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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廢柴都是犧牲品 文 / 琅軒苑

    汧玸鐻za陳葉青難得主動來找趙禮,本是帶著打擾他辦公的使壞心理欺負他來著;可是兩人相見後,陳葉青就覺得自己做錯了!

    因為趙禮有一種無師自通的本事,就是能將除了自己完全不把其他人當人看;換而言之,就算是他今天坐死在這裡,趙禮該忙還是忙,該看折子還是看折子,連一個空閒的眼神都沒賞給前來搗亂的陳葉青。

    陳葉青百無聊賴,坐在軟乎乎的墊子上歇了一會腳,還吃了幾塊御膳房送來的核桃酥,喝了幾口酸甜可口的梅子茶;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後發現趙禮還是將他當空氣,陳葉青就有些意興闌珊了;想他抱著多大的使壞勁兒來找趙禮啊,可是人家呢?一直忙著處理國家大事,這同樣是男人,一個揣著大肚子將要待產,一個卻是手握天下大權,笑指江山;老天爺的偏心眼是不是也有點太明顯了。

    陳葉青覺得自己主動來找趙禮就是給自己找作的,無聊的望了望房頂後終於放棄了;就看他剛由伺候在一旁的黃梨扶著站起來,就見那個從他進來到現在幾乎都不怎麼搭理他的男人忽然從小山似的折子堆裡抬起頭,一雙明顯帶著疲憊神色的眼瞳,清亮的看著他。

    「媚兒這是要走了嗎?」

    是啊!老子要走了,不在這裡礙著你的眼。

    這話他自然不敢對趙禮亂說出來,只是忍了又忍後,慢悠悠的說道:「臣妾不打擾皇上處理天下大事,還是先回宮去了!」

    趙禮這時候也跟著站起身,放下手邊的狼毫筆看樣子是要從桌案後面走出來:「媚兒難得來此,朕還是陪著媚兒出去轉轉吧!」

    哎呦喂!這是終於發現他無聊了是吧。

    陳葉青難以掩飾微微向上挑的嘴角,眼神淡淡的往趙禮身上一刮,道:「不耽誤皇上嗎?」

    「折子是永遠看不完的,走吧!」說話間,趙禮就已經走到陳葉青的身邊,那一雙帶著他自身溫度的大手輕輕地拉上了陳葉青的柔荑,緊緊地在掌心中一握,便領著陳葉青朝著外面走去。

    嚴寒冬季,雖不像前幾天飄著鵝毛大雪,可是個人都知道,下雪的時候不冷,化雪的時候才是最冷的時候啊;所以,當陳葉青被趙禮拉著從關雎宮裡走出來,雖然身上裹得跟個粽子似的,他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冷意從各個方向朝著他撲襲過來。

    媽的!老子是來騷擾趙禮的,怎麼現在變成了跟他手拉手一起賞雪景的狗血場面了?

    陳葉青縮著脖子跟在趙禮的身後小步小步的走,趙禮那雙大長腿,陳葉青可是見過不少次了,且先不說那關節分明、肌肉勻稱的雙腿不穿褲子時有多讓人羨慕,就是穿上褲子走在路上,那一步子邁出去都能讓普通人連走三小步才能跟上。

    但好在這傢伙也知道照顧他這個孕夫,一路上刻意壓著步子讓自己配合著他,倒是讓陳葉青輕鬆不少。

    但是,就在陳葉青縮著脖子恨不得將懷裡的湯婆子再捂的緊一點的時候,抬眸望眼四處,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不知被趙禮帶到了什麼地方;而身後一直跟著的宮人們現在除了小貝子貼身伺候著,再無他人跟隨。

    陳葉青發現這點奇怪之後,忙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動。

    趙禮依然牽著陳葉青的手,大冷的天他就這樣將自己的手掌暴露在刺骨的寒雪之中,想必也是極冷的;可他這個人的性格就是這樣,就算是手指凍的都有些僵硬了,還是執拗的牽著他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正如他這個人向來給別人的感覺一樣,孤冷驕傲,從不洩露任何的多餘情緒在外面。

    「皇上,這裡是什麼地方?」自問他霸佔著司馬媚的身體和所有的記憶以來,不敢說皇宮的各個角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司馬媚的記憶深處確實沒有一點對此處的印象;難道是趙禮登基後,專門重新開闢的嗎?

    趙禮回頭看他,一雙清亮的眼睛裡有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溫柔:「你不是想見她嗎?!」

    陳葉青心頭一凜,頓時反應過來這個『她』究竟是誰;原來這就是去琉璃宮的路?!

