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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你愛她嗎? 文 / 藍家三少

    千尋的眉睫陡然揚起,身子稍稍扳直,視線直勾勾落在門口。

    一襲白衣。一張紅唇,那個自稱完顏涼的女子,就這樣,以如此駭然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公主!

    真的是南理國公主?

    完顏涼?!

    意識到懷中的女子繃緊了身子,樓止稍稍蹙眉,修長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執意撫平她擰到一處的劍眉,「不成器的東西!」

    便是這樣一句話。卻讓千尋莫名的心安。

    他的嘴裡從來沒有好話,可是她抬頭時,只在他幽冷的瞳仁裡,找到自己的影子。如此這般,便已經足夠。

    至始至終,他的視線都凝在她的身上,不曾看完顏涼一眼,連眼角餘光都不曾斜視。

    完顏涼素衣白裳,一言不發的走到樓止跟前。

    千尋猶豫了一下,抬眼看她銳利如刃的眸子。

    「你就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完顏涼冷了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幾分哀怨。而後直勾勾盯著樓止妖孽般的容顏。

    不可否認。他這樣的容色,是個女子都會上心。

    誰都渴望成為他心頭的硃砂,唯一的顏。

    黑鴉羽般的睫毛微微垂落,斂了眸中月華。樓止艷絕的唇清淺勾起,「應無求,護送公主去驛館交給使團,派幾個人隨行去京。」

    「我是完顏涼。」她咬著牙。

    樓止蔑笑,就像逗弄心愛的小貓小狗。不斷的扯弄著千尋的發,後來乾脆扯了她的番帽,將她的發悉數散落下來。饒有興致的撥弄著她的髮絲,那種順滑的感覺置於掌心,甚是舒服。

    饜足的笑看懷中一臉黑線的千尋,樓止挽唇,指尖掠過她唇上的咬痕,旁若無人道,「為師送你一樣東西。」

    應無求隨即上前,是個嶄新的撥浪鼓。

    千尋眸色一沉,他都知道?

    這妖孽竟然知道!

    知道還作壁上觀?看她被人欺負?

    他剜了她一眼,就這性子還能教人欺負了去?是蠢還是活該,二選其一!

    千尋吞了吞口水,怨氣十足的別過頭去。

    他卻就著她的胳膊擰下去,但擰了半道還是停了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千尋蹙眉看他,等著他下狠手,誰知等了半天他也只是做做樣子的在她胳膊上碰一下。

    一咬牙,千尋探了手在他背後,抓著他腰間的軟肉,狠狠掐下去。

    「嘶……」樓止黑著臉看她。

    這丫頭自從功夫精進,下手可是一次比一次狠,原先的隔靴搔癢,如今可都是實打實的疼。可憐他如玉肌膚,愣是教她弄出點別的顏色。

    兩人旁若無人的模樣,讓完顏涼的面色越發難看。

    「果然是世情薄,人心涼。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完顏涼說得極為哀怨,那雙眸子時刻不離樓止。

    終於,樓止冷了臉,抬頭瞥了完顏涼一眼,「公主的戲未免太過,人不如新衣不如舊,這句話還是你姐姐親口說的。」

    聞言,千尋愣怔半晌,「什麼姐姐?」

    應無求上前一步,「這位公主可不是當年在韓城殞命的完顏涼公主。」

    「此梁非彼涼,樑上君子的梁,不是酒暖言涼。」應無求補充道,眼底帶著幾分嘲諷,卻讓完顏梁的面色難看至極。

    「沒錯,完顏涼是我姐姐,那我也算是小姨子吧!」完顏梁打量著被樓止擁在懷裡的千尋,「再怎麼說我姐姐都是名正言順的,你算什麼東西?百戶長?暖床丫頭?或者賤皮賤肉的賤……」

    話未說完,一記響亮的「啪」,完顏梁的臉上隨即浮起鮮紅的指印,整個人一趔趄便撲在地上。唇角溢著血,這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愣是許久沒能爬起來。

    應無求冷笑一聲,半仰著頭盯著屋樑,對房內的一切動靜不看不聽不說。

    綠萼站在門外,低低的偷笑。

    「誰?」完顏梁捂著紅腫的面頰起身,而後怒目直視千尋。

    千尋晃了晃自己的手,「不是我!」

    樓止依舊漫不經心的擺弄著她的頭髮,「應無求你是死人嗎?還愣著作甚,帶公主回驛館。別再出來丟人現眼,否則……」

    鳳眸微挑,眼底是屬於錦衣衛都指揮使的狠戾無溫,「你姐姐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或者……」

    他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撥浪鼓,笑得陰森詭譎,「乖徒兒,為師為你做個人皮鼓如何?摔不破,扯不爛,觸手生溫?」

    完顏梁面色煞白,呼吸都變得急促。島盡找劃。

    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走。

    應無求嗤笑一聲,急忙跟上去。

    及至完顏梁出門,樓止才鬆了手,放千尋起身。一張臉笑意全無,冷若霜寒。鼻間冷哼,宛若全世界都欠了他,連帶著千尋都不給好臉色。

    千尋沒想到樓止翻臉何其快,歪著腦袋看他滿臉的黑線。

    這廝到底鬧哪樣?

