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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在想什么?”林湘云輕聲問,柔柔的一雙美眸含笑地看著羿文。
  “沒有,你多心了。”羿文擠出一抹笑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
  林湘云聰明的閉上嘴不再追問,既然他不想談,就表示不想讓她知道,又何必苦苦追問。
  其實她大概猜得出他心中所想何事,不就是昨晚把他的車開跑的美麗女子,光看他心急如焚的反應就知道那女子在他心中遠比她重要多了。
  她并不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但她很明白,若那女子對羿文有心,自己也只有黯然退出的份;她也知道羿文愿意娶她,不帶任何勉強,可是他們之間就是始終沒有那种感覺。
  啊!是沒有愛啊!他從來不曾主動親吻她,最親密的程度也只是牽牽手,一個再單純不過的晚安吻,認識一年多,他心中始終存在著另一個身影。
  二十四歲的林湘云早過了僮憬愛情的年紀,認為愛情只存在小說家編纂的故事中,一個能保護她、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才是她需要的,她相信羿文絕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這就夠了!至于愛情,天長地久有時盡,何必汲汲追求那种虛幻不實的東西!
  而此刻,羿文是在惦著青梅,擔心她頭疼、擔心她踢被著涼、擔心她起了什么并發症,他應該守在她身邊讓她心安,也讓自己安心,但!該死的,他不能!
  欲望!強烈的欲望几乎將他吞沒,他是個普通又正常的男人,不是美女坐怀不亂的柳下惠,天知道他再待在她身旁會做出什么傷害她的事!建現在和他‘想’娶的女人坐在充滿情調的咖啡廳里,他滿腦子還是只有青梅。
  柏羿文,你這個變態色魔!竟然想要染指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羿文煩躁地搔搔頭發,連林湘云喚了他好几聲都沒听見。
  “羿文!羿文!”林湘云伸手輕拍他。
  他這才如大夢初醒,猛然回神道:“對不起,我打點失神!有什么事嗎?”
  “我覺得有點累”能送我回去嗎?”她心知羿文的心不在這里,再勉強留下他也沒意思。
  “當然。”羿文連忙起身,扶她站起來。
  “謝謝。”林湘云微微頷首。
  “不客气。”羿文挽著她,一逕的客气。
  他是一個好男人,百分之百的紳士風度,溫柔体貼、從不踰矩,那她還在遲疑什么?愛情嗎?那是連續劇里的情節!他不只一次暗示她,有意娶她為妻,就等她點頭而已,但林湘云仍在猶豫,或許內心深處有那么一點渴望愛情吧!
  她是一個好女人,百分之百的淑女典型,嫻淑大方、溫柔婉約,那為什么他還遲遲不向她求婚?在意那一雙古靈精怪,愛哭又愛笑的慧黠眸子嗎?
  羿文憶起每一次向林湘云提起結婚的事,那張有著甜甜笑容的小瞼就會跑出來攪局,那句‘嫁給我吧’從來就沒說出口,或許他真的介意青梅怎么想。
  羿文一向只將林湘云載到林家宅子大門口,一個純洁的晚安吻就算為今夜的約會畫下句點。
  坦白說,羿文從來沒想過要与林湘云有什么更進一步的舉動,兩人都明白在他們之間并沒有激情。
  “能不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林湘云輕敲羿文的車窗,俯身問。
  羿文搖下車窗,“什么問題?”
  林湘云覺得自己應該有點酸味,但她就是裝不出來,只好仍是柔柔地問:“昨夜那個女子跟你是什么關系?”
  羿文不覺一愣,呆了半晌,才簡單地說:“老朋友。”
  林湘云仍是不慍不火地笑道:“是老朋友就好,路上小心。”
  “嗯,拜拜。”羿文揮揮手,就駛向白荷山庄。
   
