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月冷長平

正文 16 誰能計生死 文 / 米小亞

    上黨郡西南一角一個院落,內有間瓦房,一方小院,偏僻幽靜。院主人有些積蓄,幾個月前舉家出逃,屋內早已經人去樓空。可這兩日,一到夜裡,屋內便有火燭之光,還傳來細碎的人語聲。

    一連幾日的陰雨天已經過去,今夜明月懸在空中,數點星光隨之閃耀。有兩人自遠處快步行來,站在這小院落之前,一人著紫,一人著青。紫袍之人伸手在院門上連扣下,靜了一靜,再扣兩下。

    院內立刻有人輕輕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兩人進入了院內,院門立刻閉上,並卡上了門閂。

    兩人跟隨著開門的黃發人朝房內走去。人緊走了幾步,紫袍人突地停下了腳步,輕聲道:「朱先生……」

    「姑娘日裡甦醒了一陣,」黃發人朱亥低聲道,「此後便再未醒來,且脈息越來越弱……」

    一旁的青衫之人突地腳下一個趔趄,幾乎要跌倒在地。紫袍之人忙拉住了他,長歎了口氣,又問道:「靳韋精通醫術,他怎麼說?」

    朱亥默默地搖了搖頭。青衫人霎時竟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紫袍人手中運勁一撐,才叫他勉強站直了身。他踉蹌走了兩步,愣愣地望著前面一間透出火光的屋。

    屋的兩頁門扇忽地一分,一人從屋內一瘸一拐地奔出來,指著青衫之人怒罵道:「趙括,你這個狗東西……」他揚掌擊來,趙括渾然不知閃躲,由著他一掌擊中了自己的左肩。可來人掌上輕飄飄的毫無勁道,趙括受了他一掌,便連晃都未晃一下。

    「靳韋,不可魯莽。」信陵君沉聲喝道。

    「死丫頭要不是為了救他,也不會被他擊中心脈。」靳韋恨恨地瞪了趙括一眼,「為了你這只趙狗,她竟然……」

    趙括垂而立,面色漠然,不還手亦沒有還口。信陵君卻對靳韋沉聲道:「你闖下大禍,月兒是為了救你才鋌而走險,你竟還諉過於人?」

    「靳大哥,你快來,」門扇又一分,呂盈探身出來,急叫道,「月夕姑娘,好像沒了呼吸……」

    趙括猛地一抬頭,從門扇中直躥進去,幾乎將呂盈帶倒在地,屋外人也隨之掠了進來。可這麼大的動靜,竟然絲毫也沒有驚動席榻上的月夕。她只是緊閉著雙眼,面無血色,一動不動地躺在席榻上。

    靳韋推開眾人,伸手按住了月夕的脈搏,又一探她的鼻息,頓時楞在了當場。信陵君一瞧他的樣,亦上前去探月夕的脈搏,突然立足不穩,一個踉蹌幾乎朝前栽倒,幸得朱亥扶住了他。他木立了半晌,那手微微顫著抬起,幾乎要觸碰到了月夕的臉,卻又縮了回來,只怔怔地瞧著她的臉。

    趙括從未見過信陵君這樣失魂落魄的樣,一顆心已經沉到了底。他不敢上前,許久才柔聲喚道:「月兒……」

    「趙將軍,請節哀。」信陵君回過神來,背對著他低聲道。

    「節哀?他有什麼哀?死丫頭……」靳韋聲音發抖,立刻又改了口,「就是他殺了小丫頭。」他四處掃視,掄起旁邊一張小几案,要朝趙括砸來。

    朱亥眼疾,伸手一揮,便將几案擋了出去。靳韋倒退了幾步,又要去摸什麼東西,呂盈撲過來緊緊抱住了他。靳韋不住地掙脫,碰到了呂盈手臂上的傷,她痛叫了一聲,靳韋一愣,緩緩地坐了下來。

    趙括卻是木然不動,半晌又輕聲喚道:「月兒……」

    「老狐狸,做什麼?」他似乎瞧見那席榻上的女緩緩睜開了眼,靈巧地翻了一個身,趴在席榻上笑吟吟地望著他……

    她還會笑,她還會喚他。趙括鬆了一口氣,忙上前兩步,再定睛一看,月夕仍在席榻上,仍是毫無氣息地躺著,未曾挪動過半分。他撲倒在了席榻旁,握住了月夕的雙手,可這手冷如冰霜,再也沒了從前的生氣。

    從前她一惱火起來便走了,還會帶著烏雲踏雪一起走。可眼下,她卻再沒有離開。

    趙括握著月夕的手,輕聲道:「月兒,是我不好,我不該傷了你。你莫要生我的氣了……」他聲音柔和,仍是如從前哄著月夕一般。可月夕仍是冷冷地躺在席榻上,任他怎麼哄也不睬他。趙括茫然一笑,聲音甚是淒涼:「我吹葉給你聽,你便不氣我了,好麼?」

    他起了身,便要出屋去尋葉。信陵君伸手將他一攔,沉聲道:「趙將軍,月兒……她已經去了。」

    趙括頓時身一僵,呆立良久,緩緩轉過身來,再看見月夕面色蒼白。他竟自不能,氣血上湧,又跪到了席榻前,將頭深深埋入了月夕冰涼的手掌中。

    他蒙住了臉面,誰也瞧不見他面上是喜是悲,可誰都瞧得見,那傷痛絕望之感就這樣從他身上瀰散了出來,剎那間便盈滿這整間屋。呂盈忍不住,上前拉住趙括,抽泣著勸慰道:「趙將軍,你別難過,月夕姑娘她……」

    「呂盈……」靳韋喝聲瞪了她一眼。呂盈身一縮,不敢再說一句話。

    信陵君伸手搭住了趙括的肩膀,他自己喉嚨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勉強道:「趙將軍,此間事我來處理。你先回郡守府,免得姊夫生疑……」

    趙括仍是蒙著臉,肩膀微微抽動,毫無回應。信陵君微喟,衝著朱亥使了一個眼色,朱亥上前兩步,屈起手指,在他在後頸風府穴上重重一按。趙括心神早亂,竟沒躲避,立刻便暈睡了過去。

    朱亥將他一扳,又伸手扶住了他。靳韋卻自地上一躍而起,到了席榻前,伸手在月夕的頭上身上十八個穴道急拍。

    他手法繁複,時快時慢。這十八個穴道每次前後次序皆不同,如此來回反覆十數次,又在她的頭頂會穴重重一按,這才停下了手。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回身一看朱亥仍未帶走趙括,與信陵君兩人驚在當場,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他大怒道:「把這只趙狗給我扔出去,難道要死丫頭再瞧見他這個鬼樣麼?」

    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