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君無愁

第7頁 文 / 蔡小雀

    奏越看著她病得紅紼紼的臉蛋兒,情不自禁親手去擰了一條濕帕子,輕輕地換過她額上那條已然乾掉的,讓她滾燙的額頭至少可以暫時得到陣陣的解熱清涼。

    「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低沉溫柔地輕問著,凝視著她因高燒而痛苦蹙起的眉心,驀地……

    奏越的心口掠過了一絲莫名的糾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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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怕奏琴擔心,也為了怕奏琴起疑,奏越很快派勞公公到琴悅宮去通報訊息——

    笑到合不攏嘴的勞公公來到了奏琴面前,幾乎是一張嘴又忍不住先傻笑了起來,「稟公主……呵呵……」

    若非奏琴心緒不佳,她可能也會被勞公公的模樣逗笑,可是她派人找樂樂已經一整夜又一整個早上了,卻一點音訊也無,心底又慌又難過之餘,哪還有心情笑得出呢?

    「勞公公,有什麼事嗎?」她溫和地問,眉宇間難掩一絲疲倦。

    這幾天她情路走得崎嶇,心底柔腸百轉干回,如今可以分憂解勞的貼心樂樂又不見了,到現在不知安危如何……種種情境與意外,教她如何能倦意不打心底透出來?

    「太子爺要奴才過來稟公主一聲,樂樂現在在太子宮中……」

    奏琴倏然睜大了眼睛,又驚又喜地叫道:「樂樂?找到樂樂了?」

    老天,謝天謝地。

    勞公公反倒被她的激動嚇到,平常公主溫溫柔柔,沒想到激動起來也挺激動的嘛!

    「回公主,樂樂現在人在太子爺那兒,平安得很,連根寒毛都沒掉。」老實講,勞公公倒很希望太子爺別讓樂樂那麼「平安」,那麼「毫髮無傷」。

    這樣他的小樂樂才有機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哩!

    「可是樂樂怎麼會在皇兄那裡?」她訝異地道:「昨晚她一整晚沒回來,難道也是……」

    「不不,不是的,樂樂是今早才被發現昏倒在越然宮……」勞公公急急澄清完,這才發現自己幹嘛要這麼多事?假如不澄清,就讓公主誤會太子爺昨晚把樂樂……怎樣,那離樂樂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是更近一步了嗎?

    真是個老糊塗。

    「昏倒在越然宮?」奏琴驚訝到只能夠不斷重複勞公公的話。

    「是啊,」勞公公決心亡羊補牢,努力加油添醋、繪聲繪影,「經過太子爺衣不解帶、體貼入微、茶飯不思的照顧之後,樂樂現在恢復得很好,已經退燒了……」

    「退燒?她發燒了?」奏琴沒有注意到勞公公的口沫橫飛,逕自著急地問。

    「是啊!」一講到這個,勞公公就義憤填膺、怒氣衝天,「真不知道是哪個壞心眼的,竟然這樣凌虐善良又可愛的樂樂,究竟什麼深仇大恨,非得讓她渾身髒兮兮的挨餓受凍不可?」

    「我要去看她!」奏琴雙眸湧淚,又激動又難過地道:「她現在一定又無助又害怕,不行,我一定要去陪她……不,我要去把她帶回來。」

    「公主且慢。」勞公公急忙跪了下來,「太子爺吩咐了,讓公主放心在琴悅宮等著就好,現在御醫已經看過樂樂,她吃了藥也睡著了,任何人去打攪她都不好……呃,這不是奴才的意思,是太子爺千叮嚀、萬囑咐的,他說公主最近也有事兒要忙,就放心把小宮女交給他照料就行了,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

    「可是……」奏琴還是不放心,溫柔的眸光充滿堅持。「我一定得去看她,沒有見到她,我怎麼安得下心來呢?」

    「公主……」

    「皇兄為什麼不想我去見樂樂?」她有一絲懷疑,隨即臉色蒼白了,「難道……難道樂樂的情況比你們說的還要糟?她是不是受傷了?還是病得很重很重?」

    不行,她不能坐在這兒乾等!

