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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課 搞陰謀就交給我


1

  位于“北武百貨公司”廣場上南北向的“樽波銀座商店街”,是樽波町唯一的一條繁華街道。
  一到夜晚,這條商店街鑲滿電燈泡的拱門就會亮起,在全長五十公尺的露天街道兩旁,有魚店、南北雜貨店、菜舖、書店、運動用品店、釣具行等,另外,還有卡拉OK、酒吧、居酒屋等各式各樣商家。
  黃昏時分,這條商店街就會擠滿買菜的主婦和放學的學生。
  乍看之下,不禁讓人怀疑一個小城鎮怎么會有這么多熙攘的人群?
  但回到現實面來看,其實這條繁華街道的營業額并不好,依照銀座商店會員一貫的說法是:“生意都被北武百貨公司搶走了。”
  學生們因為沒有地方去,只是在街上閒逛,什么也不買。
  由于這個原因,商店街最近倒了兩家花店。
  此外,飲食店的生意也很差,老板們見面的方式就是互相搖頭歎息。
  但即使是這樣,“銀座商店街”唯一一家用英文取名的“BARELWABE”吃茶店,內部裝潢出呈現出“老舊”感。
  有位于“銀座商店街”最里頭的一家小海鮮料理店“若采酒”,周末會客人預約滿座。
  這家連學生家長都不屑光顧的小酒店,卻是北文館學苑教師聚會的最佳場所。
2

  “老板,再切一盤番茄過來!”
  御手洗坐在“三寶路啤酒”海報下,揮手大叫著。
  “老板,快一點!我們明天一早還要上課,先出菜到我們這里來!”
  長曾我部進不耐煩地催促道。
  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老板堆滿笑容應了一聲“好”,便轉頭對著廚房小聲地說:
  “他們又要一盤番茄。”
  “長曾我部進老師,請你用力打我吧!千万不要客气!”
  工藤正史滿臉通紅地欠身說道。
  “你別這么就,是我不對,說了不該說的話讓你誤會。不過說來說去,最不可原諒的是那個叫鬼冢的家伙!”
  長曾我部進憤怒的捶打桌子一下,杯子里的啤酒濺了出來。
  “說得對!說得對!”
  接話的是御手洗教務主任。
  “要不是我事先吃了低血壓的藥,說不定就這么去了。我真不明白吉祥學苑的董事長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把那种流氓家伙送到我們學校來!”
  長曾我部進用力點點頭,贊成御手洗的話,同時也更确定心中的想法。
  (我想的沒錯!他一定是“獵人頭”。)
  鬼冢英吉一定是來這里挖掘人才的探子。
  這些人真是蠢得可以!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鬼冢的計謀。
  想想看!有哪個老師會表現出如此突兀、令人困扰的言行舉止?
  誰會裝出极度缺乏常識,像是一副人渣的模樣?
  “這种人怎么可能會是名校吉祥學苑的老師?”
  如此看來,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在做戲!
  吉祥學苑找的一定是個有能力在二十世紀后,可以順應越來越嚴苛的教育環境的老師。
  長曾我部進心里确認這個想法,嘴上講著完全不同的論調:“教務主任,您說得對!鬼冢那家伙實在太糟糕了。他既不誠實又隨便,而且毫無常識可言,只要想到他即將在本校執教三周,就令人不寒而栗!”
  “長曾我部進老師,你說的真是太好了。”
  “對!說得好!”
  “把鬼冢英吉踢回東京去!”
  “沒錯!”
  語畢,附和的拍手聲此起彼落。
  一些沒和鬼冢說上几句話的老師,單憑他的外表就認同傳聞,表現出激憤的樣子。
  (對!就是要這樣!學校的老師要是發起“反鬼冢”運動,那么他一定會把獵取的對象轉移到我身上。要是一切進行順利的話,那么今年冬天我就可以……嘿嘿嘿!)
  長曾我部進愈想愈得意,他竊笑著,一口气喝干滿是泡泡的啤酒。
  “哎喲!好痛!”