    藍沫兒居住的地方,陳葉青在私底下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放一把火將其燒了,可是每次到最後,他都忍耐下來;不為別的,只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真正的將趙禮惹毛。

    本以為,這裡是他永遠都不能駐足的地方,卻沒想到會有一天趙禮會將他帶過來。

    沉重的腳步又一次被趙禮牽著往那被白雪覆蓋的深宮之中走去。

    跟後宮裡其他的宮殿完全不一樣的佈局,如果不是趙禮剛才提起那個人,陳葉青簡直都要懷疑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並非琉璃宮,而是通往一個普通人家的庭院宅子;一路走下來,陳葉青可以肯定的是琉璃宮絕對是趙禮登基後專門為藍沫兒重新建造的;不知怎麼的,他忽然在這個時候想到了漢武帝時期專門為阿嬌皇后建造的那一座金屋。

    一個男人,該是在多珍惜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會選擇為她建造一座專門屬於她的房子;陳葉青只覺得腳下的步子不知怎麼了越來越沉重,以前特別想來的地方現在卻特別排斥,有好幾次話頭都到了嗓子眼,幾乎只要一張嘴他都能說出來,可最後卻又像是被堵上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啞然失聲的望著趙禮的側臉,什麼也說不出來。

    趙禮似乎像是並未覺察到陳葉青的異樣一樣,依然執拗的牽著他的手往琉璃宮的方向走去;裴毅說,有的時候他應該試著將某些不想說的話說出來,因為只有說出來,那個人才會懂;他不知道裴毅的話究竟是對是錯,可是,他願意試一試。

    琉璃宮,是建造在皇宮西北角的一個偏僻的角落裡,雖然位置不好,可是卻無法令人忽視;因為這裡住著一個身份最為特殊的人;所以,就在他們越來越靠近琉璃宮時,便看見一路走下來的風景也在悄悄發生改變;直到陳葉青看見一座並非很炸眼但卻精緻小巧的宮殿時,他心底的那股子奇怪勁兒更是沒理由的擴散起來。

    趙禮拉著陳葉青的手並未直接走進琉璃宮,只是繞著迴廊七拐八拐的,最後來到一間最靠近琉璃宮內殿的小通房裡。

    就看這間小通房,佈置的卻是極為講究規矩,長長的桌案上放著幾本隨意翻看的書冊,文房四寶一樣不缺的整齊的擺放著,一旁還豎著一個翡翠屏風,繞過屏風,卻是一張不大的單人床擺放在角落裡。

    陳葉青詫異的看著小通房裡的一切,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回頭詫異的看向趙禮,驚訝的目光,卻一下撞進趙禮幽幽的深眸之中。

    「媚兒你過來。」相較於陳葉青的驚訝,趙禮只是平靜的站在一旁,招了招手就將陳葉青叫過去。

    而此時的陳葉青,不知是被心裡的想法嚇住了還是怎麼地,居然會難得聽話的走上前,來到趙禮的身邊,任由他輕輕地攬住自己肩膀,將他帶入到他的懷裡。

    「朕以前不知道藍沫兒的存在會讓你感到如此威脅,裴毅說,朕若是不跟你講明白,恐怕會把你逼成第二個煜兒;朕很擔心,擔心你會變成煜兒當年的模樣;所以,今天朕將一切都給你講明白,可好?」

    趙禮溫柔的嗓音就在陳葉青頭頂上響起,那本是不大的聲音此刻卻在陳葉青聽來,就像是拿一枚錘子重重的砸他的心口一樣;讓陳葉青半天都冷靜不下來,耳膜處嗡嗡嗡的傳出迴響。

    趙禮牽著陳葉青的手走到一個虛掩的窗口邊,伸手只是那麼輕輕一推,就看那扇不大的窗戶便被打開,接著,就見被一扇小小窗口遮掩的真正秘密就這樣大白於陳葉青的眼前。

    小通房的窗口跟琉璃宮的內殿是相通的,所以若是想要看見內殿發生的情況,只要打開這扇小窗口便能瞧的一清二楚。

    而此刻的內殿中連一個伺候的宮人都沒有,就看藍妃娘娘身著一身寶藍色的華麗宮裙,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未施粉黛的臉頰上居然透露著一股聖潔溫柔的光芒,一雙永遠都喜歡溢滿淚水的眼瞳裡,慈愛的目光毫不吝嗇的朝著懷中緊抱著的襁褓看過去。

