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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章 水利 文 / 青木雙翼

    金秋九月,陽光異常明媚,田里的作物都開始成熟,陽高縣縣城黑水河邊,一群人正費力的搬著石塊。

    「張煜,你動作快點!沒吃飽是怎麼的?」

    一個二十多歲,面容清瘦,身體並不十分健壯的年輕人在河邊大聲答道:「知道了!」

    回到堤岸上,張煜費盡的抱起一塊石頭,朝河邊走,迎面來的一人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旅長給你們吃,給你們穿,不知報答,就知道偷懶!」

    張煜沒理他,低著頭朝前走,將石塊放在河邊,他重重吐了口氣,河水靜靜的流淌著,顏色有些發黑,張煜呆呆了著河水,心裡有些亂,他已經後悔來到這個鬼地方,家沒了,以後要在這混一輩子?

    「你怎麼又發愣了?」

    邊上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這人是他們這一隊的負責人,姓李。

    張煜搖搖頭,無奈道:「李隊長,你別總盯著我成不?」

    「我盯著你?你看看,大家都在忙,就你一人站在邊上閒著,想不看到你都不行。」

    「張煜,你要真不想待,和上面說一聲,來去自由,這個你知道的。」

    這個倒是有明確的說法,來到這河邊的第一天,那個旅長的弟弟就明確說過,修河道這段時間隨時可以走,但只要正式加入**旅,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

    走?去哪?張煜一陣迷茫,他願意來陽高**旅也是無奈的選擇,憑著讀過幾年書,也看過些兵書教材,他原以為加入**旅怎麼也能當個參謀之類的文職人員,沒想到一來到陽高,就被丟到這河岸上修河堤。

    「李隊長,你說我們這是來當兵呢還是當民夫?」

    「只要有吃有穿,你管他當兵還是當民夫?」李隊長不明白他為何要糾纏這些。

    「算了,和你說不清楚,我要去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煜說罷,轉身就走。

    「哎!你。」李隊長跺了跺腳,這張煜太多事了,既然管不了,他也懶得多說。

    一級一級問,所有人都搖頭,沒人關心這事,張煜牙一咬,決定去問問那個所謂的旅長弟弟,真要這麼幹下去,不如早走的好。

    縣府的位置張煜知道,半個小時後,他站在了縣府的大門口,看著門口兩名目不斜視的士兵,張煜猶豫了,他印象中當兵的就沒個講理的。

    一人雙腳都是泥,身上也有不少泥點子,匆匆從張煜身邊經過,兩名士兵顯然是認識他,舉手敬禮,那人剛跨了一步到門裡,扭頭盯著張煜,「你站在這有事嗎?」

    鼓了鼓氣,張煜咬牙道:「我找趙旅長的弟弟。」

    「子贇?你找他有事?」

    張煜不知道如何回答,說有事,他那不叫事。

    那人看了他一眼,笑了,「你是被徵召來的兵丁吧?」

    「是!」張煜點點頭。

    「子贇沒在,你要找他得去城北灘地的水渠那裡找。」那人說完便走了進去。

    張煜一陣迷茫,陽高他並不熟,城北灘地倒是大致知道,就在他幹活的黑水河邊,但那裡很大,修渠的人也不少,這怎麼找?

    「咦,你怎麼還在這?」剛才進縣府的人匆匆走了出來,見到張煜,詫異的問道。

    「我…我…」

    「我知道了,你不知道去哪裡找,正好,我也找他,一起走吧。」那人笑道。

    二人一路上邊說邊走,張煜才搞明白眼前這人居然是陽高縣的知事薛儒,最大的地方官!這讓他吃驚不小。

    「沒見過我這樣的知事吧?」彷彿讀到了他心中所想,薛儒笑道。

    「比薛知事窮的見過,但像薛知事這身打扮的沒見過。」張煜老老實實答道。

    薛儒大笑,「聽你說話,你讀過書?」

    「讀過,要不是家裡出了事,我還準備去北京讀大學的。」

    「哦?看不出來你挺有本事的,怎麼會來陽高當兵?」

    「年初我隨父母回河南老家,路上遇到了土匪,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也沒個求生的技能,一路來到山西,恰好**旅招兵,我想想實在沒去處,就來了。」

    「唉,這個世道,什麼時候才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啊!」薛儒歎道。

    話題沉重,二人都沒說話,悶頭朝前走。

    眼見快到灘地,張煜忍不住問道:「薛知事,為何要我們這些新招的兵丁來這裡做活?」

    「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子贇當時只是說他大哥軍裡的人要來幫忙,你們這些後來的是怎麼安排,他也沒說。」

    「**旅也有兵來修渠?」張煜很詫異。

    「當然有,你看,這些都是。」

    張煜一眼望去,好多人,只是沒有身著軍服,一時不知道罷了。「**旅全部人都來了?」

    「那到不是,來的只是駐守在太平堡的二團,不過也有一千八百多人。」

    張煜暗自責怪自己,也不問問清楚,就冒冒失失的來了,人家正規士兵都在挖溝修渠,他一個新招兵丁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薛儒手搭涼棚四處張望了下,愣是沒找到趙子贇,正好一個熟人出現在他眼中,他急忙高喊道:「常風!常風!」

