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3章 臨產 文 / 南軒竹
第二百五十三章
幸子又哪裡知道，此時的柳生已循著方纔那藏在暗處偷窺的人物遠去，早已不在霞大路家的這處小院中，甚至已經遠離了霞大路家的這座巨宅。
此時還想著要去找柳生前來幫忙，她又能從哪裡找的回來？
因而幸子在出來沒有發覺柳生的身影以後，原本緊張的內心更是失了方寸，瞧見還留在此處的上村佐惠子，她便已急急的迎了上來。
這個時候再去找柳生的蹤跡已全然沒有了用處，而此刻正站在面前的上村佐惠子，已成了幸子心中所剩餘的唯一的支柱。
聽過幸子所說的話以後，上村佐惠子也是一怔，但目中轉而便恢復了神采。
她連忙急聲對著正茫然不知所措的幸子說道，「快去叫人來啊！」
幸子連忙應了是，轉身向著小院的一側跑去。
「哎呀，那邊！」上村佐惠子一見那邊是朝著外院去的路徑，急忙大聲喚住了幸子的步子。
她見幸子茫然的向著自己往來，急忙指著小院的另一側喊道，「去叫產婆過來呀！」
族裡早就請來了族中手段最為高超的產婆，在偌大的霞大路家裡，這位名叫小田涼子的產婆可是接手過許多的新生生命。
有她在一旁照應著，霞大路夫人的生產也能少了更多的意外。
而此時此刻，這位小田涼子就守在霞大路夫人的這間小院中，隨時準備接手霞大路夫人的接生工作。
上村佐惠子所指著的方向，也正是小田涼子所在的方位了。
幸子聽了上村佐惠子的解釋，也是立即明白了上村佐惠子話裡的意思。她一邊在心裡暗罵著自己的愚笨，又一邊連忙轉而去尋小田涼子過來幫忙了。
「哎！我立即去叫！」幸子高聲應著，腳下卻是一刻不停的朝著小田涼子的所在奔去。
這個時候，去尋族裡的任何一人過來，都是頂不上這位舉族第一的產婆的！
上村佐惠子看著幸子慌亂的樣子，不由得便是搖了搖頭。而後整理好心情，上村佐惠子便揭起橫在面前的屋簾，向著霞大路夫人的臥房裡走去。
現在的霞大路夫人身邊正有著其他的小侍女照看著，但在幸子離開以後上村佐惠子也是不大放心，又聽著幸子口中說的嚴重，便想要親自進去照顧霞大路夫人。
「感覺怎麼樣？」上村佐惠子替霞大路夫人洗了條毛巾過來，對著她和聲問道。
霞大路夫人的面色已變得極為蒼白，額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兒，看她不時地就要鎖在一起的眉頭，許是真的難受的緊。
但霞大路夫人的面容上卻是瞧不出別的什麼變化來，她甚至還對著上村佐惠子輕輕的笑了笑。
「不知怎麼的，肚裡忽然痛的厲害，想是我這孩子就要出來了……」霞大路夫人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目光裡滿是幸福之意。
這個時候，她確實也應該是笑著的。
不論此時承受著多麼大的痛苦，但畢竟只要等到這些痛苦過後，那便是苦盡甘來的時候了。
孩子，自己的孩子，即將就要出世了。
即便是在還未出世的時候，這個孩子的身上就已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自己的希望，族人的希望……甚至，整個家族的命運……
但是今日，這個孩子終於就要臨世，終於要將這些希望統統的匯聚在一起。霞大路夫人的心中卻是終於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只是她的心中卻是平靜的很了，也將自己身上的痛苦瞧的很淡。
但這卻苦了正守在身邊的上村佐惠子。
瞧著霞大路夫人緊緊蜷在一起的秀眉，瞧著霞大路夫人蒼白的可怕地容顏，上村佐惠子的心裡就是一陣陣的擔心。
其實，從某種方向上來說，她與幸子也是一般無二的罷。就她們兩人手足無措的這般樣子，還真都是如出一轍呢。
「那……這該如何是好呢……」上村佐惠子也是急出了滿頭的熱汗。
說起來她也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對這婦人生產方面地知識，那也是匱乏的很。
故而此刻瞧著霞大路夫人面上不時顯出的痛苦，聽著霞大路夫人咬著牙顯露出的悶哼，可真是把上村佐惠子急得夠嗆了。
「哎呀，幸子怎麼還不回來！」她在屋裡不時的跺著腳，又開始在屋中打著圈兒，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來了來了！涼子阿姨，快些進來看看！」正在這個時候，幸子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她顯然也同樣聽見了上村佐惠子口中的念叨，連忙高聲的應著。又朝著外面急切的招呼，想必已是帶來了那位號稱霞大路家第一號的產婆罷。
