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冠公主

第5頁 文 / 董妮

    「哦!」她點頭,加快動作生火煮飯。

    「還有,柴火快沒了,我讓你去拾,拾了嗎?」

    「我明天……咦?」岳妗粼一轉頭,呆望著高聳的柴堆。記得她還沒去拾啊!怎麼……已經堆滿了?

    「妗粼,我說話你聽見了沒?」

    「聽見了。」

    「聽見了也不會回一聲。」岳母走進來,瞧見高高的柴堆。「原來你已經把柴拾好啦!」就說她女兒能幹活吧!如此好使喚的寶貝,誰要無端端送人?作夢去喔!

    「呃……大概吧!」她真的沒有拾柴的記憶,但柴火硬是堆得高高的。

    「發什麼呆?」岳母瞄了她一眼。「算了,既然柴火都拾齊了,你快點煮飯吧!我還要去服侍你爹喝藥呢!」說著,人走了。

    岳妗粼依然呆站在柴堆前。

    說句老實話,她最近運氣真是好得嚇死人。

    原本只想上山獵隻鳥,竟連兔子都自動送上門,還一來就是兩隻。

    偶爾,母親又為難她去向老大夫賒藥,她一時沒空去找診金替代品,也會碰到老大夫的義診日,分文不取地就送了她幾包藥。

    明明記得,老大夫自從對窮苦人家免費贈藥,搞得一些愛貪小便宜的人成天裝窮去誆藥後,就不辦義診了,怎地遇到她,義診又重新開始了?

    還有,弄丟的東西會自動回來、老舊的弓箭會莫名其妙變新,才想著要去打水,水缸就突然添滿了……

    「難不成遇到神仙了?」自己想都覺得好笑,世上要有這麼多無聊神仙,成天注意著她的需求,那可真要天天三炷馨香、鮮花素果、三牲九禮來叩拜了。

    所以說,神仙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鬼怪!

    她完全沒想到,有可能是「某人」暗中相助。

    背脊莫名發涼,岳妗粼緊張兮兮地左右張望。「我該不會真的撞邪了吧?」

    是有聽說過,鬼怪會以幫人做事為手段,向人類要求某些代價。

    天啊,那麼她得付出什麼代價來換取這些好運?該不會……是她的小命吧!

    「哇,大哥!」找岳觀雲去,他房裡什麼書都有,說不定連符咒的書也有,請他畫張符,她隨身攜帶,就不怕鬼怪纏身了。

    她一邊叫、一邊跑向書房。

    可憐關靳封,一番好意竟被當成鬼怪要脅,真真要吐血兼昏倒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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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邊,岳妗粼日子過得雖快活,卻有些膽戰心驚。

    而這一廂,則有個人卯足了勁兒,跟在她身後費心又費力地打點那些讓她又愛又怕的「好運道」。

    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將任務丟著不管,鎮日跟在女娃兒身後,發誓要改變她胡思亂想習慣的關大禁衛是也。

    這一夜,趁著月黑風高、四下無人,關靳封又出馬為佳人奉獻心力。

    他悄無聲息地疾奔於發財村內,唯一的學堂屋簷上。

    「就是這裡了。」透過墨色的覆面巾,他低頭瞧望泥磚糊成的建築,和它周圍一圈高聳的圍牆。

    前日,他跟蹤岳妗粼來到學堂附近,見她猛蹬雙腳,拚命地想要躍上高牆,窺視另一頭學子研讀的情況。

    當然,她沒學過輕功,是攀不過高牆的。

    但他卻發現,原來她很想讀書。不過岳家已有名書生,食衣住行樣樣需要人打理,約莫是沒銀兩再送一人進學堂了,尤其,還是個女人。

    瞧著她失望的眼神,關靳封真覺得不捨。

    想想,學堂是讓人讀書求學問的地方,沒事蓋那麼高的牆做什麼?怕人搶劫那幾本四書五經嗎?

