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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9 顛倒 文 / 王婆種瓜得豆

    趙秋聲到底是害怕了,被打的頭昏眼花,鼻青臉腫,口鼻流血,樣子十分駭人。

    趙夫人更是滿目瘡痍,頭髮披著撒了,兩邊臉高高的腫起來了,連牙齒都被打落了一顆,主要是很多人想撕了這個惡毒女人的嘴,所以她的傷情看上去最重,但謝文婧打趙秋聲的時候,沒少下黑手,全身軟組織挫傷還是肯定有的。

    場面極為混亂,謝承進跟謝承玉,還有三嬸,三人這是第一次見到謝文婧發飆,頓時都被驚呆了。

    看上文婧揮動著掃帚,兩眼發狠的打著趙家人,雖然感到很解氣,但猛然想到這樣,對文婧名譽不好的吧?

    「文婧,你讓過來,讓爹來打他們!」

    謝承玉反應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奪女兒手裡的掃把,這件事若是追究起來,自己一力承當,不能讓女兒捲入進去。

    「對對,文婧,你出來,還是讓三嬸打吧,你們都讓開!」

    三嬸醒悟過來之後,急忙過去要替換文婧,同時也阻止謝承玉兩兄弟動手,他們是要科舉的,最好不能摻和聚眾鬥毆的事。

    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又不要科舉的,不怕事。文婧太衝動了,畢竟文婧還沒有嫁人啊!

    幸虧徐寅家離開杭州了,若是徐寅娘看到文婧如此彪悍,會不會擔心文婧嫁到他們家,也會如此彪悍?

    其實文婧從來都是文文靜靜的,若不是被這趙家人氣到極致,怎麼會如此彪悍的聚眾鬥毆?

    趕緊的,自己去把文婧這聚眾鬥毆的名聲,給替換了,若是將來有人說起,就算自己打的,跟文婧一點點關係都沒有,文婧根本就沒有出來。

    「沒事,爹,三嬸,你們都讓開,我這也不是第一次打他們了,上次在揚州,他們家想訛詐我的銀子,就被我打了一頓。

    他們家喜歡挨打,我這是成全他們呢,沒事,打著玩玩而已,好了,玩夠了,不打了!」

    謝文婧見差不多了,對著村民擺擺手,示意停止。自己也帶頭停止了對趙秋聲的橫掃。

    「記住了,下次再敢污蔑我,我聽到一次就打一次,滾!別再叫我看到你們!否則,我就是江南第一孝女也會忍不住抽死你們!滾!」

    謝文婧知道自己就是再想抽他們,也只能是抽一頓出出氣,不能真的玩出人命來。

    謝文婧敢這麼狠揍他們,主要還是在自己門口,自己才敢肆無忌憚。整個村的村民,自己都很熟悉,他們不會讓自己有把柄落下的,謝文婧有這個自信。

    縱然趙家人去報官,自己也不怕,那杭州知府跟自己之間還有點交情,打架又沒有打出人命來,他說不定還不想理會,跟趙家人來一句,你們還是去揚州告狀吧!

    有本事,他趙家人去揚州告狀試試?

    整個揚州官場的人,沒有一個待見趙家人的!誰叫趙秋聲的爹瀆職害死那麼多揚州小官吏?

    為了撫恤這些官吏家屬,趙家人賠的是傾家蕩產,還會替他打什麼打架官司?

    再說了,自己一個名聲如此響亮的孝女,好好的打一個落魄的世家人幹嘛?純屬誣陷訛詐。

    謝文婧打的時候就想好了,若是他們家敢去揚州告狀,自己就推得乾乾淨淨,直接就誣陷他們家故意折騰自己,為的就是要挾自己拿出錢來。

    此等行為,純屬勒索,其心可誅啊!

    他們趙家不是一直說自己不堪的嗎?若是他們敢告狀去,自己就狠狠不堪一回,讓他們啞巴吃黃連,誰叫他們窮瘋了,跑來勒索江南第一孝女的?

