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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坑爹 文 / 哥是出來打醬油的

    制司大牢內,解汝楫匆匆地吃完飯,無聊地立在床前發呆,剛剛離去的那個宋人官員向他詢問了一番,雖然對方態度有些讓他不舒服,可身為牢囚的他再也沒有半分北地豪強的倨傲,老老實實地問什麼答什麼,從那人離去前表情看得出,他很滿意。

    雖然那人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可是解汝楫是何等眼光,一看他的穿著就知這人定是宋人朝廷遣來的,多半還是什麼要員。因此他半分也不敢怠慢,自己的性命多半就要著落在此人之手,只要離了這該死的建康城,那才算得上是真正地活下來。

    自那裡法場之上走了一遭,解汝楫就再也沒睡過一個踏實覺,每晚夢裡都是呂煥等人被人砍下頭顱的情形,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沒想到作了俘虜還會有性命之憂,這些南蠻不是號稱「禮儀著天下」的麼,怎得和元人一般地說殺就殺。

    解汝楫自認不怕死,戰場之上他也是素有勇名的,鄂州之戰,他與史格等四萬戶截江而擊,冒著矢石奮勇爭先,戰後很是得了大帥伯顏的一番稱讚。可那是打仗,人處在那種環境,不自覺得就會被感染,而在那日的法場上,那種萬人皆曰可殺的環境裡,解汝楫發現,自己是真的怕了。

    表面上,他仍然是硬挺著脖子等著那一刀,可是,當他被人拉起來告知不用死了的時候,解汝楫清晰地記得那時自己的感受,汗濕重衫兩腿發軟,最後是怎麼回到車上的,是被人抬上去還是架上去的,他苦笑著搖搖頭,自己的部下要是看到他們的萬戶這個德性,不知道還會不會如從前那般服他。

    「鐺」地一聲,似乎是牢門被人用力打開來,一陣腳步響起,打斷瞭解汝楫的思路,他沒有那麼多好奇,仍是低著頭站在那裡,只不過當聲音停在了他的監房之前時,解汝楫從地上的投影看到了一個翅帽的官員身形,他本以為是先前那個官兒返回來了,可抬眼一瞧,就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他清楚地記得,眼前這人就是那日法場之上那個宋官,十餘條性命就葬送在他輕飄飄的幾句話裡。

    「解汝楫?」從那張年青的嘴中被叫出自己的名字,他頓時一個冷顫涼到了心底,說不上為什麼,他覺得這人根本不像是這世上的人,儘管兩人如果放對,他有絕對把握將這人擊倒,可被他平淡的視線這麼上下一打量,卻是說不出的心悸。

    劉禹冷冷地看著這個給自己帶來麻煩的階下之囚,果然不愧是史書上留著名字的人物,這種情況下還能惹出事端。平心而論,他一直都沒有小看過這些「古人」,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小心了再小心,可誰能料到,不過就是查看一下俘虜,也能讓人給劫持。

    「你老子解誠此刻在阿里海牙屬掌握著水軍吧,他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不知道你給他留了幾個種?若是你們父子都死在這裡了,老解家會不會就此絕了後。」劉禹來之前特地去翻了元史,對付這些人,他最大的倚仗就是這些資料,往往一開口就能說出人家的來歷,不要小看這個,這在七百年前絕對是驚人的,被人提到自家老子的名字,解汝楫抬起頭,他不知道倒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隨便接話。

    「你兒子叫什麼?貼哥,這是忽必烈賞給你的?你沒到四十吧,你這兒子多大?十六還是十八,真他媽的有種,不聲不響地擠在普通士卒當中瞞了我們這麼久,可惜呀,他自己作死,還連累了你這個當父親的,說說看,你想怎麼死?」

    監門被牢軍打開,幾個人進去將解汝楫戴上了腳鐐,手執刀柄立在他的左右,防著他有異動。劉禹這才走進去,裡面的空氣倒底不行,他嫌惡地掩了掩鼻子,這才轉身對著滿臉困惑的解汝楫說道。

    解汝楫被劉禹這番充滿殺意的話語驚得呆住了,他明白自己的老二被人發現了,就因為這個就要殺自己父子?他有些不甘心,可嘴唇動了動又不知道如何解釋,說那個不是他的長子?可讓他不解的是,自己長子的名字來歷是怎麼被人知道的,這種事就是那些親兵也不甚瞭解啊。

    「解二,讓某來猜一猜,他是你另一個兒子吧,怪不得如此鎮定,如此就沒什麼遺憾了,讓某著人送你上路吧,來人!」這是解呈貴在鄉兵冊子上登記的名字,劉禹玩味地看著他,突然大喊一聲,解汝楫冷不防之下身體抖動了一下,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一片。

    「莫要殺某,某家中是北地大族,某可讓」解汝楫忙不迭地擺手,他今年還不到四十,正是身富力強之時,因此才會這麼拚命,要是就這麼死了,那當初幹嘛還要放下兵器,還不如直接死在戰場上呢。

