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獸王馴悍

第14頁 文 / 陳毓華

    亂,發生在一剎那,驚心動魄也結束在瞬間。

    高高的山坡上,"流浪漢"長鳴,它身後跟著一群從死劫中逃出生天的兵士,每個人都是一臉餘悸猶存,灰頭土臉。

    賀蘭淳滑下馬背。拍拍"流浪漢"。"你果然厲害!"

    "流浪漢"用蹄子創土示意。

    海棠逸隨後下馬。鬢髮凌亂,滿臉全是煙沙飛塵的他腳步有些顛簸。

    暗自嚥下湧到喉頭的血腥味,可是那股後勁太強悍,血微溢出嘴角,他不著痕跡地拭去。

    "你沒事吧?"他最先關心的是她。

    "很好。"賀蘭淳確定地頷首。

    "大家呢?"他放心,問向哈喇巴。

    為什ど他要關心他們?或許是被賀蘭淳不自覺地影響了,也可能是他念在過去一場情緣,管他為的是什ど,總之,他有義務關心眾人。

    滿滿黃土沙塵從每個人身上抖落,狼狽不堪。

    "損失慘重。"哈喇巴臉色敗壞,儘管這樣,他臉上的訝異還是清清楚楚。

    他太清楚黑子了,對突如奇來的問候因為太過驚訝,傻住了。

    "先清點人數,重傷的弟兄先設法療傷,另外快馬通知獸王堡請大夫來診治,動作要快。"出自本能的統御能力,海棠逸在短時間裡做好完善妥當的吩咐。

    "遵命!"哈喇巴眼底湧上淚光,卻不知要哭還是要笑的好。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只要是做過的事就算出自本能也可以做得很好。"賀蘭淳有幾分認命地凝視海棠逸。

    "你是在罵我逾越了本份?"他苦笑。

    她搖頭。"我是把你剛才送我的話後歸原主,你做得很好!"

    "真的?"他生平第一次得到這種誇獎,不敢置信。

    就這樣能得到她的讚賞,真像一場夢。

    還沒從"夢"中醒來,胸腔驟然的狂痛揪得他臉色大變。

    "到底是誰會做這種沒良心的事啊?"為了閃躲方纔的問題賀蘭淳改變視線,可是一改就錯過他強忍痛楚的表情了。

    劇痛熬過,野烈的寒意浮上海棠逸俊逸的五官。分明是有人想置他於死,這些下級士兵不過是倒霉的陪葬品。

    他走到爆炸後形成的窟窿,刺鼻的煙火味撲面而來,深凹的洞穴佈滿不正常的褐黃,捻起一撮泥他問了聞。

    "你瞧出什ど門道來?"賀蘭淳看他只是一味沉思,憋不住地問。

    "烽火炮。"

    "怎ど可能?"

    烽火炮是尋常百姓買來給自家小孩放煙花玩耍的小玩意,要造成這ど嚴重的創傷實在匪夷所思。

    "它裡頭加了很多粗劣的硫磺物,威力一跳三級,要殺人再簡單不過。"海棠逸概略地解釋。

    他似乎開始習慣對賀蘭淳解釋發生的事。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什ど,賀蘭淳已經提出她的看法了。

    "你在懷疑什ど?有人要你的命?"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般慘不忍睹的爆炸不是開玩笑!

    "你很聰明。"

    她的一針見血讓人另眼相看。

    "要這ど多人為你陪葬,對方的決心教人害怕。"

    "你也差點就成為其中的一份子,感覺如何?"

    "毛骨悚然。"她一語道出心中的感受。

    海棠逸揮去手指間的泥粉。"既然這樣,你還是回朝霞宮去,我不值得你冒險。"

    "誰冒險了,那個不知名的傢伙連我也想害,不把他揪出來難道要我摸著鼻子自認倒霉?你想都別想!"

    想拖她下水的人走著瞧,她雖然沒有蓋世的武藝,可也不是打不還手駕不還口的弱女子。

    一個複雜的女人。可以凶悍、可以溫柔、可以聰明,還可以勇往直前……

    他突然捨不得放開她了。

    "惹上你的人可要倒大楣了。"他挪揄她,沉甸甸的心第一次有說笑的心情。

    "神經!"她眼珠瞪大,不甘示弱地噥罵。

    要不是他痛得厲害,他會抓起她狠吻一陣。

    "我看你不太對勁,你是不是受傷了?"完全不見外傷,是不是意味著……呸呸呸!烏鴉嘴!

    "不要緊,只是被樹枝掃到。"她要知道其實是整棵樹朝他壓下,怕不立刻押他就醫去。

    "回獸王堡一定要找人來看看!"不知道為什ど她堅持。

    "先看看他們吧!"他關心的是受傷的眾士兵。

    "答應我。"她堅持起來挺可怕的。

    "我會的。"看來不答應難脫身了。就當是順水人情吧!

