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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寄秋

    本來是滑順的直髮,現在都扭曲得像新竹米粉,QQ的。

    「咳!妳再說一遍,是什麼東西燙鬈了?」不氣、不氣,形象要維持好。

    「你眼睛瞎了不成,沒瞧見我頭髮鬈得……呃,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生病了?」嗚!好可怕,他在瞪人。

    連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的劉易斯露出溫和笑臉。「我很好,沒事。」

    有事的人是妳。

    「可是你笑得好虛偽哦,好像被人灑了一身血的黃鼠狼。」明明狼狽還說天氣真好,出來散步呀!

    「安、曉、恩──妳想不想活到明天?」聲音壓得低沉,他有股想宰了她的衝動。

    他已經決定原諒她的無知,偏偏她又往痛腳踩一下問他痛不痛,他真不曉得她是真無知還是假無知,或者是天生智障。

    「為什麼活不到明天?算命的說我福厚,注定一生無缺到白頭。」所以她會活得很久、很久。

    好想掐她。「活不到明天的原因是我先宰了……」

    安曉恩突然驚呼地跳了起來,打斷他未竟之語,惹得他一向斯文的表情變成可怖的鐵青色。

    「又怎麼了?」她會早夭一定是無形中樹敵太多,而他是其中之一。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早上有一堂很重要的課,修女會點名的。」是上英國的近代史。

    歎了口氣,劉易斯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來吧!我送妳去。」

    被她累老的,她一人可敵十個政敵。

    「你今天不是要去議會大廈查資料?我就不耽擱你了,司機會送我去。」她反常地變得十分客氣。

    「愛吃糖的小孩忽然說她不吃糖了,妳知道是什麼原因呢?」環抱著胸,他悠然自得的問道。

    心驚的安曉恩眼神閃爍。「蛀牙嘛!醫生伯伯說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糖。」

    「妳幾歲了?」

    「二十一,你不是早曉得了。」心跳好快,他好看的臉一湊近她就會有大難臨頭的感覺。

    雖然他真的很帥,令人想一親芳澤。

    他的笑中帶著嚴厲。「二十一歲的大女孩裝天真是不是賊了點?妳要自己坦白還是我親自為妳拔牙?」

    「坦……坦白什麼?」安曉恩不敢看劉易斯,拎起厚重的書本往外走。

    「恩恩,妳心虛不已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扶扶眼鏡、挪挪鏡框,妳不知道嗎?」

    還想瞞他。

    「嗄?」她立刻拔腿就跑。

    ※※※

    腿短的人永遠吃虧,三兩下她就像老鷹抓小雞一般,腳下一空讓人攔腰一抱,想要喊救命都沒人理會,反而取笑她小孩心性。

    什麼嘛!她真的被下議院新銳議員「綁架」,怎麼沒人出手解救孤苦無依的她,難不成她失寵了?

    不管、不管啦!她就是不要他送,來英國求學是為了當一個平凡女孩而不是招惹是非,她費盡苦心安排的一切可不想毀於一旦。

    如果消息傳到哥哥們耳中,她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難過,安寧之日恐怕遙遙無期。

    「劉易斯少爺,其實你不用專程送我一趟,我搭巴士也行。」就算要走路都不成問題,只要他不出現。

    「嗯!妳叫我什麼?」一手握方向盤,劉易斯空出一手叩她腦袋。

    安曉恩被打精了,頭一轉諂媚的拉拉他的手。「劉易斯哥哥──」

    「少撒嬌,我不受女色誘惑。」他心裡早笑開了,柔軟的一處心田輕易讓她闖進去。

    「人家有自知之明,我沒有美色嘛!所以你更應該同情我。」真不給面子,她很少撒嬌的。

    要是換成她四個哥哥包準樂翻天,把她服侍得像慈禧太后。

    「同情妳幹麼,有得吃、有得住又有專車接送,人家羨慕妳都來不及。」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就是不要人家羨慕……」她連忙打住的裝傻。「我是說專心課業不該分心。」

