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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寄秋

    娘的娘家姓陳,閨名慧娘,字端儀,鮮人不識她名諱,是京城有名的活菩薩。

    但是自詡追古溯今,能知死人事的他卻不知道她娘是誰,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失望他的消息不夠靈通,還敢自稱是高手協助她追查到底。

    「慢吞吞的磨蹭個什麼勁,你剛說誰古怪來著?」別以為他分神沒聽見她漸沒的嘀咕聲。

    一回頭發現她沒跟上來,停下腳步的靖羿恢復先前戲謔的神情,兩手抱胸的等她走近。

    「你這人真是奇怪,一下子態度嚴肅,一下子又像納褲子弟嘻笑無常,沒人被你嚇死過嗎?」他根本就是個怪人。

    而且是熱中猜謎的怪人。

    經她一提醒,他倒覺得自己是兩面人。「對你好不好嗎?你想我板著一張臉嚇人呀!」

    一說完,他故意學父親靖王爺訓人時的嚴厲神情,威儀十足的冷視她,想嚇得她心驚膽跳、面無血色。

    誰知畫虎不成反類犬,冷峻不足少了嚴厲,嚇不成她反而逗得她咯咯咯的發出愉悅笑聲,驚擾了枝椏上的積雪,咚地掉落。

    「啊!好冷哦!」耳朵快凍僵了。

    「你喱!樂極生悲了。」真成了雪娃娃。

    他笑著幫她拍掉頭上的雪。

    「就准你取笑我,我不能嘲笑你嗎?」可惡,為什麼只有她倒霉?

    靖羿取下她的頸巾彈彈滲雪,朝她伸出大掌。「手來。」

    「幹嘛,又想輕薄我的小手呀!」嘴上嘟嚷著,她還是將手交給他。

    「瞧你手冰的,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他輕輕的搓揉她快僵化的柔荑,溫熱她的心窩。

    春陽一般的笑靨為之漾開,她忽然覺得好暖和。「你對女孩家都這麼好嗎?」

    一想到他對其他姑娘也這般慇勤,燦爛笑靨略微失色的如多變的春日,陰晴不定。

    「小家子氣。」他不作解釋的笑睨她。

    「什麼意思嘛,人家問一句都不成呀!」他才是吝嗇鬼呢!

    「不是不成,是沒必要,你以為我有很多閒工夫討姑娘歡心嗎?」是她們反過來要巴結他,取悅他。

    不能說不近女色,他還是有幾個相好過的姑娘,不計較名分地想跟著他。

    可是他無納妾的意願,額娘的孤寂他看在眼裡著實心疼,即使貴為福晉仍得忍受丈夫的多情,小妾一個接一個的進門,身為元配的她只能黯然隱去,等待日復一日的空虛將她埋葬。

    他不像父親的風流來者不拒,有朝一日他有了心儀的對象絕不讓她受委屈,交付真心只有一人。

    靖羿望著眼前的清靈小臉,掌中傳來的指溫讓他想到漢人的一句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我呢?」他很忙嗎?怎麼她一開口隨傳隨到。

    尚未發覺靖羿真實身份的邵銘心一向用信鴿和他聯絡,因此自始至終不知道他是靖親王府的小王爺——是娘親一再囑咐不得接近的皇親國戚。

    「你是例外。」忽地一怔,他像想到某事似的笑開。

    原來……他真是輕薄郎。

    「為什麼我是例外?」雖然不太理解他話中的含意,可是心口暖洋洋地,像偷嘗了一口麥芽糖。

    甜膩膩的,還牽絲呢!

    「因為你傻呼呼的,很好騙。」他大笑的輕點她鼻頭,看她氣爆如牛的表情。

    「靖羿,你好可惡,欺負人很好玩嗎?」她生氣地抽回手,但他反而握得更緊。

    他只欺負她。「別使性子了,瞧你小臉都凍紅了。」

    「不要你管,把大哥的頸巾還給我。」明知她怕冷還故意捉弄她。

    「這是你大哥的?」難怪他覺得顏色太冷,十足的陽剛味。

    心裡頗為吃味的靖羿不動聲色的將頸巾揉縐,趁她分心之際,將手中物擲向雪堆,任由昨夜的霜雪吞沒它,不露一絲痕跡。

    就算是她兄長之物,他也不喜歡看見她身上有其他男子的物件,除了他。

    「上回搶了我的毛裘不還,這回又奪去我的頸巾,你是土匪出身還是強盜窩出來的惡徒?想冷死我呀!」要是她真受了風寒,一定第一個不饒他。

    他笑而不答地從懷袋中取出一塊晶綠翠玉,扳開她的手心一放。

    前兩天他就想送給她了,可是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送出手,直到握上她冰冷的柔荑才提醒他時候到了,不該再遲疑。

    「這是……」驀地瞠大眼,她驚奇的握住綠玉說不出話來。

    「暖玉,西域出產的極品,名為『合歡暖玉』,放在身上會保暖,最適合體質虛寒的你。」這下她不會再喊冷了吧!