    村民們見謝文婧叫停,也不打了,但依舊個個摞起衣袖,隨時可以開打的凶狠樣子。

    趙夫人原本想躺在這裡,不搾出謝家幾千兩,絕不罷休,敢如此對待自家?還沒有王法了?讓她賠錢!

    可趙秋聲的想法,卻不是這樣。

    這個賤人,心狠的太厲害,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先走人,離開這個鬼地方,等著自己告的她身敗名裂去吧!

    媽的!氣死自己了,自己倒了八輩子窮霉,竟然會挨了這賤人兩次打,自己還無力還手,關鍵是這個賤人太會蠱惑路人!

    「娘,我們走!」趙秋聲本想還對著謝文婧發一句狠話:等著我告的你全家身敗名裂去!

    但趙秋聲極為擔心狠話說了之後,還會再次招惹謝文婧一頓打,只能將這句狠話在心裡狠狠撂了一遍,先離開這裡再說。

    母子兩人攙扶著,相攜離開,趙秋惠早已經先一步跑回去找大哥了。

    「什麼?謝家竟然如此無法無天,敢糾結這麼多人打娘?小妹,你在家看著爹,我去府衙告他們!」

    趙秋聲的大哥,原本是在家照看爹的,看到小妹如此狼狽回來,得知謝家在打娘跟弟弟。

    趙秋年第一反應,就是去府衙告狀,這樣自己既可以及時表現出維護弟弟跟娘,也不會親自上陣,傻乎乎衝去謝家,不一樣被他們家打嗎?

    還不如直接去府衙告狀好!

    等趙秋年提筆寫出狀詞,出來準備去杭州府衙告狀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娘跟弟弟兩人,互相攙扶著狼狽不堪的回來了。

    一家人頓時眼眶濕潤,潸然淚下,自家縱然是家敗落了,從來也不曾這樣慘烈過啊!

    「這件事,別去跟你們爹說,免得他氣得傷了身體。一會我就跟你弟弟去杭州府衙告狀,秋惠也去做個證人,一定要告倒謝家。」

    趙夫人哽咽著交代自己兒子女兒,這件事不能被自家男人知道。

    離開謝家之後,秋聲在路上就說了要如何告狀的事,所以,趙夫人現在一心想的就是趁著自己跟兒子如此慘烈的模樣,去杭州府衙狀告謝家。

    不但要告的他們謝家身敗名裂,還有讓他們家拿出賠償,沒有三五千兩,別想過關。趙夫人發狠的想著。

    「好,我剛剛聽到妹妹說了這件事,就已經寫了狀詞,要告謝家謀殺我們家,秋聲,你帶著去。」

    趙秋年將自己寫好的狀詞,交給弟弟,節約時間。

    「不用,你沒有親身經歷,寫出這樣的狀詞,就怕牽累你,那個賤人能說會道的很。

    這件事你不需要摻乎,就在家照顧好爹,我跟娘兩人去就足夠了,娘,小妹也不能去,小妹還沒有婆家,牽涉到這些不好。」

    趙秋聲倒是會為自家人打算呢,可惜他從沒有為旁人打算過,他明明極為清楚,自家跟謝家是如何退婚的,也極為清楚自己娘為何還要去謝家謀劃重修於好的動機,但趙秋聲不覺得自家人不要臉。