    奏琴不由分說就往外走,明月、錦雲等宮女也急急忙忙隨侍在後。

    「公主,您不能去呀,太子爺會把我砍成一截截的……」眼見人都去遠了,勞公公大驚失色,連忙撩起下擺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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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御醫雖然嘮叨碎碎念了一點,但是他的醫術倒也不是蓋的,一帖藥灌下去,不到兩個時辰樂樂就出了滿身大汗。

    也因為如此,原本在昏睡中的她被熱醒了過來。

    「好熱……」她扭動著香汗透衣的身子,頻頻舔著乾澀的唇瓣,「熱……水……」

    從剛剛就坐在一邊,一會兒歡天喜地,一會兒撓頭搔耳,好像夢想中的禮物就在眼前,高興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奏越很快發現了她的囈語,急呼呼撲向床邊。

    「要喝熱水嗎?」他滿臉堆歡,又有點猶豫地問:「你渾身是汗,當真要喝熱熱的水?」

    奏越出身高貴,從來就是一大堆人服侍他,就算久久小病一次,也是太醫、奴婢圍成圈圈兒餵他這個、餵他那個的,他根本就搞不清楚該怎麼照料一個病人。

    再加上他不諳醫術,也不知道大病出汗後的人其實是該喝點溫水補充流失的水分,因此就自作聰明地一迭連聲喚道——

    「去去去,到冰窖裡取一塊藏冰做碗冰冰涼涼的燕窩蓮子湯來。」

    「是,太子爺……」宮女們聞聲來了,有點納悶地看著他,「可是今兒有點涼呢,太子爺喝冰燕窩蓮子湯不怕凍著嗎?」

    「凍著?」他轉頭望向床上小臉紅成關老爺的樂樂,「熱都熱昏了怎麼還會凍著?去去去,儘管做就是了。」

    「是。」

    宮女們早習慣太子爺做一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舉動,因此也見怪不怪地福身離去。

    樂樂勉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有點傻氣地望著離她只有一點點距離的超大俊美臉龐,一時之間還以為誰沒事兒把宋玉的畫像擱在她眼前做什麼。

    而且畫像好像剛剛被火烘過似的,還噴出熱熱的氣息來,讓她原本就已經覺得很熱的身子更加燥熱了起來。

    「把……畫拿開一些些……」她吸不到氣了。

    「畫?」他悶悶地搔搔頭,「什麼畫?」

    她忍不住伸出酸軟無力的小手,戳了戳、推了推他的玉面,「這個,拿開一些些。」

    奏越愣了一愣,差點笑出來,原來小玩意兒指的「畫」就是他。

    「也難怪你會錯認,我也是不得已的,誰教我天生就是一副芙蓉為面、楊柳為姿的畫中仙模樣。」他輕歎了一聲,也很不想這樣人見人愛,可這是事實,他也沒辦法改變。

    樂樂慢慢清醒過來,雖然喉嚨還像著火似的痛,不過至少骨頭裡不斷鑽鑽挖挖的酸疼感已經輕鬆了不少,只剩下頭有些暈,但是她還忍得住。

    「你預備要醒過來了嗎?」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這聲音打從剛剛就一直在她耳邊嗡嗡嗡,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不過樂樂還是眨了眨眼,努力把眼前晃來晃去的臉蛋看清楚。

    誰曉得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整個人刷地從床上跳了起來。

    拜拜拜……拜託誰來打昏她,還是打醒她,她如果不是眼花了就一定是在作夢!

    坐在她床邊好整以暇笑意溫存的俊美男人竟然是奏越太子爺……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最後整個人咻地一聲躲縮到大床的最裡邊牆角處,「不……不是說笑的吧?太子爺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奏越興奮地瞅著樂樂生動有趣的表情,真是歡喜讚歎到捨不得眨眼。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臉蛋,一匆兒紅、一忽兒白,而且彎彎的眉毛揚得半天高,又害怕又驚愕又想哭的神情……哎呀呀,真是比暢圓閣裡的名角兒唱戲還好看哩!

    「你別害怕,你剛剛才退了燒,要乖乖躺好才是。」他哄著她道:「來,別貼在牆上,這牆很硬的。」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還是沒有一絲絲移動的打算,小臉繼續驚駭。

    他伸出手來邀約,笑意吟吟地道:「乖,過來,不要怕。」

    他的樣子好像在呼喚什麼貓狗之類的寵物,樂樂有點想笑,可是這種情形又詭異到讓她笑不出來。

    皇宮裡的人都怪怪的,其中尤以這個太子爺最怪!

    她還是要小心點才是。

    樂樂漸漸想起了昨天到現在一連串發生的事,她的小臉白了白,有點瑟縮地道:「我今天早上就是暈倒在您這兒的嗎?」

    一提到這個,奏越玩耍的心思全沒了,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怒氣。

    「對,差點忘記問你,到底是誰把你弄得一身狼狽還病成這樣的?你在暈過去前喊著救命,究竟是誰好大的膽子要你的命?」

    他一定會先要了那個人的命!

    樂樂被他眼底眉間一閃而逝的殺氣嚇住了,面前的這個男人恍然間不再是那個俊美迷人,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太子爺,凌厲的氣勢教人不寒而慄。

    她打了個寒顫,突然間可以瞭解,為什麼皇上會選他作威鎮八方的天朝太子了。他身上的確有一種她形容不出來的尊貴氣息,一種很深沉、很深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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