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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3 父子君臣 文 / 薄煙錄

    第二天一大早,周煥熙就是半點沒耽誤的進宮去了。

    朝堂上的這些事情,哪怕是沈瓔再得寵,那也是後宮的大忌,除非是皇上自己肯說給她聽的,否則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手伸得太長,不是什麼好事情。

    當然,晚上的接風宴,沈瓔是得參與的。

    宴會辦的很盛大,基本上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公卿大臣都到了,周煥章的這個接風宴顯然是抬夠了周煥熙的面子。就連周煥章自己的兒女也都來了。周煥熙的嫡子也來了,幾個孩子是坐在一處的,周煥章沒有刻意的分出什麼階層出來。

    當然也是為了給周煥熙抬面子的,不過,自從蘇子華和沈瓔走的近了以後,周承澤和成王的兒子也走的近了不少。

    一場接風宴會,於是變成了套關係套近乎的大會,不過沈瓔倒是贏見怪不怪了,反正所有的宴會到最終都會變成這樣,也不是這一個。

    接風宴的次日,周煥章下旨,封成王為成親王,爵位世襲罔替,嫡長子為世子。

    然後,接下來的這一天,周煥熙就是帶著全家接受各種的封賞,還有往來恭賀之禮。簡直是比在軍中還要更忙一些。

    終於是送走了最後的一撥來的賞賜,周煥熙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在軍中日子久了,忽然回到京城要應付這邊的複雜的多的人際關係,周煥熙忽然還有些不習慣了。不過,說來也是,他從小其實也就不擅於應付這些人際關係。那個時候他仗著自己功勞,在京城橫著走,還不是倚靠的頭頂上坐的那個人是他們的父親?

    所謂父親和手足,若是在尋常人家大抵都能夠叫做親人。但是在皇家,估計一個父皇。一個皇弟,就能夠隔開這血緣的關係,從父子手足全部變為君臣。

    周煥熙覺得在這裡亦步亦趨,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的日子,雖然有錦衣華服。有風花雪月,但是卻沒有了自在和豪氣。

    蘇子華跟在周煥熙的身邊,整整一天,蘇子華都沒有在周煥熙的臉上看到過笑的模樣,蘇子華小心翼翼的問到。「王爺是有什麼心事?」

    「我剛回來,哪裡有什麼心事?」周煥熙被蘇子華問的愣住了,隨即說道,「不過是感歎京中人際之複雜,還是軍中簡單啊。」

    「嗯,王爺所言必然如此,」蘇子華雖然沒有在軍隊帶過,但是卻也是可以想像一下的。然後她歎了口氣,說道,「這京城但凡是有頭有臉。叫得上名字的人,有哪個不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有著一顆七巧玲瓏心。」

    「……是啊。」周煥熙苦笑。

    倆人沉默了一會兒,周煥熙看著蘇子華,最終周煥熙開口說道。「若是我還想回到軍中,你可願意跟著我去邊疆大漠?」

    蘇子華看著周煥熙。良久以後點點頭,「妾既然已經嫁於王爺。那這輩子必然以王爺為先,跟著王爺至天涯海角。」

    這番話說出來,倆人原本都還有些浮躁的心思,這個時候反而卻是雙雙平靜下來了,冷靜思考以後,蘇子華說出來了她的另外一層擔憂,「如今王爺平定邊患,立大功,且在軍中立下威望,王爺覺得皇上真的還會在派您出去嗎?」

    周煥熙恍然,手握兵權,在任何一個朝代來說都是對皇帝最大的威脅。

    這種分分鐘就可以造反的危機,作為皇帝來說,自然就是要把風險降到最低的程度,所以從此以後,他周煥熙是否能夠領兵真的就還是一個未知數了。

    沈瓔坐在屋子裡看書呢,就聽到一聲歡呼從門外就直接傳了進來,「母妃!」

    得,小祖宗又來了。沈瓔書還沒放下,就只見到一個身影就衝進來了,直接就衝到了她的懷裡,「母妃,我回來啦!」

    「嗯,回來啦。」沈瓔把自己直接調整到八歲模式,「今天有沒有乖啊?」

    「有的啊,師傅要求背的文章我都會背了!娘親,我厲害不?」周承安仰著腦袋,小臉兒得意洋洋的,明顯的就是來求表揚的。

    沈瓔摸了摸周承安的小腦袋,正打算說上兩句表揚的話,旁邊的周沁涼涼的開口道,「要不是前一晚二哥逼著你背的涕淚橫流的那德行,你覺得你今天能得到師傅的表揚?」

    「……你少說一句話會死嗎?」周承安咬牙切齒的瞪著周沁。

    因為幾乎是同時出生,周承安比周沁也就早了那麼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平日裡周沁和周承安互相誰也不服誰,尤其是周沁從來不肯叫周承安三哥,基本上都是直呼其名。沈瓔問她為什麼,周沁便不屑的說道,「我才不要接受一個只知道爬樹掏鳥蛋,招貓逗狗的蠢貨當我的哥哥。」