  酒精刺激嘴角的傷口,長曾我部進慘叫一聲,工藤正史立刻將他那張紅得像番茄的臉湊近。
  “長曾我部進老師,真是對不起!一定是我那一拳留下的傷口吧!請您一定要打我!來吧!”
  話一說完,工藤把整個臉送上去。
  “呵呵呵!我不是說過不用在意嗎?”
  長曾我部進苦笑回答。
  (唉!我真想早點脫离這個學校……)
  想著、想著,他又灌下一會引發傷口疼痛的啤酒。
3

  “不愉快啊!簡--直--是太不愉快了!”
  御手洗一邊抱怨,一邊喝干手中的紅酒。
  這家海鮮料理店并不供應紅酒,可是御手洗堅持紅酒才能提高格調,所以強迫老板讓他把酒擺在店里。
  “啪”的一聲,御手洗用力把酒杯放在桌上。
  “校長,寶城老師,為什么你們都不說話?你們對鬼冢到底有什么看法?身為校方一員,我嚴重抗議讓那种像蒼蠅般的男人留在學校!我認為吉祥學苑一定是瞧不起我們學校!”
  “應該不會吧!”
  大井松田校長回答的聲音有蚊子叫。
  “櫻井董事長不是那樣的人!我和她是大學同學,最了解她的為人,她絕不會……”
  “校長,您真是太天真了!”
  御手洗愈發不滿地打斷校長的話。
  “您就是這樣才會被人家看不起!校長,您听好!明天一早您馬上打電話給櫻井董事長,知道嗎?”
  “哦!”
  大井松田校長听話地應了一聲,喝了一口烏龍茶之后,又說:“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櫻井董事長是我父親的學生,在教育委員會占有一席之地,在財政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要是我們提出遣返鬼冢的要求,我怕后果會難以想像……”
  听校長說到為難處,態度始終強硬的教務主任也只能無奈地回答:“嗯……校長,您說的有理!我也曾在大井松田董事長的介紹下見過接井董事長一面,她的确是個不簡單的女性,平時待人笑容可掬,但生起气來,就不知道會怎么樣了。”
  御手洗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接著又說:
  “既然如此,放牛班內班也就算了,可是如果甲班和乙班的社會科也由鬼冢來教,我怕會對應考生產生反效果,這該怎么辦呢?”
  “呃……教務主任。”
  听到主任刻薄的言詞,真由美實在不能認同。
  “我不認為鬼冢老師是那么差勁的人!”
  “咦?寶城老師,像你這么有學識的人,怎么會說出這种話?”
  御手洗感到不可思議地說:“你不是都看到了嗎?像他那种邋遢的外表,下流的笑容,肮髒的T恤,頭發染成金色,還穿著破爛的牛仔褲,那是為人師表應有的穿著嗎?”
  “但是他才剛到學校報到,而且他不是修好了校長室的電視嗎?說不定他還精通理工方面的知識呢!”
  真由美試圖讓御手洗結鬼冢的印象改觀。
  “寶城老師,你真是愚不可及!難道你忘了他曾經大言不慚的說,家里的電器用品都是從垃圾場里揀回來的嗎?我看他根本就是個流浪漢!”
  “是嗎?”
  見御手洗气得臉孔扭曲,真由美不再替鬼冢辨護。
  她勉強堆起笑容,拿起酒瓶為御手洗倒酒。
  (又來了,每次只要被壓迫,我就會退縮!)
  此刻,她又想起去年擔任丙班導師的海野螢子老師。
  “老師如果說謊,又怎么能叫學生信服呢?”
