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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9章 肯不肯隨著殿下做喪家之犬 文 / 閒閒的鞦韆

    元夜時,燈市如晝。

    一位樣貌尋常的中午男子,含笑望著前行蹦跳的可愛的少女,揚聲道,「藥兒,慢一些兒,當心撞了人!」

    「爹爹快些!」少女奔去,拖著男子向花燈最密處鑽去。而那裡最近的一處巷口進去,便是太子府的後門。而這一男一女,卻是扮成父女賞燈的汪世和白芍。

    夜色深濃,整條街人群熙攘,皆是賞燈的人群。白芍和汪世已將半條街的花燈瞧遍,那條巷口卻仍然不見有何異動。

    白芍心中漸漸焦灼,擺脫汪世,一邊假意觀賞花燈,一邊向另一側的花燈攤子靠去,左右瞧瞧無人留意,低聲問道,「如何?」

    「姑娘要這盞兔子燈嗎?」扮做賣燈小販的童安笑問,壓低聲音道,「正門那裡,來過兩批人,卻不曾進府!」

    白芍將兔子燈放下,又拿起一盞金魚燈,嘟嘴道,「大哥,你這燈做的並不如何精緻,便少要兩文如何?」低頭自腰間摸銅板,輕聲道,「可知是太子的人?」

    童安搖頭,說道,「姑娘,不行啊,小人這可是小本買賣!」壓低聲音道,「有一拔似是五殿下的人,紅蓮怕是與他說了!」

    白芍揚眉,心中暗惱。這個紅蓮,竟然如此沉不住氣,這一來,怕是會打草驚蛇!眉目間帶出一絲嗔意,將金魚燈往童安手中一塞,說道,「不買了!」跺了跺腳,轉身便走!

    童安笑著搖頭,說道,「小姑娘脾氣忒大!」挑起擔子,又向前街晃去。

    那裡白芍剛一轉身,驀然見一條黑影於燈下一閃,隱入街角暗處。白芍心頭一跳,卻並不跟上,上前拽住汪世衣袖,說道,「爹爹,聞說那方有猜燈謎兒的,我們去瞧瞧可好?」一手背後,悄悄做個手勢。

    汪世含笑道,「你又猜不出!」卻仍順著她向街另側而去。

    隱在暗處的黑影,一雙有神的眸子向街上注目片刻,但見無人向這方留意,身形微展,向巷子裡疾掠而去。

    已行至街另側的少女已纏著「爹爹」買了一支煙花,借了小販手中香燭點燃。煙花沖天而起,瞬間將一方天地照亮。

    就在所有人仰頭望向半空的煙花時,原本蹲在街角的一條身影頓時疾掠而出,無聲無息的竄入巷子。

    夜色,越發的深濃,街上賞燈的人兒,已漸漸盡興而歸,整條街市,慢慢變的清冷。

    少女提著手裡的燈,隨著男子一蹦一跳的拐入暗巷,察覺附近再無旁人,臉上笑容落下,拔步奔向暗處停著的馬車,向倚車而坐的趙承問道,「哪一方?」

    趙承低聲道,「南城門!」

    白芍點頭,一躍上車,說道,「走罷!」

    趙承點頭,眼見汪世隨後奔到,手中馬鞭一揮,馬兒一聲輕嘶,拖著馬車疾馳而去。

    山上,一片靜寂,一輪清冷的圓月掛在天邊,人立在塔上,彷彿觸手可及。

    阮雲歡仰靠榻上,雙眸微闔,警覺的雙耳,卻不放過任何一絲聲息。

    隱約間,通道那方傳來塔上焦躁不安的踱步聲,怕是太子,也此夜無眠吧!

