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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7章 冷漠 文 / 少穿的內褲

    「嘻嘻,公子休要騙婢子呢,你當婢子不曉得?這昭陽樓是大娘子的產業,大娘子豈會跟婢子要錢?」

    那一對圓眼珠烏黑發亮,亮的趙有恭牙都有點疼了,好個精明的丫頭,怪不得非要來昭陽樓吃飯呢,敢情早就摸清昭陽樓的底細了。他手裡倒是有一塊朱璉給的憑證,可這塊憑證可不是讓他白吃白喝的,如果朱娘子曉得他拿著牌子來昭陽樓吃白食,會怎麼想?

    「你就精吧,你這滿腦子精明勁兒都放到這上邊了,以後啊,你就在家呆著吧,不讓人省心!」趙有恭擺正臉色,阿朱自然不怕的,靠近一些,她伸出潔白的小手,小嘴一張,悄聲道,「牌子給婢子啊,婢子可是一文錢都沒帶的。」

    「嗯?真的一文錢都沒帶?」趙有恭臉都黑了,因為他也一文錢都沒帶,還指望著阿朱呢,如今聽她這麼一說,難道真的要吃白食了?

    阿朱俏臉微紅,用力挺了挺小胸脯,「公子,不信你摸?」

    「摸?」趙有恭一陣苦笑,他倒是想摸,可這裡也不是地方啊,這丫頭算是看準他趙某人不敢摸了,否則哪敢說這種話?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牌,沒好氣的丟給了阿朱,「給你,一會兒就說牌子是你的,本公子丟不起那個人。」

    「嗯嗯嗯,公子說的是,牌子就是婢子的哦!」

    阿朱笑容滿面的,趙有恭覺得有必要給這丫頭打個預防針的,手指點點桌面。挑著下巴說道。「彪子被你整的夠嗆了。差不多就行了,一會兒給彪子弄點吃的,否則那傢伙非當街明搶不可。」

    「婢子沒錢。」

    「胡說八道,你要真沒錢,公子我頭朝下跳下去!」

    「」阿朱也就是逗逗鄭彪罷了,又豈會真不給吃的,抿嘴一笑,乖乖地點了點頭。「好了啦,婢子早就安排下去了,還能真餓死鄭彪子麼?」

    昭陽樓不愧是長安最大的酒樓,上菜的速度也是一絕,一份烤全羊,一份白鷺粥,很快就端了上來。由於身上有傷,所以喝不得酒,只是明明沒有點酒,店夥計還是捧著一罈美酒放在了桌上。阿朱自由些不喜的,沉眉問道。「怎麼,你們這店裡還有贈酒的習慣?」

    「客官說笑了,這可是上等的燒酒,要是隨便贈送,小店還不早關門大吉了?」店夥計嘴皮子也利索,辟里啪啦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就在剛才,有人單買了一罈酒,而且買酒之人還是個女人。

    女人?奇怪了,他們現在可都是易過容的,便是遇見熟人,也不一定能認出來的,誰會好心贈酒?沒讓二人遲疑太久,當酒菜全部上來後,一個女子便推門而入,那女子眼眶發腫,長髮也有些枯亂,看著那高佻的身材,不是拓跋輕雲又是何人?

    早該想到是她了,在這片地方,能認出他趙某人的除了拓跋輕雲又有何人?看到拓跋輕雲,阿朱就不由自主的戒備了起來,「你來做什麼?」

    「吃飯,喝酒,難道還能有別的事麼?」拓跋輕雲並不忌諱阿朱刀子般的眼神,她坐在趙有恭對面,拔開酒罈,很快滿上了兩碗酒,「今日,什麼都不談,陪我喝酒,可以麼?」

    抬眼間,早沒了往日英氣,甚至還帶著點哀求,趙有恭沉眉不語,阿朱已經急得責怪道,「你這女人好生不講道理,公子的傷你不曉得麼,還要他喝酒。」

    「與你何干?他是死是生,自有我擔著」拓跋輕雲冷冷的看了阿朱一眼,話語之中,殺意騰騰,也許下一刻,她就會出劍殺了阿朱。

    趙有恭一直在琢磨著拓跋輕雲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女人從來都不簡單,她看似爽直,卻是心細如髮,她每做一件事,都不是漫無目的的。想起那晚的事情,趙有恭突然有些明白了,也許,她已經想清楚其中的關鍵了吧。當那一劍刺來時,趙有恭說是沒躲,也看似沒躲,但其實還是躲了,只需稍微移動一點,避開要害就可以了。拓跋輕雲不是來喝酒的,她是來懲罰人的。趙有恭覺得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拓跋輕雲知道,自己很在乎她。

