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我喜歡初晨 文 / 九月如歌
裴錦程站在離裴允錚四米外的地方，沒再走近。
以他的脾氣，這過去又是沒好話，乾脆不去淌這渾水。
方才真是嚇得他臉都青了。
好在虛驚一場。
裴允錚抱住申璇的時候，才變得突然間脆弱。
「允錚，我們去雲叔叔那裡，給晨晨和雲叔叔道個歉，你說好不好？」申璇感覺到裴允錚背上一僵！
她知道，這是兒子在排斥。
「允錚，你很難受，是不是？」
「」
「你知道晨晨有多難受嗎？」
「」
「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台，她是個女孩子，年紀又小，你們一起長大，難道不知道她性子很敏感嗎？你難道不怕她今天因為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嗎？」
裴允錚這才從申璇的懷裡退出來！
「媽咪！」
申璇繼續道，「對！晨晨性格雖然敏感，但也是個自愛的女孩子，她不會做傷自己的事，可是萬一呢？萬一呢！」
「媽咪！我說的是真話！」
「真話就是，你喜歡晨晨，你見不得她跟別人訂婚！」申璇一瞬不瞬的看著裴允錚，認認真真的說道！
「我沒有！從小我就把她當成我妹妹！我自己的妹妹我不想她找個好男人嗎？我單純的就是想她找個好一點的，喜歡她的人！」
「你是不是覺得就算你不喜歡她，但現在就算沒有秦天，其他男孩子也配不上她？」
裴允錚聽到裴錦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驀地轉過身去。
父親隔他幾米遠，很是認真的說出這句話。
之所以如此快速轉身過去，是他一下子被父親說出來的話震住了，有一種共鳴！
對！
雖然他不喜歡初晨，但是現在配得上初晨的男孩子也還沒有出現！
裴錦程若不是經歷了剛剛那一陣差點要失去兒子的驚嚇，這陣子肯定一鞭子抽到裴允錚身上去了。
「裴允錚！現在晨晨指不定一輩子都不理你了，你要麼去道歉，要麼就永遠不要和他們家來往！」
「為什麼不能來往！」
「因為你雲叔叔的眼神我已經看出來了，我現在估摸著，他就算捨不得把初晨送出國，都要送出國了！你就等著初晨和秦天兩個直接省去訂婚環節，直接舉行婚禮吧！」
「咯登」，裴允錚心頭猛烈一跳！
心臟都被這一跳驚得發抖了！
初晨和秦天要省去訂婚的環節，直接結婚？
這怎麼可以！
秦天根本不喜歡初晨！
他都是為了
「你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拴在你褲腰帶上十幾年，你現在拱手送人！你自己弄丟了，還跑到這裡來發脾氣，你發什麼脾氣？你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裴錦程的性格又出來了，非要戧死裴允錚不可！
裴允錚的腦子裡一陣陣的發著懵。
初晨真的跟在他身邊十幾年。
從記得起事情開始，他身邊一直有個小豌豆。
兔子一樣的小豌豆。
跟在他身後，跑得滿臉的汗，滾得滿身泥。
他怎麼可能喜歡初晨？
他從來都不覺得她多可愛。
性格太文氣，沒有母親的剛強。
聲音也小小的，身體也瘦瘦的。
連她的心眼都小小的。
小家子氣。
他一直覺得她小家子氣，惹火了拿起東西就砸他，一點也不大度。
可是明明那麼小家子氣，剛剛在宴廳裡面，她拉走秦天之前說的那些話，句句都強勢逼人，不給人留有餘地。
轉身離開的時候，高傲清貴，不讓人輕意靠近。
她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子？
變成他完全接受不了的樣子。
不會的，他不會喜歡初晨的，初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喜歡第一眼就撞進視線裡很驚艷的女孩子。
母親就是這樣的女人，父親說，母親是那種一眼就能注意到，並且過目不忘的女人。
裴允錚雖然很不贊同裴錦程的教育方式。
但是父親在他心中的地位一直很高大，優秀到無人可比。
他覺得對美的欣賞都是會遺傳的，父親會喜歡那樣的女人，他也是喜歡的。
那是品位的遺傳。
所以他的女朋友，個個都是出挑漂亮得讓許多男生過目不忘的。
之所以後來思思一直談了好幾年，他現在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想想也挺枯燥的。
是因為他要給初晨補習，每天要備很多課，所以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管思思的問題吧？
裴允錚這樣想著，走著，不禁然間，他已經走出了馬場，坐上了電瓶車，「去停車場。」