         ☆        ☆        ☆
   
  回到白荷山庄已經是凌晨一點,羿文站在青梅的房門外,不知該不該進去看看她。
  終究是心里的關心戰胜了,他輕輕推開房門,看見落在地上的枕頭,就知道青梅還是听見他和林湘云的電話。
  “青梅,我該拿你怎么辦呢?”他無奈地對忱頭搖搖頭。
  青梅怕黑.所以床頭的抬燈從來不關,梁黃的燈光照有她熟睡的臉,像個天使,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
  猶記得她以前還對這形容詞大大批評了一番,她是怎么說的?羿文皺眉想了一下,她說:“我就不相信有人吃煙火,哪個人白米飯不吃,專吃爆竹的?”反正她就是故意要搗蛋,气得國文老師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羿文的嘴角不自覺地漾出一抹輕笑,他這個愛捉弄人的小青梅。
  “討厭!”青梅含胡不清地囈語道,翻了個身,露出一大截玉腿,再次提醒羿文,棉被下的她是一絲不挂的。
  一股燥熱感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你不能碰她!羿文露出一臉极其悲慘的苦笑。
  “不要誘惑我了,你不知道男人是很危險的動物嗎?男人的自制力是很薄弱的。”羿文歎息道,強迫自己去除心中邪念,不帶任何遐思地幫她把被子蓋好。
  “羿文──”青梅嬌嘍地嗔道,微獗的紅唇盡是万般風情。
  這聲音、這体態明白顯示出她在誘惑他,目前只有一個問題讓他絕對不能碰她——她是睡著的!
  羿文几乎哀像出聲,他不是圣人,他或許沒有接近過女色,但他絕對不是不需要!
  以前沒有是因為不想碰,在他看來女人不過是某些部位比男人發達,再加上比較柔軟罷了,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成為‘柏克萊最后處男’;但現在卻是万万碰不得,她是他從五歲到現在的玩伴,不是玩伴女郎,趁她睡著時占她便宜是會遭天打電努的!
  “羿文,不要丟下我。”青梅仍在夢中輕喚,一翻身,又露出一大截玉腿。
  “該死!你就不能不要踢被子嗎?”羿文這句話是從緊咬的牙縫中硬擠出來的,他的自制力已經到了极限,再耗下去,他會做出什么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再次幫她把被子蓋好,正要离開,冷不防青梅兩條玉臂攀住他。
  羿文定睛一看,她還是在睡覺。
  “青梅,你在作什么春夢,你自個儿獨享就好了,用不著与我分享。”他想掙脫她的手,又擔心會弄傷她,糾糾纏纏地,反倒被她樓得更緊。
  沒有任何預警地,青梅吻上他的唇,羿文一愣,還是淪陷了──衣襟痴纏仿彿擦出火花,緊緊相擁的兩人加同化為一体,目光迷离,夜色如醉……
  “不行!”羿文猛然抽身,“不能釀成大錯!”喘息不止地,他落荒而逃。
   
         ☆        ☆        ☆
   
  什么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意女人發火!此時此刻羿文更是深刻体認到這句話的意義。
  如果你并不在乎她,那倒還好,你大可以去買串鞭炮大肆慶祝你終于擺脫她了!如果很不幸地,你非常在乎她,而且惹她發火的原因是因為另一個女人,那也恭喜你,畢竟不是人人可以嘗到這种叫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的困境。
  “青梅!”羿文把車隨便一停,急忙追了上去。
  青梅是打定主意來個相應不理,沒打算原諒他昨夜的‘惡意遺棄’,連昨晚那個怪夢也一并記到他頭上,誰教他連在‘夢里’都偷偷‘落跑’,還在她脖子和頸胸處留下兩個奇怪的淤青,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与誰’夜纏綿呢!反正怎么說統統都是他的錯。
  羿文早料到青梅不會給他好臉色看,但這般激烈的反應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戰火從一早就開始蔓延,最大的改變是一大早沒人叫他起床,對于這項改變他倒是十分欣賞;再來,早餐由法式大餐變成冰冷的空桌子就不太妙了;最后上班從雙人共乘變成他開車在后面追她坐的計程車,這就大大的不對勁了,這件事要是讓白荷山庄里那群‘青梅護衛隊’知道,絕對免不了一場清算斗爭,搞不好要他負荊請罪!
  不道歉是不行的!有了這點認知,界文再辛苦也要解釋清楚。
  不過,問題是他要怎么說?說他瞥見她誘人的胴体,一時心有歹念,意欲染指,為了保全她的清白,故而向外發展?別傻了,他話還沒說完,就已先被她打死了!先編個理由安撫她好了。
  “青梅!青梅!”羿文又追了上去。
  該死!他現在活像是青梅旁邊的跟屈虫,莫非風水真的輪流轉,這回該地認栽了?
  被人追的感覺真是不錯!青梅有點坏心地浮起一抹淺笑,不過別以為她會這么輕易就放過他了,她現在是非常非常的生气!
  “你到底要做什么?”青梅猛一回頭,揚起了青絲,不料竟露出頸上那一塊吻痕。
  “我……”羿文的話在望見那鮮明的吻痕后自動消音,他呆呆地宜望著那吻痕思忖著,他有那么用力嗎?
  青梅依著他的目光落點,赫然發現他在看什么,既羞且惱地撥了長發遮住,掉頭就走。
  沒有人會相信她昨晚才作了個煽情火熱的夢,早上起來就出現兩個吻痕,唉呀!他會怎么想呢?
  他有那么用力嗎?還是方式錯誤?青梅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羿文愣愣地站在原地,呆望著青梅离去的背影,有點心虛。
   