  當初,海野老師的過去被揭穿之后,她留下這一句話,便毅然辭掉北文館的教職,而丙班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了……
  以前在海野老師的帶領下,丙班即使面績不是最优秀,可是團隊的默契极佳,如今,丙班變成北文館創校以來問題最嚴重,也最讓教師們傷腦筋的班級。
  根据教師們的說法,鬼冢老師做某些事确實缺乏常識。
  相較之下,海野螢子是一位熱心教學、嚴格但不失溫柔、擁有擔任導師必備的強韌精神的优秀社會科老師。
  對真由美來說,除了后來發現的那件事之外,和几乎是標准的海野老師比起來,鬼冢的确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鬼冢給人吊儿郎當、上課隨便、不夠熱心、也不夠努力的印象。
  到目前為止,他的所作所為無法令人感受到他有溫柔的一面,對于學生的挑戰,他一律采取正面迎擊的戰斗態度,若再過分一點,難保他不會淪為“暴力教師”。
  但不知怎地,真由美就是無法磨滅心中對他的期待。
  第一次跟鬼冢相遇時,兩人在走廊的一段對話,讓真由美的心底對鬼冢產生期待的感覺。
  她在鬼冢身上仿佛看到了跟自己所景仰的海野老師相同的特質。
  那感覺就像北海道綿延的道路不斷往前延伸一樣。
  (鬼冢老師應該有些反應吧!)
  耳邊傳來“反鬼冢陣營”的教師們的咒罵聲,真由美在心中暗自猜測。
  可是她無法預知這件事對北文館學苑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坏。
  而且自從董事長生病住院以來,北文館在各方面都改變許多,就連原本青翠美麗的校園,也變成冰冷、僵硬的柏油路。
  不過鬼冢不像自己,他絕對不曾輕易屈服在壓力之下。
  要是鬼冢主控學校的話,或許可以改變這一切。
  (對!一定可以改變的!)
  “寶城老師!”
  听到御手洗大聲一喝,真由美立即從冥想中回過神來。
  “是!什么事?”
  “你在發什么呆啊?”
  “沒、沒什么!”
  “別想這么多了,我們來喝酒,讓我們為犬冢老師的好點子干一杯!”
  “咦?”
  聞言,真由美把視線投向隔壁的理科教師--犬冢和也身上。
  犬冢和也,今年二十七歲,平時總是一身白衣,所以學生們都稱呼他為“Dr·K”。
  他畢業于北海道大學,原來是在從高中可以直升大學的新興私立名校--札幌綜合學園高中部擔任教師,前年卻因為“私人原因”而轉到樽波町的北文館學苑任職。
  雖然北文館學苑曾有“北部教育界奇跡”之稱,但長期領導學校的董事長病倒之后,地位因而產生動搖。
  所以當犬冢和也轉到薪水和福利都比不上札幌綜合學園的北文館學苑任教時,确實遭到不少异樣的眼光。
  傳聞他有戀母情結,因為北文館离他的老家最近,所以才轉到這里。
  除了他很年輕和教學活潑之外,那一副俊帥的臉孔也是他受女學生歡迎的主要原因。
  然而真由美卻不怎么喜歡這個看起來城府极深的青年。
  當初就是犬冢建議教務主任把校園改成柏油路,以及用成績分班,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而且自從犬冢來了之后,教務主任也開始無視校長的存在,常有越權的情況發生。
  老實說,他積极的策略的确讓原本名气滑落的北文館有上升的趨勢。
  這么做雖然提高了學校的升學率,不過卻也失去了原本讓北文館聞名全國的豁達學風。
  犬冢察覺到真由美的目光,他轉過頭,眨動著長長的眼睫毛向她微笑。
  仿佛心思看透一般,真由美不由得移開視線。
  此刻,御手洗正心情愉悅地將紅酒注入自己的酒杯。
  “寶城老師,你果然沒有在听!難得犬冢老師提出這么好的建議!”
  說完,御手洗將紅酒一飲而盡。
  “建議?”
  真由美的确沒听到什么建議。
  “是啊!為了調整北文館的對外形象,我們決定重做校門,然后把整個校舍漆成白色……犬冢老師真是太為學校著想了。”
  “教務主任,您這么說就太抬舉我了。”
  犬冢把位子移到主任隔壁,再次為他注滿紅酒。
  “我只是把主任以前說過的提案再補強一點……主任,您不是說過要把學校當成一個獨立公司來經營嗎?公司若不積极地在事前投資,往后怎么可能會有前途?而且剛才我提的意見在您心中不是早有腹案了嗎?”