    「師……」

    「還有臉叫本座師父!」樓止冷了眉目,那突如其來的一喝,將千尋嚇了一條。卻見他忽然將手中的撥浪鼓丟在了桌案上,那火氣委實有些莫名其妙。

    咬著受傷的唇,千尋極度不解的望著他慍怒的模樣。她還沒發火,他倒是動氣了。什麼情況?她還沒說,自己被完顏梁欺負,他袖手旁觀。

    賤人就是矯情!

    「既然師父不快,那徒兒就……」

    「哼,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冷然切齒。

    千尋瞪大眸子,「師父到底要說什麼?能不能一次性說完?今兒個不是元宵節,打啞謎有意思嗎?」

    聞言,樓止冷颼颼的剜了她一眼,「到底是誰在打啞謎?」

    「惡人先告狀!你分明看見了完顏梁攔我在大街上,何故還要作壁上觀?」千尋氣不打一處來,雙手叉腰,氣呼呼的對著他。

    樓止低哼,一身殺氣騰然,「從昨兒個夜裡瞞著本座,直到今兒個還疑心不減。果真是本座太慣著你,如今都敢質疑本座,真是不知死活!」

    「師父若是光明磊落,何懼疑心?」千尋不甘示弱,倔強的抬著下顎,「兩個人連坦誠都做不到,還談什麼心啊肺的?」

    「放肆!」樓止一掌下去,桌案瞬時被拍碎,四分五裂的菜餚濺得滿地都是。

    千尋紅著眸,咬著唇不說話。

    低眉時,眉睫微垂,斂去所有的眸中精芒。

    驀地,她愣了一下,地上的菜餚,都是她平素愛吃的,她從未說過,他卻瞭如指掌。眼淚很不爭氣的掉了一滴,她用力的抹去,別過頭就像犯了錯的孩子,但就是不肯服輸。

    指揮使了不起?

    「過來!」他冷了聲,殺氣減弱不少。

    「為何每次都是我過去?」她若強了脾氣,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更何況……許是孕中性子焦躁的緣故,從昨日開始便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一直都是吃了吐。

    樓止一言不發,臉上黑了一層又一層。

    房內寂靜無音,應無求讓底下人送了完顏梁回去,稍稍將身子挪到門縫處,側了耳朵聽得提心吊膽。都說孕中的女人脾氣大,這千尋的性子原也算好的,如今怎麼有些不可理喻?

    綠萼蹙眉盯著應無求乾嚥兩口口水的模樣,心裡也是瘆的慌。

    樓止:「過來!」

    千尋:「你過來!」

    「本座是指揮使!」

    「拿官階壓人,算不得好漢!」

    「……」

    房內還是靜得出奇,應無求有些慌了,想了想急忙在外頭行禮,「大人,公主已經送回越州驛館,不知可有下一步吩咐?」

    良久,房內才傳來一聲冷了又冷的聲音,「立刻送使團入京。」

    應無求才算鬆了口氣,「是!」

    轉而看著綠萼期盼的目光,淡定道,「殺氣銳減,你家大人贏了。」

    綠萼眉頭蹙起,重重的點了頭,如釋重負。

    「送點清粥過來。」樓止的聲音又緩和了不少。

    應無求急忙朝著綠萼擺手,綠萼會意的去點菜,弄點小米粥和一小碟素菜,盡量清淡去油膩。至少要讓千尋吃一些才是,否則一直吐也不是個事。

    綠萼與應無求端著清粥進去的時候,樓止還是抱著千尋,不知道最後是誰走向了誰。樓止的臉色還是有些難看,千尋卻笑得嫣然,只是看上去有些疲累。

    「出去!」樓止睨一眼趕緊收拾一地狼狽的綠萼與應無求。

    千尋深吸一口氣,看著二人面面相覷的走出門,這才道,「師父早就知道公主在越州城?」

    「連夜接到朝廷密折,南理國意欲和親平息干戈,送了公主入京。誰知途徑越州城時公主失蹤,遍尋不著。皇上著令錦衣衛秘密尋找,及早送使團進京。」樓止面無表情。

    劍眉微挑,千尋滿意的點頭,「這事幾個月前就聽說過,沒想到這麼巧。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公主竟然跟……」

    樓止剜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就直說,再拐彎抹角,本座……」

    「你愛她嗎?」千尋脫口而出。

    下一刻,樓止駭然盯著她的臉。

    這丫頭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她頂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師父……愛過完顏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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