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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當眾迫婚


  浪翻云和烈震北并肩登階而上,言笑甚歡。
  烈震北的臉色反常地紅潤,而不是平時病態般的蒼白。看得人心悸神顫,擔憂至极。
  秦夢瑤悠然走在兩人身后,蠻有興趣地听著兩人的對答,不時露出會心的微笑,教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陳守壺、趙岳和譚冬跟在最后,不斷警覺地往山下回望下去,觀察有沒有敵人的蹤影。
  比姿仙一瞬不瞬看有著浪翻云,臉上現出動人心魄的喜意,和風行烈迎了上去。
  浪翻云目光落到谷姿仙的俏臉上,親切一笑道:“公主愈來愈美了。”
  比姿仙欣悅地垂下了頭,顯示出女儿家的嬌羞。
  浪翻云伸手扶起要向他拜倒的風行烈,拿著他的手仰大長笑道:“厲兄。。有徒如此,當能含笑九泉之下。”
  風行烈心中涌起對長者的孺慕,激動地道:“浪大俠當日于行烈落難時的援手之情,行烈沒齒難忘。”
  浪翻云放開了他的手,親切地道:“見到你像見到韓柏,都不由我不打心底里歡喜你們。”眼光落到兩旁好奇地打量他,又不時偷看秦夢瑤的谷倩蓮和白素香處,先向谷倩蓮道:“這位美麗姑娘定是連范良极和韓柏也要既頭痛又疼愛的小妹妹了,行烈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眾人想不到浪翻云對他們的事如此清楚,大為訝异。
  比倩蓮在浪翻云的目光下,羞人答答地道:“大俠不要信他們兩人說的所有關于小蓮的坏話,我是很乖很乖的。”
  浪翻云哈哈一笑,向白素香道:“這位姑娘!我們是否曾有一臉之緣呢?”
  白素香嚇了一跳,想不到當日扮了丑女都瞞不過他的法眼,含羞報上了名字。
  烈震北興致极高,向各人道:“來!讓我為各位引見慈航靜齋三百年來首次踏足塵世的仙子秦夢瑤小姐。”
  比姿仙風行烈等齊齊一震,往走上前來的秦夢瑤行見臉禮。
  風行烈看到秦夢瑤,生出一种奇怪之极的感覺,頓時想起了靳冰云。
  她們都有著某一种使人傾倒心儀的絕世气質,卻又是迥然有异,非常難以形容。
  比姿仙想著的卻是為何她會和浪翻云聯袂而來,兩人究竟是什么關系?
  秦夢瑤客气地和他們招呼著,可是總令人感到她所具有那超然于人世的特質,形成了一种難以親近的距离感。
  亦是這种距离和遠隔,使人覺得若能得她青睞,將是分外動人和珍貴的一回事。
  烈震北伸手搭著浪翻云的肩頭大笑道:“想不到烈某在這生人最后的一天里,能和浪兄把臂同行,實乃生平快事,不若我們先進府內,邊喝酒邊等待貴客的來臨。”
  浪翻云絲毫不以為意地向谷姿仙笑道:“我想著的卻是公主親手烹調的野茶,公主莫要讓浪翻云失望了。”
  比姿仙由統率全府的英明領袖,一變而為天真可人的小女儿家,雀躍道:“那天烹茶的工具全保留在我房內,我立即拿出來招呼你,可不要笑我功夫退步了。”
  比倩蓮和白素香齊叫道:“讓我們去拿!”你推我撞,搶著奔進府堂內,大敵當前的愁,一掃而空。
  眾人不禁莞爾。
  烈震北道:“姿仙行烈你們先陪浪兄和夢瑤小姐進去,我吃完藥便來。”逕自去了。
  譚冬三人道:“我們留在這里,好監視敵人的動靜。”
  比姿仙道:“切勿和敵人動手。”然后向浪翻云道:“大俠請!”