    一個健壯漢子**這上身,聽到有人喊他,順聲音望去,見薛儒朝他招手,急忙丟下手裡的鐵鏟,大步走了過來。

    「知事大人,喚小的有何事?」

    「就你貧!」薛儒笑罵,「子贇呢?怎麼看不見他?」

    「二少爺啊?溝裡呢,我這就給你把他弄上來!」

    常風返回到溝邊,不知說了什麼,只見他單手伸到溝裡,用力一提,一個渾身是泥的人被他拎了上來,片刻來到薛儒面前,「薛知事,你來得正好,趕快把二少爺弄走,這要是給旅長見了,還不罵死我!」

    「你怕他罵,就不怕我罵?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的手下!這都搞不清楚,我看你陞官難了!」

    常風呵呵呵的笑,薛儒則是直搖頭。

    張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作秀他見過,在家時就有政府要人裝模作樣的弄上幾鋤頭的場面,但趙子贇明顯不是,這讓他很難理解。

    「子贇,把你手頭上的事放放,先回去,我有事和你說。」

    「薛大哥,你讓人來叫我便是,還親自跑這一趟。」

    「你都在溝裡待著了,誰還敢坐著?你去縣府看看,那還有人?」薛儒笑道。

    「那薛大哥以為是好事還是壞事?」

    「當然是好事。」

    二人一邊說一邊朝縣城走,張煜愣了下,想了想,他只得跟著二人往回走。

    到了縣府門口,兩名士兵見到臉上黑黑白白的趙子贇,忍著笑意朝他敬禮,薛儒見二人表情奇怪,看了眼趙子贇,才恍然大悟,二人說得入神,他都沒注意趙子贇是個大花臉,愣是和他一路從城關走到了城中,還不知有多少路人偷笑。

    「子贇,先去洗洗臉。」薛儒有些歉意道。

    趙子贇伸手一摸,笑了笑,「沒事!」他用手使勁擦了擦,臉上泥土噗噗往下掉。瞅眼看到薛儒身後的張煜,問道:「他是誰?」

    薛儒回頭一瞧,「哎呀,忙著和你說話,我都忘了,這位是張煜張兄弟,找你有事。」

    再次打量了張煜一眼,趙子贇確信自己不認識他,「你找我有何事?」

    張煜很想說一句沒事,掉頭就走,可已經跟了這麼長時間,這麼做很不禮貌,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子贇,進去再說。」

    趙子贇朝張煜招招手,「一起來吧。」

    進了大門,薛儒讓張煜在房間等,他硬拖著趙子贇先去洗了臉,收拾妥當,二人才說笑著進了房間。

    「這位張兄弟,你有何事?」

    趙子贇再次問張煜,他急忙擺手,「二少爺,我的事不急,你先談正事。」

    「那好吧。」

    薛儒拿了三個茶杯,到了些開水,這又讓張煜一陣侷促不安,自從當了知事,這種情緒薛儒見多了,他不以為意,朝趙子贇道:「子贇,眼下有個麻煩事,我拿不定主意,想和你商議下。」

    「薛大哥請說。」

    「自從這縣府貼出告示,用縣府購置的地提供給農戶後,反響很強烈,連一些佃農都打聽他們能否退了鄉紳大戶的地,來租縣府的。」

    「這是好事啊?」

    「你不知道,這帶來兩件麻煩事,第一件便是這鄉紳大戶聯名提出縣府是與民爭利,若縣府非要這麼做也可以,但要和他們的租子一樣。」

    「胡扯!他們也算是民?和他們一樣收租子,那才是與民爭利。」

    「確實是這個理,只是和他們說不清,他們還吵著要告到省府去。」

    「薛大哥,不用管他們,隨他們去鬧,我就一句話,惹急了和它說話!」趙子贇啪的一聲將手槍拍在桌子上。

    薛儒很是有些惱火,趙子贇從兵營回來後,就有些蠻不講理,動不動就是將手槍拍在桌子上,大有誰不聽話就斃了誰的意思。年輕人崇尚武力他理解,一開始也沒當回事,可趙子贇越來越變本加厲。

    「行!你有本事,以後這縣府不用議事了!有事你直接陶槍,看誰敢說二話。」

    趙子贇有些尷尬,薛儒話的意思他聽得出來,「薛大哥,薛知事,我只是覺得,有些事不用管外人怎麼想,不能顧忌太多。」

    薛儒微微歎了口氣,趙子贇年輕有衝勁,但經驗不足,鄉紳大戶能量不小,在地方很有號召力,處理不好會很麻煩。

    「另一件事是什麼?」

    見他發問,薛儒也只能將第一件事放放,「這消息傳出去後,周邊幾個縣的農戶也動了心,有不少人讓本地的親朋好友來打聽,他們能不能租用縣府的地。」

    乍一聽是好事,說明陽高縣府做的事很得人心,趙子贇剛想說行,心中一轉,覺得沒那麼簡單,否則薛儒也不會和他商量。

    「薛大哥你覺得呢?」

    「租地本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樣一來,必然有大量外縣人湧入陽高,時間長了,難保不會和本縣人起衝突,此外,這還涉及到各縣的村治問題,需要妥善解決才行」

