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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秋風自共何人笑 文 / 春城無宵夜

    一年前收到月顏說有喜懷了身孕的信件,滄西顧那是真真歡喜,恨不得生出翅膀飛到她身邊,見人就喜笑顏來的說笑,磨的慕容雲和銀月兩人的耳朵都快生繭子了,來來回回就一句話,自己要當阿爹了,仗還沒打完說不定就有個小將軍出來。

    每天一得空閒就思慮孩子改叫什麼,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讓娘子起名字最好,又托人打探月顏的身子怎麼樣,在孩子第三個月的時候,才知曉月顏每次的來信報喜不報憂,從流光那裡知道她害喜的厲害,孩子幾乎每日都在消耗著她身上的元氣。

    他每天焦急的寢食難安,皺著眉頭對慕容雲絮叨著,如此磨人的孩子,不要也罷,免得娘子受苦。

    銀月聽了這話只是干坐在他的身旁,彼此無話,心裡一個勁打著戰鼓。

    這孩子確實不能要,兩個人的魂魄都是神君,這懷的是神胎,母體沒個萬年的修為,怎麼可能抗的住肚子裡孩子的折騰?指不定孩子還未降世,月顏就先扛不住香消玉魂,或許這樣看冥界的鬼徹和北斗星君就該活蹦亂跳起來了。

    銀月一咬牙狠心便給滄西決的探子們稍微提點了下,果真兩個月後一身狼狽,蒙著眼的流光哭喊的拍著將軍府大門,說阿姐被滄西決帶走了。

    正逢戰事的緊要關頭,慕容雲囑咐,誰也不許將消息透漏給滄西顧。國難當頭,出了事,誰能擔待的起?慕容雲將流光圈禁了起來,風影壓著一封封風靈從金陵飛鴿傳來的書信,直到龍翼營一騎人馬帶著賜婚的聖旨到了青城,這才紙包不住火,月顏出事了!

    這次賜婚滄西顧這才體會到月顏當時刺骨錐心之痛,再看著金陵風靈泣淚送來的書信,整個人似魔障了一般,拿著劍就要砍殺了風影還有慕容雲,業障蒙了心神任由誰攔著就砍殺誰,再這樣下去非入了魔道不可,銀月實在看不下去,才出手制止了他,寬慰道,他會親自去趟金陵,定會保住月顏性命。

    銀月本想著滄西決定是容不下月顏肚子的孩子,沒想到這東華桑陽君上轉世成人,心中還有一絲對師尊的情份,竟要求太醫力保孩子,眼看事態已經超出了自己能控制的範圍了,銀月咒罵自己遇到師尊的事就沒了果決的心性,怎麼也是魔神的徒弟!魔神!這般沒出息,還不夠其他仙君嗤笑!

    又想到少卿師尊若是遇到這種事,定然也是毒辣的手段,銀月化作夏夕的模樣故意到月氏夫婦所住的地方一通哭訴,然後去芙蓉園先是勾起蓉嬪心中的嫉妒之欲,又去找了被月顏教訓的兩個侍女勾起她們的憎恨之欲,經過點播的月浩愛女心切,早就抱定為女兒捨了性命的決心,如今有機會怎麼不配合?順利的從蓉嬪手裡騙來兩把匕首,死在了鳳闕殿。

    銀月倒是對自己一手導演的戲碼很是滿意,沒有用引人注目的法術就解決了後顧之憂,本是想著師尊這麼解脫了倒也不錯,但想到滄西顧還在青城發瘋,耽誤了收復嵐族的任務,兩個神君歸不了位,自己和師尊好果子還在後面,又不得了不給昏厥過去的月顏渡了一口仙氣,勉強留下一條命。

    月氏夫婦的提早死,倒是惹怒了在冥界的鬼徹,兩個要登極樂的人,結果因為銀月的匕首自殺了,這凡是自殺之人,魂魄定是要落入地獄,不得不給月氏夫婦安排了好前程再去投胎為人一次,給銀月下著最後的通牒,不能再出差錯了!

    銀月回到青城的時候,也就沒有隱瞞,月顏爹娘月氏夫婦已經自殺,月顏的孩子也就沒了,自己勉強救回月顏一條命,西顧望著銀月一臉麻木的表情,當場氣血翻湧的吐了口血,拿著劍,紅了眼的喊著,銀月的背信棄義,滄西決的狠絕,要滅絕了他們。

    慕容雲提著劍就和滄西顧一通死鬥,叫嚷著,當真要讓月顏成了一笑相傾國便亡的妖妃?弄得兄弟反目成仇?就當兩個人都斗的難分難解之際,風影拿著風靈的信件喊道,月顏從宮中逃了出來。

    西顧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株救命的稻草,想著月顏說過要來青城尋他,終於不再無攪蠻纏,一門心思就是在青城等月顏來,像是望妻石坐在城樓上足足等了一個月都不見人影。

