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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宋青天的指引下,駱昔浪和上官蔻心如愿找到了王姓兄弟,經過种种的詢問及确認,已經可以認定這兩兄弟就是大娘的儿子。
  這兩兄弟還真是像大娘所說的不孝至极;知道母親過世了不僅沒有掉半滴眼淚,還直說牌位擱在妹妹那儿也就夠了,何必送回來?尤其是他們的妻子,一臉輕蔑厭惡的表情,還不時暗示丈夫絕不能留下婆婆的牌位。
  上官蔻心非常生气!像大娘這么慈愛的母親,這兩對夫妻卻一點地不知道珍惜,想起大娘過世前仍對兩個儿子念念不忘,她就替大娘叫屈,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但是她忍下怒气嘗試說服這兩對夫妻,她明白若不能讓他們誠心留下大娘的牌位,又如何能指望他們每天給大娘上香?說不定她和公子前腳一离開,他們后腳就立刻把牌位給扔出去了。唉!百善孝為先,他們空有大善、二善的名字,卻完全不懂孝道;像她,雖然只認得自己的名字,但也知道凡是人都應該孝順父母,連這點都做不到真是枉為人。
  然而盡管她努力了,但一個人又怎么說得過四個人?偏偏她家公子就好象突然成了啞巴似的,杵在一旁只是看著,一句話也不說。
  上官蔻心白了他一眼,轉頭繼續對兩對夫妻說:
  “大娘已經過世了,她生前你們沒有善盡為人子女的義務,難道在她死后,只是每天早上給她上個香,同她問個好,你們都做不到嗎?”
  “我們為什么得這么做?”大媳婦臭著臉問。
  “就是啊!她明明已經到小姑那儿去了,現在送個牌位回來做什么?”二媳婦這么說。兩個儿子更可惡,居然在旁邊點頭附和。
  “她?她可是你們的婆婆啊!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大娘的女儿女婿早已經過世,除了你們,大娘已經沒有其它親人了!”上官蔻心咬牙道。
  “那就讓她的牌位跟著你們啊!”大儿子說。
  “你們以為我不想嗎?”上官蔻心朝他們喊。“若不是大娘念念不忘你們這兩個禽獸不如的儿子,我才不會費盡心思送大娘回來!”
  “禽獸不如?”二儿子眯起眼睛看她。“喂!這位小哥,念在你們是宋捕頭帶來的,我們一直對你客客气气的,你怎么話越說越難听了?你們要搞清楚——”
  “你們才要搞清楚,什么大善二善,如果世上有十大惡人,你們肯定是排名第一第二!”上官蔻心豁出去了,跟這种人說話要不气死都難。
  “你別胡亂說話!小兄弟,什么惡人?我們可從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啊!”
  “你們這么對待自己的母親,說你們是“惡人”還算客气了,剛剛我說得沒錯,你們根本是禽獸不如,听見了沒有禽、獸、不、如!”被說成如此不堪,兩兄弟惱羞成怒,顧不得宋捕頭在場,咒罵兩聲就要上前對蔻心動手。
  宋青天見狀正欲出言制止,卻見駱昔浪右手一揚,兩兄倒地,便發出慘叫,雙雙捂著臉,痛苦地翻過來滾過去。兩人的妻子則是惊惶失措,既不敢過去牽扶自己的丈夫,也不敢离開大廳,最后則是靠在一塊哭了起來。
  “很痛吧?”這是駱昔浪來到王宅后第一次開口,聲音似平靜,實則暗藏波濤。
  “你——你對我們做了什么?”王大善掙扎著站起來,呻吟邊以痛楚的聲音問。
  “沒什么,一點妖術而已。”駱昔浪淡然道。
  “妖——妖術?”王二善跪坐在地上,因為大過惊愕而暫時忘了疼痛。
  “兩位——不認識我嗎?”
  “你很出名嗎?我們為什么要認識你這老頭子?”王大善咆哮著,一張臉因痛楚而扭曲。
  駱昔浪哈哈大笑。
  “你說對了,我是個老頭子,很老很老,約莫有几百歲了吧!”
  王大善嗤之以鼻。
  “誰能活几百年都不死?你以為自己是白魔駱昔浪嗎?”