    聽他這麼一說,趙子贇醒悟了,這可不是走親戚住個三五月的事,長期居住在本地,吃穿住行樣樣都要在本地解決,人數少了,自然沒什麼,但要大量農戶是結對而來,還真有可能發生衝突。

    「還是先不要租給外縣人吧。」他建議道。

    薛儒笑了笑,看來趙子贇也有謹慎的一面,「這樣不妥,我覺得可以適當的租一些,一來可以擴大咱們的影響力,二來麼,也可給本地人,尤其是那些鄉紳大戶一些壓力,我們可以限定每年來的人,至於村治之事,恐怕他們原來在各縣下屬村的攤派還要他們自己解決,我們這邊按照上次商議的,就收取事務費吧,這也是他們來陽高比本地人多付出的部分,這樣本地人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還是薛大哥想的遠!」趙子贇由衷的恭維。

    二人又談論起修渠、修河道、村治的一些事,張煜一直坐著靜靜聽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可他心裡卻是波濤洶湧,陽高縣太不一樣了,真要向兩人談論的那樣,這簡直是人間天堂。

    事情基本說完,薛儒朝張煜歉意一笑,「讓張兄弟久等了。」

    張煜急忙說道:「不礙事,不礙事。」

    「對了,你到底找我何事?」趙子贇一臉的迷惑。

    張煜頓時臉有些紅,要是早聽到二人說的話,打死他也不來丟人現眼,諾諾了一會,他低著頭把心中的疑惑說了。

    薛儒和趙子贇相視一笑,「這個我可以回答你」薛儒提起水壺給張煜杯子續了水,「有很多種解釋,不過我覺得子贇當時說的一句話最貼切,那就是兵為民,民為兵。」

    連續重複了幾遍,張煜眼睛亮了,六個字,已經道出了趙子梧兄弟二人的理想,這比他聽到的什麼為了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之類的空話更讓普通人動心。

    「我懂了,只是有些不明白,薛知事和二少爺為何一定要親力親為呢?」

    趙子贇微微笑了,其實一開始他也沒想著自己動手,被王頌看出他的想法,狠狠的教育了一番,當時他還有些委屈,被逼著親自去挖溝後,漸漸明白了老師的用意。

    「不親自動手去做,我怎麼能知道要動用多少人力?怎麼知道一個勞力一天能幹多久?怎麼知道在那溝中能待多久?怎麼知道有哪些問題需要解決?」

    「當然,子贇還有帶領大家一起幹的意思。」薛儒補充道。

    張煜很想給自己一巴掌,這麼簡單的道理他都想不明白,書真是白讀了,走的心思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想到別人還在忙碌,他坐不住了,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起身告辭。

    回到河堤上的張煜徹底變了個人,渾身彷彿又幹不完的勁,不停的搬運著石塊,李隊長大為驚訝,問他,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要把以前落下的補上,絕口不提去找過趙子贇的事。遇到有人發牢騷,聽不下去的張煜開始替趙子贇解釋,漸漸的,整個隊都明白了這麼做的用意,幹活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不少,成績突出,這便引起了總負責人陳振林的注意,瞧瞧來觀察了幾次,他在本子上重重的寫下張煜二字。

    在趙家大院,趙子贇和王頌匯報著這半個月來的進展,王頌心情很好,他終於看到了趙子梧兄弟二人齊心協力幹大事的場景,最讓他覺得難辦的地方與駐軍相處的問題也在逐步改善,趙子贇會動員**旅參與修渠這是他沒想到的,為此,趙子贇受到了他的褒獎。

    「….有了大哥的支持,原本計劃明年才修的幾條渠也一併動工,為保護城北灘地,連同黑水河的河堤工程也一併進行,老師,你該去看看。」

    王頌笑而不答,他幾乎每天都會帶著陳嬌兒去偷偷查看,「子贇,你大哥給縣府的錢夠嗎?」

    「本來今年薛大哥只準備動用五萬大洋來修渠,陳團長到了後,薛大哥覺得是個機會,咬牙再給了五萬,等那些新丁被大哥也派來時,我們幾個真的有些為難了,商議著是不是再拿出十萬來用,可這樣一來,其他事就不用辦了。」

    「哦,那你們是怎麼解決的?」

    「不是我們解決的,這件事在陽高影響極大,很多民眾都來縣府說要捐些錢,薛大哥和我商量後,覺得不能給民眾增加負擔,就沒同意,有些民眾覺得過意不去,就出點子,還別說,真有好點子!」趙子贇興奮道。

    「這修渠、修河堤不外乎人工和材料,人工已經解決,唯獨材料要花錢,這材料又分石塊、水泥,有民眾就建議,水泥是沒辦法,需要買,可這石料大可不必,陽高多得是,組織些人手去採便是。」

    「呵呵,其實你們就只是花錢買了水泥。」

    「對,老師,我和薛大哥還懊惱一開始沒想到,不然還要節約些錢,現在不要說計劃的二十萬,連十萬都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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