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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8章 尋找心中的答案 文 / 藍家三少

    撩開車簾的時候,千尋望著漸行漸遠的華陽城,心裡有種微涼,「海棠留下了。」

    「不成器的東西。」樓止剜了一眼,也知道她是故意岔開話題。在鬼軍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又沒有結論,對誰都沒有好處。

    千尋是聰明的,自然不會像尋常的女子那樣死死咬住不放。

    只是他也該明白屬於她的堅持,不可能因為任何原因而動搖。

    驀地,千尋盯著樓止看了良久,「我想去辦一件事。」

    樓止紅袖輕拂,冷了眉心,「到時候後悔,可別怪本座沒提醒你。」

    眉目微垂,千尋咬著牙,「那也比遺憾一輩子的好。」

    「去吧!」樓止也不攔阻,看著她撩開車簾。

    「停車!」千尋道,快速跳下了馬車。

    綠萼一怔,隨即翻身下馬,「大人有何吩咐?」

    千尋看了她一眼,「我很快會趕上你們,我有東西落在了華陽城,去去就回。」音落,她已經翻上了綠萼的馬,「你不必跟著,跟大傢伙一起在前面等我便是。」

    「大人,你一個人……」

    還不待綠萼說完,車內傳出樓止冷颼颼的聲音,「誰也不許跟著。」

    挽唇,千尋衝著綠萼淺笑,「放心,我不會有事。」

    一聲「駕」,她已策馬而去。綠萼站在馬下,應無求朝她伸出手,「上來吧?」

    綠萼搖頭,「多謝,屬下跟著就是。」語罷,只是隨著馬車,與眾錦衣衛一起步行。應無求哂笑兩聲,也不強求,只是時不時的在馬上看她。

    千尋風馳電掣的趕回了將軍府,卻將藍鷹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可是出了什麼情況?」藍鷹忙問。

    「將軍府的一切可有挪動?」千尋快步進門。

    藍鷹搖頭,「暫時保持你們離開的樣子,還未來得及移動。」

    「那就好。」千尋一腳踹開海棠的房間。環顧四周,還是依稀模樣,確實不曾變動過半分。鼻子不經意的泛酸,千尋快步走到桌案前頭。

    自從海棠出事,她就沒有來過這裡,許是心魔作祟,不知是怕還是不忍。

    桌案前擺著一支筆,鋪著一些白紙。風吹進窗戶的時候,將桌案上的紙吹得沙沙響,還好有鎮紙壓著,否則都要亂作一團了。案上有些瓜子皮,還有吃了一半的瓜子,海棠與小白最是親厚的。

    千尋走上前,白紙上隱隱還有些墨跡。

    這應該是海棠寫下那封書信後留下的,大抵因為用力過猛,筆尖的墨汁透過上面的白紙,滲入了背面,以至於墊底的白紙都有些模糊的字跡。

    寫那樣一封信,用得著下如此大的決心嗎?

    千尋剛剛關上窗戶,便聽見窗戶外頭傳來輕微的「咚咚」聲,心下一怔,重新打開來卻是小白站在窗口。雪白的冠羽上,一撮胭脂淚般的紅羽。

    小白直接越過千尋,落在了桌案上,開始啄著沒吃完的瓜子。

    那一刻,千尋的呼吸變得急促,她哽咽著喊了一聲,「小白!」

    音落,小白落在了千尋的肩膀上,發出低低的「咕咕」聲,不斷蹭著千尋的脖頸。走出屋子站在外頭,天色陰霾,心若風一般凜冽。

    「發生何事?」藍鷹也覺得不對勁。

    千尋睨了他一眼,「派幾個人給我,我要去賴家舊宅。」

    藍鷹一怔,「好,我隨你一起去。」島何名才。

    「嗯。」千尋彷彿一下子虛弱了不少,回答得有些無力。

    「是去看海棠?」藍鷹上馬的時候,不解的望著千尋。

    千尋的面色有些微白,眼底的光卻教人分辨不清是痛還是怨,那種游離在生與死邊緣的東西。她抬起頭,「走吧!」

    音落,已經策馬而去。

    沒有人知道她要做什麼,唯有她知道,他知道。她也明白,很多事他默許她自己去做,不過是幾條人命,錦衣衛有的是,而他有的是時間教她,什麼叫人心難測,什麼叫人死如燈滅。

    冷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千尋覺得自己的腦子清楚了很多。

    心很冷,血液也跟著凝固。

    尤其在海棠的墳前落下馬來,千尋的紅了一下眼眶。只有一個小土包,連最起碼的墓碑都沒有,連像樣的木牌也沒有。

    「就是這裡。」藍鷹指著那個稍微隆起的小土包道。

    千尋看了看凋敗的賴家舊宅,一側的陰影下,小土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深吸一口氣,千尋看了藍鷹一眼,「幫我把海棠挖出來。」