    他只知道,不配合自家不要臉的人,才是賤人,這一次受到謝家毆打侮辱,全是謝家無法無天,全是謝文婧那個賤人心狠手辣,自家人是受害人。

    趙秋聲果然如謝文婧上輩子領悟的那樣,他是個有上進心的青年,他是個好兒子,他更是個好兄弟,他甚至是一個疼愛小妾的好相公,但他卻絕不是她的良人。

    這一世,趙秋聲對謝文婧依舊是充滿鄙夷,充滿憤恨,只因為謝文婧一家人極為不配合他們趙家。

    尤其是謝文婧,對他動輒打罵,他趙秋聲怎麼說也是一個秀才,哪怕幾天前對嬌羞欲滴的謝文婧,微微動過心,也不會因此迷失自己原本的心性。

    所以,趙秋聲經過這次慘痛經歷,再無半點對謝文婧的那般心思,對謝文婧,心裡唯有恨意,恨不能親手掐死這個將他顏面掃的一地的女人。

    「秋聲說的也對,是娘氣糊塗了,秋惠也跟著你大哥在家好好照顧你爹,千萬記住,不能跟你爹說這件事。氣壞了你爹。」

    趙夫人再次叮囑自己女兒,家裡就她最小,也最容易藏不住事,但這個時候,相公是絕不能知道這件事的。

    若是相公氣得再次病重,家裡的負擔就更重了,若是相公有個好歹,兒子一旦守孝,就得耽誤明年的鄉試,對自家來說,絕非好事。

    當然,趙夫人這番話是不會說出來給兒女們聽的,心裡有數就行了。

    就在趙夫人跟趙秋聲兩人去杭州府衙告狀的時候,李家祠的村民一起圍在謝家商量對策。

    「大老爺,今天打趙家人的事,全是我一個人做的,若是他們去告狀,我去應對。」

    李繼在這一次的混戰中,也狠狠揍了趙秋聲幾拳頭。

    這一次的事,可大可小,若是趙家人還有點人性,便應該就此夾著尾巴,老實做人。

    若是他們懷恨在心,甚至要狀告謝家,或者是狀告大小姐,一個不好,大小姐的名聲就會被他們毀了。

    自己如此卑微,沒有能力保護主家,但卻可以承擔打人的罪名,不能讓大老爺,大小姐他們承擔這些,絕不能。

    李繼原本骨子裡都是忠僕思想,更何況,還有大老爺對自己的知遇之恩,能讓自己外出找翠兒,還有大小姐對翠兒的照顧之情。

    於情於理,這件事有自己承擔最好,村裡人已經幫襯主家了,不能再拖累他們。

    「不可以!你是謝大老爺僕人,你做的就等於是謝大老爺做的。若是他們要告狀,就去告我們李家祠的村民,剛剛打他們的全是我們村的村民,有本事他就告我們全村老少,我們這麼多人,還真不怕告!」

    李村長立即站出來,代表村民承當這次的打人事件。

    李村長想的很是周到,用的就是法不責眾的想法。一般情況下,告一個村的人打人,真還不容易告出什麼結果來。最多賠幾個藥錢,全村人一攤派,每家也不會有多少。

    「就按村長說的,人本來就是我們打的,我們這麼多人還怕趙家幾個人告狀?

    我們人多,既不怕他們告狀,也不怕他們再找人來打架,大老爺,這件事就這麼安排最好。」

    又有一個李家祠的村民,站起來配合村長的說著自己的看法。

    「是啊是啊!就這麼做最好!」

    其他村民緊跟著附和著,沒有人有不同意見,這麼做既可以大事化小,也可以保護謝家的名譽,這是村裡難得的報答謝家的機會。

    「我謝承玉在此,十分感覺大家的一片好心,但這件事,原本就是因為我們家而起,他們要找也是找我們謝家,要告也是告我們謝家,我們謝家不會怕他們,更不會讓你們去承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謝家等著他們來就是!」

    謝承玉聽到村民的這些話,還有李繼的一番話,極為感動,但這是自家的事,絕不能拖累任何人。

    不就是打了他們趙家嘛,若他們真告起來,最壞結果,最多是賠幾個湯藥錢,不怕。用不著李繼跟村民替自家承擔。

    謝文婧十分感動,真正說起來,是自己想到前世今生,趙家人對自己的欺負,一時控制不住,衝出去率先打的他們,這才有村民加入,有自家人加入打人的行列。

    這件事,自己也想到了應對辦法,可以讓自家人跟村民都不受損失的辦法,叫趙家人啞巴吃黃連,有苦倒不出。再氣死他們家一回去!