  “啊!原來你認識我,這樣就好辦了。”駱昔浪臉上的笑容斂去,眼神也變得無比凌厲。
  上官蔻心看不出哪里好辦了。兩位夫人听了他的話,很有默契地低呼一聲,然后就翻翻白眼相繼倒地,兩個“善人”剛剛才站好的,這會儿碰的一聲又跌回地上了。
  把這些人全嚇倒了,事情還有得談嗎?上官蔻心不由瞪了駱昔浪一眼。
  “你——你真是白魔駱昔浪?”王大善鼓起很大的勇气問,渾身上下抖個不停。
  “你說呢?”駱昔浪冷冷地盯著王姓兄弟。“記得我使在你們臉上的妖術嗎?”他問。
  精神有點恍惚的王姓兄弟茫然地點點頭。
  “想不想听听它的可怕名稱?”
  兩兄弟拼命搖頭。
  “哦?那么你們想知道的是如何去除它了?”
  他們又開始點頭。
  駱昔浪扯高嘴角。
  “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這妖術一經施放就無法去除了,唉!唉!唉!先別急著哭,還不到回天乏術的地步嘛!只要你們倆攜同夫人,每天晨昏誠心給大娘的牌位上香,同她請安,閒來沒事多讀些佛經給她听,這妖術便會乖乖潛藏在你們的皮膚下,不會發作。”
  王姓兄弟半信半疑,駱昔浪于是舉步朝他們走去,泛著寒光的眼睛看得他們直發抖。
  “是不是怀疑我的話?”
  “不——不是!絕對不是!”兄弟兩人拼命搖頭。
  “很好,記得我說的話就免受苦。從今天起好好“孝順”你們的母親,哪天忘了上香問好的話,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臉可是會生瘡流膿,爛得慘不忍睹喔!還有,把這番話一字不漏說給兩位夫人听,記得心要誠喔!你們臉皮下的小妖作怪起來可是會傳染的。”
  駱昔浪又給了他們陰沉的一瞥,然后轉身對上官蔻心說:
  “走,回客棧去了。”
  “公子啊!你這么嚇唬他們,有用嗎?”和宋青天分手后,上官蔻心皺著眉問駱昔浪。
  “哦?何以見得我是嚇唬他們?”
  “別告訴我你員的會使妖術,我可不相信!”
  “他們可是深信不疑。”
  “這么有把握?”上官蔻心還是擔心。“那兩對夫婦雖然沒什么人性,但看起來也不笨,當真會相信妖術那一套嗎?”
  “話若出自他人嘴里,那兩人也許不信,既然是由我口中說出,他們是絕對沒膽子怀疑的。”駱昔浪譏嘲道。
  “真是這樣就好了,大娘生前的心愿得了,終于可以和兩個儿子常相左右。”
  “和那种不孝儿子媳婦在一起,還不如跟著你。不過人既已死,那塊牌位擱在哪里也不重要了,只有你這傻子才會不辭辛勞非要來找這兩兄弟。”
  “我說過了,大娘希望能落葉歸根麻!”
  駱昔浪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牌位已經送達,明天就啟程回冰雪原吧!”他說。
  “不行啊!”上官蔻心聞言忙道,走在前方的駱昔浪跟著停下腳步。
  “為什么不行?”他問。
  “把牌位這么擱著就走,我不放心。”上官蔻心回答。
  “是你堅持要送回牌位。現在又說——”
  “你也看見了,大娘的儿子媳婦全是那副德性,万一他們心有不甘,拿大娘的牌位出气呢?那怎么辦?”
  駱昔浪閉了閉眼睛。
  “那要怎么做你才能安心?”
  “在青梅鎮多住几天,早晚偷偷去王家瞧瞧。”
  “你嗎?”
  “當然是公子你。”上官蔻心道。“我一點武功也不懂,如何能到王家去“偷瞧”?”
  駱昔浪聳起眉。
  “你是要我躲在屋頂上偷看?”
  “你要躲在樹上也可以啦!別讓他們知道就是了。”
  “為什么我要去做這种偷偷摸摸的事?”
  “為了大娘啊!”
