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索情郎君

第3頁 文 / 樓采凝

    樊溯嘴角揚起淡笑,半掩的眸子掠過一抹極富興味的眼神。

    他冷冷低笑,挑釁道:「你很有膽識,卻笨的很,以為逞口舌之快就能讓我放了你嗎?」

    「你沒有權力抓我。」她臉上的血色漸失,抵著牆的背脊逐漸下滑。

    樊溯一個箭步向前,扶住她下墜的身子,「讓我看看你的傷。」

    「不用!」她逃難似地後退,眉尖防備地緊蹙,眼中的冰冷更深了,「你別在這兒繼續對我糾纏不清,我可以回去自己上藥。」

    她右手攀在門邊,想找機會閃進門內。

    樊溯怎會讓她得逞,「糾纏不清?你就喜歡故意違逆我的意思,惹我氣惱?」

    「你我素昧平生,只要你讓開,我又如何惹你氣惱?我向來獨善其身慣了,自會處理自己的事,還望公子成全。」她的聲音依然不冷不熱,聽不出情緒,唯一透露出她傷勢的嚴重性,就是她幾乎快站不住腳。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官差雜遝的腳步聲,「亂黨,亂黨在哪兒?六阿哥追去哪兒了?」

    樊溯面色一緊,冷不防地將她推進門內;他輕揮紙扇,恣意灑脫地站在原地,等著來人。

    「原來是六阿哥,六阿哥吉祥。」衙門李捕頭一見樊溯,立即躬身請安,身後的官差也忙不迭下跪叩拜。

    「起來吧!幹什麼這麼驚慌?」樊溯無表情地看著這群緊張不已的差役。

    「聽攬月樓裡的姑娘說,有亂黨行刺,六阿哥追出來很久了,屬下趕忙跟上來。」李捕頭立即做著解釋,眼衶四處留意,似乎想看出些亂黨逃逸的蛛絲馬跡。

    「沒事,亂黨已逃,日後得嚴加看守紫禁城。」他義正辭嚴地命令著,語氣中有不容懷疑的威凜。

    「是,屬下會加派人手。」李捕頭頷首領命。

    「對了,你可知這幢大雜院裡住著些什麼人?」樊溯狀似不在意的斜瞄了眼女子消逸的門扉。

    「啟稟六阿哥,這戶人家乃是京中最大的武術館——耀武揚威。館主是侯卿耀,下有一子侯威棖、一女侯蔚晴,底下弟子約兩百人。」李捕頭詳細回答,不敢稍有差池。

    「哦!看樣子你對他們很熟悉。」他的臉龐掠過一絲詫然。

    「是這樣的,侯館主為人正義清高,衙門有事或拘捕人犯人手不足時,他都會義務幫忙,而且他的武功不弱,實是武才的料。」

    李捕頭眼底有說不盡的讚揚。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樊溯紙扇輕揮,從微斂的眼中看不出他的想法。

    「可是亂黨尚未抓到,六阿哥您一人在這裡,可能不太安全。」

    「我說下去!」他冽眸一瞥,目光倏地變濃轉闇,不含情的剛毅線條逐漸緊繃,其鐵青的臉色讓李捕頭駭由心生。

    「是。」

    在李捕頭的指揮下,眾官差火速離去。

    樊溯走出暗巷繞到大街,抬頭凝視著磚紅大門頂上紅匾鑲金、乃勁瀟灑的四個大字——耀武揚威。

    侯蔚晴!是她嗎?他不禁撇唇詭笑,心底暗自盤算。

    ※※※

    侯蔚晴被樊溯猛力推進門後,即貼在門後竊聽他與官差們的對話,也因此獲知原來他就是傳聞中足智多謀且風流倜儻的六阿哥。

    這麼說,她救的那位黑衣人當真是亂黨了?

    只是,她不懂,果真如此,他為何不揭發她呢?聽他向官爺們調查耀武揚威武館,是不是表示他有更強烈的報復企圖呢?

    她擔心這麼一來,豈不無意中害了武館?

    突地,心猛抽緊,傷口也驟疼了起來。她低喟了聲。

    「小晴,你怎麼了?」大哥侯威棖經過後院,驚見她痛苦不堪地倚在牆邊,重重的喘息著。

    「我沒事。」蔚晴不想將適才發生的事告訴他,以免造成武館的震驚。

    「什麼沒事,你額頭都冒冷汗了!」侯威棖扶著她往石椅上坐下,漸漸看出端倪,「告訴哥,你是不是受傷了?」

    蔚晴無法再隱瞞了,點點頭,「剛才屋外有人打架,我看不過去,出手相救卻挨了一掌。」

    「真是的,你以前不是那麼多事的人啊?」侯威棖抓住她受傷的手臂,輕輕轉動著,「忍著點,我幫你運氣活絡活絡血脈,就不會那麼疼了。」

    蔚晴點點頭,閉目忍氣,讓哥哥幫她打散傷口的瘀氣。當侯威棖運足真氣輸入侯蔚晴體內時,卻發現受到阻礙,郁滯難行!