冷冷出聲，司機馬上開動了車子，往停車場開去。
裴錦程看著那車子已經消失在綠蔭的轉彎處，伸手攬住申璇的肩膀。
「錦程，我們去找一下阿燁和阿甜吧，這事情允錚雖然是衝動了些，可他是因為自己不懂，咱們兩家得坐下來好好談談。」
申璇難受，跟裴錦程說話的時候，都帶著低低的哽聲。
裴錦程最是聽不得申璇委屈，但此時也只能用寬大的掌包著她的肩頭，揉著，「這事情我們當大人的，不能管。」
「可是！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允錚這樣啊。」
「還不都是怪他自己？」裴錦程真是恨鐵不成鋼，他也真以為兒子不喜歡初晨，難怪雲燁也會如此覺得，「這事情我們真出面，就是我們裴家理虧了！人家秦家和莫家交好這麼多年了，誰家不覺得他們是姻親？現在我一下子插進去像什麼？再怎麼門臉大，也不能不把別人不當人吧？要允錚和初晨的事情真成了，秦家的臉往哪裡擱？可是這事情百分之九十它成不了！我們裴家的臉又往哪裡擱。」
裴錦程低偏著頭，睨著太太，認認真真的分析著這件事情的利弊。
人就是這樣，當自己角色轉變的時候，分析起別人來總是如此知情達理。
裴錦程已然忘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不懂事，也衝動，也幹過很多荒唐事。
他只站在經歷歲月磨礪過後家主的姿態去分析家族利弊。
「裴錦程！那是你兒子！你也看出來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喜歡晨晨！」
「那也只能他自己去！」
「他才大二！這麼年輕的時候能明白自己喜歡誰，那不是一件好事情嗎？晨晨和秦天現在還沒有訂婚！我們裴家還是有機會去爭取的，如果他們訂了婚，以後的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慈母多敗兒！」
「裴錦程！」申璇火一上來，甩開裴錦程搭在她肩上的手，「裴小單那是你的種，性子遺傳得跟你一模一樣的！你等著，等著他有一天變成你那樣，等到初晨和秦天結婚了的時候他還是放不下，然後去搞得秦莫兩家不得安寧！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不得安寧就不得安寧！」
「你還擰起來了是吧！」
「我就擰！我大舅子11月都當總統了，我還不能擰了！」
申璇嘴唇都氣抖了，真是！
申凱11月總統任職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但裴錦程也跩得太早了！
裴錦程是嘴上擰，但心裡已經接受了申璇說的話。
的確如申璇所說，他雖然教育裴允錚的時候不留情，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跟他的性子太像了。
若他真是明白過來喜歡的是初晨，那麼不能在一起的話，只怕這幾家往後都不能安寧了，「先讓他去那邊道個歉，晚上我再出個面，約阿燁出來，咱們兩家怎麼也是世交，一起想辦法解決，我現在擔心的是初晨不喜歡允錚。」
「不喜歡才怪了，你不是女人，你自然不會明白，你聽聽當時初晨數落的話，那真是哭得都快肝腸寸斷了，允錚是太打擊初晨的自信心了，初晨一直都覺得委屈，她是太在意允錚了。
所以我才極力搓合，依我看，咱們也別等晚了。現在就過去莫家，主動點把這事情擺出來。」
申璇把裴錦程拉著走，生怕他反悔不動了。
裴允錚開著自己的車子，方向是莫家。
這路上，他一直給初晨打電話。
但是無人接聽，有一次是雲燁接的，「允錚，這段時間你不要打電話來了，初晨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雲燁說出這段話時，站在陽台上，然後掛了電話。
他看到女兒的手機閃動的時候，那雙眼淚汪汪的眼睛看著那屏幕，眼淚流得更洶湧。
雲燁並不想跟裴家有任何不愉快。
可今天他也很不痛快。
他自己也明白，對初晨他愛得過份了些。
如果不是曾經差點失去，他覺得自己不會把初晨保護得這麼好。
保護得越好，自己付出得越多，付出得越多，就生怕自己精心呵護的孩子受到一點損傷。
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父親像他一樣，但他知道，靜下來後，裴錦程會理解他作為一個父親的感受。
裴允錚平時的行為，日積月累，已經對初晨造成了傷害。
任何一個父親都無法在得知自己孩子過去十幾年中完全生活在人為的自卑中而不心疼。
他心疼，卻因為裴允錚是裴錦程的兒子，他無法下重手好好揍一頓！
他只能忍！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兩個孩子，再也不能見面，這是他最後的讓步了。