  浪翻云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起了紀惜惜,一陣感触道:“公主請!”和她并肩往府堂走去。
  風行烈向秦夢瑤微微一笑道:“夢瑤小姐請。”
  秦夢瑤報以笑容,跟在他旁,追在浪谷兩人背后,齊往府堂正門緩步走去。
  前面的谷姿仙低聲道:“我知道你會來的,但又擔心你不來,現在你來了,真的很好!”
  浪翻云道:“知道公主有事,無論怎樣我也會來的。”
  比姿仙偷看了他一眼后,輕輕道:“我還以為長江一別后,以后無緣再見,不過是否不再見面,反而更美呢?我可以把最好的形像,永遠留存在你心中。”
  浪翻云微笑往她望去道:“你在我心中永遠是那么風姿綽約、楚楚動人,什么都改變不了這印象,公主請放心。”
  比姿仙嬌軀一震道:“有了這几句話,姿仙縱使立即死去,亦心滿意足了。”身子靠了過去,讓肩頭碰上浪翻云的肩頭。
  后面的風行烈把谷姿仙對浪翻云的情款深深、親昵舉動盡收眼底,出奇地心中半絲嫉念也沒有,深切地体會到兩人間那超越了普通男女情欲的忘惰愛戀,有的只是欣賞情怀。
  身旁的秦夢瑤溫婉地道:“風兄消除了体內种魔大法的餘害,因禍得福。夢瑤真替風兄高興。”
  風行烈往她望去,猶豫片晌,問道:“請問令師姐芳蹤何處?”
  秦夢瑤平靜答道:“云師姊應已回到靜齋去,風兄有什么打算?”
  風行烈苦笑道:“我不知道!”
  秦夢瑤感到他心中濃烈的哀傷和無奈,怜意大生。在她所遇到的年青男子里,除了韓柏、方夜羽和戚長征外,風行烈是第四個令她看了第一眼就生出特別好感的人,輕輕一歎后,回复她那平靜無波的心境。接著心湖里不由自主地泛起韓柏那惱人的臉容,熱烈的眼神。
  風行烈沉浸在對靳冰云的思念里,默然無語,跨過門檻后,忽然問道:“夢瑤小姐是否認識風某的好友韓柏?”
  恬靜清冷的秦夢瑤,聞言嬌軀一顫,問道:“風兄為何忽然提起韓柏?”
  風行烈愕然道:“我也不知道!”
  秦夢瑤知道這天資卓絕的年青高手感應到自己心中對韓柏的思念,幽幽一歎道:“認識的!”不知是何緣故,自受傷之后,反更不能遏制地不時念著韓柏,想起被這無賴調情時自己反常的放縱和忘憂。
  浪翻云剛遇她時,曾出奇地迫她表白對韓柏的態度。浪翻云并非普通的人,其中自有深意。
  難道自己真的對這可愛的小無賴情難自禁,真是冤孽!
  風行烈見提起韓柏后,秦夢瑤的冷漠立時煙消瓦解,代之而起是一种難言的幽怨和感怀,心中一震想道:原來她真的愛上了韓柏,這家伙真個得天獨厚。
  秦夢瑤嗔怪地瞪他一眼道:“風兄莫要胡思亂想!”
  傍她這么一看一說,風行烈反感到有种打破了這仙女般的美女那与人世隔絕的禁忌的快意,忍不住炳哈大笑起來。
  秦夢瑤出奇地俏臉紅了一紅,剛好此時浪翻云聞笑回過頭來,看到秦夢瑤這罕有的神態,一笑道:“我歡喜夢瑤現在的樣子。”
  秦夢瑤回复她的恬靜無波,淡然自若道:“韓柏何時把大哥你收買了?”
  這時四人來到府堂里一角的大台旁,浪翻云為谷姿仙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笑道:“有情而無情、無情而有情,在劫難逃,終有一天夢瑤能明白我這局外人的說話。夢瑤請坐,行烈為你拉開椅子了。”
  秦夢瑤俏臉再紅,原來她竟忘了坐下。心中惊叫道:為何我受了傷后,竟不時為那無賴臉紅?秦夢瑤啊!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像她這种高手,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心不在焉的。但剛才听到浪翻云“在劫難逃”一語,竟有片刻失神,怎不教她駭然大惊。
  可惡的浪翻云又故意指出這點,令她更是無以自處,芳心亂成一片。
  唉!自己二十年來的清修,難道就如此毀了嗎?
