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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董妮

    向日葵好玩地伸手撥撥他乍然雪白的頭髮。

    「啊!」他悶哼一聲,她不小心碰著他昨天被白先令砸出來的傷口了。

    「你的頭……」她用力扯住他的領帶往下拉,讓他的腦袋與她的視線等齊。「怎麼受傷了?」

    「沒什麼。」他搶回領帶不在乎地說著。

    向日葵疑惑地望著他。「發生了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

    他移開視線不與她對視。「你不是要來不及了,還不快點兒準備?」

    「崔、胤、風,你瞞著我什麼事?」不是她愛追根究底,只是……她真的擔心他;這樣內斂的男人,即便有苦,他也是不會說出來的,但煩惱悶久了,對身體總是不好,她怕他會自傷。

    崔胤風抿緊唇,全副的心力又放回揉面上。

    每當他表現出這模樣的時候,就代表談話至此結束,再問,他也不會說的。向日葵很瞭解,卻也感到悲哀。

    「我不值得你信賴嗎?」她還以為……自己在他心裡是特別的,可以交心的說,原來一切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吸吸鼻子,發酸的眼眶忍不住蒙上層層水霧。

    他低下頭,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她抽噎的哭聲教他心疼。

    「我……不小心碰的,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擔心。」他不習慣解釋的,但對她,他願意破例。

    她抬眼,定定地望著他半晌,長歎口氣。太熟悉他的寡言了,知道他已經很努力想要安慰她,但說不出來就是說不出來,她能打他嗎?

    「蹲下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他點頭照做。

    她小手在他額際、發間撥弄著。「還痛嗎?」

    他搖頭。「不痛了。」

    她親吻了下他的傷口。這個舉動令崔胤風瞪大眼,整張俊臉脹得通紅。

    「要記得天天換藥知道嗎?」她含羞帶怯地轉過頭去。

    他木然地頷首。說實話,他的傷一點兒都不痛了,知識……好熱好熱,燙得像可以煎熟一顆荷包蛋。

    她磨好豆漿,上鍋熬煮;一邊攪動著鍋底,一邊想回頭望他,看他面揉得怎麼樣,是不是可以開始包包子了?

    誰知她的視線才揚,即對上他癡愣的目光,那專注的黑瞳裡,除了她的身影外,再無其他。

    她不知不覺被他專注的眼神所吸引,那視線卻是怎麼也無法離開他了。

    他緩步走近她身畔,舉著西裝袖子輕拭她汗濕的額,那動作就像蝶舞春風般,又輕又柔。

    向日葵巧皺瓊鼻,頰邊一點點雀斑隨著肌膚跳躍起來。

    真美!他情不自禁俯下身,雙唇請碰了下她冒汗的鼻尖。

    她下了一跳,眼睛睜得好大好大,半刻不敢眨。

    他倏然用力將她摟進懷裡,那龐大的力道彷彿要將她揉進他體內。

    「你知道嗎?我好高興,你又回來了!」

    她胸臆間湧進一股熱流,對他的執著是有些感動的,卻隱隱有種不足感。但……為什麼?他對她的專注可謂天下第一了,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滿?

    「你很想我永遠留下來?」

    他抱緊她。「我再也不讓你走了!」

    「為什麼?什麼原因使你非要我不可?」

    他抱著她的手臂僵了下。一定要有原因嗎?為何不能單憑感覺?他心中想要就是要了,哪有什麼原因?

    在他的沉默中,她找到了自己的不滿:因為他執著她的出發點不是愛。缺乏感情為基礎,他們間的關係就彷彿建在沙灘上,一點風吹草動只怕就要崩垮殆盡了。

    唉!有點無奈、有點悲哀,但她眷戀這方溫暖厚實的胸膛,和他強健有力的擁抱卻是事實。

    「算了,就如你所希望的,我會留在你身邊,直到你厭倦了為止。」

    他渾身一顫,雙眼閃出寶石一般的光彩。「真的?」

    她感覺得出他的喜悅與興奮;其實生為女人,一生能得一名男子如此執著的對待,也就夠了!她反手抱住他。「我再也不走了。」

    他僵硬的臉顫動了下,好半晌,終於露出一抹真正的笑容。二十年來頭一回,他有種活著真好的感覺,因為他遇上了她!