    可是,更讓陳葉青難以置信的是,藍妃懷中抱著的襁褓中並沒他想像中的嬰孩出現,而是一個繡花枕頭。

    「寶寶睡!快快睡!母妃給你唱歌聽……寶寶睡,快快睡!母妃永遠陪在寶寶的身邊……」就見那披頭散髮的藍妃娘娘,此刻早已化身成了一個賢妻良母般的人物,一邊輕輕地搖晃著懷裡的襁褓,一邊一下一下的低頭不停地親吻著那個繡花枕頭。

    陳葉青見過驚悚的,卻沒見過今日這般驚悚的;雙手,不受控制的摀住嘴,睜大的眼睛裡帶著對藍沫兒的陌生和不敢相信,呆呆的看向那個明明身段華服,卻像是瘋了似的女子身上。

    趙禮看出陳葉青臉上的駭然,長歎一聲的同時,伸出手輕輕地將身邊這個微微有些發抖的女人抱緊在自己的懷中;接著,看了眼伺候在身旁的小貝子,小貝子忙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關上那扇小窗口,徹底將藍妃癡傻的模樣又關進那安靜的讓人心驚的內殿之中。

    「媚兒別害怕,她只是有些神志不清,你別亂想。」趙禮擔心懷中的女子胡思亂想會影響腹中的胎兒,忙出聲安慰的同時就將陳葉青一把打橫抱在懷中,朝著屏風後的單人床走過去。

    陳葉青被趙禮十分溫柔的放在床上,一雙溫暖乾燥的大手輕輕地撥弄了一下他額前的劉海;在陳葉青回神之際,眼睛裡的慌亂之色依然沒退去多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藍沫兒是瘋了嗎?她才是真瘋子嗎?不對呀,我前兩次看見她並沒發現她是個瘋子呀!」

    陳葉青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甚至還當著他的面親自搶走過趙禮;那樣的心計和手段,根本不像是一個瘋子該有的。

    趙禮安撫性的扶著陳葉青的肩膀,幽沉鎮定的眼神堅定地落在陳葉青的身上,道:「你猜的沒錯,她沒有瘋,她只是現在神志不清,有的時候看上去很正常,可有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幅模樣;太醫院想了很多辦法,本來前段時間她已經好了很多,只是在聽說你懷孕之後又刺激了她,這迷糊癲狂之症便又嚴重了一些。」

    「怎麼會這樣?趙禮,不會是你把她折磨成這樣的吧?!」

    「你怎麼如此想我?難道我在你的心目中,當真就是那般的不堪嗎?」趙禮眼瞳一緊,典型的很不高興聽他這樣說他。

    陳葉青自知是自己一時口誤,可是剛才的那一幕實在是太讓他震驚了,容不得他不得不胡思亂想。

    趙禮知道陳葉青也只是慌了才會口不擇言,既然已經決定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自然也不會對他有所隱瞞。

    「想必你從煜兒那裡聽說過我母妃的死是因為我吧!」

    陳葉青本來還處於一股莫名的慌亂之中,忽然聽見趙禮說出如此沉重的話題,叫他一下子還真是不好接受;但是,面對著趙禮一副要坦白從寬的模樣,他也不忍心打斷他接下來的話。

    「母妃當年為了救我,在父皇的宮外跪了整整一個晚上,我雖然活了下來,但卻將母妃本就羸弱的身子徹底拖垮了;世人都以為母妃是藥石無醫,病入膏肓才死的;其實真相並不是這樣,當年若是母妃肯堅持一下,也許她還能活上兩三年;可是母妃通過那件事已經徹底對父皇寒了心,她也明白,只要她活著一天,我和煜兒的日子就會不太平一天;今天是蕭貴妃拿一隻狗來發作,不敢保證明天我們兄弟的膳食中便會出現致命的毒藥;所以,什麼都看明白的母妃,在冬雪來的第一個晚上,將我叫到身邊,叮囑我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其實那天晚上我就知道母妃要做什麼,可是我沒阻止……」

    說到這裡,陳葉青在趙禮的眼中看見了深深地自責和愧疚,還有眼角再也無法遮掩的淚痕;這個男人,居然就這樣背負著自己母親的死隱忍的活了下來;陳葉青自然清楚柔妃娘娘在趙煜和趙禮的心中佔據了什麼樣的地位;想當初趙煜為了自己的母親,幾乎敢覬覦趙禮的江山,如果不是對自己母親愛到了極致,敢問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人裝瘋賣傻數年之久?!

