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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八章 樂為心之聲(下) 文 / 君臨簫

    四人在周圍,無不面露極為陶醉的神色,曲非煙也早把先前的嘲諷之意忘的乾乾淨淨。

    只是四人雖同樣欣賞,心思卻不完全一樣,田伯光本不懂音律,但覺林平之所奏,也像早間曲洋的一樣好聽,就是有些不一樣。

    曲非煙自幼經祖父指點,卻隱約覺得這些曲子,似乎與曲洋和劉正風兩人所教,都有些出入。而且不止與此,劉曲二人雖是大家,但他們所奏的,畢竟還是這時代的音樂,就算有部分曲子完全獨創,也合這時代的風格樂理,林平之這些,卻似乎與她所熟悉的整個音樂體系都有點不同。

    只有劉曲二人才明確知道,林平之所奏,完全不是這世上所有的。他們倆可是博覽群樂,便是海外各國,蠻荒之地,但凡稱的上音樂的,他們也多有涉獵,怎的卻全沒聽過林平之這些呢?若只是一兩首特別的曲子,或者還可能是某人忽發奇想,可聆聽許久,但聽得林平之不斷推陳出新,便似永無止境。

    他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人?兩個人幾乎同時產生這個想法,又同時覺得荒謬難以相信,可恰恰是他們,卻是這世界上最早猜到這點的人。

    二人聽到現在,其實原先的目的早就達到,他們本已確定林平之絕非說謊之人,但林平之奏著樂未停,以這二人對音樂的癡迷,聞得此樂,怎忍心叫停,他們簡直巴不得一直聽下去才好。

    從林平之來說,一來沒見二人阻止,二來他新學音律,自己也頗有興趣,結果就這麼著,本只是試驗,卻變成了林平之的個人音樂會,就可惜觀眾少了一點,只有四個。這四個人中有兩個,還漸漸的不想當觀眾了。

    他們原是音樂家,聽到好音往往會和上一曲,此時聽林平之所奏,便如令狐沖這種老酒鬼驟見佳釀,豈能不心癢如撓。若不是因為其音特異,難以捉摸,不太好插手,只怕他們早就琴簫齊鳴了。

    再聽得一陣子,對林平之的音樂風格略有瞭解,終於是忍不住了,劉正風率先舉簫,開始吹奏,與林平之和聲。

    此時林平之正彈到一首歡快的曲子,是他小時候從一個可愛的兒童動畫片裡聽來的,劉正風與於是以一首「春江花月夜」相和,豈料曲調剛轉,林平之輕快的彈了兩個半音,劉正風卻平穩的吹了一個優雅的花腔,兩人音不能和,便是一個咯頓。

    彈了一陣,每到曲調轉折之處,兩人總是有些不對勁,這卻是無可奈何之事,本來同一個世界的音樂家,就算兩人所學的曲子沒一首相同的,至少基本原理近似,便能和聲,可是現在這兩人的曲子,卻是來自於兩個世界。

    林平之所彈的現代流行歌曲,影視插曲之類,講究技巧與流暢,劉正風的古曲,講究韻味與優雅,其間風格有異,演奏起來自然有極大差別,雖然聽林平之彈到現在,可劉正風一輩子的奏曲習慣豈能輕易動的了。

    再奏了少時,又不諧調了數次,忽然劉正風曲調一轉,連續幾音,每一音,都如出鞘利劍一般,全是擊在了林平之所奏音符之間,一氣連吹了幾個變調,總是卡在林平之音律轉折連接之處,或超前半拍,或墮後半拍,總是在擾亂林平之的彈奏。

    這卻不是在和聲,而是在以音樂對戰了。本來以這兩人這時互相的態度,那是絕不該這般斗音的,可是劉正風卻是那種喈好成魔的一類人,他驟一聽得林平之種種難以想像的異世之樂,便如守財奴突見金山,不免垂涎之極。

    既不能和聲,便自然而然的走上了斗音的路子,這卻全非敵意,只是純然出於音樂家的本能,他甚至根本都沒考慮過。林平之一聽得這般相鬥,本來便想罷手,他已彈奏良久,若只為了測謊,想來也足夠了。