  “哈哈哈!你說的對!我想歸想,但總是沒有勇气提出來,因為這要花上一大筆預算。”
  主任被犬冢一捧,登時心花怒放。
  犬冢見机不可失,便打鐵趁熱進一步說:
  “您果然也是這么想的。像我們這种年輕小輩,哪能想得出像您這么周慮的主意?”
  “哈哈哈!犬冢老師,我的心事都給你看穿了。”
  “主任,您千万別這么說!我替您說的,也只不過是您偉大計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看著犬冢奉承主任的嘴臉,真由美心中不免升起一抹厭惡,同時,也有些坐立難安。
  正在醫院昏睡的大井松田董事長,要是看到學校現在的狀況,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真由美突然想起到北文館教育的理念,當初她是被大井松田董事長描繪的教育藍圖吸引,所以從學校一畢業,便馬上到北文館執教,如今見到這般情形,心中不免感到些許憤慨。
  此時,她腦子里猛然浮現出鬼冢那張謎樣且自信的笑臉。
  主任滿足地站起來舉杯說道:
  “來!請各位老師們一起舉起酒杯,為犬冢老師的好點子和本校日后的發展干杯!”
  真由美帶著滿腔忿懣的情緒站起身,万分不情愿地舉起混雜著啤酒和紅酒的酒杯。
4

  理科老師--犬冢和也在距离北文館學苑四百公尺左右的小鎮,租了一間房間。
  犬冢位于小樽市內的老家,從樽波町搭公車只需半個小時的車程,所以若是每天從老家到北文館上課,時間上也是綽綽有余。
  如此說來,犬冢會在學苑附近租房子,一定有原因!
  若有人問他為什么不從老家通勤的話,他一定會這么回答。
  “我想向大家證明我沒有戀母情結!”
  事實當然并非如此!犬冢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么說。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
  想到這里,犬冢發出一陣詭异的笑聲,然后按下已經改造過且收訊靈敏度相當高的無線電收發机,机体旋即發出几聲沙沙的雜訊聲。
  他看看牆上的挂鐘,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
  他動了動手指,收發机的液晶螢幕顯示出記憶第001號字樣,收信器開始捕捉電波……待訊號來源确定之后,犬冢慢慢地將聲音轉大,一陣像是綜藝節目主持人和男人大笑聲突然傳來……
  “哼!那個無能的校警。”
  犬冢輕蔑地吐出這一句。
  “該巡視的時間不去巡視,只會坐在警衛室里偷看電視,他真的以為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嗎?哼!等‘最終目的’達到之后,我一定要炒他魷魚!”
  犬冢不悅地切斷收信器的電源。
  從校長室開始,犬冢在北文館各處暗置了好几個竊听器。
  剛才听到的是第一個頻道--裝在衛室里的竊听器。
  此外,連接收發机的錄音裝置可以用電話來控制。
  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預先錄下北文館其他職員的對話,然后再回去慢慢听……為了便于接收竊听器的電波,犬冢才會在學苑附近租房子。
  犬冢從冰箱里拿出喝了一半的白酒,和一只在小樽的北一琉璃厂買的手工制玻璃杯。
  “為計划順利干杯!”
  他獨自說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再順手打開連線的外線按鈕,鍵入熟悉的號碼。
  響了三聲之后,電話那頭出現一名中年女人的聲音。
  犬冢禮貌的問候,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對方報告。
  “……是的!一切都很順利……您是說那個從吉祥學苑來的代課老師嗎?他只是一個無能的白痴,不會對我們的計划构成威脅……是!您說的對!不能輕敵。”
  隨后,對方不知說了什么重要的情報,犬冢臉色驟變,大聲回道:
  “間諜!你說那個滿頭金發的鬼冢嗎?原來如此,這倒也不無可能!不過我想櫻井董事長應該不至于察覺我們的計划……嗯!我會特別注意……是的,我明白了,我會盡快想辦法將他逐出北文館,就像前几任的丙班師一樣……”
  正當犬冢想繼續開口時,門鈴突然響了!
