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文 / 此去不經年
『蓬萊仙山』洞府前，瞿澤對我施了隱身法，兩人大搖大擺走進了那處洞府，經過朱雀身邊時，我對她撒謊的事耿耿於懷，於是使壞踢了她一腳，朱雀立馬察覺不對，低喝，「誰？」
一旁打盹的青龍猛地被朱雀的呼喝聲驚醒，連忙直起身子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看著朱雀說，「沒人。」
朱雀說，「方纔有人踢了我一腳。」白虎跑出來說，「朱雀是不是這兩天沒日沒夜地守著，你出現幻覺了？」
「不會，那感覺很清晰，我敢肯定一定是有人！」
青龍的神色嚴肅起來，「莫不是真有人？」打了個眼色，白虎邁著腳步若無其事的回到右側，青龍蜷縮起身體繼續打盹，朱雀也不再大驚小怪，瞪著眼睛望著前方。
瞿澤瞪了我一眼，拉過我的手快速向後飄了幾步，我好奇正要詢問，朱雀猛地一個翅膀拍過來，白虎猛地從右側躥出，青龍也睜開了銅鈴大的眼，警惕盯著每一處地方，凡是任何風吹草動，他便一個龍尾掃過去。
朱雀翅膀拍過來時，我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瞿澤一個急轉身將我護在懷中，一陣風過，瞿澤的身體顫了一下。
良久之後，朱雀說，「或許我真是出現幻覺了。」青龍和白虎各歸其位，青龍說，「仙人在洞內打坐修煉，我等幾人萬不可讓人前來打擾。」
朱雀和白虎一前一後說，「仙人曾有恩於我等，我等定當竭盡全力守護！」
「嗯，只是那瞿澤上仙，只怕是不好糊弄，過兩日他再來，可如何辦？」青龍頗有些擔憂地說，朱雀說，「依舊說仙人不在便好。」
青龍看著朱雀說，「那上仙豈是如此好糊弄的！」白虎說，「管他呢，到時再看，他堂堂一個上仙，難不成還能硬闖不成？！」
「也對！」
待一切恢復如常後，瞿澤鬆開了我的手，我抬頭一看，他的嘴角一縷血絲，我大驚，「瞿澤……」他摀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說話。我拉住他的衣袖，心頭滿是愧疚，若不是我記仇踢了朱雀，他怎麼會受傷？
他察覺到我的內疚，伸手將血漬擦掉，用另一隻手牽住我往洞內走去。以往溫熱的手心此刻帶著冰涼，我眼眶熱熱的，鼻尖也酸，拚命忍住才沒讓自己哭出來，看著他受傷的模樣，蒼白的臉色，我心中很難過。
洞府內，青草遍地，鼻尖瀰漫著青草香味，一襲青衣，一頭銀白髮絲的蓬萊仙人坐在青草蒲團上打坐，因著是背對，所以沒看清他的長相，望著那硬朗的背影，想來年紀也不是太大。
瞿澤撤了隱身術，氣息流露而出，一陣濃郁的青草氣息過後，那蓬萊仙人轉過了身，一張圓潤的臉上一對狹長的眼，他微微瞇著眼睛看著瞿澤，「瞿澤上仙，好久不見了！」他說這話時，烏黑的眼珠散發出一種意味不明的光芒。
「蓬萊仙人，應當知道我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吧？」
蓬萊仙人直直盯著瞿澤，「自然知道。」
「那你也當知道，我此次是勢在必得。」瞿澤說這話的時候，讓我愣了一下，我與他相處幾乎一百年的時間，這種犀利霸道的語氣我從未聽過，也不見他對人這樣過。
「那你也該知道，以你我當年的恩怨，我就算是毀了那東西也不會交給你！」蓬萊仙人眼中一抹恨光閃過，我為之一驚，他與瞿澤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才能讓清心寡慾，斷情絕愛的仙人也添了恨！
