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侍寢夫君

第11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他隨意的環視一眼,因為有很長的時間沒有人整理,每個角落都佈滿了蜘蛛絲,地上苔蘚斑駁,桌椅上也蒙上厚厚的塵埃,他在屋裡繞了一圈,在內室的入口處停下,耳邊彷彿還聽見穆心梅淒厲的叫聲……

    「不!你不要過來!我不要嫁給你!我不要嫁給一個殺人如麻的山賊!我要回家!」她蜷縮在床角,張著驚懼的雙眼瞪著他,「求求你放了我,我會一輩子感激你,我求你……」

    「你這個騙子!不要再騙我了!大家都說你們都是山賊,為什麼不老實說?為什麼要欺騙我?」她珠淚婆娑的朝他哭喊,「早知道我就不要嫁了,休了我!你休了我吧!我無法忍受和你同床共寢。」

    任憑他說破了嘴,如何的解釋,他不否認自己殺過人,可是在穆心梅眼中,他永遠是外傳的那個殺人無數、為非作歹的山賊頭子,根本拒絕接受事情的真相,只一味的相信傳言,甚至拒絕他的親近,最後他放棄了,他有太多的事要做,沒時間去應付她,以為等她習慣了自然就會認命,在他的觀念中,女人一旦嫁人就該嫁雞隨雞,沒有想到其他。

    過了兩、三個月,穆心梅遇到成親之後的第一個冬天,因為出身南方之故,無法適應此地惡劣的氣候,身子本就孱弱的她好幾次差點熬不過龍骨山的天寒地凍,著實生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

    「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討厭這裡!你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穆心梅的性情大變,由內向膽怯變得暴燥易怒,動不動就對著他叫囂。「司徒狂鷹,你殺了我好了!我再也受不了待在這裡了!」她用看待仇人的眼光瞪視他,「像你這種粗鄙不堪,一天到晚只曉得玩刀弄劍、滿手血腥的男人不配碰我!這世上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你,你聽清楚了沒有?」

    他掙脫了回憶,走出陰暗的內室,雖然他已經忘了穆心梅的長相,可是她曾說過的話卻始終牢記在他的心頭,不知多少回在心中懊悔,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該遵從師命娶她為妻,如果當時他肯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或許事情就不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是他逼走穆心梅的,她會甘冒風險和別的男人私奔,也是他造成的,即使當時處於盛怒的狀態,也沒有下令將兩人逮回來,因為困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也是枉然,況且事後他徹底的反省過後,認為自己也該負大部分的責任,不能全怪在她身上。

    如今他娶了白水灩,發覺自己頭一次動了真心,也加深了心頭的恐懼,怕她也會和穆心梅一樣嫌惡他,所以他不敢去愛,只能消極的逃避與日俱增的感情,不斷說服自己她適合嫁給比他更好的男人。

    司徒狂鷹歎了一口氣,心事重重的踱出梅軒。

    「大哥,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害人家找了老半天。」韋珊珊氣嘟嘟的跑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她撇了一下小嘴,為白水灩打抱不平。

    「大嫂哪裡不好了,大哥為什麼要冷落她?」

    「我沒有冷落她。」他的用心沒有人瞭解。

    韋珊珊鼓起雙頰怒瞠,「你有!大哥,我喜歡現在這個大嫂,所以不准你不關心她,不然,我再也不要認你這個大哥了。」

    「珊珊,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韋皓庭不知何時也來了。

    「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跟大嫂是一國的,要是大哥再不對她好一點,我就不理你們了。」韋珊珊踱了一下腳就跑了。司徒狂鷹則待在原地攢眉不語。

    「大哥,珊珊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韋皓庭為親妹妹打圓場。

    「不,其實是我不對,只是……」

    韋皓庭可不像韓驟,他觀察敏銳細心,早發現到一些端倪。「我看得出大哥對大嫂並非無情,那麼關鍵是在穆心梅身上了,所以,大哥才會來這裡找答案是不是?」

    他泛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我懷疑自己能不能給她幸福?」

    「為什麼?」在韋皓庭的眼中,司徒狂鷹不到三十歲,卻有一種久經風霜歷練的精悍與幹練,豪邁之色充分反應在粗獷的外貌上,臉上的線條像刀斧鑿出,儼然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這樣的男子,該是許多待嫁姑娘心儀的目標才對。

    不過,他轉念又想,或許穆心梅帶給他的創傷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大,她不僅摧毀了他的自尊,也讓他失去愛人的勇氣和自信。

    司徒狂鷹深深吸了一口氣,「算了,不提這個,我上回要你調查新科狀元的事,結果如何?」

    「這位新科狀元姓譚,據說年紀很輕,不過二十四、五歲左右,從鄉試到殿試,一路過關斬將,到最後被皇帝欽點為狀元郎,而且,還拜在當今丞相門下,如今已是文武百官爭相巴結的對象,相當受到朝廷器重。

    「不過,聽聞此人聰明絕頂,只要和他為敵,下場都很淒慘。」

    「看來是個相當棘手的人物。」

    韋皓庭的語氣沉重,「大哥,咱們還是早作防範,朝廷若是招降不成,恐怕會動用武力,到時死傷在所難免,吃虧的還是咱們。」

    他當然瞭解,問題是,該如何解除朝廷對梟王堡的疑慮才是最重要的事。???

