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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揚固定每個禮拜回家吃飯一次。蔣曼琳老是嘀咕著:“人家子揄一直都住在家里。”好象怕老頭子對他印象好些。他听了總是一笑置之,他對家族產業并不是沒有野心,但自由至為可貴。
  這一日的晚餐,張仲鴻不免又提些公司上的事來討論。
  “子榆,有線電視頻道的事,你弄得怎么樣?”
  “還在進行之中。”他想沉靜的事還是先通報一聲較好,也算給大哥一個下馬威。
  “我打算聘沉靜為特別助理。”飯桌上的其余四人聞言,無不大吃一惊。
  張仲鴻皺了皺眉頭,“干嘛請她?找別人不行嗎?”
  “我純粹就業務上來考量。”他做了更詳盡的解釋:“公司剛要投入有線電視的競爭,我認為沉靜對預算控制的能力和与生恬來的群眾魅力,可以給我最大的幫助。”
  張仲鴻被他合情合理的一番話給駁斥得啞口無言。
  倒是張子揚開口了,“我手下人才眾多,你不妨借調。”
  “沉靜已答應我要考慮。”一句話頓時把張子揚逼入懸崖。
  張子揚用著祈求的眼神望著父親,無奈他只丟下一句:“你們年輕人做事有自己的方法,我沒意見。”
  這頓飯吃完,張子揚不禁心事重重。
  他不認為子榆的動机單純,沉靜則總是自認精明而其實涉世未深。
  他想勸勸她,但用什么立場呢?更何況,她對他的嫌惡与恨意會不會讓他的勸退反而增強了她接下這份工作的意愿。
  可是,他不能讓沉靜承受一絲一毫的風險,盡管他也恨她──恨她完全不顧念他的心志。思而想后,他還是撥了通電話給沉靜。
  “喂,請問……沉靜在嗎?”他從不知自己的話里也會有這么多的猶豫。
  “……你是張子揚嗎?”充滿敵意的口吻。
  “小勻,你姊姊在嗎?”
  “你找她干什么?而且,‘小勻’也不是你叫的。”沉勻一想到張子揚居然和姊姊离婚,不禁一肚子火。
  “對不起。”他忙不迭地認錯了。“我有要事找她。”
  這樣一來,沉勻倒不好意思刁難了。她把電話轉到姊姊的房間。問題,讓他們兩人自己去解決吧!
  當電話再次被接起時,張子揚覺得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小靜,我是子揚。”
  電話那頭毫無反應。
  “你還在嗎?”他的口气里透露著焦急。
  “是的,我還活得好好的,讓你失望了?”這句話,沉靜倒是回得又快又凶。
  “我當然不會這么想。雖然我們离了婚,但是我希望我們仍是朋友。”
  仍是朋友?這么老掉牙的台辭他也說得出口!
  “我們從前的關系就不友善了!”沉靜的話讓張子揚頓時難以為繼。
  “我听說子榆有意聘你為特別助理……”他干脆直截了當地切入主題。
  “沒錯,你有意見嗎?”沉靜的口气十分不友善。
  “小靜,別接這個工作好不好?”
  “讓你難堪嗎?”
  其實張子揚也說不出什么“正當”的理曲,看樣子沉靜一定會接下這個工作了。
  “好,我听你的。”出乎意料的,沉靜的態度先軟化了。
  “為……什么?”他覺得她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我知道,你總是不會害我的。”沉靜幽幽地說著。盡管他們兩人之間風風雨雨,而且她一點也不愛他,但無可否認的,他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張子揚聞言,一陣沒來由的感動浮上了心頭。“小靜,謝謝你!”
  “不客气。”她的聲音又回复了原先的冷淡。
  “那天的事,還恨我嗎?”沉靜不親口原諒他,他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求你別提起!”沉靜有些激動,她不愿回想起一絲一毫。
  “是我不好。”
  “反正我們各自有了新的開始。”這句話讓張子揚感到莫名的哀傷。
  “是的……祝福你,再見!”他還是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風度。
         ※        ※         ※
  張子揚在离婚后,雖然常常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但的确如他向父親保證過的,他將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公事上。張仲鴻雖將紡織方面的業務交給他負責,但集團的實權還掌握在他手中,張子揚一向只做好交代下來的工作。如今,是有些改變了。他自動請纓負責一些房地產上的新企畫案,簡直沒日沒夜地忙。
  盡管他已有過一次离婚的紀錄,但在城內的身价依舊居高不下。像是富貴建設黃老板的千金黃芝柔便對他青睞有加,每每借著工地合作計畫上公司造訪,他總是有禮而拘謹地招待,暗地里則認為十分委屈。因為兩個人不過吃了几頓飯,就被人渲染成一對,誰有心營造出這种假相,他心知肚明。要不是為了那一大筆生意,他宁可一個人窩在家里吃泡面。
  而為了上班的方便,他在公司的附近買了一層樓。天母的房子太大了!更何況他不搬出來,只怕沉靜的身影會在他的心中更加地鮮明。他一直認為:一個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离開而變得灰心喪志,是可恥的。
  人,不忘掉遺憾,就只能讓遺憾淹沒了。
         ※        ※         ※
  過了舊歷年,沉靜的日子變得更加忙碌。每逢到了報稅的時節,業務總是特別繁重。她整個人瘦了一圈,看起來更是嬌弱。
  這一天下班后,她有個約會,一個很令她不安的約會。
  遠東飯店里,坐在她對面的是張仲鴻。
  “你瘦了!”話語里很是怜惜。
  “最近比較忙。”她淺笑著回答。
  “你上回為何拒絕子揄邀約的工作?”