瞿澤說，「蓬萊，你記恨了一千年，難道不累嗎？」蓬萊驀地起身，青衣長曳擺動，滿地的青草飛躍而起，懸浮在半空。
「即便是恨上一萬年，我也甘之如飴！」
漫天的青草，濃郁的芬芳讓我的頭一陣一陣地發暈，瞿澤將我抓過護在面前，手快速凝了一個結界，將我罩在裡面，「乖乖呆在裡面，不要亂動。」
他本已受傷，我雖不知他傷的有多重，卻也知道能讓人體溫迅速冷卻下來，大概是不輕，況且蓬萊仙人招招狠辣，直取要害，看來是要至瞿澤於死地，好幾次我看著蓬萊仙人的掌風拍及瞿澤的胸口，心都會驀地一顫，呼吸為之一頓。
洞內似乎被布下了結界，裡面如此大的動靜，洞外的朱雀青龍白虎玄武卻一點兒不曾察覺，我不禁感到慶幸，若是他們發現了，瞿澤便又多添了一份危險。
愣神間，瞿澤的手掌與蓬萊的手掌拍在一起，巨大的響聲讓我的耳朵轟鳴了好一陣，頭昏目眩之下，瞿澤一把將我抱起，召來青冥劍，足尖一躍，掐了個訣快速飛離『蓬萊仙山』洞府。
高空上，潔白的雲朵圍繞下，瞿澤身形不穩，青冥劍幾次差點墜落，我擔憂地望著面色慘白的他，說，「瞿澤，你受傷了！」
他說，「沒事。」
「什麼叫沒事！」我握住他的手，「你的手這麼冰，臉色這麼白，肯定是受傷了！」他抽回手，「小傷，不礙事。」
我望了他好半晌，低聲說，「要不是我，你不會受傷的，都怪我！」他皺眉看著我，「寧夕！」
我不捨地看了他許久，驀然一個縱身躍下青冥劍，他猛然突變的臉色落在我眼中，讓我憂傷，急忙撇過頭不敢再看。
週身環繞著潔白的雲朵，身下一片軟綿綿，我不敢抬頭望瞿澤惱怒的臉龐，我跳下去的那一剎那，他急急招了一朵厚重的雲移到我身下，我落在雲朵上面之後，他御劍而來，陰沉著臉看我，「我知你固執，卻不想如此固執！」
他動了怒，真氣不穩四溢，劇烈的咳嗽聲響起，我從雲朵上爬起來，急急想去扶他，被他一掌揮開，「不用！」殷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我心驚不已，「瞿澤！」
以往只需半天時間便能抵達的神山，如此卻走了一天。
神山上，一襲青衣的蓬萊仙人以及幻化成人形的，紅衣朱雀綠衫青龍白衣白虎黑衣玄武早早在此等候，一落地，便圍了上來。
「瞿澤，枉你是個上仙，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朱雀舉著劍站出來怒聲說道，瞿澤受了重傷，應付蓬萊一人都顯得吃力，如今還要應付其餘幾個，我感到擔憂的同時不禁惱恨自己平時為何沒有用功學習法術，不然今時今日不說幫瞿澤，只要不連累他也是好的。
火紅衣裙，綠色頭髮的朱雀揮劍而來時，瞿澤將我扔進洞內，用結界封住，我哭喊著敲打柔軟的結界，「瞿澤，你放我出來！」
他受了重傷，五人圍攻下，他漸漸敗下陣，後背接連受了青龍一掌與玄武一掌，朱雀的劍鋒刺入了他的肩膀，我看的心驚膽顫，若不是蓬萊仙人說要親手了結瞿澤，想必朱雀的劍刺入的會是瞿澤的心臟。
瞿澤支撐著青冥劍，身體多處受傷，身姿卻依舊挺拔，我望著他一襲月白的衣衫上斑駁的血色，忽然停止了哭喊，安靜地出奇。
一頭金髮像籐蔓般長出，扎進土地中無限蔓延開來，那些柔軟的髮絲拚命生長的同時，我的身形也在發生變化，左臉感覺癢癢的，額頭正中也是，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筍而出。
髮絲纏繞上蓬萊仙人的手臂時，驀地生出許多鋒利的針，然後猛地刺入他的肌膚中，順著肌理一路前行，貪婪吮吸著甘甜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