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仙都城 文 / 黑山老鬼
救了清泉村，也算一番功德，孟宣再次上路時，心情自然不錯。
當然更重要的，就是得到了寶盆。這個當年糊塗糊塗被人害死，如今又糊里糊塗變成了屍魔的迂腐書生，落在正派修士眼裡，是個必斬之而後快的屍魔，落在煉屍宗眼裡，是個不可多得的寶屍，然而落在孟宣眼裡，卻是個待救的病人，也是個可以源源不斷采氣的聚寶盆。
修行這一概念，在天元大陸上有許多解釋，各有各的道理，皆能說通。
但有一種說法，卻最得孟宣認同，那便是，修行修行，修的是心，行的是氣！
也即是說，心與氣，便是修家的兩大基礎。
世間有修行天才，被人津津樂道，卻罕有人想，他們為何是天才？
憑判一個人是不是天才，便往往是從這兩點判斷。
其一，體質是否親近天地靈氣。
體質好的人采天地之氣，補自身之氣，天生與靈氣親近，修為自然遠比常人增漲的快。
狐女青木，便是這樣的一個體質。
其二，是看心神堅不堅定。
心神堅定之人，斬卻雜念，一往無前，能擾亂其心神的雜念少，修為自然精進。
然而除非天善或大惡之人，罕有人能不被外物所擾。
就連聖人孔子，也到了七十開外，才能做到隨心所欲而不逾矩，更何況凡人？
修者斬紅塵，避世修行，儒者讀聖賢書，行聖人理，修浩然氣，釋者斷髮，枯守青燈，都是為了心裡的這份寧靜，不受外物所擾。
按照常理來說，孟宣這兩樣一樣也佔不上。
論體質，他雖比常人好些，但比起那些怪胎來，差得遙遠，天泥之別。
論心神，他既非大善之人，亦非大惡之人，能影響到他心神的東西很多。
可是他有大病仙訣。
第一印，大病印，使得他能夠汲取病氣修煉，比起那些天生親近靈氣的怪胎差不多少。
第二印，大哀印，則可以洗煉他的心神，使他心神堅定，不受情緒所擾。
這樣說起來，他如今的先天條件，便與那些天才，也無甚分別。
尤其是有了寶盆這樣一個變胎在身邊，他無時無刻自天地間吸入體內的魔氣，卻都便宜了孟宣，他這魔氣，就等於是為孟宣準備的靈氣，可以這麼說，有了寶盆在身邊，孟宣無論到了哪裡，都等於是洞天福地，他的修為想不飛快增漲都難，比青木都要快。
事實也確實如此，孟宣每三天汲取一次寶盆的魔氣，攢了三次之後，便可以煉一粒丹了。
夜裡尋了一座小城的客棧，休息下來之後，孟宣便將這三道病氣煉了。
期間自有一些麻煩，畢竟他還是第一次煉化如此之強的魔氣，不過最終還是被他煉成了，一顆滴溜溜旋轉的黑色病丹，寶氣氤氳，精光四射，若是被外人見了，只怕會以為這是用了什麼寶藥煉出來的，當然，若是外人服下了這粒丹，立刻就會生機殞滅，慘死當場。
以病氣煉病丹，以病丹修正氣，大病仙訣妙奪造化之處，也恰在這裡。
潛運仙訣，龍形精氣現出，一口吞下了病丹。
霎那間，滾滾精氣遊走於孟宣四肢百骸，繞行一周，再歸於孟宣一口真氣之中。
「呼……」
孟宣張口，一道氣息噴吐了出去。
四五丈外，木桌之上，擺著一盞油燈，被這口氣息瞬息吹滅。
氣息不停，又直到了十丈外的牆壁上，撞的「咚」一響，宛若實質。
孟宣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十分滿意。
這口氣，只是他隨意噴吐，若是凝氣吐出，四五丈之內，威力之強，可比刀劍。
「吐氣如劍，真氣九重……」
一粒四等丹，十天之功，便破了常人修煉一輩子才能達到的真氣九重，又怎會不滿意？
「剩下的，便只剩真氣圓滿，踏破真靈了……」
孟宣輕輕歎了口氣，他心裡明白，真氣九重，也只是過了一個門檻而已。
病老頭曾經對他說過，真氣一到九重，只是一條路，慢慢走，只要不老死，總會達到。
可真氣九重到真氣十重這一段，才是真正的修行。
真氣十重那道門檻，便是踏入真靈境的門檻。
世間九成九的天才，都被這道門檻擋在了外面。
拿冷大師來說，他二十一歲便修煉到了真氣九重，可如今八十有三，仍然只是九重。
水月娘娘是真氣九重，柳大將軍是真氣九重，澄燈大師也是真氣九重。
就連青木，也是真氣九重。
