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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零零章 善?惡? 文 / 君臨簫

    「師兄,咱們跑來嵩山作什麼啊?又不敢跟人家打,弄到現在跟一群老鼠似的到處鑽,有什麼意思啊,咱們回衡山去吧?」

    「那怎麼行,這還不是少林大師們吩咐,只要我們能刺探到嵩山少許的消息,便能讓我們也加入少林,享受榮華富貴,還有少林的武功可練。」

    「少林的武功也未見得多高明了,再說了,他們當初不也是逼迫劉師叔的門派之一嗎?」

    「此一時彼一時,那林狗賊受了劉師叔大恩,不思報效,反而勾結了嵩山的惡徒來陷害本門英雄,聽少林大師說,他還投靠了嵩山左老賊,若是能拿到些他竄通左老賊的證據,你我等人可是功勞不小啊。」

    忽然間,幾個衡山弟子突然聽到聲不冷不熱的說話:「你們說的林狗賊,是說我嗎?」

    幾人循聲望去,卻不就是他們正在談著的那個人,不禁個個目瞪口呆,怎麼隨便跑到個偏僻之處,也會撞上這個人。

    「太好了,我們終於找到林師叔了,還求林師叔為我等作主啊。」當先一人立時說道,說話的口氣真實無比,同時甚至還擠出了幾滴眼淚出來。

    「作主?作什麼主?你們剛才不是說我是林狗賊,又要如何如何,怎麼又想叫我為你們作什麼?」林平之有些迷惑不解,他是真有點沒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這」一時間這人也有些語塞,他們剛才說的話,當然都被聽見了,不用說這些人也都知道的。

    但旁邊一人已經接上來道:「我們是無可奈何,自師傅被殺,莫師伯又軟弱無能,大家被少林寺,嵩山派,魔教四面夾擊,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只好暫時投靠少林罷了,可這絕不是要背叛林師叔啊,林師叔大恩大德,我等都銘記在心的。」

    「嘔?銘記在心,可是你們剛才說的話,是對少林的大師,還是什麼別的人說的,我可沒看到有其他人在啊。」

    這話說的對方臉上又微有些尷尬,但隨之又面色如常,兩人信誓旦旦的道:「因為大家互相不是很信任啊,人人都害怕別人去跟少林的和尚回報,只要不是真正最親密的朋友,誰敢信任,所以大家在一起,誰也不敢隨便說話的啊。」

    「是啊,是啊。」另一人也趕忙補充道:「現在我們找到了林師叔,就不怕什麼了,林師叔可一定要給我們作主啊。」

    當真?照他們說的,人人自危,這倒也不是沒道理,可是要說相信這兩人,他們看著似乎都有些奸滑之象,實不像可以信任的人,可是人不可貌相,誰知他們是不是可信,再看其他人,那臉上有畏懼,有尷尬,有不屑,也是很複雜的。

    忽見林平之神色大變,齜牙咧嘴,滿臉的痛苦難忍之狀,不由的膝彎一軟,卻險些躺倒在地。咦?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這樣的,剛才他不還是好好的嗎。

    「剛,剛才,剛才在少林的時候」林平之艱難的哼著,兩人趕忙上前挽住,一抓到他的手,卻覺他血脈流動的既快又弱,一副內傷嚴重的樣子,人也晃晃悠悠的站立不穩,果然十分虛弱。

    再看林平之這個人時,只見他全身上下,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人也有些風塵之色,畢竟不久前從少林寺中大戰了一場才出來,整個人的樣子都不是很好看。

    兩個扶著林平之的人互相打了個眼色,忽然一齊動手,各自掌中發出暗勁,立時打的他直滾了出去,這一下已經沾了血跡的衣衫,再加上泥土,連頭臉上都沾了些泥土,看上去更是不堪。

    「你們這是作什麼?」林平之問道。

    「作什麼?林師叔啊,你這臭小子比咱們還小著幾歲,也有臉自稱師叔?還要讓我們稱你師叔,劉正風犯了傻,能跟你這小孩子結拜兄弟,咱們也能認嗎?」

    「好,好,是不是師叔也不要緊,那是你們叫的,我也沒請你們這麼叫,可你們也該知道在衡陽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你們剛才不是還要我主持什麼公道嗎?看來也沒上劉芹那孩子的當啊。」

    「這?這」幾人都有些語塞,然後才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個,少林,嵩山,魔教都是大派啊,你孤零零一人,也不知有幾個手下,在衡陽你保護不了劉正風一家,又豈有能力保護的了我輩,倒不如宰了你跟少林請功的好。」

    「原來是這樣的啊,你們以為宰我很容易嗎?」林平之有些嘲諷的道,要是細心點的人,這時也該看出什麼了,但這幾人卻無一明白。

    「大家上。」當先的一人叫道,隨即又有兩人拔劍圍了過來,卻還有三人豎立不動。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動手啊?」

    「可是?照武林中的規矩,這好像是趁人之危啊。」三人答道。

    「當然要趁人之危了,不趁人之危,咱們打的過他嗎?」

    這話一說,又加入了兩人,只有最後一個人,還筆直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幾名衡山弟子叫道:「你怎麼了?姚風,還不趕緊過來動手。」