    「好,我喝,只要你想,我便陪著。」

    趙有恭端過酒碗想一飲而盡,拓跋輕雲卻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鳳眼瞇著,不無諷刺的笑道,「這可是燒酒,喝多了,血液暢湧,你不怕死麼?」

    「我說了,只要你想,我便陪著。區區幾碗酒,喝得,但願你能高興!」趙有恭打掉拓跋輕雲的手,一飲而盡,隨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拓跋輕雲沒有喝酒,她呆呆的看著趙有恭,這一刻,她竟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那一晚,本以為趙有恭真的念著她的,可冷靜下來細細一想,才發現被騙了。她對自己的劍法很有信心的,那一劍明明刺向心口的,為何偏離了幾分,趙有恭說沒躲,可他一定躲了,之所以佯裝出一副甘受責罰的樣子,只是要擾亂她的心罷了。被人騙了,卻像個傻子一樣哭著自殺,真的好傻。今日來此,就是要看看趙有恭是什麼德性的,可為什麼他的表情還是如此真,宛若肺腑之言。

    「你可真能裝,我拓跋輕雲活了近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每一刻都要耍著心機,你不累麼?」拓跋輕雲微微笑著,美目之中,彷彿有淚光閃動,是因為滿叔之死,也是因為自己遇到了一個虛假之人。這個男人,他一刻都沒有真實過,所有的一切,都帶著種種目的。

    拓跋輕雲笑了笑,也有些釋然了,端起碗喝了口,抹著嘴淡淡的說道,「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這副虛假面孔了,真的,看了就讓人噁心。你放心,滿叔的事我不會說的,也會盡力維護我們雙方的約定。但你記住,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黨項兄妹。」

    「輕雲,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的,那晚,許多都是假的,可有句話是真的,你的情,我銘記於心。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害你,亦不會看著你去死。」

    「咯咯,好甜的一張嘴,你這些話跟多少女人說過了?耶律南仙?朱璉?柴可言?我拓跋輕雲不是她們,飲盡這杯酒,從今往後,你我只有合作」一口飲盡,將碗扣在了桌子上,拓跋輕雲走的決然,沒有半點猶豫。這一刻,趙有恭突然有點傷感,他還是喜歡那個跟他針鋒相對的拓跋輕雲,因為那時的她流露出的都是真感情,現在,一切都變了,因為欺騙。

    背對著昭陽樓,拓跋輕雲仰著臉感受著冬日的暖光,她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碰上趙有恭。猶記得當年汴梁城第一次見面,那時他是個紈褲兒郎,嘴裡連最基本的象棋都不懂,那時,他為了念奴兒瘋狂,當撿到那把紙扇,心中自然有了這個男人的影子。

    梨花開盡櫻桃紅,紅塵年年各不同。

    本是芳菲四月裡,何必沉眉笑春風。

    蜻蜓碾過故鄉城,草色煙波玉華濃。

    九天仙子由此落,一對鴛鴦戲水中。

    草色煙波,鴛鴦戲水,此情此景,此心此人。想著這首詩,拓跋輕雲心裡滿是苦澀,一如這首詩,紅塵年年各不同,那個男人,也是一日一個光景,何時露出過真面孔,該死的趙有恭,去死吧。

    別人永遠無法體會那種被欺騙的感覺,那種感情的欺騙,讓人想死。可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又豈會為了那個男人再死第二次,不值得,為了他自殺?愚蠢,如果真的無法阻擋未來的變故,那自當隨著爹爹,帶領黨項幾萬子弟,攻略關中,襲殺同州趙有恭。

    拓跋輕雲走了,趙有恭取過酒碗,又倒了些,他心中積鬱,無處傾瀉。他知道,從今天開始,又少了一個朋友,多了一個敵人。一碗,兩碗酒水灑在衣襟上,沒了半點形象,看他如此,阿朱很是心疼,她恨那個拓跋輕雲,那個女人只想著自己,她哪裡知道殿下但這多少東西,她哪裡曉得殿下的苦。

    「公子,別喝了,那蠻子懂得什麼?」

    「呵呵,阿朱,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假,是的,你肯定也是這麼覺得的,莫說是你,連我都知道自己是什麼德性。可,我有辦法嗎,我得活下去,以前我背著伯父和爹爹,現在我背著幾萬人,我得活著,活著啊!」

    趙有恭想哭,可他不會哭,當離開京城那一刻起,他就告誡自己,要做個真正的豪傑,眼淚撐不起哲宗血脈,楚王世子。可是,有時候,他真的想哭,大哭一場,他懷念櫻婼的懷抱,更懷念朱娘子的體貼。拓跋輕雲不懂他,不懂啊。

    「婢子知道的,你別再喝了,你要是再喝,那婢子陪著你,反正公子要是垮了,什麼事也做不成的,倒不如喝醉了,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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