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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章 不用費這愚木腦袋想破頭了 文 / 閒閒的鞦韆

    阮雲歡將阮一鳴的無奈、秦氏的戒備都瞧在眼裡,不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淺笑,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女兒院子裡,前些時去了一個錦兒,如今喜鵲四人又調去祖母屋裡,如今便缺著五個人。方才女兒進來時,見爹爹正和常管家商議買丫頭的事,便想和爹爹、母親商議,魯大腳家裡,共有四個女兒,大女兒已經嫁人,其餘三人最大的也就十六歲。雲歡想著,回頭給魯大腳安置到莊子裡,這幾個女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倒不如讓她們進府,在雲歡院子裡當個粗使丫頭,一來她們學學規矩,二來也省得再花銀子外頭買去!」

    阮相府上下二百餘人,那一場大搜查,便足足有一半人折了進去,如今府裡許多屋宇院子沒人打理,許多活計也調不開人手,可是要一下子購買這許多奴僕,一則要用銀子,二則新人進府總要調教。

    阮一鳴正為此事發愁,聽她一說,正說到心坎裡去,但覺這個女兒倒也窩心,便點頭道,「魯大腳一家都是你的人,又是你院子裡要用丫鬟,你自個兒做主便是!」

    秦氏見阮一鳴並不和她商議,心中微有不悅,轉念一想,如今的情形,就是想往阮雲歡院子裡插人,也很難下手,便點了點頭,說到,「那另兩個,等丫頭採買來,再給你添置罷!」

    阮雲歡笑著謝過,又道,「說起採買丫鬟,雲歡似乎聽說,每年過了秋收,帝京城裡便有一個奴隸大市要開。爹爹與其現在採買,買來的丫鬟不知來歷,還要花心思調教,一時也不能上手做活,倒不如等等!」

    一句話提醒,阮一鳴眉頭頓時一展,擊案道,「不錯!你不提,我倒一時忘了!」

    要說這大鄴朝的名門世家,那是數不勝數,而說到遼海邵家,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邵家便是當今皇太后的娘家,除了世代都有人在朝為官,還管著整個大鄴朝的官奴官妓。也就是說,凡獲罪官員家眷被貶為奴隸或娼妓的,都會由邵家人領去,再由邵家分撥發賣。

    邵家售賣的奴隸,除了出身官家之外,還經過嚴格的調教。所以,這七十年來,幾乎所有的官府世家,採買奴僕時,邵家賣出的官奴便是首選。官奴與尋常奴隸最大的區別,就是只賣給官宦之家,而且不能贖身。

    阮雲歡所說的奴隸大市,便是每年秋收之後,各大州府固定時間打開的一個奴隸市場。平日雖然也有售賣奴隸的,但也只有奴隸大市的時候,才會有邵家的官奴。

    如今阮相府中奴僕嚴重短缺,要想把所有的空缺補上,要買的奴隸不在少數。這花銀子還在其次,阮一鳴愁的,是這新買來的奴僕並不能馬上上手幹活,府裡豈不是亂套?而若是買的是邵家調教過的官奴,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

    立在阮一鳴身後的管家常青也是大舒一口氣,讚道,「早知道大小姐有這麼好的主意,小人也不用費這愚木腦袋想破頭了!」

    說的阮雲歡笑了出來,說道,「常管家過謙,只是常管家每日事務繁雜,才沒想到此節罷了!」

    阮一鳴含笑點頭,說道,「算來離開市也不過一個多月,我們便等等吧!」

    秦氏本來還想設法再弄進自己的人來,一聽這話,臉色便有些不好,皺眉道,「如今府中奴才去了一半,這一個月又讓誰做活去?」

    阮雲歡笑道,「這倒不難,只要將人手分配合適,多許些賞銀,自然有人願意做!」

    常青點頭道,「如今雖說缺了人手,但也省下了那些人的月例,若是將這些月例銀子拿來打賞勤快的奴才,一來活兒有人干了,也讓肯幹活的奴才得些好處!」

    阮一鳴聽大致差不多了,便揮手道,「詳細的,你去安置罷!」

    這裡將一件事議妥,仍然沒有等來錢管事和錢旺。阮一鳴使人去尋,隔了半個時辰錢管事才垂頭喪氣的進來,回話道,「昨晚有兩個人約了錢旺喝酒,到現在也沒有回去,又不知何處去尋!」

    阮雲歡冷笑,說道,「喝酒自然是去茶樓酒肆,只是這徹夜不歸,恐怕就得上那秦樓楚館去尋了,再不然,便是賭場錢莊,這麼一個大活人,難不成還丟了?」

    阮一鳴聽她說什麼「秦樓楚館」,不由皺了皺眉,秦氏卻忍不住說了出來,「一個大小姐,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什麼?也不怕人聽到笑話!」

    阮雲歡淡淡一笑,說道,「這世上若是沒有這等地界兒,雲歡便是想說,又說什麼去?」

    阮一鳴見她不以為意,忍不住低喝,「雲歡!這等話,女兒家再不要出口!」心裡暗歎,終究是在鄉野之地長大,會說出這麼粗俗的話來。

    阮雲歡眉目一垂,低聲應道,「是,爹爹,雲歡知道!」心裡不以為然。先不說上一世見多了皇室宮廷裡的污穢骯髒,就是前天那秀蓮的事,又乾淨到哪裡去?