    「可是本門掌門兼我的師叔祖莫大先生,一向教我們不可如此的,這不合道義。」

    「什麼道義不道義的,再不過來,別怪我們對你不道義了!」

    還沒對林平之動手,他們自己倒差點先吵了起來,可是畢竟眼前的林平之不除,也不敢分心爭吵,於是不再多話,幾人拔劍刺去,可是劍一出手,明明是刺向半坐在地上的林平之,等刺到的時候,戳的根本就是空氣了。

    隨即最先暗算林平之的兩人,忽感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卻是林平之雙手已經按到了他們頸項之上,也並未用力扼住,但就是無法掙脫。

    「我身上雖然有血,既不是我有傷口流出來的,也不是我吐的,腳步雖故作不穩,說話雖看似吃力,呼吸又沒散亂,臉上雖故作痛苦之狀,可是臉色並沒什麼不正常,只是你們接觸到的內息有些亂,那卻是我故意作出來的,你們就以為我不行了?這把戲連小孩子都騙不了,就只能騙你們這種大傻瓜。」

    「是,林師叔,我們是傻」最後一個瓜字再也沒吐出來,林平之手指已經輕輕刺入了兩人頸中,就像是放入水中一樣無聲無息,那樣子倒似林平之的雙手,已與兩個人融為一體。

    隨即雙手一分,兩個已經垂死之人便向兩邊倒去,這時兩道血箭,才直標出來。然後林平之衝著其餘的人笑道:「怎麼還不上來動手,難道以為你們不動手我就不殺你們了?」

    幾人這才心慌手軟的揮劍砍上,但卻怎能抵敵,轉眼之間,並不寬闊的山道上,已經散亂的躺著六具屍體,最後只剩下一人還在林平之面前。

    「剛才聽你的同伴叫你,你叫什麼姚瘋,瘋子的瘋?」

    「風雨的風。」

    「噢,是這個啊。對了,你還不走嗎?」

    「你不殺我?」

    「我幹嘛要殺你?難不成你真以為我和衡山派成敵人了?你們的掌門現在還是莫大先生吧?他可還是我的朋友呢。」

    這話說出,姚風終於再不多說什麼,調頭拔腿便跑,雖然剛才豎的直,但跑的時候,還是狼狽不堪。

    這時林平之身後傳來左冷禪平淡的聲音:「怎麼還放走了一個啊?你既已出手殺人,就該不留活口的,又是在濫發善心了嗎?你總是心軟。」

    「他既不肯乘人之危出手害我,我怎能下手殺他。」

    「哼!說的倒也好像有理,可是這傢伙走了以後,不用添油加醋造你任何謠言,只要把這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對你多少要有點壞處的。」

    「那又怎樣?」

    「你不在乎?可是在我看來,你這種作法,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煩。而且若你與人為善,不輕易殺人,你今天不還是一下子殺了這六人嗎?」

    「可是這種人,我怎能不殺他們?」

    「你不能迴避他們嗎?」

    左冷禪這一說,林平之頓時啞然失笑,是啊,迴避,不管這些人,兩個人直接離開了,這些傢伙都未必知道他們跟兩個高手擦肩而過了。

    於是左冷禪接著道:「所以說,其實你骨子裡也喈殺,沒錯吧?」

    這?想要分辯幾句,卻又覺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我是不是也喈殺,而且還有些虛偽?

    可那又怎樣,我就是這樣,我作事就是這個原則,有原則就不能說虛偽。

    左冷禪接著道:「你明白嗎?我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根本就不相信你和劉正風等人原先是不認識的,甚至直到今天之前都不是完全相信。可是現在我信了,我知道,你去衡陽相救的,其實是你前世的記憶,可就算是這樣,你為人還是太理想化,太過善良了,這世界上的事,並不是如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直白的。」

    「這又怎麼說?」

    「還用多說嗎?你在衡陽為衡山派拚死拚活,結果不就是今天這樣嗎?你的善,你的博命,有什麼好結果了不成?」

    「那是因為我最後並沒能保護的了他們啊,我不知在衡陽會遇到那些外宇宙武林高手的襲擊,我也不知這是不是上帝的安排,但是衡陽的結果,其實比前世也好不了多少。」

    「你以為是因為結果不好,才會像今天這樣的嗎?錯,就算你在衡陽完美的解決一切事情,保下衡山派所有的性命,這也不是不可能作到的,但就算這樣,你以為會好些?不會,道理很簡單,你孤零零一個人,沒有力量保護他們,何況如果他們真的受恩太重,會更排斥你。」

    「這話怎講?」

    「這道理就稍微難懂一點了,如果一群人受了一般的恩德,在可以報答的範圍內,那麼他們也不會太在乎,可如果恩德真重到所謂讓人作牛作馬也還不了時,人所有的就不是感激了,而是惶恐,那麼他們就要想方設法把你的恩德解釋為別有用心,甚至原來根本是在害他們,這樣不但不必報恩,還可以心安理得的謀害恩人了。事實上你已經嘗過這個滋味了,對不對?」

    「難道真會是這樣?」

    「當然真照這麼說也有些過份了,世上什麼樣人也有,也不一定是這樣。可問題是,很多事說到底還是力量,你有力量,害了別人也可以是施恩,你沒力量,救了人也有可能反變成結仇,這些事你以為我沒經歷的夠多嗎?你只看到我濫用暴力,恃強凌弱是嗎?哼!等你經歷的夠多,你就跟我一樣了。」

    「不,我永遠不會跟你一樣。」林平之搖了搖頭。

    「但願吧。」左冷禪點了點頭,一時間兩個人都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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