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子心
「宋……藍嵐。」還是姓宋呀？
藍嵐眨了兩下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不是說要讓步嗎？原來這就是他口中所謂折衷的方法？
「宋藍嵐，沒事今晚早點睡，明天一早我會親自送你去學校。」看了她最後一眼，他轉身走向了書桌。
坐在椅子上，他低頭開始忙起手邊的工作，書房裡又陷入了一片的靜。
藍嵐只呆呆地站了幾秒鐘，隨即轉身退了出去。
因為她已漸漸明瞭，宋子崇的沉默，就叫作什麼都不必說。
反對無效、抗議無理！
第三章
這是藍嵐自從家裡出事後，首度回到學校上課。
「藍嵐，我聽說你家裡的事了，很抱歉，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喬安米是藍嵐在學校裡最好的同學。
「安米，謝謝你，我已經沒關係了。」藍嵐勉強地擠出一抹笑。
她知道她的問題不是一般人都有辦法出手援助的，何況安米與她一樣，只是個高中生。
「你那些親戚真可惡。」不是想批評，安米只是有話直說。
今天一大早經過老師辦公室，剛好聽到了藍嵐目前的監護人正在和班導師談話，安米才知道藍嵐的那些親戚們，居然可惡的不肯收養她。
藍嵐聳了聳肩，「也不能怪他們啦。」
是啊，誰會沒事想收留一個拖油瓶，而且家裡還有一屁股債。
「還說不能怪！」安米的看法可與她不同，「藍嵐，你也未免心腸太好了吧！」藍嵐的爸媽還在時，不是常對親戚們伸出援手嗎？
「我沒有，安米，他們也只是做了他們該作的選擇。」藍嵐搖了搖頭。
若要說好心會有好報，則是她救了哈孥，否則現在的她，搞不好要流落街頭了。
「你就是心腸這麼好，才會被欺負。」安米可不認同藍嵐的好心。「對了，你那個監護人對你怎麼樣？」
今早雖只是遠遠望，但一看就知道他的年齡不大，為何會想要收養藍嵐呢？想要個女兒？不可能，當哥哥還差不多。
「監護人……」藍嵐沒馬上回應，因為不知該如何回答。
該說好或不好呢？其實他應該已算對她很好了吧，何況宋家宅子裡的每個人都對她很好，但藍嵐卻無法忘記，是因為有哈孥，她才會被收養。
或許這樣的想法很鑽牛角尖，也不像她的個性，但事實畢竟是事實。
「怎麼？不好嗎？」藍嵐的遲疑，讓喬安米很自然地往不好的方向想。
「嗯。」恍神的藍嵐驟然拉回思緒，她搖了搖頭。
喬安米一臉擔憂地貼近她。「藍嵐，他該不會是個色狼吧？」被一個像哥哥一樣的男人收養，怪引人遐思地。
「色狼？」藍嵐皺起了眉，看著安米，「你想到哪去了？」忍不住推了安米一下。
宋子崇是個身份地位都讓人望塵莫及的男人，怎可能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呢？
「他之所以會收養我，是因為我曾經救了他的大麥町狗……」藍嵐毫無保留地，將她救哈孥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喬安米。
安米雙手撐顎地看著她，聽得雙眼不停地眨動。
「這就叫作好心有好報。」最後，她幫藍嵐下了註解，「哎——不過好像當有錢人的狗，比我們這種平凡人的命都好！」
只是有感而發，喬安米完全沒發現自己深深一歎後所說出的話，其實為藍嵐心裡帶來一波激盪，她的眼裡閃過了一絲落寞。
「不說這些了。」安米突然拍了藍嵐的肩膀一下，因為她突然想起握在手裡許久的東西。「這是你最喜歡喝的奶茶喔！」
將吸管和奶茶一同遞上前。
「謝謝你。」藍嵐伸手接過奶茶，眼裡有說不出的感動。
她只跟安米說過一次，沒想到她還記得。
「最近你沒來上課，我天天都帶，今天總算派上用場了。」奶茶店就在她家附近，她記得藍嵐喝過一次後，說很喜歡。
「快喝吧！」她催促著，還主動搶過吸管幫忙插上。
「嗯。」喝著手裡微甜的奶茶，藍嵐望著安米的眼裡有著滿滿的感動。
「你少來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她伸手粗魯地推了她一下，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藍嵐，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怎麼辦？」都高三了耶，很快地就得上大學了，藍嵐的監護人會好心的繼續提供學費嗎？
「你是指上大學的事嗎？」她的瞳眸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剩不到一年了。」感受到藍嵐情緒的低落，安米也跟著煩惱了起來。