隨著屋口掛著的小簾被掀了起，幸子帶著一個看似有五六十歲的老太走了進來。
當然了，上村佐惠子的心裡也是明白，這個經驗豐富的老產婆子，怕是已有著上百年的高齡了呢。
那產婆涼子一走進來，便趕忙湊到霞大路夫人的身側仔細的打量起來。
先仔細瞧著霞大路夫人小腹的變化，又伸手對著霞大路夫人的大腿根部抹了一抹，眼裡便顯出瞭然的神色來。
「果然是要
生了。夫人放心，有老身在，一定能助著夫人平安的將小主人生產下來。」小田涼子點了點頭，對著霞大路夫人柔聲安慰道。
這個時候，卻是絕不能叫產婦的心情再有分毫的波動的。
「涼子阿姨的話，我又怎麼可能不去相信呢？」霞大路夫人只是在面上掛著柔和的笑意，聲音雖是虛弱的緊，卻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此時的模樣，倒也真不愧是名門豪族之家裡掌族的貴婦！
小田涼子暗暗點了點頭，便將目光向著正守在身後的幸子轉去，「快去準備熱水紗布來，我這就準備替夫人接生。」
「等等！」但就在這個時候，上村佐惠子卻是忽然出聲攔住了幸子，同時攔住的，還有已擼起了袖管，準備要大幹一場的小田涼子了。
「我能不能先在你的身上檢查一遍？」上村佐惠子也是忽然想起，這個時候的自己，似乎是必須要做些什麼的。
她躊躇了一陣，卻還是對著小田涼子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出來。
這個小田涼子的底細雖說早就已細細的查過了，但此時這樣要緊的時刻，她又如何不能再多擔著幾分小心呢？
再在她的身上檢查一遍，許是沒有多大壞處的罷……
上村佐惠子面上帶著歉意，對著小田涼子歉然的笑了笑。
「您這是要做什麼，現在可是一分都拖延不得，遲了可就要來不及了！」小田涼子卻沒有理會上村佐惠子面上的這份歉然。
就算你是威名遠揚的護庭十三番隊又能怎麼樣，在這間小小的產室裡，她小田涼子的話語，才是最為重要的！
上百年的接生下來，小田涼子自然已形成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驕傲。此時面對上村佐惠子突然間提起的檢查，心中便有了老大的不樂意。
況且霞大路夫人雖說還擔著一個掌族的名號，但誰也知道在如今的霞大路家裡，這掌族的名頭還沒有一個稍稍有些權柄的長老好使。
故而此時的小田涼子也就將許多大貴族家裡的規矩都忘了個乾淨。
平心來說，上村佐惠子這番搜身的言語其實並不怎麼過分。
當她以往在替那些大貴族家裡的重要人物接生的時候，不僅要將身子檢查的一乾二淨，更是要有專人隨時在一旁照看著。
這所謂的照看說的好聽，其實卻也就是一種貼身的監視，要知道，那些人的手裡，可都是藏著開了刃的利刀呢。
更何況還有事前簽下的各種各樣的條款，小田涼子這穩婆的生計其實並不是如何風光的。
但是今日，在供養了她多年的霞大路家主家內，當小田涼子要替家族裡最為「尊貴」的夫人接生的時候，她卻是將這多年來的所有不公都拋在了腦後。
相反的，在她的心裡甚至還生起了一分隱隱的傲氣。
看吧，在這個偌大的霞大路家裡，除了我小田涼子以外，又有誰肯來接這個麻煩的大任務？
是啊，替主角唯一的公子接生，可當真是一件麻煩事兒呢。
小田涼子冷冷瞧著上村佐惠子，瞧著她那身與霞大路家其他人迥然不同的護庭十三番隊制式死霸裝，眼底竟是隱隱的透出一絲輕蔑出來。
「夫人的羊水已是破了，若是別的情況尚且不怎麼打緊。但夫人如今可算是早產，前幾日裡就動了胎氣，今天再瞧這羊水渾濁的厲害，更是還隱隱帶著一分的血色。」
「不是我老婆子在這裡危言聳聽，現在若是再耽擱一陣，怕是少主人的安危也是要不保的！」
小田涼子冷笑一聲，全然不顧身後正躺在榻上的霞大路夫人是否會聽得到，就將這件要緊的事情說了出來。
霞大路夫人此時的處境絕不正常，但誰又能想到竟會有著這樣的大麻煩？
上村佐惠子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是發覺自己竟已再也不能說出別的什麼話來。現在的她，又還能說些什麼話呢？
也是，自己為何偏偏要去開罪這個小心眼的老婆子，結果給自己身上惹來這樣大的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