  駱昔浪冷哼一聲。
  上官蔻心看看他,改口道:
  “那就算是為了我嘛!知道大娘過得好,我才能安心回冰雪原。”
  “她已經死了,埋在地底下。”
  “但她的靈魂上了天,正站在云上往下看。”
  駱昔浪盯著她,知道自己終究會妥協的,他不想再和她起爭執。反正這件事情一了他就會回冰雪原,而她也會一起回去,這就夠了,為了這個他可以做任何事。
  “好吧!我會暗中觀察他們,不過只有三天。三天一過我們就回去。”最后他說。
  “三天啊?不能再久一點嗎?”上官蔻心-有點得寸進尺。
  “就三天。”
  “好!好!三天就三天!”上官蔻心因為他的讓步而露出笑容。
  “然后就回冰雪原。”
  “嗯。”她點頭,忽然啊了聲。“如果不是妖術——公子究竟對他們兄弟做了什么?”
  “只是打了些砂子在他們臉上。”
  “啊!”上官蔻心睜大眼睛。
  “一會儿就不疼了。”駱昔浪微笑說。
  “砂子嗎?原來是這么回事。”她喃喃低語著,走了几步又啊了聲。“我又想起一件事了,宋捕頭他——”
  “為什么突然間想起他?”駱昔浪看起來很不高興,白色的濃眉高高聳起。
  “我只是想起他說要拜你為師那件事。”上官蔻心抬頭間:“公子真的不能教他一些功夫嗎?”
  “你要我教他武功?”駱昔浪越來越不開心了。
  “因為他看起來很想學嘛!你拒絕了他之后,宋捕頭就垂頭喪气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哼!你對那姓宋的倒是挺注意的。”
  “公子沒有注意到嗎?”
  又是一聲冷哼。
  “怎么樣?公子,你真的不能教——”
  “不行!”駱昔浪斬釘截鐵打斷她的話。“這件事不許你再提。走,同客棧去。”
  他說著大步向前走,后頭的上官蔻心則是長歎了一聲,小跑步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王家牆外的大樹上,駱昔浪坐在那里,冷眼看著王姓兄弟偕同妻子跪在牌位前膜拜;他雖面無表情,心里可是极度的不悅。
  就是為了這兩對不被信任的夫妻,他必須像只猴子似地攀在樹上;雖說這對他而言輕而易舉,但他還是厭惡,真想干脆把那兩兄弟的頭給摘下來,然后扔給他們的老婆,把她們一塊嚇死。
  注意到王二善的妻子打了個哈欠,駱昔浪手一揮,洒出几顆樹子,當然是准确地擊中目標。
  “哇!我的臉——我的臉好痛!好痛啊!”那女人的嚷嚷聲傳來,接著是她丈夫的咒罵聲。
  “你一定在心里對娘不敬,對不對?白魔說過的,心不誠的話——啊!你的臉——你的臉起紅點子了,完了!完了!要是傳染開來該怎么辦?快!快跟娘磕頭道歉,請娘原諒你,快啊!遲了可就來不及了。”
  四個人拼命磕頭,虔誠的程度可想而知。駱昔浪譏諷地笑了笑,輕松地回到地上,离開了王宅。三天的觀察期應該不需要了,有了剛才的教訓,這兩對夫妻肯定會一天兩回誠心誠意上香念佛,絕不敢再有絲毫怠惰抱怨了。
  嗯,明天就同冰雪原吧!駱昔浪這么想,心情好多了,而他走著走著,無意中頭一偏,發現衙門就在前頭,而宋青天正在大院里練著劍。
  駱昔浪停了下來,遠遠地看著宋青天舞劍。他全神貫注,不斷跳躍并揮動手中的長劍,盡管他的動作看在駱昔浪眼里是充滿破綻,不論是劍招或是使力的方式都有缺陷,但表情很認真,似乎是個真心喜歡武學的人。
  不知道為什么,駱昔浪并沒有馬上走開,他靜靜移動腳步,讓自己更靠近院子,倚著樹干繼續看著宋青天舞劍。練過劍以后是練拳,然后是長槍,就這么一項接著一項,好象永遠都不曾停下來似的。
  駱昔浪看著他,見他終于不再練了,但臉上表情郁悶沮喪,約莫是對自己的表現不甚滿意,駱昔浪這么猜想。
  而這正是宋青天心里的想法;不管他再怎么認真操練,他的武藝也不可能再有所精進,是他缺乏像駱昔浪那樣的高手指點?還是他根本就沒用這方面的天賦?
