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灰飛煙滅之毀愛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文 / 此去不經年

    男子過分蒼白的臉頰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幽暗深邃的眸中透著冰寒,我打了一個寒顫,聽見他冷冷說道,「放開。」

    他說這話時,整個人發出一種威懾天下的王者之氣,狂野不羈,仿似世間一切在他眼中都如死物般,我心驀地一滯,連忙鬆開了他,他的身子忽地砸在地上,濺起泥土星子,他濃眉一皺,揮掌便要打我,我急忙跳開幾步,指著他說,「你不知好歹!」

    他的腿似乎受了傷,從地上站起來時腳步不穩,他黑亮的長髮拖曳在地上,有些甚至垂落進了我剛剛刨好的大坑中,他看著我,眼睛危險地瞇起來,「你是何妖?」我眨了眨眼睛,有瞬間的迷茫,「我不是妖,我是人。」

    我的金髮被染成墨色了,他怎地還認為我是妖呢?

    「哼!妖便是妖,不過是幻成人形罷了。」他是拖著右腿行走的,我瞧見之後,指著他的腿問,「你腿壞了?」

    他皺了皺眉,「過來!」我向後退了幾步,搖頭道,「你方纔還要出手傷我,我不過來。」

    「過來!」

    「我不!」

    他的眉緊鎖,盯著我瞧著半晌,忽然道,「最後再說一次,過來!」我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看我刨的大坑,緩慢向他走去,他的眉頭依然緊鎖,我站在他面前後,他揚起了手臂,我一驚,立刻將他推入坑中,並手腳並用地將堆積好的泥土揮落下去。

    「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飽含怒氣,我說,「你又想傷我,這坑本就是為你刨的,如今你便在這裡面呆著吧。」

    他一身黑衣上覆滿了泥土,蒼白的臉頰上也有,頭髮更不用說了,全是泥土,他冷眼看著我,「你自找的!」

    一陣勁風急速略過耳畔,我眨眼的功夫間,他已握住了我的脖子,放大的俊容近在咫尺,呼吸間全是他身上泥土的氣息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你好大的膽子!」

    我呼吸困難,也不知何時被他使了定身咒,動彈不得,他的眼神太過冰冷,我內心一顫,難不成要喪命在他手中?

    「你只要乖乖聽話,我說什麼你做什麼,我便饒了你,聽明白了嗎?」他說此話時,眼睛一直盯著我,我眨了眨眼睛,告訴他我聽明白了。他並未馬上解開我的定身咒,而是將我看了一會兒,才解開。

    脖子上的力道沒了,我大力喘了幾口氣,呼吸還沒緩過來呢,他一手將我衣衫的一角撕碎了,我大驚,瞪大了眼睛瞧著他,「你幹什麼!「

    他利落地用破碎的衣衫碎步包紮在右大腿上,手掌放在上面,閉上了眼睛,我不解地湊近他,不一會兒便瞧見他受傷的右腿處升騰起陣陣黑色的煙霧,我心下好奇,伸出了手想要碰一下那煙霧,他卻驀然睜開眼睛,寒芒掃射我,我手一顫,收了回來。

    半晌後,他對我說,「扶我起來。」

    「哦。」我扶起他,他說,「一直往前走。」

    山路崎嶇坎坷,期間我不時挑著凹凸不平的路走,又故意踩進坑窪中,他的身形被我顛的一顫一顫的,頭髮凌亂散著,我偷偷瞥了他一眼,見他除了眉頭緊皺,沒什麼其他症狀,也沒有動怒的跡象,便越發大膽任性,不是爛路不走,不是深坑不踩。

    一路前行下來,我累了,別看他瘦瘦的,重量真不輕,大半個身子壓著我,我著實太吃力了,腳步剛停下來,他冰冷的聲音傳了來,「繼續走!」

    我不悅了,他分明就是在命令我,奇怪了,我與他非親非故,也不欠他,我甚至還救了他,他憑什麼命令我!