    「煜兒說,是我害死母妃的,這一點我不否認!可是煜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是以為母妃是因為長跪受寒才去了的,卻不知,母妃是斷藥絕食,在奄奄一息中走的。」說到這裡,趙禮鬆開了懷中的陳葉青,他不想在這一刻緊擁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因為這個時刻,連他自己都不喜歡自己,他又怎麼能勉強懷中的女子能同他一起感受自己曾經受過的切膚之痛?

    可是,就在趙禮鬆開陳葉青的那一刻,陳葉青卻忽然伸出手,一把將趙禮有些冰涼的手指緊緊地握在掌心之中。

    趙禮似乎被陳葉青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剎那間睜大的眼睛裡帶著難以置信,可很快,就被嘴角的一抹苦笑代替。

    「在這皇宮之中,后妃非正常死亡,若是一旦被查實,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當年母妃選擇偷偷自縊時就擔心這個秘密會被他人知道,所以留在身邊照顧的人都是心腹;可是,就算是這樣,蕭貴妃也不知從哪裡知道了母妃是自縊身亡並非真正的病入膏肓;蕭貴妃一直視我們兄弟為眼中釘,當她一旦抓住這個把柄,可想接下來的驚濤駭浪該是有多嚴重;且先不說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該如何承受父皇的盛怒,就連母妃的死去和下葬恐怕都會受到牽連。」

    「我的母親十三歲便被家人送進了宮,當年那也是才華一時,風華絕代一般的人物;她以為她的一生都會在一個男人的保護中和寵愛中過下去,可是到最後她卻死在一個男人的薄情寡義之中;母妃將屬於女人一輩子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了這冷冰冰的皇宮,我不能讓她在死後還要承受父皇的憤怒,連皇陵都無法安葬;就在蕭貴妃準備陷害我們兄弟,順便對父皇說出母妃真正死因的時候,是藍沫兒在那個時候忽然站出來;父皇還活著的時候,藍沫兒已經是位列妃位,受寵程度雖然比不上蕭貴妃,但說出來的話也是有一定份量的。」

    「藍沫兒在那時跳出來,對父皇講她懷了身孕;父皇老年又得子自然是歡喜無限的,所以在這個時候,聰明如蕭貴妃自然不敢再講出掃興的話來讓父皇憂心;就是這樣,母妃才能安然葬入皇陵,事後就算是蕭貴妃想要再舊事重提,父皇也不可能重新開棺驗屍,我和煜兒,還有母妃的母家總算是徹底被保了下來;可是蕭貴妃這種女人最是陰狠,她一心認為是藍沫兒耍了手段包庇了我們兄弟,居然在有一天讓自己宮裡的嬤嬤端了一碗紅花硬是灌進藍沫兒的嘴裡;可想而知,藍沫兒的孩子沒了,蕭貴妃雖然事後受到父皇的責罰,但那個女人依然在後宮之中風頭不減,地位尊崇。」

    「藍沫兒用她懷有皇嗣的喜訊保住了母妃和我們兄弟,最後又用她的孩子幫我們阻止了蕭貴妃的怒氣東遷;雖說她只是無意幫了我們,可終究我們也是受人恩惠;再說,當初蕭貴妃害死了藍沫兒腹中的胎兒,間接刺激了剛剛初為人母的藍沫兒,讓她心性大變,時兒清醒時兒瘋魔,為此父皇從此也對她不聞不問,丟在後宮中任其自生死滅。」說到這裡,趙禮忽然眼神炙熱的看向身邊的陳葉青,那眸光之中,哪裡還有一點他指點江山時的愜意瀟灑,倒像是一個被情愛困惑的混沌少年,有著自己掙扎和苦澀。

    「媚兒,朕知道你心中不喜藍沫兒,可是細想她也是個可憐女子;當初若不是她在那種時候對父皇說自己懷有身孕,恐怕蕭貴妃的計謀早就得逞,我的母妃怕是連死都不能進入皇陵接受皇家香火供奉;母妃為了我和煜兒犧牲了自己,身為人子我不能忘記藍妃對母妃的恩情,也不能放下當初她救過我們兄弟二人的恩情。」

    看見趙禮這副模樣,陳葉青的心忽然一痛;陡然間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也許在剛菜來的路上他之所以如此排斥琉璃宮,並非是藍沫兒如今受到了趙禮多大的重視,他最介懷的是趙禮心中除了他這個正宮皇后還裝著另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救過他和趙煜的性命,幫助過他這輩子最尊敬母親的身後之事。

    想到這裡,陳葉青一下像是被雷擊了一樣怔怔的愣在原地!

