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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從軍行》引出的故事…… 文 / 牛凳

    郭業隨著一臉莫名笑意的馬元舉進了功曹房,身後的刀筆小吏知趣兒地將房門帶出,退到了外頭。

    進入房中,馬元舉招呼郭業隨意坐下,然後拿起書房上的一張大白宣紙,緩緩攤開來……

    郭業微微一抬頭,見著宣紙上筆畫銀鉤,龍飛鳳舞般寫著滿滿的大字,而且貌似墨汁兒還是濕的,應該是剛剛寫上去不久。

    還來不及誇讚馬元舉書法造詣之高深,郭業就聽見馬元舉看著攤開的宣紙,緩緩朗誦道: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念完之後,馬元舉情不自禁地拍案叫絕道:「好詩,好詩啊!氣勢磅礡,令人對塞北行軍頓時心生嚮往。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嘖嘖,果真是慷慨激昂,令我等庸碌書生著實汗顏啊!」

    郭業一聽這詩,可不就是自己當日在皂班大房即興剽竊而來的《從軍行》麼?

    馬元舉怎麼也知道這首詩了?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皂班人多嘴雜,特別是程二牛和朱鵬春那兩個憨貨,沒事兒老替自己宣傳擴大知名度。

    如今郭小哥的名頭別說在衙門三班衙役中,就是在整個隴西縣城都略有名頭。

    馬元舉從別人的嘴中聽到自己剽竊來的這首《從軍行》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今天他特意請小哥來功曹房,還將《從軍行》揮毫在宣紙之上,又是玩得什麼貓膩?

    難道這首《從軍行》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乖乖,哥沒記錯啊,這是詩的主人,初唐四傑之一的楊炯應該還沒出生啊。

    馬元舉就是想學315打假,也無跡可尋啊!

    就在郭業心生疑惑之時,馬元舉突然問道:「郭業,你可曾讀過書?」

    郭業的前世確實履行過九年制義務教育,在大學也泡過幾年妹子,但是學過的東西早就還給了老師,而且在大唐時代,物理化這些玩意根本搬不上檯面啊。

    難道跟人說地球是圓的,地心引力是牛頓老大率先發現定理的,滿天神佛和牛鬼蛇神都是騙人的,只有馬克思主義才是真真兒的?

    這他嗎不是扯淡麼?說了,誰信?

    不把你丫綁在柴火堆上,熊熊烈火燒死你個異端學說,才是怪事兒。

    情急之下,郭業只得實話實說道:「不瞞功曹大人,卑職曾念過幾年私塾,認得幾個大字,至於……」

    馬元舉突然打斷了他的回答,自言自語地疑惑道:「那就怪了,僅僅讀過幾年私塾,也能作出如此驚艷的詩句來?按理說,你那私塾教的無非都是些三字經,千字,百家姓之類的啟蒙學識,這不可?不可能啊,委實太不可能了。」

    郭業聽著馬元舉自顧念叨不可能,又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疑慮,彷彿想要將自己扒光了衣服,一探究竟似的。

    特別是馬元舉那姿態,貌似自己就沒點真材實料,而是從別人那兒剽竊而來似的。

    頓時,郭業有了種做賊心虛的彷徨。

    隨即掙著脖子反擊道:「切,馬功曹,你也忒瞧不起人了吧?難道你沒聽過,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嗎?」

    呃?

    馬元舉神情一滯,此時眼神中的疑惑盡消,再次陷入石化,因為郭業的這句『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二次將他震撼。

    繼而嘴中喃喃道:「是啊,是啊,花團錦簇的章往往都是一蹴而就,根本不是步步推敲而出來的。想當年書聖王羲之的蘭亭序不就是醉酒之後一氣呵成的嗎?唉,興許是馬某太拘泥呆板了,這世上天生奇才者不乏有之,看來,馬某還是小看了天下之人啊!」

    看著馬元舉的神神叨叨,再聽著他的自言自語,郭業粗粗鬆了一口氣,心道,總算將這泥鰍一般的馬元舉給忽悠過去了。

    郭業矇混過關,想著不能讓馬元舉在這兒上多做思考,不然這廝一會兒來追根究底就大大不妙了,非露了餡不可。

    趕緊轉移了話題,問道:「馬功曹,你今日找我過來所為何事啊?」

    可誰知馬元舉就是屬夜遊神的,一條道走到黑,非要揪著郭業作詩的事情不放。

    一臉愛惜人才地模樣問道:「郭業,你既然有此即興作詩的本事,為何不趁著年輕去求訪名師,埋頭苦讀,他日考取功名走入仕途,屆時也能光宗耀祖一番,不是?」

    埋頭苦讀?

    考取功名?

    郭業心裡不由一陣苦悶,十年寒窗苦讀啊,大哥,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好運氣嗎?