    「不走了,要走你自己走!」我將手從他手臂上撤開,一把將他推開,他站立不穩,險些跌倒,而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衣袖抹額頭的汗水。

    良久後,我瞥了一眼筆直站立的他,見他一動不動看著前方,覺得無聊,起身便要離開,馬上就酉時了,我得回去陪瞿澤。

    一陣風過,他移到我面前攔住了我,我抬頭看著他,「做什麼?」他看了我一眼,我只感覺身子一輕,人已變作了一根烏漆墨黑的枴杖,我驚悚了,問他,「你這是做什麼?快將我變回來!」

    「這便是你不聽話的下場,等到了地方,你再自己變吧。」

    瞿澤找過來時,我掛在一顆歪脖子棗樹上,下面是一眼望不到底,雲霧繚繞的萬丈深淵。

    「我在這兒,在這兒啊!」

    眼瞅著瞿澤來來回回在懸崖邊走過了好幾次,生怕他發現不了我,讓我一直掛在這兒棗樹上,可憐我的脖子耷拉在樹杈上,上不去下不得,憋屈死了。那可惡的死人將我變成枴杖後便一路前行至這處懸崖邊,他將我一扔,縱身跳了下去,可憐我被他扔掉時不知砸上了什麼東西,一個反彈落下了懸崖,幸好沒直直落下去,不然這時怕早已沒命了。

    瞿澤的身影停在懸崖邊上,試探著喚我,「寧夕?」我歡呼道,「是我,是我!我在下面!」

    他四處望了許久,才瞧見了我,縱身一躍將我拎起,足尖在棗樹上輕輕一點,人已躍到懸崖上面,我看著他俊美的面容,那一雙深邃黑沉的眼中倒映著兩個小小的我,我差點喜極而泣,多怕我就這樣被那個死人坑害了,多怕再遲一些會掉入深淵之中,再也見不到他了。

    「你怎麼變成這模樣了?」他皺著眉將我恢復原形,我落地後,一把抱住他,「瞿澤,我差點就死了。」

    「不怕,我來了。」

    「嗯!」

    將我輕輕推開,他問我,「誰將你幻成這樣的?」頓了一下又道,「你衣服怎麼破了?可是被樹枝刮的?」

    我低頭看著一襲白色的衣裙碎了的那一角,憤慨道,「是一個黑不溜秋的死人!我好心要將他埋了,他卻反咬我一口,將我變作了枴杖,還將我扔了!」

    「死人?」瞿澤一臉的疑惑,「殭屍嗎?」

    我眨了眨眼睛,搖搖頭,「不知道,他沒有尖牙,也沒有長指甲,更沒有咬我。」

    「那是何物?」

    「不知道。」

    瞿澤忽然問我,「你的鈴鐺呢?」我趕忙低頭一看,原本繫在脖子上的鈴鐺不知何時沒了,我茫然抬頭,「我一直繫著,從沒取下來過,難道丟了嗎?」

    正打算折身回去找,被瞿澤攔住,「不用去找了,我一路行來,並無發現鈴鐺。」我看著他語氣失落中透著難過,「那是你送我的,被我弄丟了。」

    「無妨,不過身外之物,你若喜歡,改日我再尋一個給你。」他揉著我的發微笑著說,我卻笑不出來,「可那是你送我的。」

    「寧夕!」

    我抬頭,他看了我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半晌才淡淡地說,「走吧。」他在前方走著,我低垂著頭跟在後面,雖然他沒說什麼責怪的話語,我心裡卻過意不去,也十分難受,想著無論如何是一定要將鈴鐺找回來的。

    自從在巫山上吃過大白菜後,我便起了興致,在茅草屋附近開墾了一片菜地,瞿澤見我弄的起興,也未說些什麼。

    菜園裡,我不止種了白菜,還種了黃瓜,小辣椒,甚至還種了一些野草,瞿澤看見那些盛開的野草時,總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寧夕,你打算種著野草拿來吃嗎?」

    「才不是呢,我只是覺得菜園裡應當有些草的,可我種了小半月了,也不見草的蹤影,便拔了山上的栽到裡面。」

    「菜園菜園,何故非得有草呢?」

    我愣了一下,隨後說,「不知道。」他淡笑著不說話,走到我身邊緩緩蹲下來,我看著他,問他,「你要拔了它們嗎?」

    他揉了揉我的發,「不拔,你喜愛種著便種著吧。」

    「嗯!」

    我忽然拔了一顆菜苗遞給他,「嘗嘗?」他笑著接過來放入口中,一會兒後我興奮地問他,「怎麼樣?比巫山上的甜吧?」

    他點點頭,又揉了揉我的發,「甜。」我嘿嘿笑著說,「甜就好。」

    我每天卯時下山去溪流旁挑水,硯台石便是在那條溪流邊發現的,那溪流的水比一般的溪水還要甜,我頭一次喝著時,便喜歡上了,菜園一開墾出來,我便每日都用溪水灌溉著,種出來的菜自然也更甜了。

    入夜時分,我趁著瞿澤打坐,偷偷溜了出去,我自以為沒被發現,殊不知我剛走,瞿澤便睜開了眼睛。

    他望著西沉的日落,瑰麗的晚霞,手指輕動間,眉目間愁思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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