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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8章 吃虧的又不是你 文 / 閒閒的鞦韆

    淳於昌心頭怦的一動,速速將目光調回,兄長患得患失的神情,落在他的眼裡,心底不由泛起一抹冷笑。自己這個兄長,固然文武雙全,出類拔萃,在眾兄弟之中也無人能及,可是,卻一向太過隨意,並不像他!

    他也為這個特別的小女子心動,尤其,是她帶著一抹怨恨的眼光在他身上一閃而過的時候,竟令他有燒灼的痛感。可是,他知道,阮雲歡不是他登上大位最好的助力,他要她,但不會在此時。女人而已,等他登上高位,她自然逃不出他的掌握!

    阮雲歡對兄弟兩人的目光渾然不覺,心裡卻想著剛才陳賢妃的話。當年,母親在狩獵場上出事,陳賢妃也在那裡,不知道,她又知道些什麼?抬眼向陳賢妃瞧了兩眼,終究人雜,無法詢問。

    用過膳,陳賢妃又命宮女內侍帶了李夫人和阮雲歡偏殿裡歇息,卻將兩個兒子並淳於堅和李家兩位公子趕了出去,「去去,你們園子裡鬧去,別吵了我們!」

    皇子長到十二歲,便辟宮另住,淳於信聞言,只是深深向阮雲歡凝了一眼,便當先起身告辭。淳於昌約了李家兩位公子到他宮裡去坐。淳於堅見陳賢妃不肯留他,只好賴上淳於信,也跟著去了。

    阮雲歡和李夫人二人進宮,丫鬟都留在順德門外,陳賢妃便打發了四個宮女過來,服侍兩人卸了頭飾,寬了衣裳,歪在榻的兩端歇息。

    李夫人見收拾妥當,便向四個宮女笑道,「有勞各位姑娘,我們在這裡歇著,姑娘們也不用守著!」說著取出錢袋,一人賞了二兩銀子。

    阮雲歡知道她有話要說,待宮女退了出去,含笑問道,「夫人是想問我莊子裡的事?」

    李夫人橫她一眼,說道,「問那個做什麼,吃虧的又不是你!」

    阮雲歡倒被她說的笑了出來,心裡卻暗暗感激。李夫人和她,過去十幾年,其實並無交集,只因為母親的那一點舊情,她對自己竟然袒護至此。當下含笑問道,「那還有旁的事?」

    李夫人向她瞧了瞧,歎道,「雲歡,你又不是不知道,阮相爺接你回京,是為了你的親事。方纔我瞧四殿下、五殿下的神色,都對你極為留意,你可中意了誰?」

    阮雲歡心頭突的一跳,抬頭向李夫人瞧了一眼,想了想,緩緩搖頭道,「夫人,雲歡中意不中意誰不要緊,要緊的是……雲歡還不想嫁人!」她不能說,她分不清對他是感恩,還是有情?更不能說,她是來找另一個人報仇的。

    李夫人怔了怔,搖頭道,「雲歡,你……你和旁人不一樣,總要早些為自己打算!」

    不一樣,自然是說,旁人都有親娘操持,而她,只有自己吧!

    阮雲歡苦笑,卻低聲應道,「雲歡知道!」

    李夫人想了想,又道,「雖然說,兩位殿下皆是人中龍鳳,可是……」歎了一聲,續道,「你對他們沒存什麼念頭也好,嫁入皇家,未必是好事!」想到自己的姐姐,雖然盛寵不衰,又育有兩個出色的兒子,卻終究深陷皇宮,再不能出去!

    阮雲歡知道她的感慨,便點頭道,「夫人的心,雲歡知道!」

    李夫人怕她想錯,忙道,「雲歡,我可不是說你配不上兩位殿下,只是怕你吃苦!」

    阮雲歡心裡感激,點頭道,「雲歡明白,嫁入皇室,便有了許多的身不由己,夫人美意,雲歡知道!」

    李夫人心裡寬慰,瞧著她細緻絕美的容顏,不由歎道,「若是你願意,我倒是想要你做我的兒媳婦,只是怕那兩個臭小子辱沒了你!」

    阮雲歡失笑,說道,「兩位公子日後一定位及人臣,夫人又何必自薄?」想到上一世,兩位李公子被淳於昌拉攏,投軍後,官位果然一路攀升。只是,她不知道,在最後的那一場大禍裡,她和淳於信被射殺,李夫人的弟弟陳將軍被謀害,那兩位李公子的結局,又會怎麼樣?

    歇到申初起身,仍由宮女服侍重整了衣飾釵環,二人來見過陳賢妃。陳賢妃還未收拾妥當,見二人進來,笑道,「時辰尚早,這會子他們都在御花園裡,旁處反而清靜,雲歡是第一次進宮,不如各處逛逛?」

    阮雲歡含笑道,「雲歡疏懶,費腳去逛,倒寧願陪著娘娘、夫人說話!」

    陳賢妃笑了起來,說道,「瞧瞧,哪裡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姐,倒像了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婦人,只懶得用腿!」

    阮雲歡笑道,「若是娘娘也算上了年紀的婦人,又將旁人置於何處?」見宮女替她綰了發,將托盤上大大的三排簪子一枚枚選出來在她發間比劃,陳賢妃均不滿意,輕輕搖頭。阮雲歡向鏡子裡瞧了一眼,將托盤上一枚璉沐蘭亭御茫簪拿起來一比,問道,「娘娘瞧著如何?」