    而且一想到四書五經中那些晦澀的子曰詩雲,郭業想死的心都有,讓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世紀,日日看av,夜夜去泡吧的現代**絲青年去考取功名,這不是腦子秀逗是什麼?

    算了吧,小哥還是好好做咱的捕頭來得安逸和自在。

    再說了,誰說進入仕途官場就要考取功名的?郭業不信這個邪,非得趟出一條郭氏陞官之路來不可。

    隨即對馬元舉抱拳說道:「馬功曹,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覺得當個捕頭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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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一出,馬元舉那鄙夷的眼神就掃了過來,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哼道:「果然果然,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螢蟲怎能與皓月爭光?小小衙役,確實不懂讀書之樂!」

    我草!

    郭業發現馬元舉這王八蛋三句話裡不損他一兩句,肯定閒的難受。

    隨即白了一眼馬元舉,還擊道:「馬功曹豈不知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麼?再說了我郭業雖然只是一個小小捕頭,卻能為隴西縣城八萬百姓緝盜拿匪,維持治安,做力所能及之實事,總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大官們要來得好吧?」

    馬元舉搖搖頭,顯然不贊同郭業的看法,說道:「你這番言論太過小家子氣,男兒大丈夫,志在四方。況且我輩男兒,自然是學得武藝,賣與帝王家,只有平步青雲,進入朝廷中樞,登上宰輔之位,才能抒發己見,才能做真正利國利民的大事。」

    霍哦,郭業不由暗暗咂舌,進入朝廷中樞,登上宰輔之位,馬元舉這廝的口氣還真夠大的。

    郭業聽著馬元舉的豪言壯語,心裡也清楚馬元舉的說法並無過錯,這是這個時代讀書人們的共同志向,也是這個年頭儒家學子們的通病。

    什麼通病呢?

    就是眼高手低,好高騖遠,從不肯踏實在基層做事的通病。

    但是,就好比萬里長城,都是有一塊一塊兒的磚石砌成,這些基層的磚石都沒人去做,還說個屁的萬里長城永不倒?

    果然,古代人還是沒有現代人看得通透的。

    不過,馬元舉對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濃濃關切之意郭業還是能深深感受的出來。

    隨即說道:「馬功曹,我郭業也不是沒有出息之人,也知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更嚮往平步青雲,步步高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咱壓根兒就不是讀書的料,一看那些子曰詩雲我就反胃想吐,不過下次還有什麼陞官的機會,您還是要多多照樣咱呀,嘿嘿。」

    「我呸!」

    馬元舉看著郭業那副訕媚的嘴臉,頓時來了心氣兒,怎麼也想不通就這麼一個混賬玩意還能做出如此氣勢磅礡,令人心胸澎湃的《從軍行》來。

    老天也太過不公平了!

    隨即,馬元舉一甩袖子,對著郭業斷言道:「小小衙役,不學無術,好無出息!」

    擦,郭業臉色發綠,你妹的,你是挖苦小哥挖出了癮來了?

    立即擼起袖子一副無賴的尿性準備和馬元舉評評理。

    誰知剛想說話,外面的刀筆小吏敲門進來,說是外頭有人找郭捕頭。

    馬元舉一聽,對著郭業像趕蒼蠅似的連連揮手,讓他隨意出去吧,別呆在這裡惹人心煩。

    郭業聽著有人找,也就沒做耽擱,抱拳說了聲告辭出門而去。

    馬元舉沒有理會出門去的郭業,一副神情嚮往的模樣看著宣紙上自己謄寫的《從軍行》,一邊誦讀,一邊咂嘴大讚,好詩,好詩啊!

    在他連連誇讚之中,他已經將此詩的作者郭業選擇性的失憶了

    郭業出了功曹房稍稍一尋摸,找他之人已經瞅見,原來是字花館的老闆張小七。

    一見張小七正焦急踱步地等待著他,郭業心道,難道小七已完成我交待之事?

    隨即匆忙迎上前去,招呼道:「小七哥,我讓你找的宅子難不成這麼快就找好了?」

    張小七見著郭業,也迎上前去點頭稱道:「辦妥了辦妥了,已經交割完房契,明日就可以搬過去住哩。」

    說完,張小七從袖中掏出像是房契之類的紙張塞進了郭業手中,不過臉上卻帶著淡淡的憂慮。

    郭業發現張小七的臉色之後,也就沒有打開房契細查關於宅子的資料,而是蹙眉問道:「怎麼了?看你神色不安的樣子,難道還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張小七看著郭業連房契都看一眼就塞進了懷中,問道:「沒事沒事,小哥,你不看看新宅子在哪兒,花費了多少銀子嗎?」

    郭業不無在意地搖頭說道:「你辦事我放心,趕緊的,別顧左右而言其他,說吧,到底碰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張小七猶豫地看了一眼郭業,隨即咬牙一跺腳,重重地歎了一聲唉,娓娓將自己心中那個疙瘩事情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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