    這句話被周承安聽到以後,氣的直跳腳,指著周沁說道,「哼,我也不接受一個嘴毒、不溫柔、不可愛的書獃子大當我的妹妹!」

    於是乎,就此引發口水大戰。沈瓔和周承澤坐在旁邊基本上就是看樂呵,也不上去幫忙勸和,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姿態。反正這倆熊孩子掐起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一次也沒啥。

    現在又開始打嘴仗,沈瓔也不生氣,笑瞇瞇的看著倆人互相攻擊,末了還悄悄的捅了捅周承澤,「你怎麼不勸和勸和?」

    「娘親都不勸和,我哪裡勸得動。」周承澤悄悄的說道。

    行啊,沈瓔意外的看著周承澤,這都學會腹黑了,「……你這再過一段日子,就和你父皇一樣了。」

    「嗯?真的嗎?」周承澤不但沒有覺得有啥可生氣的,反而還特開心問沈瓔,「我真的像父皇嗎?」

    「……我是說你這狡猾的勁頭,」沈瓔無語,「至於其他的,你去問你父皇吧。」

    「你們這是要問我什麼?」沈瓔的話音還沒落,就被走進來的周煥章給接了過去。

    得,今兒算是都聚齊了,沈瓔無辜的看著周煥章,「沒有,我就是說周承澤現在這聰明勁兒,和皇上您挺像的。」

    「不是!」那邊的周承澤還沒開口,周承安就叫嚷起來了,「不是,父皇,我來說!剛才母妃是說,二哥跟您一樣狡猾!」

    「噗……」沈瓔本來打算裝淡定喝的一口茶全噴出來了,瞪了還在洋洋得意的周承安一眼,這死孩子怎麼就不知道向著他娘呢?胳膊肘向外拐什麼的,真的好嗎?

    「嗯?」周煥章促狹的看著沈瓔,慢悠悠的說道,「童言無忌,我想老三應該不會說謊。」

    「是,」周承澤也笑著開口,「反正三弟到現在也沒說過謊。」

    沈瓔無語的看著屋子裡的三男一女,這是打算父子聯合集體拿當娘的開涮的節奏?眼見沒一個人幫著她,沈瓔也佯裝生氣,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賭氣的說道,「好啊,你們都不幫我。今兒的晚膳和下午的小點心全部取消!」

    「啊?」周承安和周沁傻眼,娘親這裡的小點心一直都是他們念念不忘的存在,如今這忽然聽說沒有了,倆孩子原本高漲的情緒立刻就低落下去了。周承澤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是當哥哥的,這個責任還是他來承擔好了,便立刻就說道,「對不起,娘親,我們錯了。」

    「你錯了?你哪裡錯了?」沈瓔莫名其妙的抬頭,「你不是啥都沒說?」

    「呃……」周承澤表示無奈的看著倆小傢伙,表示你們真的把娘親惹生氣了哦,還不趕緊道歉?

    眼見大哥救火失敗,周承安這才期期艾艾的蹭到沈瓔身邊,用蚊子一樣的聲兒說道,「母妃,我錯了。」

    「嗯?你哪兒錯了?」沈瓔問道。

    「我……」其實周承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那話不是母妃自己說出來的嗎?為什麼她現在又生氣了呢?

    哎,大人的世界搞不懂啊。

    但是為了小點心,周承安咬咬牙,「我哪兒都錯了,母妃不要不給小點心嘛……」

    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就好像一隻討好的小狗,黑眼睛裡滿是期待和渴望。其實吧,這表情真的和小時候的靈寶找她要吃的時候那表情一模一樣的。

    沈瓔最終是沒繃住笑了出來,摸了摸周承安的小腦袋,故作高深的說道,「吃貨的本質啊……」

    「噗……」倆孩子還沒來得及理解,周承澤和周煥章已經笑了出來。

    父子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還說孩子吃貨,其實自己才是最大的那個吃貨啊,不然這些東西是誰給弄出來的?

    分明沈瓔自己才是吃貨的上等境界,結果反而還說自己的娃是吃貨。周煥章悄悄的和周承澤說道,「這就叫做五十步笑百步。」

    周承澤深以為然,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那麼抽搐,說道,「父皇所言甚是,兒臣拜服。」

    「嗯,」周煥章滿意的點點頭,不錯,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不過,那邊的沈瓔還是發現了這邊的不對勁,問道,「你們父子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哦,沒有,」周煥章故作無辜,「朕只不過在和老二討論一下,今天他背的那篇文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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