    「爹,李大爺,剛剛我們全村人都沒有打趙家人,我們誰也沒有打他們。

    不過,他們家竟然為了錢自虐,自己把自己折騰的一副慘樣,只是為了勒索我們謝家銀子。胃口還不小,一開口就是五千兩銀子。

    原本我們家看在跟趙家是一個地方人的份上,想捐助他們家幾十兩銀子,幫他們家度過困難。

    可惜他們家一口咬定我們家打了他們,還一口咬定我們一個村的人都打了他們。一口咬定要我們家賠五千兩。

    這樣的情況下,我家要是還捐助他們家銀子,可不就是承認我們家打他們了嗎?

    那肯定不可能的,我們村子可是講文明,講禮貌的村子,怎麼也不會出現如此粗暴行為的,這純屬趙家人誣陷我們村。其心可誅!」

    隨著謝文婧的這番說辭,全村人,全謝家人都傻眼了,腦袋有些跟不上文婧的節奏。

    啊?我們都沒有打人?是趙家人自虐的?這好啊!這當然是好啊!李村長忽然明白過來。這樣最好!告狀也得有人證,我們一個村這麼多人的人證,還說不過趙家的三個人?怎麼可能?

    「都聽到了吧?剛剛那趙家人不要臉的為了錢,自虐自己後,一口咬定我們村打了他們,一口咬定要我們賠五千兩。

    他們家再窮,也不能如此不要臉的吧?杭州誰不知道,謝家是積善之家,若是真有困難,別說積善之家的謝家,就是我們村子,也能湊出幾十兩銀子,救助困難百姓。

    但趙家人窮狠了,惡向膽邊生,一開口就是五千兩,這樣的行為,應當被世人唾棄,絕不能被這樣的人得逞,不能因為看著他們自虐的樣子實在可憐,就將銀子給這樣的人,這是不可以的,若真是這麼做,世人知道後個個學他們家,這世道還不亂了?」

    李村長的話極為到位。把謝文婧剛剛說的話,徹底領悟。

    村民此時都陸續對文婧的話,有了領悟,再聽到村長的話,更是個個點點頭,說著:「村長放心,像這樣不要臉的人,我們一個子也不會給的。」

    「就是,玩自虐就能博得同情了?做夢去!」

    「大小姐放心,我們這麼多人作證呢!誰敢誣陷我們村打人?」

    「就是就是,我們就是大小姐說的那樣,全是知禮懂禮的,怎麼可能打人?」

    「我們都可以作證,我們村一心向佛,趙家人純屬誣陷!」

    很好,全村人的領悟能力都不錯,在謝文婧跟村長的統一口徑下,事情的經過十分清晰明白。

    那就是趙家人因為家裡出了病重的爹,又要供應讀書的兒子,家境極為窘迫,竟然將主意打到了素有積善之家的謝家。

    謝家原本看在跟趙家同時揚州人的份上,想捐助趙家幾十兩銀子,結果,趙家人胃口太大,一開口就是五千兩,是可忍孰不可忍!

    遭到了拒絕的趙家人,對謝家懷恨在心,於是顛倒黑白,狀告謝家,而全村人都在場,都是證人,證明趙家人不要臉的自虐訛詐銀子。

    至於趙家人為何自虐訛詐,全村人也實在無法理解,但有些許猜測。

    首先一般人看著趙家人那番慘樣,一定心生同情,忽略自虐真相。

    再次,謝家一貫是積善之家,看到對方如此慘烈,為的不過是能過好一點,說不定心腸一軟,就順利的被趙家人訛詐成功了。

    還有,縱然訛詐不成,趙家人還可以憑借他們自虐的那番慘樣,鋌而走險,去杭州知府告狀,知府在如此陰謀下,稍有不慎,便被趙家人拉下水,一同訛詐謝家家產。

    至此,整個事情的真相,極為清楚明白,全村上下老小,都極為清楚,誰也不能誣陷謝家,誰也不能誣陷李家祠,更是誰也不能誣陷江南第一孝女。

    謝文婧嫣然一笑:「文婧在此謝過各位父老鄉親。」

    「應該的,總不能讓邪惡壓倒正義!」村長振振有詞,村民個個點頭附和。

    謝承玉兩兄弟,三嬸,還有謝家一干人,全都受到不小的刺激,從來不知道,文婧還有如此編輯事件的能力!