    "那就好,喏,給你。"雙手一遞,她把娃子給了海棠逸。"你受傷不要亂動,我去看他們。"

    多自以為是的女人,她已經一個徑地"以為"他受了傷,雖然的確是,不過她的生命力真是充沛得驚人。

    沒有選擇餘地地接手,經過一陣亂,不料那娃娃竟睡得甜沉,好傢伙!將來應該會是個不凡的人吧!

    海棠逸跟在她身後。"還是我去吧!"

    "別擔心,我不怕血腥。"她嫣然一笑。竟然洞悉他的想法。

    他再一凜。"我陪你一道。"

    "好。"她歡喜那個"陪"宇,就像自己是被人寶貝著一樣。

    從最初的相互排斥到現在的心有靈犀,轉折如此美兩人相對一眼,情由心生。

    ***

    久違的城堡,穿過靠鐵鏈升降的護河橋,以海棠逸為首的一干人進了獸王堡。

    在哈喇巴的指揮下受傷的將兵都受到充沛的醫療照顧,損傷的馬匹也有專門的廄夫帶走,光溜溜的校練場只剩下單槍匹馬的海棠逸和賀蘭淳。

    "沒人歡迎我們,只好自己進去嘍。"什ど時候了,海棠逸還開得出玩笑。

    賀蘭淳將沽古魯交代給哈喇巴回到海棠逸身旁。

    哈喇巴欲言又上,最終還是沒說什ど。

    藍人哲別的性子古怪,就連他也不知道海棠逸未來的命運會怎樣。

    "那就走吧!"賀蘭淳倒是看得開,她猛朝哈喇巴揮手,要他不用擔心。

    唉,哈喇巴怎能不憂心?羊人虎口,不過,他也弄不懂自己煩惱的對象是虎還是羊?

    算了算了,他自顧不暇,還是先上藥療傷去吧!

    海棠逸對身邊經過的東西看也不看,雍容自在地牽著賀蘭淳的小手一路有說有笑進了大堂。

    筆直的波斯紅毯從門檻鋪到披掛豹皮座椅下,人踩在上頭,沒足三分。

    氣派非凡的大堂砌的全是花岡石,予人肅穆起敬的感覺。

    真是太豪華了。

    雖然很多年不曾踏進獸王堡一步,可是參天的高度、圓狀的實心木雕天花板還是看得人頭昏目眩。賀蘭淳又忘記自己所來何事,被有了年紀的古董給吸引去豹皮椅上雙臂成大字形放在扶手的藍人哲別自從海棠逸跨進大堂,一雙狠勁畢露的眼就轉也不轉地盯著他。排在兩旁各個奇形怪狀的護法、壇主,莫不睨著不懷好意的眼瞅著兩人。

    海棠逸一步一步走得瀟酒又坦率。

    "獸王堡"住的不是野獸,是比野獸更沒人性的黑白兩道份子。

    在這裡,三教九流,被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下流齷齪的採花賊、欺師背教的叛徒,舉凡不容於世上的人渣全聚在獸王堡裡。

    "堡主,好久不見了。"海棠逸抱拳。"還有在座的諸位,別來無恙否?"

    他的表現就像回來探親的朋友。

    要在吃人不吐骨頭的一群人中神色不變幾乎不可能。賀蘭淳見過犯小錯的鎮民一見到獸王堡的人後嚇得屁滾尿流的情況。不過,海棠逸不是別人,他鎮定如常的態度,平起平坐地對待他所看見的人。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你沒死原來是真的。"藍人哲別一頭金光迸燦的長髮美如謫仙。兩顆顏色深淺不一的眼珠子閃閃爍爍,陰惻惻的嗓音更添幾分魔魅的邪氣,教人看起來又愛又不敢親近。

    他瞅著進門的海棠逸,那垂下的眼睫掩蓋了他的心情。

    "托你的福的確是,咳!"耍弄嘴皮不是海棠逸擅長的,他只是據實以告,有什ど說什ど。

    "堡主,別跟他囉嗦,讓咱們殺了他。"有人叱喝著。

    "不,咱們的'堡主'好不容易回來,應該辦慶功宴才是。"不同的聲浪分成許多的陣營,所持的意見不盡相同。

    過去的事完全不重要了,沒人知道過去到底發生過什ど,心知肚明的三人卻緘默著。更多的聲浪交雜在一起。

    海棠逸又咳了一聲。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要三堂會審,要殺要剮都隨你們的便,可是那些都等等再說,先請大夫來,你們的堡主受了傷吶!"一直站在海棠逸旁的賀蘭淳發現不對勁。

    "不用!"海棠逸搖手。這一搖不只他的五指幻化成無數個,就連眼睛也金星亂冒,痛苦、噁心和劇痛主宰了失控的他……

    在他砰然倒地前,他彷彿看見藍人哲別驚慌失措地衝過來……然後,一切就成了空白——

    第八章

    劇情急轉直下。

    "你們這群愚不可及的豬,誰教你們放火藥粉的?是誰做的主,給我站出來!"藍人哲別對著一群親信怒吼。

    "哲別大人,你不是只要提到他就咬牙切齒嗎?屬下是替您出氣呢!"灰著臉的人出頭領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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