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判官來救 文 / 此去不經年
梧桐樹下，判官蹲著身皺眉瞧著地上梧桐葉的碎渣，正疑惑間，忽然瞥見梧桐樹後那一角灰衣碎布，探手拾起放在指端瞧了一會兒，飛快掐了一個訣，急急起身，朝著幽冥池的方向奔去。
莫小語被扔進池中的那一瞬間，紅嘴鯊大張著嘴，尖牙猛地一口咬住她的左肩，拖著她往水底游去，池水一寸寸的變紅，嚶嚶的倒影在水面上搖搖晃晃。
「你就好好享受吧！」說完，水面的倒影轉了個身，漸漸消失不見。
莫小語側頭望了一眼紅嘴鯊，耳中聽見皮肉撕裂開來的聲音，以及細細的咀嚼聲，抬手想推開紅嘴鯊，卻因為花丹的緣故，剛抬起便落了下去，唇角緩緩綻放一抹極弱的笑容，驀地閉上了眼睛。
眼角滑落一滴淚，莫小語能感覺紅嘴鯊的尖牙正啃噬著自己的整條手臂，她忽然有些不甘心，猛地睜開眼睛，水面上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晃動著，莫小語忽然奮力掙開紅嘴鯊，劃拉著向上浮。
整條手臂因為她的游動，被紅嘴鯊咬下，莫小語皺了一下眉，越發大力往上游，張嘴想要呼喊，卻只發出一串氣泡。
紅嘴鯊一口吞下她的手臂，猛地朝她游了過來，眼見那滿嘴尖牙便要咬上她的腦袋，水池突然被人分成兩半，中間露出一條青木鋪成的道路，判官的身影急急而來，一把抓過她，卻沒想到紅嘴鯊一躍而起，狠狠咬住她的右腳。
判官見此，當機立斷朝紅嘴鯊揮去一掌。
「啊！」莫小語痛呼出聲，整條右腿被紅嘴鯊扯斷，判官心神一慌，趕緊抱著莫小語上了岸，池水在身後緩緩合上，紅嘴鯊因為判官的那一掌，翻起藍色的肚皮沉在水底一動不動了。
判官將莫小語抱上岸後，脫下外袍將她蓋上，轉身跳入池水中，去取那條紅嘴鯊還未吃下肚的右腿。
莫小語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怔忪地望著黑沉的天空出神。判官濕漉漉地躍上岸，施了法術將右腿替她安好。
見她似乎很痛苦，判官抱起她朝修冥殿飛奔而去。
「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
「你不是連磔刑都受過嗎？定不會怕了那只紅嘴鯊是不？」
「你不是還讓我給你帶蟠桃吃嗎，我將大的那只留給你，可好？」
……
判官關切的話語在耳邊嗡嗡作響，莫小語將視線從黑沉的天空收回，呆愣地看著判官堅挺的側臉。腦海中忽然湧出另一張臉，只一瞬便消失不見，她甚至還未看清那人的臉龐，莫小語愣了半晌，輕輕點頭，問道，「判官大人，我左臂沒有了，還會長出嗎？」
判官瞧了她一眼，頓了一下，應了聲，「會的。」
莫小語又問，「大的那只蟠桃你真的給我吃嗎？」
「嗯。」
「那小的那只也能給我嗎？」
「嗯。」
「那，你能帶我上天庭參加蟠桃大會嗎？」
「嗯。」判官一愣，已經到了修冥殿外，門口那兩隻凶神惡煞的鬼差恭敬地向他行了個禮，打開殿門，判官急急步進去。
寢殿內，莫小語躺在雕花木床上，判官說，「你等我一下。「說著往外跑去，片刻後，判官拿著一截白嫩的蓮藕走到床榻前，扶起莫小語，將蓮藕放在莫小語左肩處，施了個法術，讓蓮藕與莫小語融為一體。
看著蓮藕漸漸變成手臂形狀，莫小語抬頭看著聚精會神運法的判官，問道，「判官大人，我要成哪吒了嗎？」
「胡說！你就是你，怎會成了哪吒！」
「哪吒就是用蓮藕做的。」
「……你又不是用蓮藕做的。」
「我是啊，我左臂就是蓮藕做的。」
「只有左臂，其他的又不是。」
「……」