    這件事被文婧這麼一說,還真是清晰明瞭,就是一樁訛詐事件。

    趙秋聲跟他母親一起到了杭州府衙擊鼓告狀,當杭州知府得知原告告的竟然是李家祠的謝家之後,頓時感到不可思議。

    謝家的長女如今已是江南第一孝女,謝家也是本地的知名積善之家,怎麼會毆打如此貧苦的趙家人?

    看著趙家母子被打的如此慘烈,實在難以想像,謝家為了什麼要如此痛恨趙家人?

    裡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先問問清楚,免得自己被動。

    「你們指控謝家毆打你們,可卻沒有說為了什麼啊?」

    杭州知府問依舊鼻青臉腫,滿臉血跡的趙秋聲。在來告狀的時候,趙秋聲母子兩人,故意沒有擦洗自己,就用這慘不忍睹的形象來告狀,給人看看,謝家人多麼狠毒。

    而且這也是罪證,鐵一般的罪證。

    「大人,我們趙家跟謝家原本是姻親,我跟謝文婧從小定的親,一直以來,我們兩家都相處融洽。

    直到去年,謝文婧跟隨其父母到了杭州,我們家在揚州聽到有很多人說謝文婧在杭州有了相好的。

    當時的我,想著謝文婧既然有了相愛的人,儘管不是我,但我也願意成全,便跟謝家退婚,還她自由身,成全她。

    後來我們趙家發生變故,我們全家人也從揚州到了杭州,也住在法淨寺附近的荷花村,跟李家祠相隔不遠。

    打聽到原來謝文婧在杭州並沒有相好的,這才領悟,一定是有心人故意要毀了我們兩家的姻親。

    這件事我們家雖然也是被害人,但我們家也有責任,畢竟去年在退婚的時候,沒有親自趕到杭州,瞭解事件真相,也因此讓謝文婧一家恨上了我們家。

    古語有云,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我們家在這件事上面有錯,便應該去謝家認錯。

    抱著去認錯的想法,母親帶著我去了謝家,沒有想到謝家人恨我們家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他們見到我們,不由分說,就對著我們拚命打,可憐我母親被他們謝家打的遍體鱗傷,還被打掉了一顆牙。

    大人,我,我,我只求大人給我們一個公道,給我母親一個公道,我母親傷的如此之重,謝家人應該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趙秋聲解釋的真假摻半,是說了謝文婧跟他從前是定親的關係,也說了他們家去謝家道歉的。

    但偏偏不會說他們家為了逼著謝家退婚,自編自導了污蔑謝文婧的輿論,也沒有說這次去謝家道歉的動機。

    更不會說,謝家原本請他們家走,他們家死賴著不走,還吵吵嚷嚷的把全村人都叫來,然後當眾潑謝家髒水。

    「大人,嗚嗚嗚,我,我們家落魄到杭州,家裡還有病重的相公,還要供應兒子讀書,兒子已經是秀才功名,若是沒有意外,兒子明年一定能考中舉人。

    嗚嗚嗚,可是大人你看看,我兒子傷的多重?若是因此耽誤了學業,我兒子明年的鄉試,都可能會耽誤。

    嗚嗚嗚,我知道他們是怪我們家退婚,可我們家當時也是為了她謝文婧想的,是為了成全她跟她相好的。

    嗚嗚嗚,縱然謝家恨我們家,也不能如此毒打我們啊!我們也是受害人,被人蒙騙才退的婚。

    剛剛去謝家道歉的時候,我們也說了,我們既然知道了之前是被人蒙騙,現在不僅僅道歉,也願意跟謝家重修於好。

    這原本是皆大歡喜的事,我們趙家,謝家,兩家一直都是世交,我兒子又是秀才功名,來年再中舉,足以給謝家體面。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謝家人會恨我們恨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怎麼說也都是世家子弟,怎麼能下這麼毒的手?