    眼看著青城局勢又緊張了起來,慕容雲只能勸道,若是青城被攻破了,月顏就算來了也尋不到他的人。

    西顧也就不再想著進攻嵐族,一心想著如何保住青城便好,五個月沒等來來月顏,等來的是賜婚喜日的到來,到底是薑還是老的辣,慕容雲也沒奢求什麼,看著兩眼無神,空洞木然失了魂的西顧,直接許諾婚禮不過是過行事罷了,指不定月顏會被引得出來,見他也沒反對就操辦了起來。

    婚禮當日,舞姬獻舞,西顧目不轉睛的盯著中間獨舞的一個艷美的舞姬,舞姿雖沒有月顏跳的嫻熟流暢,但是能看出這是她獨創的舞蹈,當即便贖走了舞姬,詢問哪裡習得的舞蹈。

    這喚紅袖的舞姬,垂淚的說道是自己在莫城的心上人,皓月先生指導。

    西顧這才派人到莫城打聽教書先生,莫皓月,同時等來的還有城中線人呈上來的一顆明珠,對著明珠再熟悉不過的西顧一眼就認出是出自流光身上的鮫珠,正準備帶著人去莫城,沒想到就在青城的街頭中遇到了她。

    月顏堪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在西顧的屋子的內室,隱約可以聽到他和將領們說著戰事,背過身子思慮起來,也不知道玄風怎麼樣了。

    西顧聽到屋子內室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眉間流露出幾許倦意,衝著將領們擺手道:「情況也就這般,你們還有什麼事找慕將軍便好。」

    屋子裡誰都注意到,滄西顧目光時不時的朝著內室撇去,心思再叨擾,若是大將軍的脾氣上來了,他們留著也是自討苦吃。

    送走了一眾人,西顧走進了裡屋,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褥,撥著床邊的炭盆,往裡面加了幾塊木炭,叫本想說什麼,但瞧著月顏已經闔目假寐,只得欲言又止。

    他知道,月顏實在太在乎這個孩子了,她給自己的信件裡從未提及過受的苦難,放在平日裡磕磕碰碰一下都會和他叫嚷的性子,竟然為了他們的孩子忍受著身上的折磨和西決精神的刺激,想到這裡他眸中就閃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寒光。

    但看著月顏憔悴的臉容,那目光又溫存的化成了一潭春水,他伸手握著月顏的素手,另一手則輕輕覆在她小腹上,他的神情好似蒙著層霧氣,在搖曳的燭光中朦朧未明。

    月顏身子一怔,緩緩的坐起身,青絲流瀉,姿容雋美,她的面龐肌色似那一觸即碎的薄冰,白得剔透而毫無生氣,無力低聲道:「我過得很好,你無需擔心,等著我尋到玄風,我便和他成婚。」

    西決生繭修長的十指微微發抖,曾經握劍殺敵的手,竟然握不穩她的玉指,之前一重又一重的夢魘接踵而來,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他,他幾乎是哽咽的哀求道:「我不要青城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們現在就走吧,馬上就冬日了,我們回南潯,那裡的冬日暖和,我們;;;;;;」

    月顏歎聲接話道:「我們就此作罷吧,就當是一場夢。我想自己還是適合找個像玄風那樣不長進的相公,你瞧,這五個月我和他過得也算是安然,我還是一無所有,瀟灑散淡的鄉野之人,而你依舊是凌風公子,西顧將軍,你無法也不能丟下青城和滄月國,還有眼前的這一切。」

    西顧被月顏說的一時無處掙扎,無處逃避,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殘忍的事實被血淋淋的呈現在眼前,現在滄月國離不開自己;;;;;;;若是連她都留不住,還留什麼國家?

    他輕緩的抱起月顏,大步的走向門外,視他人若無物:「我說離得開就離得開,我們現在就走。」

    院中燈火通明,恍如白晝,早已站著一群大熟人,風影,流光,慕容雲,慕秋落,龍翼營的首領,連紅袖都在,月顏好笑的抬起手,對著眾人打招呼道:「各位都好久不見了。」

    西顧收斂回月顏的胳膊,將她藏掖在厚厚的毛毯裡,低頭柔聲的哄勸道:「老實待著,不許湊熱鬧。」又抬頭眸中閃著凌光,厲聲問道:「這麼晚了你們有什麼事?」

    龍翼營的首領倒是先繃著臉,不客氣的開口道:「不知道西顧將軍這麼晚了,打算帶著無雙貴妃去哪?」

    月顏把玩著自己的青絲,指尖來回的旋繞著,一派輕鬆的說道:「沒什麼,今天夜色這麼美,我和西顧就是閒來無事出去散步而已,飛敖首領?」

    龍翼將軍巋然不動的木頭臉,忽的抽動了一下著嘴角,及時糾正道:「娘娘,是飛昂,都五個月了,您怎麼就沒一次叫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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