         ☆        ☆        ☆
   
  青梅气呼呼地走出電梯,一面還要裝作很不經意地回頭,臭羿文,竟然沒追上來!
  用力一推開工作室的門,濃郁的玫瑰花香便扑鼻而來。
  哇哇哇!這束花少說也有百來技玫瑰,是誰這么大手筆?青梅蹙眉回想認識的人之中有誰這么‘暴發戶’的?
  反正絕對不會是羿文,他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含有浪漫基因的,起碼對她是這樣,對林湘云可就不一定了!青梅酸不溜丟地想。
  “左妹妹。”耿煌煜一進門就被那東玫瑰花嚇到了,不是因為那上百枝玫瑰,而是羿文那小子不會真的開竅,懂得送花討人歡心了吧?!
  “你送的?”青梅見來者是耿煌煜,挑眉問道。
  原來不是羿文送的!耿煌煜倒有點失望,這种情敵真是沒半點競爭力。
  “不是,你說今天要還你錢,所以我不敢買花。”他搖搖頭說。
  “你要還錢啦!不用那么急嘛!”青梅話是這么說,不過一雙手卻已經伸得老長。
  耿煌煜戲謔地輕打她的手心,“小錢鬼!喏,一共是一千三百四十塊,一塊錢給你當利息,今天的飯錢全沒了。”他狀极可怜地抱著肚子。
  這表情果真逗笑青梅,“不會吧!耿大情圣不是月人數十万,小小的一、兩千塊怎會放在眼里。”
  “你這小呢子真是不知生存不易,生活在台北樣樣都要錢,房租又貴得嚇人,月人數十万哪夠啊!更何況追女朋友是要花大錢的”
  “不然你回家給老爸養不就得了,我就不相信圣喬治養不起你,對不對啊?‘耿叔叔’!”青梅古靈精怪的眸子閃了閃,挖苦道。
  耿煌煜當場變了臉色,反手鎖上工作室的門,冷言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梅還是一副懶洋洋的輕松模樣,絲毫不畏懼耿煌煜冷到足以使赤道給凍的聲音。
  她指指頭,“用這個想一下就知道了,兩個長相如此神似的人會沒有關系?”
  耿煌煜別過臉,不愿讓人看見他眼中的脆弱。
  青梅能感受到他壓抑在心中的痛苦,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希望能給他些許的支持,就像親人一樣。
  “我不懂,你們明明很在乎對方,為什么不說出口?為什么要讓彼此覺得難受方肯罷休?”她禁不住問道。
  雖然青梅只是病毒電腦集團中的一名培訓人員,但她和圣喬治之間的情誼卻遠超過雇主与員工的關系,對她來說,圣喬治是親人,不僅是因為他們一見如故,更是因為他們同樣對親情的渴望。
  耿煌煜猶如困獸低吼,“知道這些對你有什么好處?”
  好處?!青梅火了,她硬板過他的臉,指著地的鼻子罵道:“好處!!該死的,我要什么好處,你以為眼睜睜看著思子心切的老人日益憔悴是件很有趣的事嗎?你以為看見為家庭勞碌了大半輩子,卻落得獨守空屋的老人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事嗎?他是做了什么事讓你必須這樣對待他!”
  “他為了一己私利弄得別人家破人士,剽竊別人辛苦研究的成果,我無法忍受他做這种寡廉鮮恥的事。”耿煌煜狂亂地揮開青梅的手。
  他一直以為他的父親是位偉大的企業家,是他心目中的英雄,直到十四歲那年,他發現公司的電腦部門做的全是竊取其他公司商業机密的勾當,偶像幻滅了!
