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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7、昔年煤礦(1) 文 / 大泉

    王琳終於把車停下了.

    這裡是福陽市的最南端,嚴格來說這裡算是無人區。梁笑和顧海鵬先後下了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近處,海風呼嘯,捲起層層波瀾;遠處,水天一色,天地間彷彿連接在一起。

    梁笑踩著軟軟的沙灘,緩緩前行,顧海鵬和王琳跟在後面。勁風迎面,鹹味嗆得顧海鵬直皺眉。梁笑大聲喊道:「我喜歡看海,幾乎每隔幾天都要看上一次,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我覺得大海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雖然她努力地說話,可此時風聲正急,又伴隨著海lang相互擊打,顧海鵬仍然聽得不清不楚。

    只見梁笑張開雙臂,閉著眼睛並仰起頭,儘管長髮被吹得亂舞,幾無頭型可言,可她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顧海鵬不敢打擾,只是站在一旁,忍受著狂風吹打,而王琳則是警惕地四下觀望著。

    過了好一會,梁笑雙手忽然握拳,渾身似乎用盡力氣似的長嘯:「啊——啊——」顧海鵬聽她迎著海風竟然喊了近一分多鐘,不由暗想:梁笑的肺活量真好……

    終於,梁笑喊完了,低下頭不斷地搖著,然後轉過身來,直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她面無表情地從顧海鵬身旁走過,好像沒看見他一般。

    顧海鵬轉頭望向王琳,王琳如梁笑一樣,輕輕走著,一齊在沙灘上留下或深或淺的腳印。

    三人回到車上,梁笑忽然道:「琳琳,我們回去立即組織開會研究,我打算不繼續擴充房地產市場。」

    王琳道:「梁老闆,你決定了麼?」

    梁笑點點頭道:「決定了。」

    王琳踩了一腳油門,道:「是。」

    顧海鵬聽了一愣,他知道梁笑的主業就是房地產和一些其他的投資項目,頓時問道:「大姐,難道房地產市場要崩盤麼?」

    梁笑搖頭道:「不是,目前我國的房地產業雖然有很大的泡沫,但是政府不會讓大城市的房價出現大的波動,因為這會產生某些不良的影響,而很多中小城市的政府經濟基本與房地產業綁定在一起,也就是說,房地產業是很多地方經濟的支柱產業,所以更不可能出現大面積或全方位的崩盤。我的考量是,隨著這個行業的過分火熱,會導致一些相關的法規和制度紛紛出台,同時,越來越多的眼睛也會盯向這裡,房地產業的春天已經過去了,也就是說,雖然我國的房地產泡沫不會出現大坡度的崩盤,但是這碗飯應該是越來越難吃了。」

    顧海鵬聽明白了,轉而問道:「那大姐你打算做些什麼項目?」

    梁笑道:「旅遊行業,海鵬,你看這裡……」她說著,用手向四周劃了一個圈。雖然王琳開車的速度較快,可他們依然位於這座城市的最南端。

    「大姐你是指這裡?」顧海鵬半知半解。

    「對,如果在這裡建一座海灘娛樂城或是度假山莊,你覺得怎麼樣?」梁笑問道。

    「我也不知道,大姐,那這麼說,你今天是來看場地,做前期的市場調研了?」

    「不不,我只是隨便來看看,但是我心裡的計劃已經初步形成了,就是今後的投資方向要放在綠色的項目上。當然,這只是一個方向,而富家煤礦是另一個方向,這兩個方向要同時進行,互不矛盾。」梁笑說完了,瞇著眼睛。

    「大姐,能給我講講富家煤礦的故事麼?」顧海鵬聽她提起這座煤礦,終於鼓足勇氣,問出了口。

    其實對於梁笑,顧海鵬在心裡的態度十分矛盾,既對她敬佩,又對她恐懼。顧海鵬覺得梁笑對自己也應該是很矛盾,時而拿出她的商業規劃全盤相訴,像是對待一個親密無間的盟友;可時而又百般算計,萬般琢磨,像是對待一個冷酷無情的敵人。

    顧海鵬心想:也許梁笑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用四個字評價就是:亦敵亦友……

    「這是我們家族的痛,我不想講。」梁笑的眼睛都沒有睜開,淡淡地道。

    「可是……大姐,我是為了落實你的計劃,你知道沈穹那邊不好對付。如果我瞭解富家煤礦的一切,對你計劃的實施應該有好處。」

    「真能找借口。」梁笑睜開雙眼,哼笑了一下:「罷了,早晚都會知道的事情,語涵怎麼沒有對你講?」

    「是這樣的,她說她當時比較小,很多事情也都是聽說的……」顧海鵬道。

    「嗯,也是,語涵當年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梁笑說話的語氣變得低沉,像是在念一部古老的書籍。