    若是就打的我一個人,我也認了,就當給他們謝家出氣,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如此傷害我兒子啊!

    大人,求你們給我們一個公道啊!」

    趙秋聲的母親,在兒子說完之後,跪在地上,哭著說著她的悲切遭遇。說的是聲聲淚下,感人肺腑。

    一旁的趙秋聲也蹲在地上,給母親不斷的擦拭眼淚。此情此情,端的是叫人肝腸寸斷。

    杭州知府,楊直文看到這對母子,聽了他們的話,心裡有了不少數。

    他們說的輕巧,是因為要成全謝文婧,哼,如此退婚做法,不亞於是在逼死謝文婧。

    一個背負這樣名聲的未嫁千金,今後怎麼能再找一個好婆家?難怪謝文婧願意花大價錢,做慈善。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啊!

    好不容易把名聲打響了,洗乾淨了,你們趙家人卻再次去謝家的傷口上撒鹽,要謝文婧是我家閨女,我也想揍你們全家!幹了這缺德事,還有臉再去見人家?找打的!

    不過,謝家也是的,你就是想揍他們,也注意點方式方法啊,就這麼當著李家祠全村人的面,冠冕堂皇的打他們,留下那麼多人證,不是對你們自己不利?

    若是趁著夜黑,沒有人的時候,套上麻布口袋,狠狠揍他們,誰也不能算你們頭上不是?

    這叫我怎麼維護你們好?趙家人的狀詞上寫的清清楚楚,你們家毆打他們的時候,是當著全村人的面打的,隨意傳來幾個李家祠的村民作證,可就對你們家不利了啊!

    這這狀子,自己可以接也可以不接。

    可以接,是因為此事在揚州境內發生的案件,不接受,是因為他們兩家全是揚州人,揚州知府也可以接受。

    楊直文有些躊躇,內心想維護謝家,但從狀詞來看,這個官司,謝家真的難脫罪。

    毆打人致傷,不僅僅要賠償銀子,也要服役去的。

    謝家賠銀子的話,倒是沒有問題,若是服役,他們家又不是農戶人家,哪受得了那個苦?