    月移中天,眼見已是三更天盡,突然間,塔下傳來一陣爭吵之聲。屏風外,留守的張漢一躍而起,奔向通道,向下低聲喝問,「何事?」

    「有人闖塔!」下方有人低應。

    只這一問一答之間,但聞爭吵聲竟然上了幾層。張漢皺眉,低聲道,「白副將呢?」

    下邊那人回道,「已下去瞧了!白副將……」

    隨著他一聲呼喚,白泰壓低的聲音響起,說道,「我去見太子,你們守住郡主!」說著,腳步聲自屏風後響過,奔塔上而去。

    「讓路!」下層傳來一聲低喝,跟著便是兩聲悶哼,一人沉聲喝道,「七王子,你要做什麼?」

    阮雲歡水眸微啟,唇畔掠過一絲笑意。

    申屠傑,果然趕來了!

    「做什麼?」申屠傑冷笑,說道,「你們太子做的好事!」聽著話聲,顯然已到下層的通道口。

    張漢攔道,「七王子,白副將已經去稟告太子,還是等等吧!」

    「走開!」隨著另一個聲音的低喝,張漢低呼一聲,跟著罵了起來。爭鬥聲不過響了一瞬,腳步聲便自青石階上傳來。

    阮雲歡張眸,慢慢坐起身子,定定的注視著屏風。

    「在這裡!」隨著申屠傑一聲低喝,屏風轟然倒地。阮雲歡一雙清冷的水眸,與申屠傑一雙陰鬱的鷹眸兩兩對視。

    「睿敏郡主果然在這裡!」申屠傑大笑,大步上前,一手便向阮雲歡衣領抓去。

    阮雲歡似被他嚇住,整個人呆坐不動。眼看一隻大手將觸上領口,橫裡一臂伸來,格開申屠傑手臂,白泰身子斜在阮雲歡身前,淡道,「七王子,太子殿下有請!」

    申屠傑雙眸不離阮雲歡面容,獰笑道,「你與太子說,本王今日只是來討睿敏郡主,即刻便走!」

    白泰挑眉,臉色便沉了下來,說道,「七王子這是何意?」

    「何意?」申屠傑冷笑,說道,「你們太子兵敗,連累本王,本已指婚的兩位王妃,結果一死一傷,如今躲在那山裡,快要悶出鳥來!如今你們太子既然一意只惦著他的太子妃,那便將睿敏郡主給本王做側妃,本王履行前約,帶你們回昔久便是!」

    白泰眉目微抬,卻橫在申屠傑與阮雲歡之間不動,淡道,「睿敏郡主是我大鄴皇帝所封,豈是七王子說要便能要的?」

    「大鄴皇帝?」申屠傑側頭斜睨著他,冷笑道,「白副將,你早已成大鄴反叛,如今還說什麼皇命,快快將人交給本王,本王許久不曾快活!」說著一手去推白泰,另一手仍向阮雲歡抓來。

    白泰濃眉一挑,反手一扣,抓住申屠傑腕脈,低喝道,「七王子……」

    聲音方起,卻見一條人影驀然自通道處竄出,雙手成掌,一掌反劈,阻擋隨後追來的張漢,一掌向白泰當胸直劈。

    白泰猝不及防,倉促間不及招架,只能仰身閃避,卻聞掌風凌厲,瞬間襲到面門。

    百忙中,白泰再顧不上阮雲歡,身子後仰側翻,險險避過一招,卻也覺胸口煩悶,深吸一一氣,喝道,「韋仁,你做什麼?」

    電光火石間,阮雲歡瞧的清楚,來人正是當初在驛館,救申屠傑和平輝脫身之人。

    申屠傑見白泰閃開,大笑道,「睿敏郡主,隨本王走罷!」雙臂一合,便向阮雲歡抱去。

    阮雲歡似乎此刻才回過神來,身子疾向後縮,險險避過他雙臂,揚聲道,「太子殿下,睿敏雖是階下之囚,卻也是大鄴郡主,難不成殿下要看著睿敏受辱?」

    申屠傑獰笑道,「怕是太子殿下顧不得你了!」說著一躍上榻,便向阮雲歡撲來。

    「七王子!」通道那方,清淡的聲音低喚,太子月白色的人影慢慢現出身來。

    「殿下!」阮雲歡身子一翻,從床榻另一方躍下,拔步奔向太子,身子一縮,躲在他的身後。

    太子目光向她一掃,一臂伸開,擋住趕來的申屠傑,說道,「還請七王子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申屠傑挑眉,雙眸定定望向太子,抬了抬頭,傲然道,「太子殿下,你原來應過本王的事,一樣不曾做到,如今既要去昔久,總要給本王一些見面禮罷!」