    「你要刨墳?」藍鷹愣在那裡。

    「錯。」千尋眸色陰冷,「是開棺驗屍。」

    藍鷹的眸子陡然瞪大。

    老子是坑主大人使勁挖坑的分界線

    錦衣衛大軍駐紮在廣袤平地上,不遠處是一片幽暗茂密的林子。等到過去便是越州地界,樓止並不想入越州,就地紮營。

    「大人為何不進越州城?」應無求不解,一邊吩咐下去安營紮寨,一邊佈置樓止的營帳,一應俱全,事無鉅細。

    樓止站在那裡,冷風拂過他妖嬈的紅色蟒袍,修長的指尖輕輕捋過鬢間散發。眸光幽邃的落在不遠處的林子裡,冰冰涼涼的聲音卻極度悅耳,「本座若是走得太快,他們如何能有機會下手?」

    應無求一怔,俯首不語。

    不遠處傳來清晰的馬蹄聲,馬背上那一身湛藍色飛魚服的英姿,讓他艷絕的唇微微勾起迷人的弧度,「小東西越發長進了。」

    「大人就不擔心,萬一鬼軍……」應無求蹙眉。

    畢竟千尋入錦衣衛時日尚短,早早接手了綠字部不說,如今還坐擁鬼軍,若是有朝一日反了錦衣衛,那這危害……

    「本座的女人,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就更該死。」樓止冷哼,眸色陡沉,「有捨才有得。本座不會插手,若她執迷不悟,早晚會栽了跟頭哭著求本座。她該學會手握生殺,否則來日如何執掌真正的鬼王大軍?」

    應無求垂頭,「話雖如此,只是大人如今對她,似乎有些不同。」

    樓止冷眸剜過應無求的臉,「話太多。」

    「是。」應無求隨即退下。

    遠遠的,千尋下了馬,綠萼急忙迎上去,「大人你可回來了。」

    「為何不走了?」千尋一怔,天色尚早,在此安營紮寨未免令人費解。再多走一段路便是越州城,入了越州難道不比在荒郊野外紮營的強?

    綠萼搖頭,「屬下不知,是指揮使下的命令。大抵是為了等大人您回來!」

    千尋扯了一下唇,「他會那麼好心?」

    樓止這人,公私分明。

    公是公,私是私,素來涇渭分明。

    行軍之事,他從不馬虎。除非……他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好似上一次,分明有意放她去華陽城,還非得來一場虛張聲勢。

    這廝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偏又生得嘴硬,不管她軟磨硬泡,要想從他的嘴裡探得隻言片語,那都是癡人說夢。

    若不是他願意,任誰都無法強求。

    「大人去了何處?」綠萼牽過馬跟在千尋身後。

    「去拿了一樣東西。」千尋道。

    綠萼不解,「什麼東西?」

    「這個!」千尋晃了晃手中的瓔珞,「這是海棠唯一的東西,也是最重要的。雖然人去了,但是留個念想也是不錯的。到底海棠從未想過要殺我,就算出賣也是情勢所逼。」

    「大人還是在怪屬下,下手太快?」綠萼垂下眉睫。

    千尋深吸一口氣,「不怪你,是她自己求死,能怪得了誰?」

    音落,綠萼稍稍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千尋。

    千尋唇角微揚,「指揮使現下何在?」

    「在溪邊。」綠萼忙道。

    二話不說,千尋快步朝著營地後頭。

    溪水潺潺而過,發出清晰地流水之音。千尋走過去的時候,應無求很識趣的領著一干錦衣衛退避三舍。

    風過衣袖,紅衣蹁躚。

    樓止雙手負後,冷然站在那裡。波光嶙峋,銀色的流光落在他精緻無雙的臉上,有著異樣的魅人心魄。他側過臉,毫無表情的斜睨她一眼,黑鴉羽般的睫毛低垂,如同嫻靜的美人。鳳眸微挑,眼尾斜飛,妖異之色無人可比。

    「還不滾過來!」他冷喝,一身的凌然之氣教人望而生畏。

    所幸千尋已經見慣不怪,快步走到他身後,「師父何時喜歡悲春憫秋,這是要吟詩作對還是要賦詞一首?」

    他挑眉看她,眼底的光詭譎幽暗,「徒兒覺得呢?」

    千尋迎上他的眸,只覺得波光中多了幾分異樣的東西。不由得教人不安,那種若薄霧般的輕渺,彷彿一觸就散。她眨了眨眼睛,難得的認真模樣,「師父有話要對我說?」

    指節分明的手撫上她的額,他的唇勾起涼薄的弧度,那飛揚的眼線越顯恣意狂狷,「有答案了?」

    千尋一怔,「徒兒……還要斟酌。」

    「哼!」他忽然冷了聲音,瞬時翻臉,「婦人之仁!」

    語罷,樓止拂袖而去。

    「我自己會處理。」千尋咬著牙衝他背影喊。

    小陡坡上,樓止頓住腳步,「那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幾條命!」

    她喘著氣跑到他的身後,使勁拽著他的衣袖。樓止蹙眉,「鬆手!」

    「生氣了?」她抿著唇。

    「放手!」樓止切齒。

    「師父說一句支持我又不會怎樣,何以每次都惡語相向?」她不知死活的迎上他滿臉的黑線。

    「放……」

    還不待他說完,她卻直接像八爪蟹一樣的跳上去,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

    彷彿他也沒想要彈開她,任由她的衝擊力往後仰。她死死抱著他,與他一道咕嚕嚕的滾下小陡坡。

    不遠處,應無求蹙眉,「趕緊撤!」

    音落,逃一般的返回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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