  幸好這時谷倩睦和白素香興高采烈捧著茶具從內堂跑出來,解了她尷尬的處境。
  比姿仙站了起來,迎了過去,在二女協助下,開始在一旁的茶几上開鐺煮水。
  烈震北然而至,臉色回复清白,坐到秦夢瑤對面,沉聲道:“夢瑤今天絕不宜動手。”
  風行烈凜然望向秦夢瑤,暗忖天下間除龐斑浪翻云外,誰可傷她?
  秦夢瑤淡淡一笑道:“先生好意,夢瑤心領了,生死何足道哉,夢瑤与紅日法王之戰勢在必行,這是夢瑤對師門的唯一責任,絕不愿逃避。”
  烈震北仰大長笑,道:“好!只有靜庵方可調較出秦夢瑤來,誰也不行!”
  風行烈心頭一陣激動。
  先是浪翻云對烈震北僅有一天壽命,表現得毫不在意;現在則是烈震北對秦夢瑤的視死如歸以長笑處之,都表現出他們視生死如無物的心胸气魄。
  比倩蓮托著茶盤,上而的四只小杯子均斟滿了滾熱的茶,香气騰升,跟在谷姿仙后,來到台旁。
  比姿仙伸出纖美雪白的雙手,輕輕拿起一杯,遞給秦夢瑤道:“夢瑤小姐高義隆情,遠道來援,姿仙謹代表雙修府上下各人,敬小姐一杯。”
  秦夢瑤含笑接過,一飲而盡,才放下小杯子。
  兩女各具惊人美態、絕世嬌姿,看得浪翻云和烈震北古井不波的心都不由油然惊歎。
  風行烈則不用說,眼都呆了。
  比姿仙提起第二杯茶,屈膝微一躬身。盈盈遞向烈震北道:“對先生姿仙不敢言謝,先生永遠是姿仙最敬愛的長者,姿仙和倩蓮素香都是先生的乖女儿。”
  烈震北一笑接過,啜個干,肅容道:“有這么三個乖寶貝,烈某還有何憾事?”轉向浪翻云道:“浪兄當明白我今天的興奮心情,這是烈某期待了畢生的大日子。”
  白素香嘩一聲哭了出來,伏在谷倩蓮背上,不住抽搐,累得谷倩蓮陪著她眼紅紅的,淚花滾動。
  烈震北搖頭道:“傻孩子!”
  比姿仙把小嘴湊到白素香耳旁,安慰了兩句后,拿起笫三杯茶,送到浪翻云眼下,嬌痴地道:“由今天開始,姿仙要學夢瑤小姐那樣,喚你作大哥,喝了這杯茶后,大哥以后都要怜我疼我,不得反悔!”
  浪翻云仰天長笑,充滿歡娛之情,拿過杯子,送至鼻端,深深索了一下,道:“真香!