  “好像有客人來了,我明天再打電話跟您報告……是!明天同樣這個時間……那我先挂電話了,熊川董事長再見!”
  犬冢迅速結束電話。
  他打開對講机的電源,确定來者的身份后,立即按下開門按鍵。
  “老師,我來了!”
  大門打開的當儿,一陣嬌媚的女聲隨之而來。
  “我正在等你呢!”
  犬冢眯起眼睛,抿著嘴笑道。
  (沒錯!我正在等你這個對我言听計從又善于說謊的“惡魔使者”。)
  “老師!”
  女孩迅速脫掉鞋子,直扑犬冢的怀抱,然后用雙手圈著他的頸項,不斷地親吻他……
  犬冢強忍著一把推開女孩的沖動,接受她熱情的擁抱。
  “老師,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哦!”
  女孩緊擁著犬冢喃喃自語。
  “我也是啊……”
  犬冢輕聲地在女孩耳際低語。
  “老師,對不起!”
  女孩也柔聲回應,接著,她的眼角掉下几滴淚水。
  “怎么了?”犬冢假意問道。
  “還不是那個你課老師鬼冢的事。”
  “原來是這件事啊!進行得怎么樣了?”
  “班上有半數以上的人都開始站在他那邊了,怎么辦?”
  “別擔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上次不也是因為你煽動中條那些人,才幫我赶走那個導師的嗎?”
  “可是鬼冢跟以前的几個老師不一樣,我不知道要從哪里下手。”
  “怎么了?難不成你愛上那個沒品的男人?”
  “怎么可能!我只喜歡犬冢老師你一個人!”
  女孩連忙辨解,更加用力抱住犬冢。
  “那就好……”犬冢口是心非地說。
  “你真的這么想嗎?”女孩抬起頭問,眼里充滿著愛意。
  “那當然!你是我最心愛的人啊!只是日本的法律規定未滿十六歲不能結婚,讓我還要再等兩年,不然我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犬冢虛情假意說道。
  “只差一年啦!”女孩糾正他說。
  “咦?”
  “老師,你好討厭哦!今天是我十五歲的生日啊!”
  女孩有些生气地嘟著嘴巴說。
  犬冢沒有解釋什么,他露出惡作劇的笑容說。
  “你真的以為我忘記了嗎?這怎么可能!來……”
  他將藏在背后的小紙盒拿出來。
  “祝你生日快樂。”
  “老師!你還記得!”
  “那當然!來!打開看看,是你最想要的蒂芬妮心形項鏈。”
  在東京,蒂芬妮的純銀首飾在折扣店買也要兩万圓左右。
  不過如果可以用來操縱這個惡魔使者的話,這价錢還算便宜。
  “好漂亮……老師,你幫我戴上!”
  女孩把首飾遞給犬冢,一臉興奮地轉過身背對他。
  犬冢輕柔地撥開女孩的頭發,當他看到女孩頸上纖細的毛發時,体內突然一陣灼熱,犬冢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曾對自己說過,絕不能對自己的學生出手!然而現在罪惡的意識反而助長他的沖動。
  替女孩戴好項鏈之后,犬冢突然從背后抱住她。
  “老師?”
  少女甜美的聲音讓犬冢瞬間變成野獸。
  他對少女沒有任何愛戀,有的只是一股想盡快發泄的生理沖動……
  犬冢抱起少女,粗暴地將她丟到床上。
  “啊!”
  犬冢俯視著惊呼的少女,動作粗魯地解開脖子上的領帶……
5

  “來!讓我們為令堂的美味晚餐,和令尊的有机蔬菜干杯!”