    隔天剛用過中飯沒多久,司徒狂鷹和韓驟、韋皓庭三人就待在書齋裡商量對付朝廷的策略。

    「相公,我要進去了。」白水灩先在門口通報一聲,便逕自推門而入,後面跟著喜雀,她手上還端了一碗東西。

    三個男人見她步履盈盈,如娉婷芙蓉隨風舞來,那凝脂般的皓頰、豐盈裊娜的體態,無不讓人怦然心動,只能在心中喟歎。

    「大嫂來找大哥,我和老三要不要迴避一下?」韓驟曖昧的語氣,果然得到一記惱怒的白眼。

    司徒狂鷹迴避她勾人魂魄的美眸,「有事?」

    她淺笑盈盈的從喜雀手上接過白底藍花瓷碗,「我只是熬了點粥,想拿來給相公吃,吃完馬上就走,不會打擾太久。」

    「我不餓,你自己吃就好。」司徒狂鷹心中湧起一絲喜悅,臉上仍沒啥表情,她對他越好,他越覺得內疚。

    白水灩眼神中充滿乞求,楚楚可憐的瞅著她,「這是我專程為相公熬的,熬得好辛苦,你真的忍心不吃嗎?」

    「大哥不吃,那給我吃好了。」韓驟伸手要拿,就被坐在身邊的韋皓庭用摺扇給打了回去。「你幹什麼打我?」

    韋皓庭白他一眼,彷彿在怪他不識相。「人家夫妻恩愛,你在旁邊攪和什麼?那碗粥是大嫂對大哥的心意,你配吃嗎?」

    「既然相公不吃,那倒掉算了。」白水灩哀怨的說。

    司徒狂鷹心臟驀地一緊,不讓她把碗端走,「我吃就是了。」他心軟的說,如果這是碗毒藥,恐怕他也會喝下去。

    「相公最好了,那你趕快趁熱吃。」白水灩含笑的覷著他一口接一口的舀著,「好吃嗎?味道怎麼樣?」

    他微微一笑,「很好吃。」

    「太好了。」這樣她每天下午就可以熬一次給他吃,晚餐再加重藥效,她就不信治不好他的隱疾。

    「大嫂,你也太偏心了,為什麼只有大哥有,我和老三都沒有?」韓驟心中滿不是滋味的開玩笑,雖然他覺得有個老婆在身邊很麻煩,可是,私底下又很羨慕有人在身邊伺候的服貼感覺。

    韋皓庭往上翻了個白眼,「二哥,我勸你還是少開尊口,免得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什麼意思?」他有聽沒有懂。

    白水灩眼波流轉,笑得好不嬌媚動人,「我想二爺應該不需要才對。」聽其他的僕人說,她這個二叔常常流連花叢,夜不歸營,要是再補下去還得了?

    「為什麼?」韓驟問。

    「你自己心裡明白。」她笑吟吟的接過空碗,用絹帕拭了一下司徒狂鷹的嘴角,讓他有些窘迫。「好了,你們繼續忙你們的事,我出去了。」三雙眼睛「恭送」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大哥,那碗粥裡是不是加了料?」眼尖的韋皓庭察覺粥內另有乾坤,因為他對藥材有些研究,所以心中大概有數。

    司徒狂鷹頷首,「裡頭似乎摻雜了兩種中藥。」

    「沒錯,是生地黃和酸棗仁。」他不會看錯。

    韓驟不以為意的問:「那是吃什麼的?」

    「你猜?」

    「你明知道我不懂還要我猜,不是擺明要我出糗?」

    韋皓庭再也忍俊不住,「這兩樣藥材可以強腎益精,大哥,大嫂對你真好,怕你身子太虛,還想幫你大補一番。」

    「哈哈……」韓驟聞言馬上捧腹大笑,笑得肚子都痛了。

    司徒狂鷹有些老羞成怒,「有什麼好笑的?」

    「大哥,我看你還是早點跟大嫂圓房,否則,她還真以為你『不舉』,天天給你燉補就慘了。」

    他刷黑著臉叱問:「是不是你們在她面前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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