    侯威棖不禁皺眉,急急詢問:「你到底是惹了誰?傷得那麼重?」

    蔚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怎能說出對方是個阿哥,她招惹了皇室的大人物的事實;她甚至不知道這會不會給爹及整個武館帶來麻煩呢!

    侯蔚晴從不愛管他人之事,對身外之事向來冷然以對,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剛剛怎會出手救那個黑衣人。或許是那個六阿哥出手狠毒、毫不留情,讓她看不過去巴!

    但她卻沒料到那個六阿哥的功夫會這般了得,雖然他在剎那間收了勢,卻還是讓她傷得這般重。

    「你得讓我看看傷處,再這樣下去會惡化的。」侯威棖憂心忡忡的說。

    「哥,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傷在右肩胛近胸處,她是個大姑娘家,怎能給大哥瞧見。

    他似乎也看出了蔚晴的為難,理解的說:「那你自己得好好處理,必要時可請爹幫你……」

    「不!不要告訴爹,我不想讓他擔心。」侯蔚晴拉住哥哥的手,直搖頭。她著實不願讓爹又為她擔心,武館底下弟兄的事已夠他老人家煩心了,又何必多她這一筆。

    「好吧!那哥扶你回房。」侯威棖歎口氣,服了這個妹子的執拗。

    蔚晴點點頭,撫著傷口回到房裡,待侯威棖走後,她便開始運氣調息,但氣息每逼向傷處,總是令她吃痛難耐,可見這掌風非常結實,即使力道不滿五分,也令她吃不消!閉上眼,腦海掠過他張狂謔笑的臉龐,猜不透心思的邪肆笑容,在在都令她心慌意亂!

    她強壓下胡思亂想,定下心神,重新運氣調息。

    第二章

    紫禁城內,月影高照。

    樊溯身在東宮書齋內,批示卷牘。外邊偶然傳來御林軍巡視的腳步聲,與宮女的竊聲細語,他慢慢合上案牘,往後輕靠在檀木椅背,閉目沉思。

    近來亂黨肆虐得厲害,擾得他已數日無好眠,腦中想的全是如何將他們盡數剿滅的計畫。

    只是,亂黨多如鼠竄,且行動一次比一次難以捉摸,只怕哪天會危害到皇阿瑪的安全。

    五天後,皇阿瑪決定走一趟天屏山進行天祭以還願,這路途雖不算遠,但一路上全是荒涼地段,山谷幽壑,明天得傳命御林軍多派人身手,加強巡邏與防衛。

    其實,更令他憂心的,是今天早上巧遇的那個奇異的女人。

    她究竟是不是亂黨之一?如果是,那麼耀武揚威武館極可能是亂黨的大本營,平日做為傳遞消息的據點;如果不是,她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為那亂黨挨上一掌呢?

    他那一掌雖不重,但卻足以讓一個女人受傷極重,那女人還真會自找苦吃,活該啊!

    書齋外傳來細微的探問聲,樊溯閉上眼也知道來人是誰。他噫了聲,「進來吧!昱馨。」

    「六阿哥,你好厲害喲!你怎麼知道是我?」昱馨格格躡手躡足地推開門,探進一個小腦袋,開心地問道。

    「昱馨,六阿哥不是告訴過你,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半夜再來我房裡,免得招人非議。」樊溯濃眉糾結,看著他最小的妹妹。

    此刻,她手上端著一碗不知名的東西,八成又是來為他進補的。

    他不知這小丫頭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宮裡的阿哥、格格那麼多,為何她老是對他獻慇勤?他是疼她沒錯,但那純是手足之情,為何他在她眼中老是看到愛慕之情?

    這其中一定有鬼!

    「我們是兄妹,你管人家怎麼說。來!這碗是參茶,你喝了我就走。」她將茶碗放在樊溯眼前,在他對面坐下。

    她喜歡六阿哥,著迷於他認真在公事上的肅穆表情,以及談笑間的戲謔風情,只要能靜靜的看著他,昱馨格格就覺得好幸褔!

    樊溯無奈地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我已經喝了,你可以下去了!」

    「六阿哥……」

    「我說下去。」他微斂眼,雙手環胸,不耐之色盡露。

    「我知道你在煩些什麼,我陪你可以替你解解悶,六阿哥,你不要趕我走嘛!我乖乖的不出聲、不打擾你,總可以吧?」

    驕縱的個性使得昱馨格格從不知怎麼聽命於他人,她僅知整個皇室中無人不將她視若珍寶,她才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

    她也以為六阿哥老是對她不耐煩,是因將她視為長不大的妹妹,她有把握,遲早有一天,他會把她當成真正的女人。

    「你如果當真知道我在煩什麼,就別再來打擾我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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