  鬼冢臉上挂著快樂的笑容,一口气喝干五百CC的啤酒。
  “哈!真好喝!辛苦工作后來一杯啤酒,真是人生一大樂事!阿樂,你大概無法体會那种心情吧!哈哈哈!”
  (拜托!那种只有苦味的飲料有什么好喝?)
  在河原崎的威脅下,我极不情愿地把鬼冢接到我家白吃白住。
  “鬼冢老師,請你務必多喝一點,這些啤酒是我們自己用有大麥釀制而成,絕對是新鮮又好喝。”
  媽媽邊說邊在鬼冢已經喝空了的酒杯里注入啤酒。
  “老師,你喝酒的態度真豪邁……年輕人就是不一樣,我最喜歡和豪爽的年輕人喝酒。老師,你不要客气,多吃一點菜,這些全是我用安全的有机肥料栽培,完全沒有受到農藥的污染。”
  爸爸喝得胡子上沾滿泡沫,開心說道。
  “伯父,我絕對不會客气!嘎茲嘎茲……嗯!真不錯!嘎茲嘎茲……伯母,請再給我一碗有机米!”
  鬼冢不客气地將碗遞給媽媽。
  “來、來!你多吃一點。”
  “老師,不錯吧!”
  看鬼冢吃得津津有味,爸爸簡直是樂不可支。
  “阿樂,你怎么都不說話?你就是這樣才交不到朋友!”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說。
  “哎呀!怎么會呢?市川同學的朋友可多著哩!今天我上課的時候,跟你走出教室的那五個人都是你朋友吧?”
  (這,這個沒大腦的鬼冢,居然在我爸面前提出這檔事!)
  “什么?阿樂,你居然敢逃課!”
  完,爸爸巨大的手掌已經复蓋在我頭上。
  “不!不!不是這樣的,其實我是……”
  我心慌意亂地急于辯解。
  “伯父,沒關系啦!”
  鬼冢站起身幫爸爸斟酒,無所謂地說:
  “我的課基本上是自由出入,想當初,我在學生時代也是像他這樣來自如……哈哈哈!”
  (是啊!是啊!就是這么自由才會教出你這么隨便的人。我把話說在前頭,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是老師,到現在,我還是認為你是那個強奸婦女的通緝犯。)
  “阿樂,你知道嗎?”
  “咦?”
  鬼冢突然轉頭對我說,我一惊,筷子上的蕃薯掉在桌面上。
  “你是去幫我說服他們回來上課吧?你真是個好孩子。”
  “啊?沒什么!”
  我尷尬地苦笑說。
  (他完全搞錯了吧!)
  “阿樂,其實你可以不必去管他們,不想上就不要來是我的教學信條。不過不上我的課是他們的損失!我的課可是棒得不得了喲!哇哈哈哈哈!”
  從鬼冢大笑的嘴里飛出三片白菜殘渣掉在我還沒喝的味噌湯碗里。
  霎時,我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為了倒掉這碗湯,我假裝若無其事的站起來。
  “咦?那碗味噌湯你不喝嗎?不要就給我!”
  鬼冢像動物園里的猴子一樣,身手敏捷地奪走我手上的湯碗。
  (真是無恥又厚臉皮!)
  自己的味噌湯已經喝了兩碗了,還想喝我的……
  “咕嚕咕嚕……哈!真是好喝!味噌湯有媽媽的味道。阿樂,你要是剩下來的話,就太對不起伯母了!”
  (還不都是你的白菜渣飛進我的碗里!)
  我想出口反駁,無奈活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鬼冢老師真是個誠實的人。老師,請你盡量喝,不要客气!這孩子以為坐在餐桌上就有東西可以吃了,所以一點也不知道珍惜。看你吃得這么高興我煮得再辛苦也有代价,真想請你一直住下來,干脆做我們家的孩子好了。”
  (我的天啊!媽媽在說什么傻話?)
  “哈哈哈!那有什么問題!”
  鬼冢竟然還厚顏無恥地答應。
  “是呀!要是這樣的話一定很有趣!”