  ”一飲而盡,微笑道:“雙修大法,果是不同凡晌,看看是誰家男子有福,可配得上我這迥异流俗、蘭心慧質的好妹子,必然亨盡人間仙福。”說到最后那句,眼光掃向風行烈,大有深意微微一笑。
  換了其它人,都會對浪翻云這几句話,摸不著頭腦。但在埸各人,均明白到浪翻云所指的是谷姿仙因為自幼修習雙修大法的基本功,是絕不如一般女性看异性的浮面膚淺,而是深入地感触到對方真正的內涵,故能看破浪翻云已達到超越了人世肉欲的道境,就若當年躍空仙去前的傳鷹。
  贊她迥异流俗,自是因她清楚表示出會將對浪翻云之情,轉化作純洁無瑕的兄妹之愛,如此蘭心慧質的嬌嬈,怎能不教他歎服。
  浪翻云想起左詩,希望她現在已得到了真正的幸福。
  風行烈听到“享盡人間仙福”一語,一顆心卜卜跳了起來,想到谷姿仙精擅雙修大法,若能和她作魚水之歡,那种動人處确是不作他想。
  這時谷姿仙把最后一杯茶送至他面前,垂頭道:“過去姿仙多多得罪,還望風公子大人大量,既往不究,這杯茶算是我向公子賠罪了。”
  比倩蓮化哀為笑道:“烈郎喝了這杯茶后,以后再不准向小姐說硬話儿,要像浪大俠般怜她疼她了。”
  風谷兩人都給她說得大感尷尬。
  烈震北歡喜地道:“還不赶快把茶喝掉。”
  風行烈從谷姿仙手上接過熱茶,當指尖相触時,兩人同時輕顫,目光交纏了電光石火的剎那,才同時撤回目光。
  風行烈舉杯朗聲道:“公主請原諒在下愚魯之罪。這一杯風某只喝一半,另一半當是在下向你回敬。”
  他整個人忽然發出亮光,一時虎目神光電射,罩著谷姿仙,半點畏怯也沒有。
  眾人呆了一呆,想不到一向儒雅溫文的風行烈有如此惊人之舉。
  雖說是江湖儿女,不為禮教餘風所拘束,但仍是深受男女之防影響的。
  合喝一杯酒,只限于共諧秦晉的男女,稱為合巹酒。
  當日浪翻云以共享一杯打開了左詩緊閉的心扉;今天的風行烈卻以半杯茶公開迫谷姿仙向他明示以身相許之意。
  最明白其中究竟的是烈震北,知他因体內三气匯聚,徹底提升了他的气質,使他連平常的舉動,也深合燎原百擊那懾人的气勢,教人無從抗拒。
  風行烈輕啜一口,喝掉半杯茶,穩定的手把剩下半杯茶的杯子遞至羞得臉紅過耳的谷姿仙低垂螓首下的眼前去。
  比倩蓮放下托盤,和仍滿臉淚漬的白素香來到谷姿仙左右。欣喜地把她挾持著,教她欲逃無從。
  浪翻云拍台叫絕道:“快刀斬亂麻,得勢不饒人,小子真有你的。”
  秦夢瑤嘴角含笑,看著這對似有情似無情的男女,涌起溫馨的感覺,暗忖膽大妄為的韓柏若如此對自己迫婚,真不知應如何招架才好。
  比姿仙偷偷看著眼下那小半杯茶,心中既怨又喜。
  怨的是此人大男人得可以,竟在眾人面前以泰山壓頂之勢,硬架人家上轎,迫她投降;喜的卻是風行烈這种不可一世的英雄霸气,和浪翻云的放蕩瀟酒一樣,均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真正男子漢典型,教她身軟心顫,欲拒無從。
  風行烈則是痛快之极,直至此刻,才感到自己真正在享受生命,就像使出了厲若海所教的橫槍勢,心中充滿了殺于千軍万馬間那一往無前的豪雄气勢。就算給對方斷然拒絕,亦屬快事。
  比姿仙終忍不住抬頭望向風行烈,一看下暗叫一聲“罷了”,伸出手來,抓緊風行烈的大手,就在他手上低頭把茶啜干了,然后若無其事地到浪翻云旁的椅子坐下,風情万种橫了風行烈一眼道:“風公子滿意了嗎?”
  浪翻云和烈震北齊齊鼓掌喝采,就若市井里好事起哄之徒,不世高手的風范蕩然無存。
  秦夢瑤向浪翻云笑道:“這時若有清溪流泉就好了,是嗎?浪大俠。”
  浪翻云啞然失笑,接著神色一動,悠悠往外喝去道:“貴客已臨,為何還不上來一會。”
  里赤媚的聲音由山腳下的遠方傳上來道:“浪兄休要如此客气,折煞我等了。”
  接著是喧天而起的奏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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