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無端嫁得金龜婿

第18頁 文 / 凌淑芬

    泥人也有土性子,被他這麼大吼大叫,雙絲也動了氣。

    「你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既不是遠親,又不是近戚,更不是國民黨黨員,我憑什麼向你伸手?」

    「這件事跟國民黨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她只是隨便找一個藉口出來說說。

    彭槐安火大得快暈倒了。

    「把錢還給姓紀的!」他從皮夾掏出一張即期支票,狠霸的塞進她手。

    「我不要。」雙絲把支票丟回他胸膛。

    彭槐安扣住她下顎,熱呼呼的氣息噴在她臉上。「你不肯收我的錢,卻肯花紀漢揚的?」

    「他和我們家的關係不同。」雙絲嚥下升到喉嚨的畏懼感,勇敢地反駁。

    紀漢揚非但是她的財務顧問,未來極有可能成為萌萌的另一半,這層關係換算下來,他等於是她未來的女婿。且別說其他的,岳母有難,請女婿出點小錢擺平,有什麼不對?

    「我和你的關係才『不同』。」

    「亂講!你……你只是我一、一、一夜風流的對象。」雙絲斜眼偷瞄他的神色,咕咕噥噥地再補上一句:「誰知道你在吃哪門子的飛醋?」

    「我吃醋?」彭槐安提高嗓音。「我吃醋?我吃你和紀漢揚的醋?」

    他怎麼可能吃醋?自小到大他一直深信著,女人的功用只有兩種:第一,美化臥室;第二,增加家族財富。夜關了燈,女人摸起來全都一樣,所以他只需要找個白天看起來也賞心悅目的對象就成了。

    男女關係本來就是這樣,大家好聚好散,乾淨俐落,兩方犯不著為了彼此害愚蠢的相思病、嫉妒症。而且天下的女人多得是,起碼占世界人口的二分之一強,他又不是頭殼壞去,何苦單戀一枝花?

    所以,他沒有必要為任何異性吃醋,也不可能興起這種全宇宙最無聊的情緒。

    可是,該死的!他真的在吃醋!非但吃紀漢揚的醋,也吃白老頭的醋。

    他吃每一個與她關係匪淺的男人的醋,包括她去世的死鬼老公!

    從相識之初,陸雙絲就讓他嘗盡了酸醋的滋味,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認而已!

    至此,彭槐安終於明瞭「醋」的厲害。這種調味料非但讓他的屬下全部送進急診室,也酸得他思路混亂,兩眼昏花。

    「好,就算我在吃他媽的醋。」他的雷公臉很嚇人。「你把錢迭還給紀漢揚,我就不為難你。」

    「我拒收,你再說什麼也一樣。」雙絲趁他不注意,跳起身跑向門口。

    「你敢逃?」她如果肯坐下來和他談個一清二楚就罷,偏偏在他面前上演一場畏罪潛逃,他會讓她脫身成功那才有鬼!

    雙絲立刻發覺自己被囚鎖在他和門板之間。

    「你……你不要亂來!」她嚥了口口水。「我、我才不收你的錢,除非你有辦法證明咱們八百年前是遠親。」

    彭槐安本來想回她一句……情夫拿錢給情婦花是天經地義的事,卻及時發現,陸雙絲從來沒有承諾過要當他的地下夫人。

    「你想要什麼?」他尖銳的衝口而出。「你要我娶你嗎?好!我娶你可不可以?」

    這句話一放諸於空氣間,雙絲當場傻了。她當時隨口提出來的條件,可沒打算要求他當真實行。

    而彭槐安驚愕的程度並不亞於她。

    他剛才說了什麼?娶她?不可能,這個點子打哪兒冒出來的?!他已經和白君蘭訂下婚姻契約,大好的金融利益不賺,轉而娶她?他發了什麼瘋?

    「我幹嘛嫁給你?」雙絲嚇得口齒不清。

    「你當初明明要求我娶你!」天,他在做什麼?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一點意義也沒有。

    然而他的潛意識硬是想談個一清二楚。

    「我……我才不要呢!」雙絲囁嚅的道。「你又不是台灣人,我才不要嫁出國。」

    「台灣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我有加拿大護照,未來你嫁進彭家,想住在香港或加拿大都成。」他氣沖沖的反駁。

    「原來你已經移民加拿大。」雙絲扳著手指開始計算。「這表示你事業在香港,家住加拿大,順便賺台灣人的錢……不行,不行!你太不忠誠了,一點國家民族意識也沒有,我不要嫁給你。」