    若是叫自己判謝家去服役,自己還真開不了那個口,畢竟謝文婧對自己的政績,還是起了關鍵作用的。

    「那你們打算怎麼討回公道?若是按照你們的傷勢,賠償的銀子,不會超過兩百兩。若是私了,他們家不要去服役,也可以另外多賠償你們一點銀子,不知道你們心裡怎麼想的?」

    杭州知府,想想還是先替謝文婧家探探趙家人口風,若是他們家堅持要謝家去服役,這個狀子,自己就推給揚州知府了,自己真開不了口讓謝家去服役。

    若是趙家願意私了,自己倒是可以從中周旋,不外是多賠趙家,一兩百兩銀子。

    這樣謝家花個三四百兩銀子,就可以擺平這件事,也不必去服役了。

    若是趙家人知趣的話,也應該如此,原本他們家就不是好東西,挨打活該,卻是不該如此在大庭廣眾之下挨打。

    「大人,我知道,謝家毆打我們母子兩人,他們謝家不僅僅要賠償我們,還要服役去。

    我們也知道他們家是讀書人,受不了那個苦,但若是這樣就算了,我們也嚥不下這口氣。

    若是謝家拿出5千兩來賠償我們家,我們家也願意私了。」

    趙夫人最終將自己的底線暴露出來,一開口就是5千兩。

    頓時杭州知府內心極度鄙視起來這對母子,怎麼有臉要的?看你們兩人能好好的走進府衙了,說明也就是全身挫傷,連一根骨頭都沒有斷。

    這樣的傷,說實話,也就是看著嚇人,其實這樣的傷,不要吃藥,都能好。

    若不是謝家打掉你一顆牙,連兩百兩賠償都不要,最多十兩二十兩就能賠償了。

    可自己真是低估了你們家的胃口,可真敢要的啊!得,這件事自己管不了了,讓揚州知府管去吧!等你們折騰幾天到了揚州,身體的傷也好多了,對謝家來說,反而好。

    而且看你們母子兩人的穿著,想必家境變極差,也是,你們家自從因為瀆職害死那麼多人之後,傾家蕩產的賠償了那些家屬。

    以你們現在的家境,掏出銀子去揚州,呵呵,知趣的,還不如不去揚州呢!本錢就不會少。

    再說了,揚州府衙不少小官吏就是死於你們家瀆職,想在揚州打好個這個小官司,呵呵,還真不好說。

    「雖然你狀子遞到我們衙門,但,因為此案子的原告,被告全是揚州人士,我們杭州知府還真不適合接受。

    建議你們將狀子遞給揚州府衙,本府雖然對你們的遭遇,很是遺憾,但也愛莫能助了。」

    楊直文不管了,這件事能推給揚州知府就推給揚州知府去,自己不趟這趟渾水了。

    謝文婧啊謝文婧,我也只能為你們做到這樣了,若真的將你們傳來問話,那我連推給揚州府衙都不能推了。

    「大人?你?你竟然對你治下的案子不聞不問?」

    趙秋聲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杭州知府,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家被打的如此慘烈,卻在推諉?

    若是自己帶著母親前去揚州,不僅僅多花費路途的銀子,更重要的,自己跟母親現在的傷勢極為顯目,若是過個幾天,傷勢好轉,狀告謝家的效果自然就差多了啊?

    此事絕不能如此答應!若是杭州知府不理,自己就去找恩師,帶著學府的學子,找杭州知府說道說道。

    自己可不怕杭州知府,自己縱然來年科舉,也是去揚州,不怕杭州知府作怪。

    「趙秀才,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關鍵是你們兩家打架的起因,也是因退婚而起,雖然架是在我這打的,但你們兩家全是揚州世家。

    由揚州知府斷定你們兩家的案子,最合適不過。我若是審問起來,謝家若是指控你們之前如何如何,那不還得要去揚州取證?

    是不是這個道理?再說了,按原籍告狀,也是一貫的做法,除非是出了人命案子,可以就地審理。

    你們請回吧!」

    杭州知府,楊直文態度堅定的回絕趙家母子,開玩笑,能正當推掉的為何要攬下了?害己害人?

    「什麼?你們竟然如此草菅人命?不出人命,你們竟然不管?好!好!如果是這樣,我今天就撞死在你們這大堂上,我看你們還管不管?」

    趙夫人頓時氣得要死,擺明著杭州知府不想多事,可自家能去揚州告狀麼?揚州人對待自家是什麼態度,特別是官場上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牆倒眾人推的?

    自家若是去揚州告狀,不僅要搭進去路費,還不一定能告出多少錢來?自己家若是去了揚州,幾天下來,傷都好了,還能告出錢嗎?

    可自家若是能逼的謝家拿出5千兩銀子,自然最好,就沖這5千兩銀子,自己也可以撞牆子,把握一些力度就可以。

    就這樣,趙夫人真的撞牆了。

    「母親?」趙秋聲還以為娘是嚇唬知府的,誰知道娘竟然真的去用頭撞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跑去拉她。