    這是什麼情況?他這是在跟藍沫兒爭風吃醋嗎?還是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介意這個男人心?介意出身於無情帝王之家的他是否只念著他一個人?

    陳葉青呆呆的愣在原地,半天都反應不過來為何心裡會有一股股奇怪的感覺不斷地往外冒,他大爺的!他可是個男人啊,就算是現在變成個女人,那骨子裡還是男人啊;但是身為爺們的他為毛開始在意趙禮,為毛會被趙禮的話弄的方寸大亂?!

    趙禮看著怔怔不動的陳葉青,以為她並不理解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想到自己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將這個女人帶來這裡,這最終呢?他說了這麼多,讓她看了這麼多,為何她依然無動於衷,只是像看鬼一樣的看著自己呢?!

    「媚兒,你是不是無法原諒我?」趙禮捏在陳葉青肩膀上的手一點點的收緊,這個男人現在顯然是心痛極了,可是他卻不知道,陳葉青早就被自己內心深處的古怪想法嚇得七魂少了三魄。

    陳葉青被趙禮那雙迫切渴望的眼神望著,心底深處早他媽淚成一片汪洋大海了;我說這位哥們,你他媽你別這樣望著老子好嗎?沒看見老子被你打擊的都快變成孟姜女哭長城了嗎?沒看見老子在聽完你說完這番話後,徹底被你小子的情意收買了嗎?

    你丫要補償藍妃娘娘,你就悄悄的補償嘛,為毛將自己做下的高尚之事又提出來給老子講解呢?你這是要老子為以前誤會你的事後悔傷心嗎?你這是在向老子表白你小子絕對是只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嗎?趙禮啊!你他媽要是真有良心,就真的給先帝戴一個綠帽子行不行吶,你這樣忽然為自己平反,讓老子看清楚你還算是個人的真面目,老子真心沒法子再對你下手,再詛咒你遲早嗝屁了呀!

    更關鍵的是,為毛老子現在一看見你這副有苦難言、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就覺得心疼呢?難道是因為快要臨盆了,連身體裡的母性激素也開始飛速飆升了嗎?!

    陳葉青呆呆的看著趙禮一臉愁苦的模樣,這小子,永遠都是一副高傲自大的面癱表情,忽然一秒鐘變成苦情青年,這比趙煜在他面前跳驅魔舞更讓陳葉青凌亂的。

    「那皇上,你的意思是,你沒跟藍妃娘娘睡過?」

    關於這個問題,陳葉青認為自己真的要和這小子說清楚;因為這關係到先帝是否戴綠帽子的問題,如果先帝的綠帽子真的戴的牢牢地,那就證明趙禮這小子以補償為名還是霸佔了藍妃娘娘這個苦逼的女人,追根究底,趙禮依然是個不折不扣的龜孫子;但是如果沒戴成功,那只能說明,趙禮這孫子還算有點良心;想當初藍妃以自己懷有身孕之事阻止了蕭貴妃的惡行,變相保住了趙禮和趙煜這對難兄難弟;他現在反過身來照顧藍妃娘娘,也算是以恩報恩,以情報情了。

    只是,陳葉青這個問題剛問出來,趙禮的臉色就垮了:「難道朕真的在你心中是如此的不堪?」

    陳葉青很想點個頭告訴這小子,不是他覺得他不堪,而是趙禮給他的感覺就是挺不堪的;你想啊,當初陳葉青從冷宮裡第一次溜出來出來閒逛的時候就碰見了趙禮幽會藍妃娘娘之事,你說你倆要是沒點姦情,能幹出這麼讓人容易懷疑的事情嗎?後來的事,咱就不提了,就說說眼前吧;如果藍妃娘娘真的在你小子心裡沒個什麼位置,你小子會這樣煞費苦心的為她重新辦置宮殿,藏得如此隱蔽嗎?

    想他的芙蓉宮雖說是金碧輝煌,亭台樓閣無處不精巧;可是那樣精緻的宮殿卻不是趙禮親自設計的,而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宮闕;一處是前朝遺留,一處是專門建造,隨便一比較差距就出來了。

    陳葉青本來還在腹誹趙禮的偏心眼,可是等他忽然一醒悟過來差點沒把自己給扇死;我靠!他剛才的那段心理活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他在比較自己和藍妃娘娘究竟誰在趙禮心目中佔據的位置比較大嗎?

