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多情貝勒

第14頁 文 / 韋伶

    「別走!」蘇束兒抓住他的手腕下放。「知羅是誰?她是你的什麼人?」

    「妻子。」他坦然接道,無意隱瞞。

    蘇束兒當場傻住。「妻……妻子?你終究還是娶別人為妻了……」

    她苦澀呢喃,眼淚慢慢氾濫而出。

    「你年近三十,是時候了……可那人為什麼不是我?我離開王府,你為什麼不為我著急?為什麼下找我?我以為只要我一離開你,你便會注意到我對你有多重要,想不到……你反而在這段時間完成終身大事,難道對你而言,我就如此的可有可無?!」

    下人和主子間的關係薄弱得可憐,主子可以擁有十幾二十個下人,下人卻只有一個主子。

    主子是他們的天、他們的地,偏偏在對方的心目中,他們的地位微乎其微。身為他唯一的婢女,她以為自己比一般人幸運,以為在他心中,她的位置無人可替代,想不到她錯了——

    烏鴉豈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忽然之間的頓悟,讓她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善敏鎖眉,凝著她道:「我不是不為你著急,我是尊重你的選擇,你想飛,我就任你飛。要是早知道你是被誠親王擄走,用盡辦法,我也會把你救出來!束兒,夠了,現在不是談論這件事的時機,我必須趕回去接知羅。」

    他的心全繫在知羅身上。

    「對,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去救你的福晉更是迫在眉睫的要事。善敏,在你離開前,我能不能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蘇束兒沒有說下去,直接以行動表示,虛軟地投進他的懷裡,緊偎著他的胸膛。

    善敏嚴肅的表情不自覺地軟化下來,叮囑道:「在這裡等我,我會回來接你。」

    「好。」

    趁他毫無防備之際,蘇束兒拿出預藏在袖裡的匕首,猝然刺進他體內。

    善敏驚抽一口涼氣,倏地推開她,踉艙後退,低頭一看,已然渾身是血。

    「你!」

    「不要怪我……」蘇束兒淒然啜泣,留戀而絕望地望著他。「你不該給了我美夢,又讓我夢碎,負心的人是你不是我,不要怪我……」

    善敏定定盯著她,瞳孔瞬間擴張,體溫急速下降,連退好幾步,才穩住步伐。

    「做得好,蘇束兒,現在再給他一刀,貫穿他的心臟!」

    善敏睜圓了眼,循聲轉頭——「鷹皓?!」

    在其餘殺手的引路下,鷹皓策馬抵達,先前追殺善敏與蘇束兒的殺手,這時全聚在他身後,由他指揮。

    「你在磨蹭什麼?快動手!」

    蘇束兒唇瓣發顫,下不了手。

    「沒用的東西!」

    「不——」看到鷹皓下一秒即揚起弓,善敏突然大叫。

    倏地,由鷹皓手中發出的箭矢,朝蘇束兒的眉心射進。

    「束兒——」

    箭鋒穿透她的眉心,蘇東兒瞬間香消玉殯,倒進善敏的懷裡。

    鷹皓完全不給善敏反應的時間,緊接著弓箭即瞄準他。

    他無動於衷地道:「沒必要這麼憤慨,這賤人是主動去投靠誠親王的,她是誠親王安排來殺你的一顆棋,而我是另一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甘願為他背棄道義?!」

    「有錢能使鬼推磨,誠親王為我這貧困的將軍府送來一箱一箱的黃金,表明助我娶得蒙古公主,我當然願意做他的棋子。」這些全是朝廷不能給他的。

    「你這叛徒!」善敏大吼。

    「錯了,我不是叛徒,我只是天子腳下一隻苟且偷生的小螞蟻。順便知會你一聲,陸知羅已先在黃泉路上等你了!」

    聽聞噩耗,善敏登時理智盡失,瘋狂地向他揮刀而去。「我要殺了你——,」

    咻——

    索命箭矢凌空飛來,穿進善敏的胸膛,斬斷他的話。他僵硬地瞠圓眼睛,巨大的身軀往後傾倒,砰的一聲,翻進冰湖。

    湖面上的薄冰碎裂,頃刻間,他消失在湖裡,徹底滅頂。

    鷹皓一臂伸起,身後殺手動作一致地架起弓箭。

    「放箭!」

    一聲令下,萬箭齊發,趕盡殺絕。

    微弱的光線穿透水面,灑下些許亮光,齊弓而發的箭矢,迅如雷電地射入湖中。

    善敏張開兩臂,隨波逐流,任憑冰冷的湖水將他拖向深處。

    飛入湖裡的箭矢頻頻從他週身擦身而過,險象環生,他則一臉呆滯。

    他的意識渾沌,眼前一片黑暗,除了虛弱的心跳聲外,他再也聽下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就快死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正汩汩流出沭目驚心的血,他感覺渾身越來越冷,心臟越跳越無力,整個人如大石塊般沈重……

    他並不感到特別痛苦,但紛紛擾擾在他眼前重複不斷上演的,卻全是他驀然回首時,知羅臉上的那抹哀傷表情。

    是他一手將她推進地獄裡,是他害死她的!