    阮一鳴見她應的柔順,眉目間卻沒有一絲波動,不覺輕輕歎了口氣,向錢管事道,「還不命人去尋?」

    錢管事一臉為難,說道,「那些想得到的地方,小人已經命人去尋,實在不知道去了何處?」

    阮雲歡歎了一聲,說道,「那就等尋到錢旺,將這帳目的事說清楚,再來找我結今年的銀子罷!」說著起身,向阮一鳴和秦氏行禮,「女兒先回去了!」

    回院子換了身衣裳,讓紅蓮往外傳話,明日仍讓魯大腳一家進來,便帶著青萍向紫竹苑去。進門見了禮,見喜鵲下首立著一個四十餘歲的清瘦婦人,瞧著眼熟,便挑了挑眉,問道,「這位媽媽是……」

    婦人忙上前見禮,說道,「大小姐不記得我,我可認識大小姐,那日大小姐去陸太醫的院子,我們私底下都誇,說像是仙女兒下凡呢!」青萍拜師的事,陸太醫囑咐暫時保密,她也不提。

    被她一說,阮雲歡恍然想起,說道,「難怪覺得面熟,原來媽媽是陸太醫的鄉鄰。」心裡明白,這是陸太醫替老夫人選的照顧飲食湯藥的人。

    婦人臉色微黯,說道,「什麼鄉鄰?我是陸太醫好心收留的閒人,昨兒個陸太醫問我肯不肯來相府,我便應下。」

    阮雲歡微詫,但見她似乎有傷心事,也不多問。那邊喜鵲抿唇笑道,「邢媽媽,你說了半天,也沒說自個兒姓氏,要大小姐如何稱呼你?」

    邢媽媽一醒,忙道,「是!是!大小姐,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你可莫怪!」

    羅媽媽一旁笑道,「還有這個我啊你的,哪裡有在大小姐面前自稱我的,得自稱奴婢或老奴!」

    邢媽媽忙點頭,說道,「還得喜鵲姑娘和羅媽媽提點!」

    阮雲歡一怔,問道,「邢媽媽這是……」自稱奴婢和老奴,得是賣了身的。

    邢媽媽自行接口道,「我……老奴當家的本是青州山裡的藥農,四年前一場山火,將進山採藥的丈夫兒子全燒死了,老奴孤身一人投親,卻又遇到山賊,得虧陸太醫相救,後來訪親不著,便留在陸太醫家中。雖說懂些藥理,平日也只幫著弄弄藥材,這幾年倒是學了些粗淺的醫術。陸太醫清貧,老奴留在他府上也是個累贅,聞說府上要人,那日又是見過大小姐的,便一道賣身進來,也算老來有個著落!」

    阮雲歡聽她說完,跟著歎了一回,點頭道,「媽媽既來了,安心留下便是。老夫人不是刻薄之人,規矩慢慢學便是,橫豎只是在這院子裡,大家包容一些!」既然是陸太醫送進來的人,想來藥理、醫術方面,陸太醫心裡有數,也就不問。

    正說著,外邊小丫頭聲音回道,「老爺來了!」

    阮一鳴挑簾進來,先向老夫人行了禮,起身見屋子裡齊齊立著四個丫頭,便各自望了一眼,轉向阮雲歡問道,「這四個丫頭便是你屋裡過來的?」

    阮雲歡起身給他見了禮,含笑道,「正是!」喚喜鵲四人給他見禮。

    阮一鳴見四人落落大方,舉止有度,竟然比原來這屋裡的秀桔等人強些,便點了點頭,笑道,「雲歡是個會調教丫頭的,回頭採買了新的丫頭進來,便交了給你調教!」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爹爹這話說著玩玩還好,若是當真,這府裡還不被雲歡鬧翻了天?」

    老夫人也笑,說道,「哪裡是她調教的好,是她那幾個丫頭厲害!」

    阮一鳴本來也就只是一說,笑了笑,將話揭開,與老夫人閒話。坐了片刻,秦氏也帶著阮雲樂過來,見過了禮,阮雲樂一頭撲進阮一鳴懷裡,扭著身子說道,「爹爹,聽母親說,中秋夜我們要進宮飲宴,可是真的?」

    「嗯!」阮一鳴點頭,垂頭見她一張小臉紅腫已消,只是脖子上還留著兩道抓痕,便道,「這些日子你要做什麼衣裳,添什麼首飾,和母親說便是,到時跟著爹爹母親,漂漂亮亮的進宮飲宴去!」

    阮雲樂大喜,忙連連點頭,跟著噘了小嘴兒,說道,「本來祖母賞了雲樂鑲珠金步搖,剛好戴了進宮,不想卻丟了兩顆珠子!」

    這話將老夫人和秦氏說的都笑了出來,老夫人搖頭道,「你這個年紀,卻伏不住那樣的首飾,還是另尋些輕巧些的好!」

    阮雲樂悶悶應了一聲,只是不悅。

    阮一鳴見阮雲歡一旁坐著始終不語,便道,「雲歡,你的衣裳首飾,缺了什麼要補什麼,也儘管讓丫頭報過來,一同置辦!」

    秦氏聽說這個女兒也要她來置辦,心裡便有些彆扭,抬了抬眼皮向阮雲歡瞅了一眼,卻抿了抿唇並沒有說什麼。

    阮雲歡裝做沒有瞧見,只是微微一笑,說道,「雲歡並不缺什麼首飾,衣裳也還有幾件簇新的,不用添置!」拿起茶盞要飲,送到嘴邊兒又停了停,說道,「爹爹,雲歡另有一事要和爹爹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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