  駱昔浪究竟師出哪個門派?宋青天完全猜不透,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何种程度,從他那瞬間就能鎖喉的招式也看不出什么,但的确是高深莫測,不管是他的人還是武學造詣,似乎部只有這四個字能形容。啊!果真是傳說中的人物,如果能傳授個一招半式給他該有多好啊!宋青天越想越覺得遺憾,不甘心地一拳擊在地上。
  “怎么了?宋捕頭,有通緝犯藏在地底下嗎?”駱昔浪懶懶地走近大院,宋青天倏地站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駱公子?你——你怎么會——”因為太過詫异,宋青天有點語無倫次。
  “我怎么會來這里是吧?老實說,不小心經過罷了。”
  宋青天聞言難掩心中的失望。
  “啊?是嗎?我還以為——”
  “以為我是刻意來找你的?”駱昔浪扯扯嘴角,毫不留情道:“不可能,我說過的話是絕對不會收回的,你可別誤會我是來傳授你什么功夫的。”
  “呃——小弟剛剛是有那么一點奢想。”
  “再說一次,我的功夫你是學不來的;不過你剛才練的那几套拳法劍術,我倒是可以給你一點建議。”
  “建議?”宋青天心跳加速。“公子的意思是愿意指點我的拳法跟劍術?”
  “你要這么說也行,不過千万別喊我師父,我會很不高興的。”駱昔浪警告他。
  “是!是!我還是喊你駱公子,只是——”宋青天好奇問道:“能否請教,公子為何會忽然改變主意呢?”
  “我几時改變主意了?”駱昔浪瞪他,宋青天忙改口。
  “我的意思是,怎么會這么湊巧,公子突然經過,還愿意指點我的功夫?”
  “就說是我受了某人影響,心變軟了吧!”駱昔浪回答。
  “哦?啊!”宋青天忽然喊:“是那位小哥吧?是他說服公子的?果然,他看起來就有副好心腸。太好了,因為他,公子才愿意指點我的武藝,我一定要登門親自答謝——”
  “省省吧!”駱昔浪挑起白眉。
  宋青天不解地眨眼。
  “你在她臉上畫了一刀,她雖不想責怪你,但余悸猶存,夜里還經常惡夢連連,為免橫生枝節,你還是別再見她的好,听見了嗎?千万千万別再出現在她面前。”駱昔浪扯著漫天大謊卻毫無愧色。
  宋青天一听,神情歉疚。
  “這樣的話找更應該前去誠心向他道歉才對啊!”他說。
  “我會轉達你的歉意。”駱昔浪看了他一眼。“還不開始嗎我應該先警告你,越接近正午我的脾气就越差,過了正午就會完全失控,你最好別慢吞吞的。”
  宋青天一愣,忙應了一聲,取過長劍開始演練起來。
  駱昔浪在接近正午時回到客棧。他一進門,店小二和掌柜一反以往的畏縮懼怕。居然爭先恐后朝他跑來。
  “不好了!大爺,事情不好了!”兩個人說的話倒是完全一樣。
  駱昔浪揚起眉看著他們,對他們的態度感覺奇怪,但仍開口問:
  “出了什么事?”
  “上官小哥——上官小哥他——”掌柜吞吞吐吐的。
  “她闖了什么禍嗎?”駱昔浪在桌前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
  “小哥他——他被人帶走了!”店小二說出了掌柜末說完的話。
  “被帶走了?”駱昔浪的雙眼危險地眯起。
  “是外地來的陌生人,我一再警告他上官小哥是跟您一道的,誰知他听了無動于衷,依舊堅持要帶人走,還留下一封信要我們掌柜的轉交給大爺您。”店小二搶著說。
  “信呢?”
  “在這里。”掌柜急忙將信交出。
  駱昔浪打開信函觀視。信中只有短短數行,他看完后,面色凝重,眉宇間展露的怒气顯而易見。
  “他們什么時候走的?”他問。
  “一大早,我才剛剛開了大門,那人就進客棧來了。”店小二說。
  “他說了什么?”