辛甜一直抱著孩子，安撫她，安撫她，一點裴允錚都不敢提。
一提就哭得更厲害。
「晨晨，今天媽媽准你哭一會，你向媽媽保證，晚上咱們就不哭了，好嗎？媽媽擔心死了，你扁桃體容易發炎，這麼哭下去，明天就得進醫院。
你知道的，你一進醫院，媽媽就會跟著病，真的別想睡好。」
初晨想忍住不哭，可心一直被揪著，「嗯嗯。」點頭應著辛甜，卻還是控制不住眼淚。
裴允錚聽到雲燁跟他說的話，聽到了雲叔叔口氣的裡回決，心裡是一落千丈的沒有安全感。
他有一種感覺，雲叔叔已經正式開始把他往外推了。
他是喜歡初晨的吧？
在去往莫家的路上，裴允錚無數的問自己。
是喜歡的吧？
不想承認。
但是一想到初晨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是一種本能反應。
原以為是看輕初晨的眼光，找的男生都不怎麼樣。
可是又有誰可以做初晨身邊的那個人？
是不是除了自己，再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
他是喜歡初晨的，真的！
初晨就應該是他的，除了他，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和她在一起。
小時候的時候，她就像個公主。
甜媽媽那麼*她，抱著哄，說話也是輕言軟語。
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已經讓他自己做這做那，從來不餵飯。
他覺得自己很**，也很神氣。
看到初晨的時候，他覺得她日子過得太好了，他有些嫉妒她，為什麼那麼多人*她，可是她的母親卻從來不制止。
而自己呢，哪個阿姨給他夾點菜，父親都會說，「讓他自己來！」
他是有點討厭她那麼被*著的，她有的，他都沒有。
所以他總是打擊她，免得她覺得自己有多好，若是她覺得自己太好，他會不會無法和她再在一起玩？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想同化她。
想把她變得和他一樣，一樣大聲說話，一樣爬高爬低，滿地打滾，拿著勺子大口吃飯，灑得到處都是。
這樣她頂著髒髒的小花臉出去，再也沒有那麼多人抱著她就捨不得放手，說她可愛得像個公主，好想帶回家養著做兒媳婦。
那些人真是討厭，從她才幾歲開始，他們就覬覦著她，唆使著他們那些不成品的兒子跟她走近。
妄想著把她從他的身邊偷走。
害得他都不敢把她丟了，玩遊戲都得背在背上。
想著這些，裴允錚竟是酸疼得哭了。
初晨，你敏感。
我何嘗比你粗陋。
只是那時候我看不透，什麼也不懂。
裴允錚再次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雲燁掛斷。
兩分鐘後，裴允錚抹了抹眼睛上的濕潤，電話繼續撥出，雲燁接了起來，「允錚，初晨沒有生你氣了，但她想一個人安靜一會，雲叔叔希望你不要打擾她。」
「雲叔叔，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衝動了。」那時候裴允錚沒來得說一句話，就被心疼得直抽抽的雲燁掛了電話，這時候一聽雲燁說完，他馬上接了話。
雲燁沉默一陣，歎了一聲，「沒事了。你別想太多，當時雲叔叔對你也有些凶了，你別放在心上。」
雲燁越是客氣，裴允錚越是心慌，因為相熟的人突然間變得客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距離遠了。
這種距離他覺得會導致他今天進不了莫家的門。
「雲叔叔，其實，我喜歡豌豆，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訂婚，所以，所以我今天才急得口不擇言，我想見見她，跟她講清楚，雲叔叔能不能給我開一下門。」
天的那邊被風吹來了一大片的烏雲，又來一片，再來一片。
慢慢的，整個天空被補得嚴絲合縫，黑麻麻的一片。
閃電來了。
雷聲也來了。
擋風玻璃上的雨點像豆子似的一捧一捧的倒，雨刮器都揮不過來，視線除了被車燈照穿的雨柱和黑暗，別的東西，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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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到十二點，新文我再去更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