    陳葉青扶著身下的床榻,差點當場就暈厥過去;看來他現在不光是母性荷爾蒙分泌失調,恐怕就連神經系統都開始出現變異狀態;陳葉青默默地閉上眼睛,不止一遍的暗示自己:哥是男人,哥是男人!哥絕對不會像一個女人一樣爭風吃醋的!不會吃醋!

    趙禮等待陳葉青的回答,可是等了老半天都不見他有反應,這下就算是趙禮也有些急了,就聽他低喊一聲,衝著陳葉青就低吼道:「朕是堂堂天子,生對得起天下黎明百姓,死對得起歷代列祖列宗;堂堂男兒行走在天地之間,為的就是無愧於心,不悔今生;朕對藍沫兒只有一片感激之情,哪裡會有一點齷齪之意!」

    陳葉青聽見趙禮的這番話,徹底無聲的淚了!

    是啊!皇帝哥哥你是堂堂男子漢行走天地間,一直以來都是老子行為齷齪,思想骯髒,將你的一片赤誠之情當成了色心膽大;看你拉一拉藍妃娘娘的小手就以為是你小子趁著先帝只能躺在棺材裡拿你沒轍,動了邪心、起了妄念,這才跟藍妃娘娘天雷勾地火,乾柴遇烈火,從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啊!

    原來到頭來,皇帝哥哥才是那個生長在紅星下,沐浴在陽光中的剛正小青年;至於老子我,就像那地溝裡的臭老鼠,自己渾身發臭不說,還恨不能熏得周圍其他的人都跟著自己一起臭啊!

    陳葉青此刻淚流滿面,滿心羞愧,總是覺得自己再多望趙禮一眼,就能多增加一分自己身上的齷齪和不堪;無奈之下,只有『嗷嗚』一聲撲向皇帝哥哥寬廣的胸懷,一把摟住他勁瘦的腰,使勁的在趙禮的懷裡蹭啊蹭。

    「趙禮,你沒跟藍妃娘娘睡過是不是?!」老子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趙禮額角的黑線又多加了一層:「是!朕不是那種人!」

    是啊!哥哥你不是那種人,老子才是那種人吶!藍妃娘娘生的貌美如花,如今這個年紀正是由少女向著成熟少婦過度的關鍵時刻,身上的韻味自然不是後宮裡的其他女人能夠攀比的;藍妃娘娘的美色啊,老子這個假娘們都暗自肖想過多日啊!

    卻沒想到事實的真相如此殘酷,從頭到尾,原是發現最卑鄙的一直都是老子自己;卑鄙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發現卑鄙的是有自己,這種發現和感悟讓臉皮厚如陳葉青都有些快掛不住了!

    「那藍妃娘娘這個樣子可還有救?你不可能永遠都將她留在宮裡吧!」

    既然知道趙禮的清白沒失在藍妃娘娘的手裡,那陳葉青就更要有憂患意識,要知道雖說趙禮對藍妃沒那個心思,可是藍妃卻不是那個意思啊;仔細想想,多少次藍沫兒主動投懷送抱的依偎在趙禮的懷中,說著情啊愛呀之類的;這俗話說日久生情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可要防範著趙禮別將對藍妃的那點同情變成了愛情,要不然到時候,藍妃娘娘的威脅性還是會依然存在著。

    趙禮自然是不明白陳葉青的這點小心思,只是還在以為懷中女子對藍妃的敵意仍然存在;雖說,她現在理解了自己的做法,可畢竟女人還是女人,眼裡終究是容不下能跟她平分秋色的女子出現在眼皮子底下。

    趙禮一邊輕輕拍著陳葉青的脊背安慰著他,一邊細細想過後,慢慢說道:「其實朕去年在河間府修建了一座行宮,那裡環境優美,地域開闊,很適合養神修性;等朕將手裡的事情處理好後,會找個機會將藍沫兒送去河間。」

    一聽這話,陳葉青一下就從趙禮的懷中坐起來,一雙明媚的眼睛滿是欣喜的看著他:「這話不是你隨口說來的?可能當真?」

    趙禮有些啞然失笑,伸出手摸了摸陳葉青暖融融的頭頂,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朕說出去的話就是聖旨,聖旨怎麼可能會改。」

    陳葉青心裡一樂,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從琉璃宮出來後,陳葉青就被趙禮送回了芙蓉宮。