  (完了!怎么連爸爸也這么說?爸、媽,這個男人是個惡魔,你們不要被他騙了!)
  “阿樂,你怎么了?嘴干嘛張得那么大?是不是喉嚨被魚刺卡到?”
  鬼冢注意到我的异狀,假裝好心問道。
  (哼!少在那邊假惺惺!)
  “阿樂,你總是這么不小心……來,吃几口飯把刺吞下去。”
  (媽,我沒有被魚刺卡到,我只是想告訴你是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我拚命地用眼神訴說,沒想到鬼冢毫不留情地往我背上捶了几下。
  “捶一捶,刺就會掉了。”
  “咳咳咳!”
  無視我几乎要嘔吐的模樣,鬼冢繼續說:
  “阿樂,我真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到職員室對我說:‘老師,請到我家來住。’我現在可能已經有校舍屋頂可怜兮兮地搭帳篷了。我真的很感謝你讓我在這--么漂亮的房子里睡覺,你真是個好孩子,一開始我就認為你是個好孩子。”
  (好好好!隨你怎么說,只是求求你不要叫我“阿樂”好嗎?就像中條行人一樣,為什么你們這些不良人种都喜歡在人家的名字前面加個阿字呢?分明就是瞧不起人嘛!不過想想,總比被稱為“來自北國”的阿純好多了。)
  “嗯……吃得好飽!謝謝你們的招待!”
  鬼冢酒足飯飽地拍拍自己的肚子。
  “不客气!老師,熱水已經放好了,您先去洗澡吧!”
  媽媽似乎相當喜歡鬼冢這個北京猿人,竟然連洗澡水都幫他放好了。
  “是嗎?那我就先去洗澡啦!阿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不、不用了!”
  (開什么玩笑!誰要跟你這個恐龍男一起洗澡!)
  “是嗎?太可惜了,我還想和你聯絡一下感情呢!”
  鬼冢站起身,脖子上挂著我最喜歡的:“酷斯拉”毛巾,大搖大擺地往浴室走去。
  到這時,我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當我正想喝一直沒有机會入口的味噌湯時,才發現整鍋湯都已經進了鬼冢的胃里。
6

  晚餐之后我進浴室打算沐浴,卻見鬼冢留下一堆可以讓人得皮膚病的污垢在浴室里,我在极度不快的心情下洗完澡,再以跑百米的速度回到房里。
  鬼冢趁我洗澡的空檔,大方地在我房中舖床,還擅自從我的床底下找出色情雜志,一派悠閒地蹺著腳躺在地板上看。
  “老師!你怎么這樣!”
  我慌張地想奪下鬼冢手上的雜志,他馬上連人帶書躲進棉被里頭。
  “借看一下有什么關系?又不會少一塊肉。不過你的興趣真專業,這么色的都在看……咦?這一頁怎么翻不開?哎呀!被我撕破了……”
  “拜托你還給我啦!你怎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我又气又急地大叫出聲。
  鬼冢從被窩里探出頭來,對我露出令人作嘔的笑臉。
  “阿樂,你還有其他的吧?老實說,我也有一本不錯的哦!咯咯咯!你想不想看呀?一定想看吧?喂!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鬼冢嘻皮笑臉地說。
  “是、是什么東西?”
  听到有不一樣的東西可以看,害得我心痒痒的。
  鬼冢故意清了清喉嚨,怪笑兩聲回答:
  “是錄影帶哦!而且還是現在最紅的女主播以前拍的片子。”
  “真的嗎?是、是哪一個?”
  我假裝禮貌地反問他。
  听了我的話,鬼冢故作神秘兮兮地走到我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啊……你騙我!”
  (她不是某電視台非常有名的女播報員嗎?這是真的嗎?不會吧?我還滿喜歡她的,沒想到她也拍進那种錄影帶……啊!我不能上這個蒙古老師的當,說不定他是騙我的!)
