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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追憶往昔 文 / 一往清川

    第六十六章:追憶往昔

    當小太監的聲音響起之後大家魚貫而入.按職按輩排列分列在英武殿兩旁.太后坐在龍椅之上正用手撐著額頭正閉目養神.見大臣們進來也只是揮揮手示意小太臨宣讀宣王遺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即位五十有三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臣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今有皇十子須臾.品性純良.深肖朕躬.才智最為卓越.必能克承大統.現立其為帝.眾卿需盡心輔佐.同扶社稷.諸皇子也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振北燕雄風.不愧於天地.不愧於列祖列宗.欽此.」

    一道詔下.眾人皆是跪下.大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今日的天氣仍是陰沉沉的.空中充斥了乾旱的氣息.然而那幹幹的氣味裡卻因此刻百官的朝賀而帶著濃烈的喜氣.須臾的轉身面對百官.臉上的表情卻是複雜不單單是喜是悲這麼簡單的字眼兒可以形容.他看了看寧越看了看蘇長寧又看了看百官們.最後將視線放向殿外遙遠的康豐.那時的康豐只是他夢中的一點瑰紅.可是現在將這點瑰紅攬在懷裡的時候他感到更多的是責任.有誰能想到此刻的喜氣背後.其實夾雜著太多人世間的yuwang與由yuwang而來的紛爭、挫折.

    須臾又望了望那張萬人之上的位置.那裡其實是一個空空蕩蕩到讓人甚至恐惑無依的一個世界吧.

    這時小太監的聲音又適時響起.讀起了另一道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寧越性情溫和.天惠聰穎.謀事深遠.敢於言明.護國有功.治國有方.名在當世.功在千秋.朕深感心慰.現新皇上位.須委以一臂之力.特賜丞相寧越以輔國之名.可先斬後奏.以托重任.悉心輔弼.共理朝政.不得有誤.欽此.」

    一個外姓族人被委以輔國特權這無疑是平地一聲驚雷.百官一時議論紛紛.腦子轉得快的立時拱手來賀.須臾便是其中之一.他的笑裡夾著一點邪魅.向著寧越伸過手去.「我們本就處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人生選擇.可最終還是碰到了一起.那只能說是緣份.那即然是緣份我們以後也就應該相互扶持彼此幫助生死同歡.也算是另一種兄弟情誼的交融吧.丞相.你說呢.」

    須臾特地點明了兄弟情誼似是另有所指.但寧越已不及細想.也伸過手去.「恭喜陛下.輔佐新王乃臣份內之事.定當竭力.只是日後臣有不周之處.還望陛下多多包涵.」

    「那自然好說.」須臾微微一笑.寧越也抱以一笑.彼此那神情中都也多出了一層含義.

    太后終於睜開雙眼瞧了瞧下面熱鬧的氛圍.這一陣子她受到的打激不少這心還懸在半空之中未曾下來.這面上的容顏倒是又老了幾分.這些個朝事.她也是管不了了.該是年輕人的天下.

    「好了.我請神算子算過了.再行五日便是吉日.就於那日舉行登基大典吧.」太后說著扶著小太監的手慢慢的走了.

    下了朝後寧越被人擁著一時也走不開.長寧也未去恭賀一個人默默的出了英武殿.寧越看了看她的背影卻也依舊與他人溫和相對笑而不語.

    長寧在大街上轉了轉.原本那些熱鬧的心思全然沒有了.僅剩的一點逛街的念頭就是要找處宅子搬出去住.她曾聽龐即說過在東阿街一處僻靜處有一間房子可以出租.價格也公道每月只需五兩銀子.今日反正晚上當值現在有的是時間.她便慢慢溜躂到東阿街上找房子看上一看.那間房子果然還在主人也很熱情.最主要的是安靜.轉上一轉之後長寧很是滿意.那女主人三十多歲客客氣氣的連帶著對這裡的好感都升了溫.也就想著要定下來.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跟寧越說一聲的.

    長寧走在大街上感覺到那份撲面而來熱鬧.比起前些日子來的冷清.這裡的人還是善於遺忘的.也許這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戰事也就這樣靜悄悄的過去了.只留下了一份滂薄浩蕩的回憶.但人總是要向著好的方向方展不能老是留在回憶裡.就如同這大街不就是刻意迴避了前些日子的冷清麼.那呦喝聲嘻笑聲彼此彼伏的.讓人連心都要舒化了.

    長寧抬頭看了看天.這天依舊陰沉著.那份雨意在天上想下也下不下來.

    長寧又走了幾步.在東阿街的盡頭處發現了一處藥坊.那藥坊門口的牌匾上寫著「長仁」二字.長寧的心忍不住跳快了半拍.心底胡亂猜測著的同時步子卻毫不猶豫的邁了進去.