    因為黃梨早先一步被小貝子支開,他自然不清楚陳葉青和趙禮在琉璃宮中發生的事情;如今又看見皇上親自將娘娘送回來,帝后雙目相對時彼此之間流露出來的默契和不言而喻頓時就讓芙蓉宮裡的這幫精怪們聞出些味道來。

    這不,趙禮前腳剛走,碧瑩和黃梨就雙雙撲倒陳葉青腳邊,典型的一副打探消息的模樣,雙目帶著祈求色彩的看向自家主子。

    陳葉青這一路走的,雖說有趙禮在旁邊扶著他此刻他也有些累了;但看在這倆小蹄子如此積極的份上,還是難得開了尊口,慢悠悠的說道:「知道你們心裡想些什麼,但是全部都給我統統收起來,因為絕對沒發生你們想像中的事兒。」

    看著碧瑩那雙紅果果的眼神陳葉青就知道這小蹄子又以為他和趙禮滾床單了;這丫頭,也不好好的動動腦子,他現在這副快要臨盆的身子骨,能經得起獸性大發的趙禮嗎?那傢伙狠起來沒輕沒重的,萬一把豆芽菜弄的提前產出來,這吃苦受罪的還不是自己嘛。

    很顯然,陳葉青這話一落,碧瑩就一副霜打了茄子似的蔫樣兒;跪坐在地上嘟著嘴,怏怏不樂的嘟囔:「娘娘也真是的,這麼好的機會都被你白白浪費了;剛才奴婢看黃梨提前回來還以為您是嫌棄黃梨礙眼,這才將他攆回來的呢。」

    陳葉青真想拿自己的肉爪子去拍這不長心眼的小丫頭,道:「嘿!在你這丫頭的心眼裡難道娘娘我只有陪趙禮睡覺這一條功能啊!」

    碧瑩聽出主子這話裡的不滿,忙嘿嘿笑著配著樂,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嘴。

    倒是黃梨是個機靈的,跪在地上老實的拷問自家主子:「娘娘,皇上帶著您去了哪裡呀?」

    陳葉青猶豫著要不要將實話說出來,畢竟身為心腹的這倆小蹄子早就知道藍妃娘娘的存在;可是現在這倆傢伙還以為趙禮和藍妃娘娘之間存在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若是將這話說出來自然是能還趙禮清白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是覺得現在說出這些話有些過早了。

    既然打定主意不告訴他倆,陳葉青自然是會守口如瓶的;隨便找了個理由就應付過黃梨的盤問;陳葉青這才能舒舒服服的靠在貴妃榻上好好的休息一會兒。

    *

    隨後的日子,後宮之中總算是平靜下來;可外面,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三日過後,陳葉青本正側臥在軟榻上任由小白貓為他請平安脈,自從上次查處胎兒過大之後,小白貓來他宮裡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了;本來還是一天三次,現在卻是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芙蓉宮裡,只要陳葉青翻個身哼哼一聲,小白貓都能提著灰撲撲的小箱子衝上來,不是把脈就是摸肚子,弄的整個芙蓉宮上下都大為緊張;而且,不光是芙蓉宮上下的奴才們隨著皇后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而越來越緊張,連帶著關雎宮那邊都跟著一起緊張起來。

    按理來說這次並非是司馬媚第一次產子,趙禮的緊張程度應該不至於如此過激;可是,當趙禮差人來告訴陳葉青在他臨盆之前他都要夜夜宿在芙蓉宮的那一刻,陳葉青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前兩天小貝子偷偷跑過來告訴他,說是趙禮這兩天夜夜被噩夢驚醒,醒來後還喊他名字的事情有可能真的會是真的。

    陳葉青本來還在為趙禮這突然如此緊張自己而有些鬧不明白的時候,殿外好似只是一個負責院內灑掃的小太監忽然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在看見正在被太醫請平安脈的皇后娘娘時,二話不說『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嚇得本來正在瞇神的陳葉青一下就睜開眼,連帶著伺候在身側的黃梨和碧瑩都好奇的望過去。

    「娘娘,不好了!孫家派人來說,孫夫人在從香山寺禮佛回來的路上,被人伏擊了!」

    「什麼?!」

    陳葉青幾乎是在下一秒撲騰一聲便從軟榻上跳起來。

    就看他此刻雙目圓瞪,臉色也有些青白,要不是伺候在一旁的黃梨眼疾手快忙出手扶住自家娘娘,恐怕娘娘這副頹然驚慌的模樣真會因為驚嚇而摔倒在地。

    碧瑩是個厲害的角色,看見娘娘被黃梨扶住,一下就衝到那小太監身邊,二話不說一把便揪起那小太監的衣領,咬著牙,瞪著眼的問話:「說!你是何人派來的?這芙蓉宮的內殿豈是你一個小小的灑掃太監能進來的?小豆子呢?小豆子——」