    陳賢妃對著鏡子左右端祥了一下,點頭道,「不錯!」命宮女將御茫簪簪上,轉頭向李夫人笑道,「這樣巧個丫頭,你還不趕緊自個兒家裡收羅去?回頭仔細後悔!」

    李夫人笑道,「瞧瞧,娘娘倒與我想到一處!」向阮雲歡一望,目光裡有些期盼。

    照目前的情形,如果嫁入李家,雖說是下嫁,恐怕是最安穩的歸宿。只是……阮雲歡輕歎,如果是上一世的她,或者會欣然接受這樣的安排。可是這一世,她既然知道後邊的風起雲湧,又有隔世之仇,又怎麼會做那樣的選擇。

    抿唇不語,替陳賢妃一一選了首飾戴好,才輕聲道,「雲歡心裡,實在還沒有那個打算,只是前幾日聽祖母說走了嘴,似乎我娘親的死另有蹊蹺,雲歡不能查出來,心裡終究不安!」

    陳賢妃正撫手掠發,聞言手上一停,揮手命宮女退了出去,輕聲道,「你是懷疑阿如的死不是意外?」

    阮雲歡微微點頭,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定定望著鏡子裡的陳賢妃,慢慢道,「雲歡沒有兄弟,娘親只生我一人,若果然是意外,雲歡也只能認命!可是,若是被人所害,雲歡不能替娘親申冤,豈不是枉為人女?」

    這幾句話,說的雖慢,但字字有力,句句千斤,將一個孝字擺在前邊。陳賢妃和李夫人都是當母親的人,聽在耳裡,不禁聳然動容。

    陳賢妃愣了半晌,點頭道,「當年,靖安侯老侯爺和你四個舅舅也曾起疑,可是追查數月,終究是一無所獲,如今事隔十年,你又上哪裡查去?」

    阮雲歡道,「當年事發突然,外公和舅舅們只追查事情發生時的線索,如今雖然隔了十年,許多痕跡早已無從尋找,可是……人心卻已鬆懈,雲歡只是想求娘娘給雲歡說說當時的情形,雲歡自會設法查出真相!」

    陳賢妃默然片刻,歎了口氣,搖頭道,「事情發生的太快,當時場面一團混亂,我雖然在場,卻也只顧著救人,哪裡想得到許多!」

    李夫人臉色發白,傾了身子抓住陳賢妃的手腕,懇聲道,「姐姐再想想,那時是什麼樣的情形,有什麼不對?說了出來,我們細細斟酌!」

    當年聽說阿如出事,她只剩下傷心難過,雖然也曾經起疑,但是,連靖安侯府都沒有查出來的事情,她一個婦人更是無從查起。而如今,阿如的女兒回來了,誓要查出生母去逝的真相,或者真的能替阿如討個公道。

    陳賢妃凝眉思索片刻,輕輕搖頭,說道,「事隔十年,當時都不曾留意,又哪裡記得清楚?」

    阮雲歡急聲道,「娘娘,能想起什麼便是什麼,或者娘娘瞧見,當時並未起疑呢!」

    李夫人忙道,「雲歡,你別急,讓娘娘好好想一想!」回頭見桌上輔的有筆墨紙硯,說道,「若不然,娘娘將當時的場面述來,我們畫出來瞧瞧!」說著走到桌子邊,提筆在紙上勾出一線,說道,「我記得,這裡有一條河,向來是紮營的地方,不知道那一次有沒有什麼變化?」

    被她一提,陳賢妃也摸了些頭緒,走了過來,指著紙上另一位置,說道,「再往這裡,有一座小小的山丘,每一次賽馬,都是將綵頭放在那小山丘下!」

    李夫人點頭,在紙上勾了幾筆,畫出一座小山丘的形狀,又道,「再向這裡,有一片林子,樹林並不繁茂,一向用來搭建看台。」說著又勾出幾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已將狩獵場大至的地形勾了出來。

    陳賢妃向那圖瞧了片刻,一手指著一個位置,說道,「阿如就在這裡落馬!」

    阮雲歡心頭一震,仔細向那圖望去,但見那個地方正是賽馬的起點到小山的中間,在十餘丈的地方掠過看台。不禁臉色微變,指著看台對面的一處空地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陳賢妃道,「這片空地設著些角鬥、遊樂之場,軍中子弟都在那裡角逐爭鬥,女子極少過去。」

    阮雲歡點頭,說道,「小姐、夫人們若是不去騎射,便是在看台上?」

    陳賢妃點頭,說道,「也有四處逛逛,瞧瞧景致的!」

    阮雲歡問道,「我娘出事時,是在與人比賽騎馬?」

    「不是!」陳賢妃搖頭,說道,「賽馬在上午便已結束,那個時候,是男子們分成四隊入那邊的密林去比賽狩獵,不知為何,你娘突然騎馬衝了出去,卻在那個地方突然落馬。」

    聽她連用兩個「突然」,阮雲歡一顆心怦怦直跳,手掌心裡全是冷汗,只覺得一直苦苦查找的秘密就要揭開,不禁顫聲道,「當時,我爹爹在哪?可是也入了林子?」

    陳賢妃一愣,搖頭道,「阮相是文官,並不懂騎射,怎麼會入了林子?」垂頭想了想,也是臉色微變,說道,「不對!皇上帶著人進去不久,阮相似乎有什麼急事,帶了人進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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