  他心目中的完美無瑕的父親竟是利益薰心的投机者,竟是他向來不屑的病毒電腦集團幕后首腦圣喬治!這教他情何以堪?
  “你有什么資格批評他?你真的了解他所做的事嗎?不,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澴該死的以為自己做了什么大義滅親的事。你向他求證過嗎?沒有,你自大地以為自己所見便是事情的其相,愚蠢!愚蠢到了极點。”青梅破口大罵,希望能罵醒這顆冥頑不靈的心。
  “我……”耿煌煜一時語塞。
  “回去看看他吧!”青梅柔聲勸道。
  “你又如何知道你看見的便是事實真相!”耿煌煜反駁,許多复雜的情感仍在心中掙扎,他想相信她,但多年前那一幕給他的震撼仍然鮮明如昨。
  青梅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气,不然她真想給他一頓好打。
  “我怎么知道?!我當然知道,我五年前就加人病毒電腦集團,我經手的案子包括裴洛公司、銘昌資訊、倫爾電腦,但我敢保證那些公司沒有一個會怨我或是圣喬治。”
  “但是……”
  “我不想告訴你為什么,如果你想知道,去問圣喬治,他的答案會讓你知道自己錯得多离譜,也多么愚蠢!”青梅現在已較先前冷靜多了。
  “我……”耿煌煜仿佛被抽光所有的力气,頹喪地垂著頭,“我必須好好想一下。”
  “我了解。”青梅明白他心中仍有些許的掙扎。
  “青梅,答應我,先別讓羿文或是謹曄知道。”
  青梅開口正要承諾,又及時想起自己的目的,連忙改口,“可以,不過先談個條件。”
  “什么條件?”
  “你得幫我追上羿文,不然免談。”青梅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耿煌煜抗議,“什么?!他是我的情敵喏!不干,說什么我也不做這等蠢事。”
  “何必呢?其實你也不是很喜歡我……別說不是,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青梅一句話堵住他的嘴,頓了頓才又說:“我們只有當朋友的命而已,你幫我追上羿文,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你又怎么知道羿文和你有夫妻命?詛不定你和他只能當朋友,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耿煌煜又恢复先前的吊儿郎當,露出帥得有點無賴的笑容。
  那是他的保護色!青梅輕易地看等他的意圖,也就不再惱奴心他的玩世不恭。
  她看他一眼,搖搖頭道:“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現在的你不該又挂上一副面具,不會對我演戲。”
  耿煌煜露出一抹苦笑,對于她一眼識破他的偽裝有些無奈,他開始了解為什么他又視如此喜歡她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地秀麗的外表,那顆聰慧的心才是最大主因。”
  可是,她早已心有所屬,他并不難過這事實,只是有些遺憾。
  “你要我怎么幫你?”
  “什么也不必做,只要裝出對我有興趣就好了,如果他對我有情,他不會沉默的。”
  “如果不呢?”耿煌煜問道。
  青梅凄然一笑,“菩提樹,一盞燈,青絲落盡,喃喃梵語度終生。”哀傷得教人心都擰了。
   