  我裝出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從鼻子哼了兩聲說:
  “一定是移花接木的,這种騙人的錄影帶多得是。”
  “笨蛋!當然是真的!那是我一個警察朋友偷偷送我的,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絕對是貨真价實!”
  “是這樣嗎?”
  看見我露出怀凝的眼神,鬼冢暴跳如雷地說:
  “你、你這是什么眼神?好!我就特別讓你看看,你等我……”
  鬼冢不服气地轉身在他的爛包包里東翻西找。
  “奇怪?我一直寸步不离地帶在身上,怎么會不見了?啊……該不會是給那個在青函隧道游艇認識的家伙A走了吧?哇啊啊啊啊!損失大了!”
  我斜著眼看著抱頭在棉被上打滾的鬼冢,語气冷冷地說:
  “別裝了啦!我早知道胸是騙人的……什么?已經十點了,老師,我要睡覺了,我們家每天早上六點就要起床……咦?”
  鬼冢已經張大嘴睡著了。
  “真是的!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种人?我行我素也該有個限度呀!”
  不知怎么地,我只覺得好笑,為了不吵醒鬼冢,我躡手躡腳地爬上床,准備熄燈睡覺。
  躺在床上,我突然想起今天發生的各种事情:
  一大早就被不良少年糾纏,還被鬼冢勒索請吃早餐,然后又被河原崎用手槍威脅,現在又必須跟鬼冢在一個屋檐下生活,而且他還把我最愛的味噌湯喝得精光,剛才又擅自偷拿我的色情雜志……
  這是搬來北海道后,最多災多難的一天。
  我偏著頭,從床上俯視鬼冢的睡臉,他的身体有一半露在棉被外,看起來似乎睡得很香甜。
  他張大嘴巴,有如万歲形的睡覺姿勢就像睡午覺的幼童一樣。
  “呼呼……”
  (鬼冢的睡相具滑稽!)
  身為獨生子的我,總是孤單一人過日子。
  從小學起,我就開始一個人睡,就算偶爾帶朋友回家過夜,最多也不過兩晚,就又變回一個人了。
  以前我曾經在房間里養過天竺鼠,那种感覺就好像跟伙伴睡在同一間房般興奮,還會讓我心跳加快呢!
  鬼冢比天竺鼠更愛吃、更囉唆,但是他熟睡的模樣跟動物沒什么差別。食量奇大,風暴又厚臉皮,隨心所欲又不隱藏欲望。
  鬼冢就像非洲的野生動物一樣,這种生存方式是什么樣的感覺呢?
  被這种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又會什么樣子呢?
  想著、想著,我的精神漸漸渙散,濃濃睡意不斷向我襲來……
  (那就睡吧!)
  我拉起棉被蓋在身上。
  然而,猶如落入地獄般的痛苦情形卻從這時候開始:
  “咕嘎……呼嚕呼嚕……咕嘎唔哦……呼嘎呼嚕呼嚕……喀哩喀哩……嘎呼嘎哩……”
  非洲大蜥蜴的鼾聲和抹香鯨的磨牙聲開始大合唱。
  鬼冢就睡在距离我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睡在工地旁都比這里清靜。
  “嘎哇嘎哇……呼嚕呼嚕……哇!一百塊!”
  有時還會混雜著語義不明的夢話。
  (饒了我吧!如果每天都這樣的話,我怎么辦呀?)
  “噗咻--吸嘶吸嘶……嘎咻--喀咻喀咻……噗嘩噗嘩……嘎哩嘎哩……”
  (可惡!再怎么樣,我都要想辦法睡著!)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咻--喀哩喀哩……嗯嗯!什么?啤酒券不能用?唔嚕唔嚕……”
  十只羊,十一只羊,十二只羊……
  “……咻--喀哩喀哩……嗯嗯!龍二……拿大蒜給我!唔嚕唔嚕……”
  十五只羊……
  “……咻--喀哩喀哩……嗯嗯!唔嚕唔嚕……”
  當我數到第一千三百五十一只羊的時候,我決定把房間讓給鬼冢,一個人到走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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