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符菉 文 / 奔向原野

    顏汐站在山崖邊，第一次，有一種想要縱身跳下去的衝動，她的心中滿是淒愴，那是無數過去積累下來的挫折以及對當下之人生所感到的無能為力所致。

    恐懼，深深的恐懼，令人窒息般的恐懼快要將她湮滅掉了。

    然而，自控能力一向很強的她終歸沒有跳下去，而是仰望著天空，伸開雙臂，拚命地喊，聲嘶力竭地喊，一邊喊一邊流眼淚，真是感交集，又不可理喻。

    狠狠地哭了一大陣之後她的心情好了許多，便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為何要害怕恐懼呢？說到底還是對自己信心不足吧，但假如一直這麼害怕著就會一直無法突破練氣十二層，這才是最值得深思的事實啊。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必須堅持練下去，必須得主動去征服所有的難題，主動去做出調整和改變。

    因此她立即回房去休息，準備著明日一早起來繼續修煉符菉。

    由於心裡的恐懼已被自己說服，所以她只小睡了一會兒便爬起來開始修煉。

    符菉的施展跟修煉者自身的悟性、功力和體質有關，過程中由於要召喚到天地神靈，因此十分講究機緣巧合，假若修煉者在修煉的過程中有任何的私心雜念都難以成功，所以顏汐在修煉之前便一次次地靜心吐納，力求將身體內的濁氣全部吐出，同時將腦海中的所有雜亂思緒統統驅走，這才端坐於地，開始唸咒：「天園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急急如律令」，左手端起一碗清水，含上一口，直直地向東方噴去，隨即便感覺到了各種妖魔鬼怪的聲音若隱若現。

    她這次沒有再被他們嚇到，堅定心智，凝神貫注，將天地元氣灌注於筆上，開始寫咒，同時一邊繼續唸咒，不一會兒，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便消失了，符菉也隨之寫成。顏汐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隨即用天罡煞來結咒。

    一整套工序一氣呵成，顏汐將筆放下，望向窗外，但覺心清神明，天地安寧，連淡淡的陽光也都透著祥和的氣息，在經歷過最黑暗恐怖的考驗之後她看到了世間最美好的一面，她內心的恐懼完全消失了，盤踞在心頭的那塊大石也終於可以卸下，她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練氣十二層已經通過，顏汐大感欣慰，明日去見仙尊也就更有底氣了。

    自從去年內門大比時見過仙尊之後到現在已經有四個多月沒和他見面了，假如不是因為內門大比，她平常都是半年才能見他一次，因此自然是希望能讓他看到自己的進步，而這進步最主要的便是修為上的進階了。

    想到明日要見仙尊，顏汐既興奮又緊張，夜裡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老實說，她雖然已經來雲繞山四年，但是對玄天仙尊的瞭解卻少之又少，不是她不想去瞭解，而是沒有途徑。平日裡她也很喜歡向大家側面地打聽任何有關他的事，但是最終她遺憾地發現其實煥靈宗的弟們大部分也都不怎麼瞭解他。

    「仙尊已經成仙，我們真的不瞭解他，要論對他瞭解比較多的應該是紫羅和江上游前輩吧。」正院的管事笑著說，一副見慣不怪的樣，來向他打探仙尊的弟們多了。其實他一年裡能見仙尊也不過一兩次，而且都是公事上的匯報，所以對仙尊根本談不上瞭解。

    但有一點大家都是十分明確的，那就是仙尊對修仙的虔誠、對雲繞山與煥靈宗的責任感以及對眾弟的關愛，它們是確實存在的，淡而真切，使人堅信不疑。

    顏汐一直很欣賞仙尊，他是她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因此她總希望自己也能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他的心目中能是個獨特的存在。

    但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做到了，雖然他一向都沒有隱藏對她的關心，只是她想要的不止是這些。

    早早起床，精心裝扮，顏汐看到了鏡中那清麗端莊、氣質出塵的自己，她對這樣的自己很滿意，但是至於仙尊看著是否滿意她卻沒半點的信心。

    與往常不同的是，仙尊這次並不是坐在屋裡，而是站在庭院裡等著她的到來。

    仙尊正俯身觀賞著一朵靈草上的花，他的神情專注、面帶微笑，整個人看起來是那般的和諧、完美與孤獨。

    「小汐早！」他主動開口跟她打招呼。

    「仙尊早！仙尊也喜歡賞花嗎？」顏汐走上前去，也俯下身來觀賞那朵花。因為靠得很近，顏汐能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氣息，比駱青湖的淡，但是同樣好聞，令顏汐有種想要更加靠近的衝動。

    「仙尊，我通過了練氣十二層。」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顏汐趕緊說。

    「嗯，很好！你克服了這一關也就意味著克服了恐懼，會了用神識書寫符菉也就具備了降魔伏妖的初級能力。」仙尊站起身來說，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

    「謝謝仙尊！」顏汐也直起身來。

    「修煉的過程應該頗費了一番心機吧？」仙尊又笑著問。

    「嗯嗯，差一點就想要放棄了。」

    「但是你堅持了下來，便看到了更加開闊美好的世界不是嗎？」仙尊緩緩地往屋走，顏汐也趕緊跟上。

    「是的。」

    仙尊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又指著一張凳示意顏汐坐。顏汐便照做了。

    仙尊的左手一揚，手中便出現了一個小袋。他將它遞給她，說：「這是練氣十二層進階十層的輔助丹藥，按照裡面的說明來服用吧。」

    「好的，謝謝仙尊！」顏汐趕忙伸手去接過。由於動作快，顏汐的手觸碰到了仙尊的手，那一瞬間，彷彿渾身接了電般，顏汐和仙尊都立即將手往後縮了一下。

    「小汐，回去好好修煉吧。」仙尊閉上眼睛說。

    「好的。」顏汐拿著那個小袋便往外走，才走沒幾步她又折回，懷著無比莊重的心情問仙尊：「仙尊，我可以問您一個私人問題嗎？」

    「請問。」仙尊依然閉著眼，但神色卻是溫和愉悅的。

    「請問您有過喜歡的人嗎？」

    仙尊聽到這個問題後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他思了一下之後答道：「當然！」

    「那現在呢？」顏汐聽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現在嗎？我依然喜歡很多人，但是這種喜歡跟愛情無關。」

    「仙尊有過刻骨銘心的愛嗎？」

    仙尊微微一笑，睜開眼睛看著她，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般點了點頭。

    「謝謝仙尊，顏汐先告辭了。」顏汐向他行了個禮，安靜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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