    「噹噹噹噹當!」牆壁上的鬧鐘響了五下。

    「呀!」她驚呼一聲。「五點了,手腳要加快啊!來不及開店了。」

    她就像顆小陀螺似地,轉出了他胸膛。

    崔胤風望著突然空出來的雙手,有股失落感。他的懷抱才是她應該存在的地方吧?這麼驀地走了,讓他……唔!很不愉快。

    他大踏步走到她身後,鐵臂圈緊她的腰將她整個摟進懷裡。

    「呃!」她吐出舌頭,被他緊箍得險些無法呼吸。「你幹什麼?謀殺啊?」

    「我以後也要常常抱你。」他腦袋埋在她溢滿香氣的秀髮裡,賭氣的聲音吹拂進她耳畔。

    向日葵的雙頰立刻燒得發燙。「討厭,又在胡說了,快放開我啦!」

    「不是胡說。」他的語氣很正經。

    她慌得連心跳都亂了拍。「別鬧了,人家快來不及了,你還玩。」她用力拍著他的手。

    崔胤風不得不鬆了禁錮。「我是……」

    「快點去揉面啦!」為了不讓他說出更丟臉的話,她一把推開他,將桿面棍丟進他懷裡。

    「但……」這桿面棍的觸感不是他要的啊!

    「你不想喝豆漿了嗎?」她舉起勺子在他鼻端威脅著。

    「呃!」他愣了下,實在也有點迷糊了,他執著的是她賣早餐的樣子嗎?或者他要的就是那個賣早餐的人兒?

    「快點去工作。」她嬌喊。

    崔胤風只得又將注意力放回那團濕的麵團中。心裡有個模糊隱約的聲音,他要的應不止如此,還有些什麼才是,而那些東西就在向日葵身上……

    凝視的目光又定在她背部,只要她在他身旁,他真是很難不看她。

    ***

    「你看到了嗎?」那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早餐店大門外立了一男一女,男的長髮飛揚、女的短髮俏麗。此刻開口的就是外貌冷艷、性格古怪的崔羽。

    崔傲邪肆的鳳眼眨呀眨的。「老姐,你瞧瞧我的眼睛是不是長壞東西了?怎麼……我好像見鬼了!」

    「那不是鬼,我百分之百可以確定,裡頭那笑得個小白癡的就是咱們那個木頭小弟。」

    「跟他做了二十年的兄弟,我還不曉得他原來也會笑。」

    「他還會下廚房呢!」崔羽手插著腰,氣呼呼的模樣。「傲啊!你說他是不是很混帳?」

    「的確混帳!」崔傲摸著下巴直頷首。「竟藏了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孩,也不曉得好東西要跟好兄弟分享。」

    「你有病啊!那女人比得上我漂亮嗎?」崔羽敲了他一記爆栗。「我的意思是,他會做飯,卻從沒想過要弄點好吃的來巴結巴結我這個好大姐,真過分!」

    「你是好大姐?」崔傲輕撇嘴;論起欺負人,崔羽可是一向不落人後的。

    「那你就配稱好兄弟?」崔羽再敲他一記。「少廢話!那渾小子的模樣我瞧得很不爽,你有什麼好點子?」

    「有個手下告訴我,咱們小弟正積極準備買新屋。」

    「想金屋藏嬌啊?」

    崔傲頷首。「老姐,身為人家的長輩,你想我們需不需要為他準備一份喬遷大禮?」

    「當然要,而且要非常豐富、體面的,嗯……就先從調查那個小女人的來歷開始吧!」

    「早查出來了。」崔傲附在崔羽耳畔,一一報告了向日葵的身世。

    「不錯嘛!」崔羽笑著拍拍他的頰。「知道該怎麼做了?」

    崔傲雙手抱胸。「倒還算是個好女人啦!不過……要我先試過才知道!」他笑得邪佞。

    崔羽興奮得雙眼發亮。「你試的時候我要看喔!」

    「哪一回熱鬧落了你啦?」要玩崔胤風和他那個小女朋友,當然是兩姐弟一起比較好玩羅!

    崔羽點頭如搗蒜。「走!準備大禮去。」

    ***

    在白氏企業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裡,坐著一個令人驚訝的人物——那聽說已被崔胤風氣得再不願跟白氏合作的流楓集團台灣代表,山本健太郎。

    「白總裁,你知道的,我們沒什麼辦不到,但……」山本瞇起眼,那一口怪腔怪調的英語聽起來更教人起雞皮疙瘩。

    「我明白,山本先生儘管放心,只要你們辦妥這件事,白氏的禮金決不會少。」白先令遞過去一份合約書,那是有關雙方合作開發歐美科技市場的企劃。

    「六四分帳?」山本搖搖頭,將合約書退了回去。「白總裁,崔胤風是何等人物你應該比我們清楚,這麼難辦成的事,只給我們六成的好處,這……說不過去吧?」

    沒錯!白先令委託流楓集團辦的事就是——除掉崔胤風;不弄髒自己的手、不引起任何驚慌,讓崔胤風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地球上。

    為了這件事,白先令不惜引狼入室,完全忘了這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那你要多少呢?」

    「最少八二。」

    「那白氏這回的投資不就注定做白了,我不答應。」

    「那就沒什麼好談了!」山本健太郎聳聳肩,作勢起身。「我們流楓集團不怕找不著滿意的合作對象,但白總裁,你的事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辦成的喔!一弄個不好,老虎反噬,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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