「他，會願意幫你出學費嗎？」她還是忍不住問。
藍嵐沉默地看著手中捧著的奶茶。「我不知道。」許久之後她才搖了搖頭。
或許會吧？但，她不想欠他更多。
「不知道！？」安米的聲音拔高，「難道，你要放棄大學？」她沒忘記藍嵐長久以來的夢想。
藍嵐搖了搖頭。「我是想上大學呀，但是……」但是要上大學得籌到一定的學費。
「或許他會願意幫忙也說不定……」喬安米想，藍嵐一定根本沒向她的監護人提過這件事。
「我不想繼續接受他的幫忙。」藍嵐強硬地打斷安米的話。
安米驚訝地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不希望欠他越來越多。」吸了一口奶茶，她極不自然地解釋著。
「有什麼關係嘛。」安米的看法與她完全不同，「你又不是不還他，等到你大學畢業，有了工作再慢慢還他呀！」
藍嵐很用力的搖頭。「安米，你不會懂的，這不是錢的問題而已，還有人情……」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聲。除了可算清的金錢之外，她想最難還的是人情。
「這樣啊……」喬安米跟著陷入深思，突然靈光一動，她高興地說：「不如考上後，辦助學貸款怎樣？」
藍嵐搖了搖頭。「不可以。」她也想過，但很快就放棄了。「助學貸款要有監護人簽名保證。」
開玩笑，她現在身份證上的名字叫作宋藍嵐，以宋家的背景來說，若讓人知道她上學得辦助學貸款，那會害宋子崇丟面子的。
何況，她可沒勇氣去找他簽字當保證人。
「也不成嗎？」是喔，她怎忘了助學貸款得要監護人簽名擔保呢？
喬安米也跟著陷入沉思，過了半響，「不如，我陪你一同去打工吧！」她記得藍嵐之前提過打工的事，也許無法很專心唸書，而且打工賺來的錢也不多，但要籌第一學期的學費，應該不是問題。
「打工……」藍嵐認真的思考著，目前看來，奸像唯有如此了。
但，忍不住地，她還是回想起昨晚跟宋子崇提及打工時，他好像很生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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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將送藍嵐到學校，又與她的班導師略微交談，進到公司的宋子崇，已足足在一個重要會議上遲到了二個小時。
電梯門打開，他往辦公室裡走，一旁的秘書見他出現，趕緊抓起桌上的東西跟上他的腳步。
「現在會議誰在主持？」他並沒因說話而放慢腳步。
「總經理。」蘇珊跟在宋子崇身邊已多年，不覺中連說話都很相似。
「子新嗎？」很快地，他將公事包往桌面上一放，順便脫下西裝外套。
「是的。」長久以來培養的默契，蘇珊挪出一手，上前接過西裝，走向一旁連壁的櫃子，打開後將西裝掛上衣架。
「結束了嗎？」拉開椅子，他終於坐了下來。
「還沒。」蘇珊搖了搖頭，又看了眼手錶。「您還要參與嗎？」大概剩一、二十分鐘了，現在進去似乎不太妥當。
「不了。」子崇擺了擺手，有點疲憊地輕揉了下眉結。
「要先喝杯茶嗎？」蘇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疲態。
「也好。」他的視線由蘇珊的臉往下拉，停頓在她手裡抓著的東西上。「給我的？」
「是的。」蘇珊將手裡的資料往前一送，「今天會議的大概內容。」其實會議一開始，她就在會議室裡做了重點摘錄。
而幾分鐘前，因為已在做細項討論，她才離開了會議室。
伸手接過紀錄，子崇很專心的看著。「一會兒會議結束後，叫子新進我
的辦公室來。」
「是。」蘇珊準備退下去倒茶，但才走了兩步，宋子崇卻突然開口喚住她。
「等一下。」
蘇珊停下腳步。「老闆，還有事？」她恭謹地轉回身。
宋子崇緩緩抬起頭來，視線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你一直都這樣說話的嗎？」他忽然察覺，蘇珊似乎與他同樣惜言。
「說話？」蘇珊首度聽不懂老闆的話意。
「你，惜言。」
「惜言？」蘇珊恍然大悟，有嗎？會嗎？「對不起，老闆，我不知道……」
嗯……她記得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是受了他的影響吧？
「以後你每句話，至少要超過五個字。」又瞥了她一記，宋子崇低下頭來看著手裡的資料，霸道地說著。
「喔，是。」被訓斥地莫名其妙，蘇珊也只能聳肩一笑，然後很快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