    劉易斯是何等精明,眸光閃了閃。「有人因為我的緣故找妳麻煩?」

    「你可不可以不要太聰明,這樣顯得我很愚蠢。」討厭啦,還是瞞不了他。

    自從有一回被一位保皇黨的女孩瞧見她坐豪華轎車來上課,繪聲繪影的流言就傳得很難聽,說她被有錢人包養啦,當某富商的情婦等等。

    她一笑置之不予理會,以為日久終會平息。

    誰知前兩天剛好下了一場小雨,他撐著傘送她到學院門口才離去,這回保皇黨的女王親眼目睹,不知怎麼地忽然醋勁大發地罵她不要臉,用力推了她一把要她走著瞧。

    接下來的兩天她可就欲哭無淚,薇薇安好像特意針對她冷嘲熱諷,站在教室門口等著不肯離開,一再數落她有多下賤,醜人妄想攀附金梯。

    她被罵得很無辜,可是不想擴大事端也只好忍下來,芬蘭還嘲笑她度量大,不跟母狗一般見識,想想她倒覺得好笑。

    幸好後來劉易斯有事不能送她,薇薇安的怒氣才稍微降下來,罵累了自然消了聲音,她正慶幸耳根可以清靜一下,沒想到他又堅持非送她不可。

    這下她有得煩了,不曉得瘋狗又要吠幾天,最好他別露臉,也許能逃過一劫。

    「是誰讓妳不好過?」他問得像在談論天氣,內心一把火已然燃起。

    只有他能欺負她,其它人沒有這個資格。

    「說了有什麼用,打女人可是一種非常無恥的行為,我不能老仰賴你出頭。」而且他會把帳記在她頭上。

    標準的小人行徑。

    劉易斯瞇起金眸打了個方向燈轉彎。「我打過妳嗎?」

    「以前沒打過不代表以後不打,你這人個性反反覆覆的,誰猜得準。」她有感覺他很想揍她,可是因為她人緣太好不敢動手。

    「小恩恩,妳越來越瞭解我。」他露出邪肆的笑容令人心驚。

    安曉恩見狀,心口一陣不安的緊縮,問不出口他想幹什麼,肯定沒好事。

    車停在聖瑪麗亞學院門口,三三兩兩的女學生正在和情人打情罵俏,不到最後一刻不肯進入校門,她當下明白他的意圖。

    「劉易斯,我還沒長大,你千萬不要因小失大,天下的美女何其多,還是放我這株不起眼的小草自生自滅,你也省得煩心。」

    「下車。」看來她挺瞭解他的,吃了這株小草不吃虧,知音難尋。

    她乖乖地下車,打算一口氣衝向教室。「再見……」

    見字還拖著尾音,冷不防她的口被人封住,一股好聞的男性氣息侵入,她失措的無法反抗,漸漸融化於劉易斯的溫柔中。

    微暈的安曉恩沒發覺遠方有雙妒恨的碧眸欲瞪穿她的背,直接以火山口的熱熔燒得她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危機,通常也是一種加溫劑,在愛不知不覺來臨時。

    第四章

    「恩蓮娜,妳給我出來。」

    麻煩來了。

    劉易斯果然是大禍害,心肝肺全黑如墨魚汁,隨便吐兩口就完全抹黑純白紙張,叫人欲辯無從說起。

    真會給他害死,溫和的表面暗藏沒人看得到的邪惡靈魂,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卻因為他掀起驚濤駭浪,遇上他是她的不幸。

    嘴唇上的酥麻感還在,安曉恩快恨死自己了。

    原本是羨慕他有一頭東方人少見的銀髮,然後是覺得他長了一張好看的帥臉,現在她變得越來越嚴重,居然喜歡上他吻她的感覺。

    不敢想像接下去會不會變成花癡,整天纏著他索吻甚至要求更多,他簡直是令人墮落的惡魔。

    二十一歲的她根本招架不了三十歲成熟男人的誘惑,他像一道上好的法國料理,光是聽來自「法國」兩字就聯想到浪漫和羅曼蒂克,很少有女人拒絕得了。

    偏偏他的外表也像讓人垂涎的法國料理,配上葡萄酒般的傑出成就,他的完美人生幾乎找不到污點,沒人相信淋上的蘑菇醬汁含有劇毒,一沾唇就毒發身亡。

    真是超討厭的,他的審美觀一定有問題,二哥已經盡量醜化她的外觀,走在路上沒幾人會相信,她是安氏集團那位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

    可是他竟然吻得下去,而且一吻不可罷休的足足吻了快二十分鐘,叫人不側目都不成。

    因為他的緣故,現在她已躍升學院鋒頭最健的女孩,不管是保皇黨或是平民黨爭相來詢問兩人的關係,一副如癡如狂的夢幻表情。

    如果她手中有把刀子可能會捅下去吧!

    不過她想他會先吻得她渾身酥軟沒力氣拿刀,他就是這麼個惡徒,而沒志氣的她只有投降的份,誰叫她從小就被保護得太好不識人心險惡,才會應付不了天生邪氣的雙面人、偽君子。

    「妳完了,妳在傻笑。」

    冷不防的低嘲聲鑽入耳中,猶帶憨笑的安曉恩看見一件土黃色長袍走過來,包得密不透風的普遍佈料下露出兩顆慧黠的黑眼。

    心口是一陣小鹿沒關好,闖來撞去的不安於室,她連忙放下擱在唇邊的手藏於身後,乾笑的赧了粉腮。

    「雖然我沒有親眼目睹,但是漫天流言還不如妳嘴上腫得發紅的證據。」芬蘭忍不住搖搖頭,太明顯了,像是被人蹂躪過的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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