    隨手劃了一個輕快的小調,便打算作收束音了。這時劉正風的音調卻突地卡到了他這音節的旋律之中,便似一記狠招,正尋著空檔攻來的感覺。

    本來林平之若想結束,就是不要收束,直接停手又如何。只是這時,他卻忽然領悟到,劉正風出的其實是武學招式,他已將拳掌劍法之類融入了音樂之中,這其實是在以音樂斗武功。

    想到這些,卻忽而再不想停手了,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讓武功高強,更高強,他更是有實實在在的五年之約,那小孩子既然要求公平,到時候恐怕是不會讓他用現在這把劍的,或者也會給東方不敗一件特別厲害兵器,到那時可是要拼真本事的。

    所以對於他來說,就絕不能放過任何學習和鍛煉武功的機會,這一曲合奏他本來沒有相鬥之意,可劉正風自來挑釁,那也不怪他。

    收束音尚未到底,隨手彈了錚的一聲脆響,音調陡轉,卻已到了曾經看過的一部恐怖片的插曲上,當時那片子其實情節和鏡頭都並不十分可怕,唯獨插曲陰森森的極是嚇人。林平之以劍為琴,這劍本是遠超世間絕頂的凶器,原就有清冷肅殺之音,這時配以陰鬱之樂,威力更增。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曲非煙和田伯光二人,本來還在陶醉著呢,雖然從兩個演奏者和聲開始,已有些不協,但畢竟雙方都還是輕柔曼妙之樂,可這時突然聞聽這般恐怖之聲,如冤鬼惡泣,其音如哭如訴,本來大白天的風和日麗,卻忽爾錯覺連天色都有些暗了。

    田伯光出於習慣的謙虛謹慎一言未發,曲非煙卻撇了撇嘴道:「什麼嘛,好好的怎麼嚇起人來了,一點都不好玩。」

    這時曲洋卻已留上了心,先前林平之雖奏了許多曲,但大多或輕快,或婉轉,並沒有這等聲音,而且曲洋也知道,這世界上也沒有這類的音樂,像莫大先生胡琴,確是一味淒苦,可淒苦與恐怖卻完全是兩回事。

    至於身在局中的劉正風,到這時可是真的開始陷進去了,他剛才突然相鬥,那還是下意識中的舉動,可是林平之淒厲之音甫發,他便只好全心應付了。既聽得這般陰森,那卻更只有努力以柔媚之音抵抗化解。

    只聽得一陣清淡柔和的簫音傳來,林平之樂曲中的陰鬱之意,頓時減了大半,田伯光和曲非煙兩人,在旁聽著時,便已不覺如何難受了,曲非煙評價道:「果然還是劉爺爺好,這小白公子彈的什麼曲啊,簡直比莫爺爺的還差勁。」

    卻不料簫音看似罩住了劍音,突然間,便有一縷淒厲異響直透過來,劉正風的簫音,卻似以棉被救火,看似摀住了,但火卻從下面燒穿了過來。

    劉正風措不及防,只好趕緊再變別曲,雙方互相攻守,這便如武功一般,各出招式,或堅守待敵,或攻敵破綻。這時的三個觀眾,其中既使全不通音律的田伯光,也能感覺到,論音律方面的才華造諧,劉正風明顯是勝過了不少境界。

    可是兩人這般相鬥,劉正風卻守多攻少,被林平之佔盡了上風,他們卻是怎麼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何況劉正風接連換曲,便如交手中的人,連換了幾套功夫一樣,林平之一首曲子卻並未動過,兩相比較,高下立見。

    因為這場比試就如比拳腳,鬥劍一般,林平之思維極靈,招式不拘一格,便如水銀洩地,無孔不如,劉正風還招之時,卻如抽刀斷水,難以為繼。這是兩人境界的差距,打個比方說,如果劉正風和林平之兩人都是內力全廢,各給一把相同的劍也好,都是空手也好,互相交手之下,那麼劉正風雖然練劍一生,劍法純熟,卻也是敵不過林平之的。

    再鬥的片刻,林平之實是不想再這麼玩下去,便又想要收式了,豈料劉正風曲調突轉,隱隱傳來柔靡萬端,勾魂攝魄之音,這卻是已動上內力,真個在比武了。

    「劉賢弟,萬萬」曲洋一見這樣子,便是大驚失色,先前那不帶內力的,還只是兩人互相討教音律罷了,現在這麼一來,難不成還要把林平之當對手一般較量嗎?本想說「萬萬不可」,可忽地看到林平之微笑著對他搖了搖頭,卻是並不想阻止他。

    卻原來林平之現在,也已愈發的有興趣了起來,和這個武學音樂家以音律較量,這樣的機會,可不是經常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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