    長仁藥坊的大門有些厚重微微敞開著.迎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屏風.在藥鋪正廳裡面長寧看到一排精雕細刻的酸枝木藥櫃.兩名藥師正在看方抓藥.在正廳左側.一名醫者正在坐堂看病.是一婦人抱著小孩正訴說著病症.旁邊有一女子站立伺候.那醫者只露出一個背影但憑著感覺長寧已是一聲「大哥」脫口而出.溢滿了她這些年來的離別之緒.

    那人微微回過頭來.長寧卻又是一驚.那個她心心唸唸十分秀氣的大哥.為什麼臉上被火灼過臉上沆沆窪窪著實嚇人.「你是……」長寧不敢確認.

    那人也有微妙的表情變化.但也一閃便復了常態.他看完那個孩子的病後便走了過來.「這位小姐我看你身有隱疾.還請到後室一敘.」

    聽他如此說來該是蘇長仁不假了.沒想到在此處再見長仁原本清秀的臉容盡毀.該是相擁著歡呼雀躍的情緒該是久別重逢後的喜悅.全因著這張臉而消散了.長寧跟在長仁的身後有些困惑.這裡的後室比前堂暗些.兩人走著一路氣氛都有些壓抑.

    才到了小花廳里長寧就忍不住喚了一聲大哥.那聲大哥讓一直低頭走路的長仁突然就回轉過身來.目光從長寧身上掠過卻又將那扇門關上了.

    「長寧.聽說我們蘇家又遭難了.現在情況如何.你怎麼也到了北燕.」室內太暗.長仁將燭火全數點燃問道.

    「蘇家……一言難盡啊」長寧回想起蘇家的種種只覺得感慨萬千.便將蘇家這些年來的遭遇一一向長仁作了詳細說明.聽完長仁卻是不語.這些年來太多的壓抑壓得他學會了沉默.對於蘇家的劫難他作為長兒卻是出不了一份力氣.卻全憑著幾個妹妹苦撐.他還能說些什麼.但他也並非袖手旁觀.他要為蘇家找回天醒替蘇家洗清罪名.那隻玉碧天醒常常就成了惡夢糾纏於他.他覺得自己此生大概就是為了天醒而活著了.

    「哥哥.你又何必呢.這是個枷鎖.一旦被套牢你這一輩子就毀了.」聽到長仁提起天醒.長寧也只是低低一歎.這大概是整個蘇家的心結了吧.

    長仁卻似有憤意.「我知道碧玉天醒在北燕.在皇宮.但我就是找不到它.這些年來彷徨在宮門之外卻也只能歎息啊.長寧.我是不是很沒有用.我只是個讀書之人有顆醫者之心.除此之外我還能幹些什麼.」

    「這天醒不僅是我們蘇家的惡夢.它存在於這個世界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惡夢.大家都相信他有不朽的神力可是神力又在哪裡.為了這虛無飄渺的東西傾了多少性命.它早已負債纍纍我不能再讓它存在於這個世上.所以大哥醒醒吧.這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上次墨王逼我們交出天醒.這次他又故伎重施又將斬我滿門.還還不能證明它是個不祥之物麼.我不想我們蘇家為了天醒再生事端.大家活著才是最好的.又何必為了它毀了一生太不值得.」

    長仁點點頭卻又有些不甘心.「這是父親生前的遺願.他要我找回玉碧天醒.」

    「現在找回了又能怎樣.赤焰跟天羅已經被我毀了.再也湊不齊完整的七隻了.」長寧道.

    「果真如是傳言那般.被你給毀了.」

    「果真毀了.當著墨王的面毀的.」

    長仁握緊了拳頭臉上有汗無休無止地傾洩了下來.似乎要洩盡他心頭的郁懣.許久.他才一聲歎息.道.「此事容後再議.我現在叫雲蘇.你以後叫我雲蘇吧.」

    長寧點了點頭.想問卻又欲言又止.「大哥……這個……」

    「你想問我這容貌為何被毀.」似是看破長寧的心思.長仁便道:「六年之前的那一場大火不僅奪去了爹與孫氏的性命.同時奪去的還有你二哥的性命.以及我的容貌.」

    「你說什麼.二哥死了.」長寧似是無法承受.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

    「不錯.當年死的是你二哥.那具屍體是你二哥的屍體而非雪澈.」

    「我知道雪澈並非沒有死.可是我沒想到……」這些多年刻意不願提及不願思及的事到了今日看來不得不提.長寧知道該是夢醒的時候了.她必須拿出勇氣來面對.「那年的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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