         ☆        ☆        ☆
   
  羿文雖然沒有時時刻刻在青梅身后苦追,不過他可是分分秒秒惦著要贖罪,基本上,他將這种心態解釋為怕被家人叨念,耳根子不得清靜,但是究竟是不是這回事?只有天知道了。
  其實說穿了道歉只不過就是‘對不起’三個字,實在沒什么了不起;可是當你要道歉,人家卻不見得要听,你總不能拿著擴音器在她耳畔吼道:“對不起!”就算道完歉了。
  所以挑選适合的場所、掌握絕佳的時机,才能將這門藝術發揮到最高境界,只是說是容易,但是做起來……唉,難!
  要把青梅哄到肯安安靜靜听他解釋,實在是一條艱辛而漫長的路途,尤其是在打開門后,看見她和耿煌煜有說有笑、卿卿我我,還要強抑怒火裝出很有風度的樣子,更是嘔死他了。
  “唉喲──”耿煌煜一見了羿文立刻提高八度音,用三姑六婆道人長短的口吻調侃道:“放情是柏大副總裁來巡視了,左妹妹,這下子我們互通款曲正巧被逮個正著,不知會不會拆散我們這對辦公室鴛鴦?啊!感歎蒼天捉弄我們這對有情人,我死不足惜,只恐……”他困一眼瞼比包公還黑的羿文,又凄凄慘慘地說道:“左妹妹珠胎暗結,留下你孤儿寡母,我于黃泉下如何能心安!”
  “瞎扯!”青梅一拳捶在耿煌煜頭上,痛得他齜牙咧嘴,但為了讓羿文發火,她又連忙輕撫著他的頭,嗲道:“耿哥哥,對不起啦!痛不痛?”
  羿文寒著一張臉,目光忍不住飄向青梅平坦的小腹。
  青梅看他沒啥反應就已經很懊惱了,他竟然還怀疑她的人格,把她當成什么樣的女人啦!”
  “你看哪里!”青梅怒視羿文,眼中熾熱的怒火其實是脆弱的掩飾,他抓起皮包,頭一扭就往門外走去。
  “左妹妹,你要去哪儿?”耿煌煜連忙追上去問。
  “廁所!你有沒有興趣?”青梅火藥味十足地回頭吼在場的兩位男士。
  冷靜!發潑只會讓你顯得很沒气質!她嘗試著控制自己的脾气,但羿文那一臉仿佛看鬧劇的冷漠表情令她沮喪得想哭,為了不讓淚決堤,她必須吼出心中的苦澀。
  青梅猛力甩上工作室的門,已不敢奢想羿文會追出來。
  “哇!左妹妹可其悍,不過這樣才夠味,不是嗎?”耿煌煜流里流气地對羿文說。
  條地,一個如豹般敏銳的身影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欺身壓住他。
  羿又冷冽的眸子閃著肅殺之气,而聲音一如他的表情般冷且狠,“我警告你,不准再碰‘我的’青梅,不然后果自行負責。”
  “嘿!兄弟,放輕松嘛!我只是說說而已。”
  “我卻不是說說就算!”羿文松開他的領子,走出工作室。
  “青梅,為了幫你我連老朋友都得罪了,你可別讓我的苦心付諸流水啊!”耿煌煜對著羿文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        ☆        ☆
   