「好了，你動一下手臂，看看可有哪裡不舒服。」判官用衣袖擦掉額頭的微汗，看著莫小語說道。
莫小語嘗試著動了兩下，忽然歡喜道，「判官大人，它好靈活！」判官頗為自豪地昂起下巴，洋洋自得道，「那當然了，也不瞧瞧誰做的！」
莫小語忽地從床上飄起，卻發現右腿有些異樣，低頭一瞧發現腳尖跑身後去了，悶聲道，「判官大人，你把我的腿安反了。」
判官一瞧，眉頭皺起，「那個，大人我一時著急，失誤，純屬失誤啊！」
將莫小語的右腿重新安好，見她歡快地在寢殿內飄來飄去，忽然問道，「是誰將你扔進幽冥池中的，可否是那驕縱跋扈的嚶嚶？！」
莫小語從房梁下飄下來，落在判官身前，愣了一下，道了聲，「你怎麼知道？」
「哼，除了她不會有人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判官冷哼了一聲，一拳重重落在身側的矮榻之上，「若不是念著她救過尊上一命，我早就將她扔進忘川河中了！」
「咦？她竟救過尊上嗎？」
判官緊皺著眉，緩緩道，「三百年前的蟠桃大會上，魔族忽然進犯天界，他們來勢洶洶，裡應外合，尊上一不留神，被魔尊的左護法魔炎刺傷，要不是嚶嚶及時出現，擋住魔炎的那一掌，想必尊上現下……」
說及此處，判官一臉的憤色，「若不是天庭派了九天玄女與那魔族聯姻，我早就找那魔炎報仇去了！」
三百年前？仙界竟與魔界交戰過？
莫小語飄坐到床榻之上，手托著下巴，問道，「判官大人，天庭為何要與那魔族聯姻呢？」
「哼！還不是當今天帝懦弱無能，膽小怕事！」
莫小語若有所思，判官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幾下，她也不曾發現，判官無奈只得靠近她耳邊大吼一聲，「想什麼呢！」
莫小語連忙抬頭，笑道，「我在想若是魔族再一次進犯，天帝又會派哪位仙女前去聯姻。」判官甚是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道，「那是天帝的事，他愛派誰去就派誰去，總之不會是你！」
「我聽說天庭一百里處的神山之上，住了一位瞿澤上仙，傳聞他法力高強，動一動手指，便是一場天翻地覆，判官大人，可曾聽說過？」
「哦，你說瞿澤上仙啊？」見莫小語點頭，判官昂著下巴笑道，「大人我不止聽過，還見過不止一次呢！」
「那三百年前，魔族進犯時，他可曾幫忙抵禦過？」
判官手托著下巴想了片刻，搖了搖頭，神色間一片疑惑，「三百年前的那次蟠桃大會，我未曾去，所以不知道。但後來聽一位天官說，瞿澤上仙似乎是有去過的。」
「似乎？」
「嗯，那天官只說遠遠瞥見過瞿澤上仙的身影，但一眨眼，他又不見了。」
「是嗎？」
判官忽然湊近莫小語，問道，「你一隻小鬼怎地知道瞿澤上仙？」
莫小語笑道，「我在世時，老奶奶講給我聽的啊，人們將瞿澤上仙稱為天神，十分敬仰，我自然是知道的。老奶奶說他可厲害了呢！」
「尊上比他更厲害呢！」判官自豪地說，見莫小語不信，急急道，「你別不信，尊上他活了上萬年了，天地初開時，便有了他了。」
「尊上他老人家已經這麼老了啊？」莫小語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判官聽後愣了一愣，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叮囑道，「這話在我面前說得，萬不可在尊上面前說，知道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