那煉屍宗的三長老，同樣也是真氣九重。
如今的孟宣，也只是剛剛和他們站在了同一道起跑線上而已。
「既到了九重，也該把劍好好練一下了，勉強墜了冷大師的名頭……」
孟宣微微苦笑，心裡暗暗做下了決定。
冷大師傳了他一問劍的訣竅，可他修行時日畢竟尚短，還未掌握精髓。
當初與煉屍宗三長老相鬥，若是他有冷大師一半的劍術造詣，便不必使用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了，直接就可以憑八重的修為，斬殺三長老九重之身。
到了真氣九重，那麼真靈境下，便無人可以憑修為強壓孟宣一頭了，彼此之間較技，憑得便是個人對武法與術法的理解與造詣，要說這兩者的威力有多大，就算一下青木和冷大師之間的差距就好了，一人一狐，雖然都是真氣九重，但冷大師一劍斬來，十個青木也抵不住。
之後去往東海的路上，孟宣便一路行去，一路練劍，修為上花的心思反倒少了。
因為他很清楚，真氣九重到十重，並不是積累真氣就能達到的。
事實也與他所料的差不到哪去，第二個十天時，他用從寶盆身上汲取的魔氣煉化了第二粒四等病丹，可吞服下去之後，雖然也感覺真氣隨之變得更浩瀚，更強壯，但仍然沒有太明顯的進步，真氣九重還是真氣九重，在這個高度上已經很難再拔高了，彷彿到了極限。
就像一個人爬山，在山腰時，每個人都要想辦法讓自己更強壯，好往高處爬，可是爬到了山頂之後，雖然明知再更上一層，就能破天而去，可他縱有再強壯，在找到那個通天梯之前，仍然破不了天，當然了，同樣都是站在山頂的人，變得強壯一點也是沒有壞處的。
免得在找到天梯之前，便被其他站在山頂的人一腳踢下了山。
「算了算了，練劍吧……」
一葫蘆酒，一柄殘劍，一個傻書生，一條前途未卜的大道，便這麼直往東海去了。
這條路，足足走了孟宣三個月，才堪堪看到了那盤桓東海之上的壯觀氣象。
東海，終於是到了眼前了。
這個東海，卻不比前世的東海，此地汪洋肆虐，群島仙山聳立，修士往來，宛若仙境，而說雖說是島嶼，但這裡的島嶼卻動輒便有萬里疆域，一些大的，更是有十萬里，甚至幾十萬里疆惑，根本就比一些小國還大了，而這樣的島嶼，在東海聖地，則有數百上千個。
群島之中，七大仙門並肩而立，數百小仙門遍佈諸島，組成了聞名天元大陸的東海聖地。
孟宣此次的目的地，正是七大仙門中的一個，天池仙門。
澄燈和尚給他介紹了一位師傅，據說正是天池仙門中的大人物。
雖然還未決定是不是就拜入天池仙門了，但孟宣來了，自然也要先去拜訪一番。
要入東海聖地，則要先入仙都城，城名意為仙之都城，乃是東海仙凡混居之地。
此城乃是通過東海諸仙門的必經之路，也是前往東海諸仙門拜師者的棲身之地。
城中物價驚人，一家普通客棧，住上一晚就要一千兩銀子，還不包晚餐。
若是寒門子弟來了，只怕住都不住不了，更不用說前往仙門拜師了。
不過孟宣還好，覆滅了黑木山後，他分到了兩成的寶庫，靈丹寶藥不計其數，金銀更是按堆來算的，如今都在他的洞天鐵環裡堆著，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夠他在仙都城過上幾年的就是。
住了一晚之後，孟宣便下了樓，向夥計打聽天池仙門的位置。
「天池仙門？」
夥計本來一聽是往仙門去的，以為他是千千萬萬想要拜入仙門的修士之一，有些不耐煩，但聽了天池仙門的名字後，卻忽然詭異的一笑，搖了搖頭，逕自走了。
「額……」
他這反應讓孟宣有些不解，只好再去問其他人。
「天池仙門？」
一位路人聽了孟宣報出的名號，「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搖著頭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連問了多人，在聽到了「天池仙門」的名字後，都詭異的一笑，轉身離開了。
孟宣卻有些懵了：「這仙都城的人都什麼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