    楊直文也被這個趙夫人的撞牆行為嚇了一大跳,這事鬧的,幸虧旁邊的那個機靈衙役,眼疾手快,緊緊拉住了趙夫人,沒有撞起來牆。

    「大人,難道你真的要死了我娘才受理這個案子?」

    趙秋聲兩眼通紅的質問楊直文。自家的這個案子,極為清楚明白,自己跟母親的傷勢在這,人證又那麼多,只要將謝家傳來問話就可以定案。

    為了能叫李家祠的村民給自家作證,自己特意沒有告李家祠的村民,只認定是謝家毆打的,跟村民沒有關係。

    如此,村民也可以安心為此案做證,若杭州知府再如此推諉,便只能去求恩師幫忙了。

    楊直文有些沉默,在考慮這件事的利益關係。

    「娘,命是自己的,不要如此,不值得。若是大人還是不想接這個案子,我便去杭州學院,求恩師帶著我的同窗們過來,一起告這個狀!」

    趙秋聲自顧自的對著母親說著,其實也是在給知府施壓。

    雖然知府是杭州父母官,但學院的學子,未來少不得會出更大的官員,一般人沒有特別的事,是不會得罪學院的。自己在恩師眼裡,一直是潛力巨大的學子,相信恩師一定為自己主持公道。

    楊直文被趙秋聲的話,還是震盪到了,若是這個趙秋聲把杭州學院的學子跟先生鼓動起來,對自己還真是太不利了。

    得,謝文婧啊謝文婧,我也真是無能為力了,等會在大堂上,我盡量看看吧!能維護你多少維護你多少。

    看看趙秋聲,竟然就指控你帶著你的僕役打人?你還是案子的關鍵人,這對你的名譽可真是不利啊!

    楊直文無力,只得捏著鼻子,給自己另說了一番接受此案理由,接下狀紙,傳喚謝文婧,杜媽,李繼等人,還一併傳喚了李家祠的村民。

    若是可以,最好是私了,5千兩銀子,謝家應該能拿出來,不過,他們家肯定也憋了一肚子氣,不一定肯給這樣薄情寡義的人家。

    這趙家人把人家退婚了,還能說是成全謝文婧,真夠無恥的,現在說道歉,就能彌補之前的過錯?

    若是遇到柔弱想不開的女子,這個時候,說不定人家早就香消玉殞了,你們家還有機會道歉,再跟人家重修於好的?

    我看你們家一開口就是5千,一臉的勢利,真正想重修於好的動機,說不定是為了謝家的家產。謝文婧安能不恨你們?

    當謝家跟李家祠的村民都被傳喚到杭州府衙的時候,個個都是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楊直文看到謝家人的神態,還有李家祠村民的神情,有些詫異,這樣的神情,實在不符合一個被告的心理狀態啊?也不符合一個證人的心理狀態啊?

    難道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謝文婧,本府接到狀子,狀告你親自帶著你的僕役,毆打大堂下面的趙家母子,你有何辯解?」

    楊直文故作冷淡威嚴的問。

    「大人,這話從何說起?民女實在難以想像,還有如此之人。民女實在感到難以開口。

    今天早上,我們見到趙家母子的時候,也都是嚇了一大跳的,他們看起來極為淒慘,看起來應該是被人打傷了。

    我們兩家雖然也有過節,但好歹也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想著他們家可憐,打算捐助他們家二十兩銀子,給他們看傷,誰知道,他們家看到我們家拿出二十兩銀子,竟然看不上。

    因此我們家氣憤不過,既然你二十兩銀子看不上,那就請吧!

    誰知道,他們因此誣陷我們家毆打他們,一開口就是要我們家賠償5千兩銀子。

    幸虧當時我們沒有讓他們進謝家大門,不然還真說不清了,也幸虧整個過程,都有村民在場,能為我們家作證。」

    「你這賤人,竟然敢顛倒黑白?倒打一耙?老天怎麼不劈死你這個賤人?」

    趙夫人聽到謝文婧的話,頓時氣得兩眼發黑,忍不住的就在一旁罵了起來。

    「住口,不得喧嘩。本府不會只聽一面之詞。傳李家祠的證人!」

    楊直文聽到謝文婧的一番話,忽然想笑,還真能顛倒黑白,這話一般人會相信,自己卻是能看出來一點點,謝家應該是統一好了口徑。這樣就好。免得自己為難。

    結果,李家祠的村長,還有一起來的十幾個村民,全都眾口一詞的認定,這是趙家人在誣陷訛詐謝家。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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