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品茶 文 / 南軒竹
「請。」
浦原即已請了柳生入內，那他至少是沒把柳生看做敵人的。
二人剛剛進屋分了賓主坐下，就有一個漢子端了兩杯熱茶上來。
眼前這位做起事來看著一絲不苟地壯碩漢子，必是握菱鐵齋無疑了。
柳生微微欠身向他施了一禮，這才端起面前的香茶細細品味起來。
雖說握菱鐵齋如今只是浦原商店裡的一個小小雜役，就連鐵齋本人，也是將他自己的身份定位在雜役這樣的位置。
握菱鐵齋做得理所當然，柳生卻不敢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受下他的侍奉。
曾經屍魂界高高在上的那位大鬼道長的侍奉，柳生自認是承受不起的。
目送著握菱鐵齋退出了客室，柳生這才端起了面前的茶水。
但當他將茶盞送向口邊時，目中卻露出了異色。
茶湯冒著熱氣，似是才由爐上取下，還帶著點兒微沸。
而沁入鼻息的香氣兒，更是柳生前所未見的。
柳生好酒，也好茶。
茶能使他的心平靜下去，也能叫他想起許多曾經難忘的舊事。
這些年來不知品過多少靜靈庭的好茶，柳生也當然知道什麼樣的茶才配被稱之為好茶。
像這樣的香濃沸茶，他可是第一次見。
浦原看到了柳生的這些舉動，當然也看到了他目中的異色。
「我這茶，怎麼樣？」
那把小折扇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浦原的手上，正隨著浦原的笑有節奏地揮動著。
「茶氣清香，回味無窮……好茶，的確是好茶！」
柳生瞑目品了半晌，這才長出一口氣，歎道。
杯中的當然是好茶。
浦原喜助當年還是二番隊第三席時曾搞到一樣好東西，一方據說是從一株千年前的古茶樹上結出的茶所制的茶磚。
而那棵古茶樹，早已不知隨著何時的戰火灰飛煙滅了。
這樣的好東西，就連當時還未失勢的四楓院家也是沒有的，卻被浦原喜助搞到了一方，不知引了多少人的艷羨。
好些愛茶卻又德高望重的貴族老爺，為了一品浦原手中這絕世珍品的滋味，仗著自己年老體邁，常尋了由頭去他家中做客，點了名要他的好茶。使得浦原最終不得不宣稱茶磚早已被他喝完，才止了這瘋狂的勢頭。
今日浦原教握菱鐵齋煮給柳生的，便正是這所剩無幾的絕世好茶。
就連鐵齋在初聽了浦原的吩咐時，也是有過那麼一絲遲疑。
這東西的滋味，就連他也是隔上一年才能品上一次。
但握菱鐵齋畢竟是聽浦原的話，默默地去了一旁煮茶，才使得柳生方一落座便有了品評這樣一杯絕世珍品的機緣。
「現在，我已請了你進來，又請了你喝茶。你，總該告訴我來這裡的目的吧。」
看柳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浦原這才笑著拿折扇擊下掌，問道。
「我若說我只是無意間撞到了這裡，您信麼？」柳生答道。
「為什麼不信。」浦原還在笑。
「但既然遇到了您，我想，我便有必要同您說些話了。」柳生盯著浦原的眼睛，道。
他卻看不清浦原眼裡的神色。
「你想與我說些什麼？」浦原揮動著手中的小小折扇，終於將眼神投向了柳生。
「是要捉我回去領賞呢，還是殺了我為你那隊長大人洩憤？」浦原喜助的眼睛明的發亮，他在等著柳生的答案，柳生真正的答案。
自浦原喜助同其餘幾位隊長叛出屍魂界後，中央四十六室開出的賞格可是高的嚇人。
這樣一筆豐厚的賞金足以叫任何人鋌而走險。
即便是他這個大貴族出身的前隊長，也開過自己將自己交出去領賞的玩笑話。
但浦原卻知道柳生一定不是為了這份賞金而來。
他這裡有這位副隊長的資料，他也看出了這個男人是個什麼樣的性子。
浦原喜助對自己看人的本事還是非常自信的。
除了，那次的失誤。
「都不是，我想請您幫我對付一個人。您也一直想要對付的人。」
柳生知道自己今日必須要說些什麼了。
若不坦誠地告訴浦原自己的目的，又怎麼能取得他的信任。又怎麼能，與這位屍魂界最聰明的男人做朋友。
「什麼人？」浦原問道。
「藍染，惣右介。」柳生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他也終於見到浦原喜助面上起了絲微小的變化。
儘管浦原一直保持著他一貫的笑容，但他在聽到「藍染惣右介」這個名字後，面上的笑容有了短暫的一滯。
柳生的眼，可一直在盯著他，盯著這位與藍染惣右介有過深仇大恨的前隊長大人。
「他是五番隊的隊長。」浦原緊盯著柳生的眼睛，說道。
「我知道。」柳生答道。
「你們有仇？」浦原問。
他知道藍染惣右介的偽裝本領有多麼高超。
若不是藍染有意要人知道，任何人也是沒法發現那人的真面目的。
自己，曾自詡是整個屍魂界最聰明的男人的自己，不也被那人表面的偽善給騙了過去？
浦原實是想不出除了有仇這麼一個理由外，柳生這位新晉的副隊長，還能有什麼理由同自己這個逃犯結盟，共同對付一位如今在屍魂界風頭正盛的隊長大人？
只有仇恨。
不論是為了面子還是權力而萌發的間隙，只有在演變為深仇大恨之後，才能讓一位有著遠大前程的副隊長甘願鋌而走險，與自己密謀拉另一位隊長下馬。
甚至，要了那人的性命。
「他曾救過我的性命。」柳生卻突然一笑，對著浦原答道。
「但他卻想要我朋友的性命。」
「我，恰巧知道他在謀劃些什麼事情。」
浦原就這麼盯著柳生，什麼話也沒有說。
直到連桌上的熱茶也不再有熱氣兒冒出，浦原那冷肅的面上才露出了笑。
比柳生更開心的笑。
他沒有再問柳生旁的什麼事。
他只需知道柳生將成為他在靜靈庭內最有力的盟友，這，不就夠了？
聰明人，總是知道自己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
浦原喜助是個聰明人，柳生也是。
二人在這小屋內談到半夜，這才初步達成了日後的合作方式。
謝絕了浦原請他留宿一夜的好意，柳生談罷後便要動身離了這家浦原商店。
他準備去那老婦人家宅附近等著，待明日一早拿了相冊，就立即回轉屍魂界。
浦原想了想也便沒有阻攔。
畢竟，如今的浦原喜助，依舊是見不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