    太子皺眉未應,卻聞背後阮雲歡冷笑道,「申屠傑,此處還是我大鄴朝帝京城外,你便已如此不將殿下放在眼中,若是到了昔久,又當如何?」

    太子悚然一驚,雙眸定定注視申屠傑。

    申屠傑冷笑道,「殿下,你要聽這女子挑撥是非,與本王反目?」

    白泰手撫胸口,緩過一口氣,向申屠傑狠狠瞪視,咬牙道,「七王子,你如此相欺,讓殿下如何信你?」

    申屠傑揚眉,說道,「如今你們與我申屠傑乘在一條船上,如今只為了這個女子,便如此為難,又要本王如何信你們?」

    太子眉目微抬,似乎被他說動。還不曾開口,卻聞身後阮雲歡道,「當初寧王倒戈,太子於帝京城外走投無路,十幾位將領言道,『君辱臣死』,齊齊橫劍自刎。如今事隔數月,那日情形當歷歷在目,殿下若只為求一時苟安,便受異族賊子之辱,九泉之下,不知要如何面對眾位將軍!」

    「閉嘴!」申屠傑低喝,冷笑道,「太子殿下,這女子巧舌如簧,你若聽信於她,異日定會死無藏身之地!」

    太子微微咬唇,目光卻是焦灼的望向塔外。而群山蒼茫,又能瞧見什麼?

    「殿下縱然逃脫,與七王子同歸昔久,也不過是大鄴朝一條漏網之魚。卻不知道,太子妃那般人物,肯不肯隨著殿下做一條喪家之犬,受此羞辱?」阮雲歡清淡的聲音又再緩緩響起。

    太子臉色微變,咬牙道,「住口!」

    阮雲歡淡然一笑,當真不語。

    申屠傑笑道,「英雄豪傑,豈能耽於一時成敗?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到我昔久國,我申屠傑自然待為上賓。異日待我申屠傑登基,必整大軍,助太子捲土重來,什麼喪家之犬,當真難聽!」

    「哦!」阮雲歡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只是睿敏不知,到時昔久國大軍深入大鄴,助太子奪取皇位之後,看到大鄴朝如畫江山,可能不損一草一木,安然而退?」

    太子聽到此處,心頭悚然一驚,抬頭緊緊的盯著申屠傑。是啊,若是昔久國以匡扶皇室正統為名,助自己奪取皇位,到時昔久國大軍深入大鄴,若是就此倒戈,將大鄴強佔,又當如何?

    阮雲歡見他背影僵直,雙拳緊握,心知已將他說動,腳步悄悄後移,距他遠了一些,突然厲聲喝道,「淳於毅!你到此時還要執迷不悟,背宗叛祖,做我大鄴朝的罪人嗎?」

    自從封為太子,再也沒有人敢當面直呼過他的名字,太子乍聞,身子不禁一震,顫聲道,「可是……可是到此地步,我不去昔久,又能如何?」

    阮雲歡心中一喜,聲音卻轉為平靜,輕聲道,「太子即刻將申屠傑擒獲,回京向皇上請罪,皇上瞧在太子有悔過之心,必然從輕發落!」

    「不!」白泰怒喝,跨前一步,向太子道,「殿下,昔久國不能去,帝京也不能回,回去便是送死!還必然牽累太子妃!」

    太子心頭震動,喃聲道,「是啊,我若回京請死,惠兒要怎麼辦?」咬一咬牙,喝道,「白泰!你急速傳令,太子妃一到,我們即刻下山,遠離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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