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雙月（十一） 文 / 墨芡汐
「發洩夠了？」好聽的聲音悠悠的飄來，三人一扭頭，之前已白袍男子立在房簷上，臉上戴了一副金色的龍紋面具，「發洩夠了，就跟我回去。」
秋白月難得安靜，沒有說話。
「白月，你乖一點兒。」白袍男子放軟聲音，掌間白綾飛出，將秋白月纏繞，再輕輕一扯，秋白月便被男子攔在懷間，「赫連莊主，今夜多有得罪，告辭！」
赫連風華點點頭，兩道白影朝夜色中奔去，直至消失。
海邊。
夜裡的海一片漆黑，只聽見浪花滾滾，夾雜著腥鹹的味道，暮色低沉，星子點點，涼涼的，不怎麼好看。
「今晚你就隨我回夏都，此事不需要你再插手了。」白袍男子將秋白月放下，兩道白影在黑夜裡顯得十分突兀。
「我不同意，」秋白月的態度十分堅決，「我不會去！」
「不回去，那你要把命賠在這裡，賠給赫連風華？」白袍男子歎了一口氣，「白月，你乖一點兒，湘王已經老了，經不起太大的刺激。此次你在沙濱先寫喪命，湘王……」
「怎麼，他怕我在沙濱丟了命，沒法奉旨為後，壞了他們秋家的錦繡前程？」秋白月冷笑，「你讓他放心，我既然應了他便不會失信於他！」
「白月，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
「沒錯，夏無殤。我就是討厭你，討厭湘王，討厭秋白月，討厭現在所有的一切！」秋白月後退了幾步，「我不會回去的，至少現在！夏無殤，你別再管我了！」說罷，腳步慌亂的逃離。
望著漸行漸遠的佳人影，夏無殤暗暗地歎了一口氣，秋白月，他這一生中最大的一個劫！
赫連山莊。
從沙濱回來已經有些日子了，步驚羽因為魔宮還有些後續要處理便早早的離開，沒有過多糾纏。未央自從回來之後就在百草苑閉門謝客煉製藥丸，任何人也不見，連上門送飯的七肅也被苑外的毒粉擋了回來。對此七肅到沒怎麼在意，這麼多年的執著，總歸是要好好靜一下的。
小婢子們私下議論過，以前總以為未央姑娘回事山莊未來的女主人，但沒成想半路又殺出一個蘇姑娘，而且還是莊主一直心心唸唸的女子，而且人美心善，對待任何人豆乳春風細雨，十分的有親和力，她們都很喜歡。
回來後已經半月有餘，赫連風華終於主動來見她了，不過，還是為了蘇璃月。
未央放下手中的已醫書和藥材，皺了皺眉，「莊主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彼時赫連風華一臉的憔悴，整個人彷彿都丟了魂兒一般，寬大的黑袍略有些空蕩蕩的，他，消瘦了不少。蘇璃月已經回來了，不是聽說他們整日泛舟煮茶，弄琴對詩，過的很快活的嗎，怎麼會是這幅樣子？
「未央，幫我救救月兒！」赫連風華道。
「如果不是蘇璃月，你是否打算此生都不再與我相見了？」未央笑笑，她甚少露出笑容，可她笑起來的時候卻是極美的。
「對不起。」或許那天秋白月的話說得對，他心中有愧，不想讓月兒傷心，所以自那日以後，他半句也沒問過未央。此次若不是為了月兒，或許真如未央所言……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未央斂了笑容，「至少你主動來見我，否則……」
「什麼？」
「沒什麼，」未央淡淡的回道，「她怎麼了？」
「月兒體內有毒！」一提到蘇璃月，赫連風華立刻就著急了起來，「那時早年間在冥谷中下的，月兒一會來我只忙著高興，卻疏忽了這些！」
「同你一樣的毒？」未央問道。
月苑。
蘇璃月此時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呼吸輕淺，唇色泛青。
「比你麻煩許多。」未央皺了皺眉，七肅將手中的藥箱給她，「你們先出去，守著門，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進來，我要為她施針定毒。」
多年信賴，赫連風華同七肅也不多言，聽從未央的話，兩人退出門外。
未央將蘇璃月的衣衫全部解開，熟練地拿出銀針，轉身要為璃月施針的時候，手微微一顫。床上的人兒已經醒過來了，睜著眼睛看著她，氣若游絲。
「未央姑娘，你想取我的性命。」在冥谷培訓多年，這點兒危機意識璃月還是有的。
未央沒說話，針偏了偏方向，朝正確的穴位刺去，璃月一聲悶哼。沒錯，方纔她是想殺她來著，但這犯了醫者大忌。所以殺意，也就是那麼一瞬間。
「聽婢子說，你是風華花了二百錢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蘇璃月微微一笑，「你喜歡風華，對不對？」
語罷，又是一聲悶哼。
「不想死就閉嘴！」未央聲音清冷，她很討厭蘇璃月，非同一般的討厭！
「呵呵。」蘇璃月並不忌憚，「死於我而言是最不可怕的東西，我知道，你有恩於風華，幾年來對風華不離不棄，生死追隨，許多事情連我聽了都甚至感動，但可惜，「璃月頓了頓，」不管如何，我回來了，風華身邊也只能有我一個人！」對待情敵，蘇璃月半絲也不心軟，字字珠心。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未央脾氣並不怎麼好，這一點整個山莊的人都知道。
「你不會，你受了風華之托來為我治療，為了風華，你會讓我平安！」
未央柳眉一排，蘇璃月此人，似乎很懂自己。未央不再言語，手起針落，蘇璃月終於忍不住大呼痛苦。未央笑了，在她手裡還敢囂張。
「不管如何，就連這次的會面，也是我賜予你的！」璃月似乎並不打算放棄，她很怕很怕那個白衣女子的話，風華只愛她只愛她一個！」
這次璃月沒來得及呼痛，就直接暈了過去，未央挑挑眉，這個病人似乎永遠也不明白她面對的這個大夫是誰，毒醫亦毒亦醫。
一個時辰後。
未央有些虛脫的坐在木椅上，素手執筆將藥房寫下，語氣平淡，「她的毒有些複雜，而且身體極虛，解藥我倒是配得出，但藥性猛烈，以她現在的身子肯定扛不住，」將藥房遞給赫連風華，「先按此方給她調整身體，半個月後我自然將解藥配出」
「未央，謝謝你。」
未央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開了，「赫連風華，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你對我的瞭解，又有些什麼？」
赫連風華一怔，啞口無言。
「算了」未央擺擺手，「我喚你莊主，你向我致謝，我們之間都生分至此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未央起身，「等解藥製出來之後，我就要走了。」
「去哪兒？」他反射性的問道，除了山莊，她還能去哪兒？
「天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