    碧瑩的確是個凌厲的人物,跟陳葉青突然聽見舅母遇襲的驚慌失措的情況不同,小丫頭一下就發現這其中有問題,衝上前一把抓住這看似頗為陌生的小太監不說,還大聲的喊著一般都在殿外守候的小豆子。

    小豆子聽見傳喚,立刻也跟著撲撲騰騰的跑進來,這一進內殿就看見皇后一臉蒼白的望著他,地上跪著一個幹粗活的灑掃太監,碧瑩姑娘卻是大發著雷霆之怒,怒視著他。

    「皇后娘娘,奴才剛才被人叫出去,這才沒有看好門戶讓人隨意闖入驚嚇了娘娘,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陳葉青一聽小豆子這話,忙扶了一把有些眩暈的腦袋,道:「先別管這奴才肆意闖入內宮的罪過,你快出去打聽一番,是不是孫家出事了!」

    「這事奴才也是剛知道,娘娘怎麼會知曉的?」小豆子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是在看見皇后那頓時煞白的臉色時,想要摀住自己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看來,孫家真的是出事了!

    陳葉青想也不想的就從軟榻上走下來,叫上還揪著小太監衣領子不放手的碧瑩便說道:「快,備轎!本宮要出宮,去孫家!」

    「娘娘,這個時候去孫家恐怕不好吧;要不奴婢去給皇上講一聲,讓皇上定奪可好?」

    陳葉青一聽碧瑩這話,頓時就怒了:「你這該死的奴婢,怎麼?連本宮的話都不聽了?本宮現在要出宮,你敢違抗嗎?」

    這是陳葉青第一次對著碧瑩大吼,甚至是第一次對著身邊親信之人發火;這火氣一發出來,一下就震得在場之人皆不敢再亂說什麼。

    一時間,就看芙蓉宮內殿頓時亂作一團;黃梨和剛剛被訓斥的碧瑩忙走上前幫著陳葉青穿戴整齊,小豆子早就跑出去叫人備好皇后的鳳攆;杜離站在一旁猶豫著是不是要離開時,就看正坐在凳子上被人伺候著穿暖靴的皇后娘娘抬起頭朝他看過來:「杜太醫,你隨著本宮一起去孫家。」

    杜離接到命令自然不敢說一個不字,當下便乖覺的候在一旁,一副隨時等候差遣的模樣。

    而就在這時,那個一直跪在內殿之中的小太監悄悄地站起身,趁著眾人都忙作一團的時候剛想偷偷溜出去時;透過銅鏡看過來的陳葉青忽然開口:「影一,給我拿下他!」

    瞬間,便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房樑上如展翅的大鵬一般唰的一聲出現,接著便看見寒光一閃之際,影一手裡的長劍便冷冷的擱在小太監細白的脖子上,似是只要輕輕一動,那細的根樹枝似的脖頸就能被立刻削下來一樣。

    小太監怎麼也沒想到皇后在慌亂成這副模樣的時候還能注意到他,察覺到來自勃頸處的寒氣時,他早就嚇得渾身發顫,牙齒打晃,差一點就要翻著白眼暈厥過去。

    陳葉青沉著臉,冷冷的看向那個幾乎下一秒就能暈倒的小太監,道:「你的主子可真是煞費苦心,本宮的人剛剛才知道孫家遇險之事,你就已經跑到本宮面前匯報完畢了?哼!她也太小看我這個正宮娘娘了!來人,把他給我壓下去,好生看管,別讓他自縊或者是被人殺人滅口;等本宮從孫家回來,再好好的審問他。」

    ------題外話------

    漫漫:很多人都覺得,趙禮不是個好貨!

    趙靖:我四弟的性格想來悶沉內斂,對女人也是如此,挑剔不說還各種毛病;所以作者說四弟是個渣貨本王承認,可說四弟是個濫情的人,本王不信!

    趙煜:就說我哥是個純情的人物吧,在娶司馬媚之前,我哥可是連老宮人安排的通房宮女都拒絕了!細細想想,皇兄至今為止,就折在司馬媚這一個女人手裡過。

    葉青哥哥爬出來:怪不得那個混蛋當初在西巡的時候,跟上輩子沒吃過肉似的;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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