  “說了句“打扰了”就朝樓上去,我們也不敢硬上前攔他。”
  “然后他就扛著小哥离開了,只留下這封信。”掌柜補充道。
  用扛的?這么說來蔻心是失去知覺了,否則絕不曾毫不掙扎就讓人帶走。都怪她非要他去盯著王姓兄弟,否則也不曾發生這樣的事。
  “如何?信中可曾提起是誰帶走了上官小哥?”掌柜神情焦慮,雖然對白魔駱昔浪深具戒心,但他可是真的挺喜歡那位小哥。
  “她不會有事的。”駱昔浪道。
  “真的嗎?”店小二也憂心忡忡。“大爺知不知道小哥人被帶到哪里去了?”
  “我會帶她回來。”駱昔浪站起來朝外走,到了大門口又停下來,轉頭對掌柜說:“積欠你的房租和伙食費,等我回來再一并給你。”
  “啊?”掌柜一愣,沒料到會听見他這么說。“不——不用了!就當是小店招待——”
  “我一定會給的。”駱昔浪說著,走出客棧,掌柜和店小二則是錯愕地互看了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良久良久,兩人回過神來,各自繼續自己的工作,一個記帳一個抹桌子,不時也閒聊個兩句。
  “掌柜的,你說剛剛那人是不是冒充的?白魔駱昔浪怎么可能說要付房租給咱們?”店小二這么問,一臉苦思不解。
  “你傻了?”掌柜的給他一個白眼。“那樣的人物是想冒充就能冒充的嗎?你什么時候才能長點腦子?”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你不覺得奇怪嗎?駱昔浪居然會說出那种話。”
  “所以找說了,是上官小哥對他產生了影響。”掌柜的推開算盤道:“那孩子心腸好,單純得像張白紙似的,白魔和他在一起久了,逐漸被上官小哥給同化了,一定是這樣的。”
  “白魔是那么容易被人同化的嗎?”
  “別人也許不可能,上官小哥可就難說了,你看不出來嗎?白魔很重視他,這會儿不就急著赶去救他了?”
  “看不出他哪里急了。”店小二邊擦桌子邊嘀咕。
  “像他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你這家伙怎么能看出他的著急?”
  “那掌柜約又怎么看得出來?”
  “我目光犀利是青梅鎮眾所周知的。”掌柜得意道,隨即指著店小二正在擦拭的桌子。“那邊的角落沒抹到,你以為我瞧不見嗎?給我認真點,否則扣你工錢。”
  駱昔浪沒有費事去找馬匹,使起輕功便朝鄰鎮奔去;太陽尚未西落,他人已經來到了江湖聞名的“傲笑山庄”外頭。
  站在山庄大門外,看著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字,駱昔浪心里百味雜陳,難以言喻。他靜靜站著,放縱思緒飄回遙遠的從前。
  就在這時候,駱昔浪身后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他緩緩轉身,一匹黑色駿馬朝這儿奔來,馬上坐著黑衣人,而坐在黑衣人前方,此刻仍垂著頭昏迷不醒的赫然就是他要找的上官蔻心。
  黑衣人惊駭地看著他,半晌后,抱起上官蔻心扔向駱昔浪,自己才緩緩下了馬。
  “沒想到千里良駒依然不敵你的輕功,我雖早你數個時辰出發,你卻能在我返回之前到達山庄,實在惊人。”黑衣人微笑道,清朗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惡意。
  駱昔浪沒有回答他的話,低頭看了看怀里的上官蔻心,然后問:
  “她為何昏睡不醒?”
  “只是尋常的迷藥,藥效一過,自會醒來,絕無大礙。”黑衣人回答。
  駱昔浪看了他一眼,抱著上官蔻心就要离開,黑衣人見狀,張開雙手將他攔住。
  “你這樣就要走?”他語帶焦慮。“至少進庄里坐一坐,喝杯茶!”