    「你!」彭槐安拚命深呼吸,以免斷氣。「你好像忘了,當初是你自己提議要嫁給我的。」

    雙絲無辜的眨眨大眼睛。「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幹嘛當真?」

    原來她從來就無意嫁給他!彭槐安立刻變臉。

    他的動作火速,彎身環抱起玲瓏的嬌軀,直接朝臥房走去。

    「喂!你要幹什麼?」雙絲又驚又羞,拚命拍打他的肩膀。

    「你剛剛說,我只是你一夜風流的對象,所以不能收我的錢。」他的眼中閃過狡滑和動情的光芒。「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我只需要把我變成你『不只一夜風流』的對象就成了。」

    「你別胡來!」那股虛軟無力的感覺悄悄流回她心田。「放我下來,我不能再跟你……」

    房門「咚」的一聲關上,掩住她的辯駁,也掩住即將響起的低回和喘息……

    第八章

    彭愧安憑靠著落地窗往外望,街道上依然穿梭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從他所在辦公室的高度臨空眺睨,每輛車子皆化身成小巧的玩具模型。馬路上交錯縱橫的陣勢,恰似他腦中翻來覆去的思路。

    這些天來,他的大腦思考區一直留在單一的主題上……他的終身大事。

    他真的想娶陸雙絲嗎?他不斷地問著自己。

    陸雙絲給他的感覺相當複雜,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對她瞭解得一清二楚,有時卻又發現他一無所知。其中最貧乏的部分當推她的家庭生活。以前他從來就無意介入她的家居層面,也因此而遲遲沒有認識她的女兒、她的親戚、她的私人朋友;然而,情況轉變了,現在的他深受她的吸引。

    雖然陸雙絲身邊的追求者相當多,她的性格卻趨向於保守,若非真正芳心暗許的男子,不可能輕易獻身於對方。所以他敢大膽的推論,這種深受吸引的感覺來自於彼此。

    他並不想追究雙絲是否曾經獻身給紀漢揚,畢竟那已經是過去的事,而他對過去不盛興趣。

    比較困擾他的,是目前與未來。

    目前,他可以肯定自己不願讓陸雙絲溜走;那麼,未來呢?

    白君蘭的臉龐滑過腦海,他卻發現自己無法確切的捕捉住她的形貌。多可笑!

    未婚夫竟然記不住未婚妻的長相!反而是另一張臉蛋,那秀麗無儔的俏容,嘴角、眉宇洋溢著陽光般的微笑,時而輕嗔薄怒,時而無辜狡黠,清清楚楚的雋刻於他的心田。

    未來……

    他喃喃念誦著這個詞兒,三遍、五周、十遍……半晌,突然重重的點一下頭,走向辦公桌後,執起案上的話筒。

    電話迅速接通他在香港的母親。

    「喂?」彭夫人的語聲濃重困頓,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媽,是我。」他瞄一眼牆上的掛鐘。下午三點多,他老媽八成昨天又玩通宵,到了早晨才補充睡眠。

    「槐安?」彭夫人打了個呵欠。「你怎麼會想到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他們母子倆談話向來單刀直入,盡量減少打屁哈拉的句子,以免浪費彼此寶貴的時間。

    「兒子想向你請個安,順便通知你一件事情。」他懶洋洋的道。

    「你非得現在談不可嗎?」彭夫人抱怨著。「我昨天整夜沒睡,現在很累。等我養足了精神再回你電話。」

    彭槐安開始懷疑他是否打擾了某些事情的進行。「你身邊是不是有人?」

    「你在胡猜什麼?我的房只有一個人,就是我自己。」任何母親接受兒子這麼直接的質詢,面子上多少會掛不住。

    「無所謂。」他聳了聳肩,其實並不頂在乎。「我只是通知你一聲,我和白家的婚約吹了。沒事,你回去睡你的回籠覺,Bye……bye!」

    彭槐安把話筒掛放回原位。如他所預料,十秒鐘之內,電話鈴聲幾乎催聾了他的耳朵。

    「喂?」他歎息著接了起來。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彭夫人尖叫。「彭、白兩家的聯姻明明已經談成了,怎麼會中途變卦?是不是白非凡故意拿喬,準備開出更高的婚約條件?槐安,你立刻打電話告訴你父親,然後回香港來從長計議。」

    「媽,你冷靜一點。」他淡然的勸慰著。「婚約的取消不干白家的事。」

    「為什麼?」彭夫人頓了頓,陡然喊出第二聲大叫。「我知道了,是不是有第三勢力介入,準備橫刀奪愛?哼!台灣人真以為咱們彭家是好欺負的嗎?你放心……」

    「你聽我說完好不好?」他惱火了。「這場婚姻告吹只干我自己的事,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你?」彭夫人差點暈倒。「你……你怎麼會……」

    「我遇見另外一個女人,打算娶她,就這麼簡單!」他回答得簡潔有力。

    彭夫人在彼端定了定神,深呼吸幾口氣好讓自己鎮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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