    「哈哈哈」劉禹大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抱歉,某只賣死人,至於活人,你家裡買不起,就是忽必烈也買不起。」劉禹一字一頓地說著,解汝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急得青筋暴起,可被幾個士卒牢牢地按在床邊,那人嘴裡說的那些犯忌諱的話被他充耳不聞,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才能打動他活下去。

    看著解汝楫的模樣,劉禹覺得火候差不多也夠了,這才讓那幾個牢兵將他用鐵鏈子綁到了窗欞上,解汝楫以為要處決他,急得不住掙扎,可沒想到被綁起之後,那幾個牢兵就被劉禹給打發了出去,房中就余了他們兩人。

    劉禹這也是以防萬一,要是再讓自己也被人劫持一回,這事就真成一個笑話了,雖然眼前這人看著也不像是個敢於魚死網破的。他仍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敢和他獨自呆在一起,鐵鏈子將人綁得很牢,除了一張嘴他基本上沒有什麼攻擊的辦法了。

    「本來上次你已經僥倖撿回了一條命,某也沒想過要在這城中殺你,可你那個兒子,他非要拖著你一塊去死,他倒底是不是你親生的?還是說,你和他母親之間不是你情我願的?他來為他媽報仇了。」劉禹沒來由得想起一個詞來「坑爹」,放在這裡還真是合適不過。

    解汝楫這一回聽懂了,他自動忽略了其中的那些調侃之語,解呈貴肯定是犯下了什麼事,眼前的這官

    員才會這麼說。可他不知道倒底是什麼事,情急之下,嘴角諾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

    「這位貴官,某那逆子做了何事,還請告知,有何差遣,只管吩咐,某無不遵從。」說到後來,解汝楫的口齒慢慢地變得清楚起來,他腦子已經轉過來,自己也許不用去死了。

    「你倒是個聰明人,你先來看看,這人是不是你兒子?」劉禹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當日裡通緝殺害鄉兵那位都統的府令,上面就畫有根據知情人描述出來的兇手形像,他將那紙上面圖像的部分指給解汝楫。

    這種憑口述畫出來的東西和實際的形象還有有不小的差距的,再加上古人的形容詞大多都有些籠統,因此展現在解汝楫面前的這個畫像讓他感到很陌生,可他卻認得上面的字,他當然知道那日兒子在城中的所為,趕緊點點頭。

    「認得就好,某也不瞞你,他這回犯的事太大了,誰都救不了他,至於你,若是能依某所說的去做,未嘗不能保得一條性命,你先想清楚了,這個兒子死了可不可惜,還是說,你不惜與他同死。」劉禹在一旁不停地誘惑著,解汝楫聽到兒子沒救了,神色變得有些黯然,旋即低下頭想了想,猛然抬起臉來朝著劉禹點點。

    劉禹見他做了決斷,便將城外大營中發生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解汝楫心裡百味交集,真沒想到這個兒子如此大膽,居然綁架了前去巡視的官員。劉禹並沒有告訴他解呈貴的要求,解呈貴不但要他們準備好船隻,還要放了關在牢中的父親,這當然是不可能答應的,劉禹卻另有自己的打算,這才親自來到這裡跑一趟。

    「事情就是這樣,你也不是雛兒,某不想騙你,放了你和你兒子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兒子殺了那人,等待你們的也只會是就地處置,他多半會是被亂箭射死,至於你嘛,凌遲。」劉禹說完還不忘了再嚇唬他一番,解汝楫有些麻木地看著他,想要知道劉禹倒底讓自己幹什麼。

    解汝楫沒有吱聲,他知道眼前這人做得出來,被解呈貴劫持的那人就是早先與自己交談一番的那個高官,與眼前的這人多半不是一路,因此也不會將他的生死放在心上,況且,就算能如願坐上船,這一路的誰知道又會出什麼意外,他不想再冒什麼險了。

    劉禹讓他做的事情很簡單,給他的兒子寫一封信,告知他自己不會放出去了,要他自己一個人帶著那個官員走。這一下,解汝楫更加肯定劉禹是不懷好意,乾脆就想讓那個官員和自己的兒子一塊去死,只是目前他也顧不得什麼了,劉禹怎麼說,他就照做便是。

    碼頭邊上的大營後面,陳景行與那個副都承旨都是焦急地等待著,事發突然,誰都沒有想到。即使是政見上有所不合,他們也不會想讓同僚就這麼死去,可如何才能將人救出來,卻也是束手無策,生怕逼得急了,那凶人來個玉石俱焚。

    劉禹離開的時候告訴他們稍安勿臊,自己有辦法救人,陳景行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心裡多了一份希望,可在這裡等了這麼久,遲遲看不到劉禹出現,兩人也越來越焦急,好在又過了不久,劉禹騎馬的身影就突然出現在了視線中。

    「讓諸位久等了,著人將這信送進去,一會準備好船放他們離開,我等在江上想辦法,某親自帶人去,定會將黃宣慰救回來。」劉禹拿出解汝楫寫的信,找了一個人吩咐道。陳景行見他為了黃鏞的安危不惜縱敵,也知道別無他法,只得點點頭。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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