  駱昔浪神情冷若冰霜。
  ““傲哭山庄”這的神圣之地,我這不祥之人還是不要冒犯的好,好意心領了,告辭。”他又舉步,黑衣人則堅決不肯放行。
  “你不能走,我好不容易才將你帶回來——”
  “我是來要回她。”駱昔浪看看怀里的人。
  “這我知道,但是——”
  “我以為青梅鎮沒人敢動她,所以大意了些,給了你可乘之机,此時她既已安全回到我手中,這件事到此為止,請你讓開,莫再擋住我的去路。”
  “不行!”黑衣人沒有讓開,反倒語气激動地向前了一步。“我不能讓你走!“傲笑山庄”出了大事情,我們需要你的協助!”
  ““傲笑山庄”會需要我的協助?”駱昔浪仰頭大笑。“你是在說笑吧?只可惜我沒有欣賞的興致。”他繞過黑衣人就要离開,黑衣人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他白色的外袍。
  “請你等一等!讓我把事情原委告訴你!”
  “不需要,“傲笑山庄”發生任何事情都与我無關。”駱昔浪回頭看他。“放手!”
  “不,我不放,絕不能讓你就這么离開!”黑衣人嚷著。
  “別逼我,我的性情近來是溫和了些,但還是沒什么耐性。”
  “你要動手就請便,我是絕對不曾松手的!”
  駱昔浪眯起眼睛,危險的气息霎時涌現。
  “哦?那就對不起了。”他冷冷道,一掌擊在黑衣人胸前,將他打退了有數尺之遠,還由嘴里噴出了大量鮮血。
  駱昔浪臉上閃過一抹動搖,但隨即又恢复了慣有的冷漠。
  “這是你自找的。”他看了黑衣人一眼,抱著上官蔻心決心离開“傲笑山庄”。
  駱昔浪走了兩步,山庄的大門突然被碰的一聲推開,他緩緩轉頭,看見兩個家丁扶著一位婦人走出來。她步履蹦珊,細瘦的手顫抖地伸向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寫著深刻的哀傷与后悔。
  駱昔浪心一震,表情卻絲毫末變,他冰冷的雙眼對上老夫人那若有所求的眼睛,半晌后才移開,接著又舉步向前,顯然并沒有打消去意。
  婦人見狀掉下眼淚,突然推開扶持約兩人朝駱昔浪跑去。
  “浪儿!浪儿啊!”她心碎地喊,跑了兩步,就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娘!”黑衣人焦慮地喊,奮力爬起來沖向婦人。扶起母親,看著她蒼白無意識的臉,黑衣人气憤不已,沖著駱昔浪大聲咆哮:
  “你難道真這么狠心?娘為了你昏倒了,而你居然不聞不問,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你——你究竟還有沒有人性?”
  抱著上官蔻心,駱昔浪轉過身子。看著黑衣人和他怀里的婦人,半晌之后開口道:
  “快抱你娘進去休息吧!”
  “她也是你娘!”黑衣人說。
  “別說笑了,她怎么會有我這樣的儿子?”駱昔浪說著,眼里可一點笑意也沒有。
  這時候他覺得怀里的人有了動靜,低頭一看,上官蔻心正皺著眉,然后慢慢地,她的眼睛先眨了眨,終于全張開了。
  她盯著駱昔浪瞧,好一會儿之后突然尖叫一聲!
  “公——公子!我怎么又和你睡在一塊儿了?”她抖著聲音問。
  “我們沒有睡在一塊儿,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种事的時候。”駱昔浪說著,將她放回地上。“可以站嗎?會不會頭昏?”
  “我很好,為什么這么問?”
  “既然你沒什么不适,那我們走吧!”他拉著上官蔻心,“再”一次試著离開“傲笑山庄”。
  “等一等!”果然不出所料,又被阻止了。“你當真就這么走了?娘還沒醒過來啊!”黑衣人大聲道,語气里除了憤怒還有哀求。
  駱昔浪還末開口,上官蔻心已經以那雙靈活的大眼望著他。
  “娘?公子的母親嗎?”她訝异地問,甩開他的手朝那婦人走去,還在她身旁蹲了下來。
  “她不是我母親。”駱昔浪冷冷地道。
  “胡說!”上官蔻心轉頭對駱昔浪笑著。“你和你娘長得根本就是一個樣子。”她說著忽然皺起眉,“我這么說也許有點失禮,但是——我們是不是應該扶她老人家到屋里去睡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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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琪小屋收錄||掃描校對: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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