    她人在哪裡?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要見她!

    就在幾乎要放棄求生意志時,忽然間的念頭讓他清醒,僅靠著最後一口氣,他奮力則動四肢,游往水面。

    蘇束兒已慘遭橫禍,他下能讓知羅跟著死得下明不白!

    順著水面射下最強的那道光束,他找到結冰湖面的龜裂處,一口氣破水而出

    善敏筋疲力竭地趴在馬背上,任由它載著自己穿越遼闊的雪地,緩緩離開湖畔,回到山莊。

    他慶幸路上未再撞見任何鷹皓的人馬,猜測他們大概認定任務成功,已快馬加鞭趕回京邀功去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這筆帳我一定討回!」

    冷不防的,他從馬背上摔下來,唇瓣逸出痛苦的呻吟。

    縱然已全身虛脫無力,他仍咬牙撐起,步伐凌亂地推門而入。

    他不知道知羅在哪裡,索性沿途尋找,不料竟在大廳幽暗的角落發現橫死的僕人,令他憤恨難當。

    「可惡!」

    他猛然一槌牆,轉身繼續尋找知羅的下落,倘若連身強體壯的僕役們都難逃鷹皓的毒手,手無縛雞之力的知羅,又豈能僥倖存活?

    不祥的預感掐住他的心,他加快腳步沖抵西廂房。

    前腳剛跨進房中,寒意立刻衝進腦門,眼前的窗欞上有一大片腥紅血漬,血漬下方遺落了一支瑪瑙髮簪。

    他依稀記得,那是知羅簪在發上的飾品。

    順便知會你一聲,陸知羅已先在黃泉路上等你了!

    鷹皓的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知羅——」

    他仰天哀吼,過重的傷勢以及悲痛的情緒擊垮了他,頃刻間,他墜入無垠的黑暗,倒地昏死過去。

    第九章

    知羅人在弘雲山莊。

    她一身大紅喜袍,佇候在山莊冷冷清清的大廳中。她面容蒼白如紙,望著他,不發一語,卻淚眼婆娑。

    原來她在這裡,難怪他找遍裡裡外外,就是找不到她的人。

    別哭了,蘇束兒的事讓她很失望,但那是情非得已,他不是拚了命趕回來了嗎?

    所以,別哭了,他一定好好向她賠罪!

    該如何懲罰他呢?

    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他乖乖坐著不動,讓她在他臉上鬼畫符。再不然就把他埋在雪地裡,風吹日曬個三、五天也行,她高興就好!

    他給她一抹溫和的微笑,朝她伸出厚實的大聿——

    「回家了,這裡冷清,還是回京城熱鬧。」

    知羅深深凝視著他,並無回應,只見她的臉色愈變愈冰冷,唇辦愈變愈紫灰。

    「怎麼了,知羅?為什麼不說話?」

    他輕笑的問,視線不經意往下一瞟,定睛一看,大為震驚——

    她渾身是血!

    她穿的不是喜袍,而定被血濺滿,染得一身腥紅的普通袍子!

    霍地,知羅轉身離去。

    他不知道她要上哪去?唯一的念頭,就定不顧一切的想將她拉回,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就定追不上她的速度,竭不及她的人。

    知羅!別走!別走!

    他倏然睜開沉重的眼皮,強烈的光線令他瞳孔刺痛,他抬手遮掩以減緩刺激。

    只見都爾靜站在床畔,微笑地說:「我就知道你生命力驚人,不出十天必定清醒。」

    「貝勃爺!貝勒爺!老天爺保佑,您終於醒了!」送湯藥進來的小吉子,一看見主子清醒過來,放下湯藥,立刻激動的跑過來。

    善敏艱困地從床上坐起,全身上下都痛得厲害。

    「小吉子?你還活著?」善敏看了看四周。「我怎麼回到勃郡王府了?」

    「是都爾靜大人救了咱們!」

    「都爾靜?」他抬眼望向都爾靜,等他來解釋這一切。

    「我收到誠親王聯合鷹皓將對你不利的消息,帶著人馬趕往弘雲山莊想警告你,不料還是遲了一步。蘇束兒和你府裡的下人都已經成了刀下亡魂了。」

    直到都爾靜提起蘇束兒,善敏猛然記起知羅。

    「知羅呢?知羅人在哪裡?!」他激動萬分地揪著他問。

    都爾靜看了小吉子一眼,緘默不語。

    突兀地推開他們,善敏刻不容緩地翻身下床,拿起劍,一頭散發就想往外衝

    「我問鷹皓去!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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