    讀書識字可不是那些有錢人或男子漢所專屬的;任何人都應該有接受教育的權利。

    因此,他思前想後三天,決定過來將這座牆「砍」矮。

    他身長近七尺,這座牆又高他半顆頭,而岳妗粼只到他肩膀,也就是說,這座牆大概得截個兩、三尺,才方便她趴在上頭,觀看裡頭的教學。

    想到就做,他拿出皇上御賜的騰龍寶劍,輕輕往泥牆上一插,像切豆腐似地,一大塊泥磚給削了下來。

    「果然好劍。」比那勞什子中看不中用的尚方寶劍好多了。所以說他聰明嘛!離京前,皇上本要賜他尚方寶劍,遇奸邪貪官,盡可先斬後奏。

    他推辭說,自己身份不夠,不敢受此大任;其實是嫌尚方寶劍之名太聳動,要有個萬一,他再多生三個腦袋也不夠皇上砍。

    想不到皇上卻讚他虛懷若谷,另賜削鐵如泥寶劍一把,是沒有尚方寶劍的駭人聽聞啦!但使用起來卻好上了百倍。

    「如此好劍,關禁衛拿它來砍泥牆,不嫌可惜?」一個悠閒帶笑的聲音倏忽從關靳封背後響起。

    劉伯溫!他迅速回頭,月光下,一張慈祥的臉,仙氣飄飄,真的好像座前佛陀,可惜就是眼兒賊了些。

    關靳封振起精神。「月夜散步,國師真是好興致。」

    「暗夜鑿牆,關禁衛的興趣也挺別緻的。」

    「呵呵呵,我只是……」快想,絕不能讓劉伯溫發現他的弱點,否則麻煩大了。「呃,這牆太高了,妨礙我監視,因此將它截矮些。」

    「原來關禁衛早查出胡惟庸的殘黨所在,並布下重重防護了。看來是老夫多事,還想來告訴你,皇上委下的任務有眉目了。」

    「啊?」找到胡惟庸的殘黨了?幾時發生的事?他不曉得啊!

    「既然關禁衛已有所打算,老夫就不打擾了,你自個兒小心。」

    呃!看著劉伯溫離去的背影,關靳封好生掙扎,要不要追過去問清楚呢?

    追了,豈不讓人知曉他日日外出,卻一心忙著旁事,早將聖命拋諸腦後?

    不追……唉,只好另花心思再查,是不覺得困難啦!只是有些懶,眼下他真正有興趣的是岳妗粼,至於胡惟庸的殘黨,真想叫他們哪邊涼快哪邊閃。

    但這話兒絕不能讓皇上聽見,否則非砍他腦袋不可。

    有些煩,不過……算了!還是早點將牆截矮,再費個幾日完成任務,對皇上有所交代後,他再告假一段時間,專心追逐岳妗粼。

    說起這岳妗粼,滿腦子古怪思想,事事都能往牛角尖鑽,真沒見過這樣的女孩。

    他很好奇,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她開懷接受自己的好意,而不疑神疑鬼?

    但幸好,她的胡思亂想僅限於口頭上,還不到歇斯底里的地步,因此偶爾見她大驚小怪的,倒也挺有趣味。

    再加上岳妗粼很擇善固執,絕不貪小便宜,這一點頗讓他佩服。他這個人生性懶散,從不講節操、骨氣,與人決鬥,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說好聽點是能屈能伸,說難聽些就是很會見風轉舵。

    不過如果是岳妗粼,她一定是那種戰前乖乖遞挑戰書,過程中一絲不苟與人打到分出勝負,其俊完全照對方要求做的人。

    像她這樣的人倘若為官,遇到英明君王,定成能吏;但如不幸碰到昏君,則百分百死定了。

    他越看她,越覺有趣;朗朗世間,有風骨的人是漸漸減少了,如她這般的寶貝,值得保護。

    他一邊想,一邊迅速「砍」牆,一會兒後心滿意足地拍拍手。「這樣就不怕她身高不夠,聽不著學堂裡的講學了,不過……」發現學堂圍牆突然變矮,她是會驚聲尖叫呢?還是開心聽講?

    不曉得,但一定很有趣,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她變化萬千的表情了。

    「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哇!」毫無預警地,一陣天搖地動晃得他差點掉了手中的劍。

    「地震!」而且是很強烈的那種。他眼睜睜看著學堂圍牆裂開來,立刻想起破舊的岳家老屋。

    「妗粼!」三步並作兩步,他拔腿往岳家方向奔去,就怕去得晚了,岳妗粼會有個萬一。

    第三章

    當關靳封來到岳家,整個岳家已燈火通明。

    岳母正一手攙著夫婿、一手拖著兒子,口裡不停呼喚女兒逃出屋外。

    這姓岳的一家子男人都挺沒用的,衣食要靠女人打點就算了,連這種緊急時候都得仰賴妻女救援。

    關靳封看著岳老爺、岳夫人和岳觀雲都逃出去了,獨漏岳妗粼,心頭猛一震。她在蘑菇些什麼?怎麼還不出來?

    他有些緊張,就聞岳夫人又喊:「妗粼,你快一點!」

    「就好啦!」她的聲音有些抖。

    關靳封忍不住憂心,趁著月色街明,繞到岳家後門翻牆進去一看,一口血差點噴出。都什麼時候了,岳妗粼居然還在收拾細軟!

    「娘啊!我找不到爹的藥。」岳妗粼對著門口吼。

    「那就別找了,改日再去向老大夫拿便是,屋裡危險,你快出來。」岳夫人大叫。

    關靳封躲在暗處拚命點頭,萬事不及小命重要,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嗎?

    豈料她卻呢喃了句。「藥如果有這麼好拿,我還用得著找嗎?」為了給爹親看病,岳家可也算散盡了千金,直到遇上老大夫,利用他的好心腸,偶爾跟他佔點兒小便宜,那藥費才不至於壓垮了一家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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