    「我……我……」好暖哦!整個人都熱起來了。

    「叫聲靖哥哥,它就是你的了。」毋需言謝,他只想看見她歡歡喜喜的笑臉。

    「靖哥哥。」

    毫無猶豫,一眼就愛上合歡暖玉的邵銘心不多想的一喚,柔膩如絲的嗓音令人為之酥麻,甜得有如初采的蜜。

    她本來就想將其據為已有,學他的強盜行徑耍賴不還,沒想到他竟主動提議要送她,她當然大方的收下,免得他翻臉不認賬又要了回去。

    此刻的她根本忘了索回兄長的頸巾,心無旁騖地研究起暖玉的形狀、構造,不明白它為什麼通體溫熱卻不的人,不時地散發暖意溫暖週身。

    「別太著迷了,咱們還有——段路好走呢!」他可不想她因一塊玉而冷落了他。

    螓首微抬,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錯。」

    「怪我?」真是不好取悅的丫頭,才剛收了他的禮,這會兒倒翻起賬來清算。

    掃了秋風怨秋風,無端打落梧桐葉,一片一片,不帶走。

    「不怪你怪誰?養什麼爛馬嘛!一點點驚嚇就揚蹄狂奔,棄主人於不顧千里而去,你的罪過比殺人放火還嚴重。」害她走得兩腳發麻。

    靖羿很無奈地握著她的手朝羊腸小徑走去。「我不是警告你別在馬兒附近玩爆竹嗎?」

    可是她有聽進去嗎?

    沒有。

    他越是阻止她玩得越起勁,不聽勸告的朝馬尾燃爆竹,在它蹄下點煙火,說是要試試牛曲村的爆竹是否同城裡一般好玩。

    想當然耳,馬一受驚自然往前狂奔,極力地想躲開令它害怕的東西。

    而她和一群孩子笑哈哈的跟著馬後直起急迫,邊笑邊丟擲鞭炮讓它跑得更快,讓他措手不及的眼看座騎絕塵而去。

    年節快到了,家家戶戶都不忘準備爆竹應景,因此玩興一起的她和一群孩童玩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想到他們要怎麼回家。

    「我哪曉得你的馬膽小如鼠,連爆竹都怕。」她不是在玩,而是試試爆竹師傅有沒有偷工減料,少放了硫磺。

    「強詞奪理,養過馬的人都知道馬兒是極敏感的,受不得驚憂。」就算一小根刺紮在肉裡也會暴跳如雷,何況是「大軍壓境」。

    它不跑才怪。

    她反握他的手朝他一笑,「我沒養過馬呀!」

    錯得有理,所以有過他來背。

    「你喔!小賴皮鬼,做錯事還推給別人。」真拿她沒轍。

    為顧及她的體力不濟,靖羿不走官道專挑小路走,想抄近路早點進城,免得趕不上日落前送她回邵府,近來好友和小青梅的事可傳遍城裡,太恐怖了。

    「比不上你的無賴……」顛了一下,她顰起眉輕撫耳垂。「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沒做?」

    感覺有人在背後念她,所以耳發癢。

    靖羿看了看她,好笑地朝她發出腹鳴的地方一視。「你餓了。」

    「喔!難怪我渾身沒力氣走不動,原來我一直沒進食。」這貪玩的銀雀不知哪去了,回頭非罰她洗夜壺不可。

    太不懂事了。

    「別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盯著我瞧,我不是馬。」他還看不出她轉的是什麼心思嗎?

    邵銘心撒嬌地輕噘紅艷小嘴。「靖哥哥,你忍心見人家的小腳起水泡嗎?」

    「你腳起水泡了?」一聽她玉足受創,憂色浮於臉上。

    「人家是閨閣千金又不是販夫走卒,哪吃過這種苦嘛!再走下去肯定會磨破皮。」好想有頂轎子坐。

    吃山珍,食海味,行舟車,住華宅,她真的必須承認她太嬌貴了,沒點本事的人可養不起她。

    「那要怎麼辦,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想露宿荒郊野外我可不奉陪。」成為名副其實的野鴛鴦。

    腳一跺,她嬌嗔地發出怨言。「你明知道人家的意思還裝傻,你背我啦!」

    「不好吧!男女授受不親,我怕被衛道人土亂捧打死。」棍棒齊下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打在他的背。

    「不管啦!人家就是要你背,不然我哭給你看哦!」她威脅的推推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早就心軟的靖羿不過逗著她玩,心口不一的在她跟前蹲下,認命的當起小姐的愛駒,「坐穩了,可別摔下去。」

    「嗯!」

    笑意植滿嘴角,眉眼生春地找著舒服的肩窩一靠,邵銘心得意的趴伏著,微波蕩漾的情愫悄悄掠過,在彼此的氣息中。

    遺忘的事仍然遺忘。

    「什麼,小姐已經來過又走了?」

    一手拎著小布包,一手摟著竹籃的銀雀都快哭了,神情如喪考妣的瞪著高大的男子低咒,擔心挨罰受責的苦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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