  青梅一踏出洗手間就見羿文在走廊上等她,她迅速別開臉,快步走下樓梯。
  紅腫的雙眼毫不留情地對外宣布她剛才著實痛哭了一場,她還是很愛哭的,只是早已習慣不在外表露自己的悲傷,如果沒有羿文的安慰,淚水只不過是淚腺分泌的透明液体;但她的心已不再滿足于那一方小小的手帕,她要的更多,她要他的擁抱,她要他的承諾,她要的在此時此刻他全部不能給她,那讓他看見自己的淚又如何,還是只是哄哄她、拍拍她,草莓印花的手帕升格為雪白的絲帕。
  “青梅,我有話要跟你說。”羿文跟著走了下去。
  “我不想听。”
  “別任性,你听我解釋。”
  任性!原來這就是他對她的感覺,一個任性驕縱的富家女!青梅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青梅,昨天晚上我……”羿文見她停下腳步,以為她終于愿意听他解釋了。
  她不想听!此時他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她脆弱的心所能承受的,青梅又開始走下樓。
  “喔,該死……青梅,我們能不能停止這种你走我追的游戲,你不厭煩嗎?”
  羿文停下腳步,期待她也會很理性地停下來,兩個人好好談一下。
  “沒人強迫你一定得參加。”青梅的聲音淡淡地傳來,腳下的速度不變。
  “青梅──”他朝她喊道,猶豫著該不該再追過去,但電子行事歷的鬧鈐裝置又一再提醒他開會時間到了。
  羿文低咒了聲,按掉電子行事歷的鬧鈐。
  “青梅,我們回去再談。”
  三天!她苦追了二十一年,他卻只肯追她三天,青梅沒回頭只是任自己不斷地走,何時走出旌亞企業大樓她亦無所覺,直到面前一輛鮮紅的法拉利跑車朝她按了三、四次喇叭,她才稍微有點知覺。
  “對不起。”她垂著頭道了聲歉,靠向路旁走去。
  “嘿,漂亮小姐,誰欺負你啦?”車內傳來清亮的男中音。
  這聲音!青梅猛然抬起頭,望進車內灰發的男子,“圣……”
  “不准叫爺爺,白頭發都給你喊出好几根了。”圣喬治打趣地說道,開了車門,“小妞,上車聊聊。”
  “唉呀呀,小妞,怎么你一雙眼腫得跟兔子一樣,誰把你气哭的?‘耿哥哥’我替你報仇。”圣喬治說話的口吻与耿煌煜如出一轍。
  青梅終于綻出一抹淺笑,但看來還是有些有气無力。
  “是不是我那個不爭气的儿子?”圣喬治揣測道,表情似乎有點期待。
  “不是,他很好。”
  “很好就是不好,你對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青梅很抱歉地搖搖頭。
  圣喬治很失望地歎了口气,“為了沈旌亞的外孫?”
  她捉了捉唇,答案已經寫在臉上。
  “罷了,反正那老家伙總是贏,好女人全被那家子包下來了。”圣喬治說得有點不甘愿。
  “或許這一次你們會平手。”青梅看向旌亞企業大樓的三面立体雕塑,“我大概得找個尼姑庵或是修女院去出家了。”
  “咦,你是誰?我怎么不認識你?我認識的約瑟芬可不會這么容易妥協,我認識的約瑟芬會把喜歡的男人打昏拖回山洞里,可不像只縮頭烏龜還沒正式開戰就先舉白旗。”圣喬治雙手抱胸,睿智的眼神定定地看著青梅。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我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可是……”
  “喔,既然你自己也不确定,那也不用勉強。”圣喬治有些邪气地笑笑,“既然你不喜歡我儿子,那我如何?我很有錢喔!而且再活也沒多久了,我一死,整個集團都歸你,你可以花錢養几個小白臉,買艘游艇。對了,你喜歡我送的花嗎?你如果嫁我,我還可以幫你建個玻璃花房。”
  青梅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即使她擁有了全世界,卻放棄自己真正愛的人,那生命不過是一片空白。
  “謝謝你。”
  “謝什么?小妞,你說現在咱們倆去哪儿約會?”圣喬洽還是一副老不修的輕浮樣。
  “白荷山庄。”青梅淡道。
  “去陽明山上賞花啊?我這把老骨頭還禁得起,好,就去那儿。”
   
         ☆        ☆        ☆
   
  鮮紅的法拉利跑車停在白荷山庄大門口。
  “圣喬治爺爺,您不想進去看看白荷奶奶嗎?”青梅低頭對車內的圣喬治說。
  “不了,白荷雖然是我第一個深愛的女人,但是伊莎貝拉卻是我一輩子的真愛。夠了,我這一輩子有她就夠了。”圣喬治臉上寫滿對亡妻的愛戀,“不過,我還是會來拜訪他們,教沈旌亞注意一點,他要是膽敢虧待白荷,我可不饒地。”
  “嗯。”青梅笑著點點頭。
  “保重啊!小妞。”圣喬治朝她揮手道別。
  “圣喬治爺爺,再見!”
  青梅望著鮮紅的車体消失在眼前,才返身走進白荷山庄。
  她現在的精神來了,勇气有了,缺的只是──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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