    「海鵬,你知道我二叔吧,他叫梁愛民,以前就是富家煤礦的負責人,當然當時富家煤礦是國有企業,名稱叫做福陽礦務局。你看現在富家煤礦也是個大型企業,可是較當年而言已經瘦身了許多。當年的福陽礦務局裡面,除了各個煤礦和一些相關企業之外,還有醫院、有公安分局、有檢察院等等……你一定想像不到,整個城西區當年有一大半都是福陽礦務局的地方。那時候確實輝煌啊,我二叔就是福陽礦務局的局長,雖然名稱叫局長,可是他與福陽市市長是平級。」

    顧海鵬雖然想像不出那個年代的樣子,但是見了梁笑又陶醉又遺憾的表情,心裡也不由感概。

    只聽梁笑又道:「可惜好景不長,因為諸多因素吧,福陽礦務局開始走下坡路了,那時正趕上國有企業下崗狂潮,福陽礦務局也是一樣,各項經濟指數都跌到了歷史最低水平,一些企業賣的賣,散的散,唉……」她長歎一聲,似乎往事不堪回首。

    顧海鵬點頭道:「我聽說是梁叔叔管理不善,才導致福陽礦務局由盛轉衰。」

    「這種事情是多方面因素,管理只是單單的一方面。二叔也不是沒有努力,他試圖響應國家號召和政策,進行國有企業改革。當時,他在上級主管單位的支持下,學習和借鑒了國內其他的一些礦務局改制的經驗和辦法,將福陽礦務局改製成了福陽礦業集團。其實這次改製成不成功,直到現在也沒有人能中肯客觀的進行評價,因為二叔在改制之後就因為一些事情……進監獄了。」

    顧海鵬「嗯」了一聲,道:「這個我聽說了,是因為貪腐。」

    梁笑怔了一下,很快便點了點頭,道:「這個事在當時影響甚大,人稱『衣梁大案』。」

    「衣梁?」顧海鵬不懂,反問了句。

    「就是這個案子涉及我二伯和另一位福陽市的市領導……而這一切都與沈家有關。」

    「沈家?沈家能決定這個貪腐案麼?」顧海鵬仔細想想,感覺有些不敢相信。他雖然對沈穹的能耐不算瞭解,但是沈穹和梁笑比起來應該還差得很遠。而牽涉到梁為民和福陽市市領導這個級別的案子,沈家有能力決定麼?顧海鵬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不能決定。」梁笑「哼」了一聲,「沈家當時就是一個地痞流氓的角色,靠著依附我們家,才能混些運輸煤炭的生意。沈浩然這個人,你一定知道,他的前妻楊芸芸與你交好。」

    顧海鵬聽她說起沈浩然,正要主動交代楊芸芸的事情,哪知梁笑自己先說了。顧海鵬暗想:算了,梁笑在我身邊布了眼線,我的一舉一動自然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梁笑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道:「楊芸芸這人我查過,她雖然有點歷史問題,但是對你沒有撒謊,沈浩然確實是拋棄了她,並遣送她到國外。楊芸芸現在對沈家只有恨,不然不用沈穹惦記,在我這,她就過不去。」

    顧海鵬慌張地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孫猴子,無論怎樣也逃不出梁笑的五指山,當即道:「大姐,你繼續說煤礦的事。」

    梁笑也點點頭,又道:「福陽礦務局輝煌的時候,煤炭運輸顯得非常重要,每天用火車運,從早到晚,一天好幾趟,也滿足不了運輸需求,於是,一些私人承包的汽車或是貨車也很自然加入其中。當時福陽礦務局主動和一些私人談好條件,私人負責運煤,並從其中賺取提成,這有點現在承包商的意思。沈家就是當初的『承包商』之一,沈浩然這人我見過,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給二叔家送了好多的禮,所以他負責的運輸線路是諸多線路中比較好的一個。可是人就是這樣不可貌相,我們家對他可謂是仁至義盡,他卻野心不小,想獨攬整個礦務局的煤炭運輸,我二叔當時對這事比較謹慎,雙方談了幾次,又沒有談妥。沈浩然這人是混子地痞,見談不成,就對其他線路滋擾干涉,其實就是打唄,我記得我二叔那時還氣憤地說過,這沈浩然還想在我這玩『武統』。這是二叔的原話,也就是說,沈浩然想靠武力統一福陽礦務局的煤炭運輸。」

    顧海鵬依稀記得楊芸芸好像也說過這段,但是她說得前因後果沒有梁笑說得這般詳細,不由急不可待地問道:「後來呢?」

    「後來二叔當然不會允許他這樣胡來,嚴詞警告了他和他的那些小地痞,這也導致了沈家對我們家的不滿……此後,福陽礦務局因為種種原因,開始走下坡路了。二伯好不容易把福陽礦務局改製成福陽礦業集團,可惜天公不作美,這個以新面孔示人的特大型老國有企業又發生了一件震驚國內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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