  “我認為不适合。”她避重就輕地回答,畢竟這也不算說謊。如果說出張子揚曾經勸退,便顯得太怪异了。
  “你……會對張伯父心存芥蒂嗎?”
  “當然不會。”沉靜實在不知道張仲鴻為何要約她吃飯。
  “那么,來幫我工作好嗎?我對現今旗下紡織公司會計部主任的操守不甚滿意,你愿意接下這個位子嗎?”
  沉靜嚇住了,太……太出人意表了!
  “你放心。既然你是我請來的人,子揚他欺負不了你。”
  “他從來沒欺負過我。”話一出口,沉靜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其實她心里老覺得受他欺負,可是此時忍不住出言為他辯護。
  張仲鴻挑眉看了她一眼,彷佛是在疑惑著:那你們怎么离婚的?
  久久,張仲鴻問:“愿意嗎?”
  “我怕我的身分會帶來困扰。”下堂妻在前夫的公司工作,一定惹人非議。
  “這是一個時代女性該說出的話嗎?你下個月初就過來上班吧!”張仲鴻的語气有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張伯父……”
  “小靜,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机會。而且,你知道我有多久沒親自出馬网羅人才了嗎?”言下之意是千万別不識抬舉,讓他鎩羽而歸。
  終于,她點頭了。她希望能夠證明自己已經走出過去的陰影。
  結束和張仲鴻的飯局,沉靜拖著疲憊的身体回家。她万万想不到還有人等在門口。
  “小靜,現在才回來啊!有些事想和你說,不知道會不會打扰到你?”子揚和小靜离婚有一陣子了,蔣曼琳終于忍不住出面當和事佬。
  “張伯母,你怎么不先進去坐呢?”沉靜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你家沒人在呀!我想既然來了……”
  唉!沈勻這個鬼丫頭不知道又跑哪儿去玩了?
  沉靜請蔣曼琳進屋,為她倒了杯茶,才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小靜,你瘦了!”
  沉靜心里暗歎了囗气:是的,你老公剛剛也這么說。
  “子揚是個乖孩子……”蔣曼琳努力地找著話接。
  沉靜不禁想著:那天下豈不是沒有坏寶寶了?
  “他其實心里也不好過,你別怪他。會走到這個局面,完全是因為他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環境……”蔣曼琳的眼眶都紅了。
  “我知道是他對不起你,他自己說是玩膩了,可是……”
  接下去的話,沉靜都無法听進去了!
  張子揚說是玩膩了?這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保住他的男性自尊?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但是她心里隱隱約約地響起了另一個聲音:他不愿意你被人說什么不好,所以宁可自己擔了罪名啊!
  不,怎么可能?沉靜甩著頭,想甩掉腦中的這個念頭。
  蔣曼琳以為自己的話刺激到她,忙勸道:“你別太激動……我……我只是希望即使你們分手了,你還是可以把我當媽媽看待。”對于沉靜嫁給一個風流老公的可怜處境,她自覺是再了解不過了。
  “當然,我一直把您當作親生媽媽。”
  蔣曼琳感動地歎了囗气,“是子揚沒福气。”
  “其實也是我度量不像張伯母這么大。”沉靜柔柔地說著。
  蔣曼琳听她這么說,心里頗為驕傲,更覺得失去這個媳婦非常可惜。以前她向寶琪抱怨時,寶琪總會不耐煩地撂下一句:“那你怎么不干脆跟爸离婚算了?”害得她心情更加惡劣。
  “對了,我過年時去法國玩,替你買了一瓶香水。”蔣曼琳忙從皮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謝謝。”沉靜打開盒子,將裝香水的透明玻璃瓶旋開一條縫嗅了一下,“好淡雅的味道啊!”
  蔣曼琳笑得很開心,“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張伯母,張伯父知道您來這里嗎?”沈靜覺得接連和他們見面,實在太巧了!
  “他啊?我可沒跟他說。我每次一提起你們的事,他就說我三姑六婆,管那么多干嘛?”
  那么,實在是一個很奇妙的巧合囉?!沉靜的心里不禁漾起一股异樣的感受。
  “我開車送你回去。”夜深了呢!
  “不了,司机還在巷子口等我。下次再找你去逛街。”她們兩個有過几次一起逛街的愉快經驗。
  送走了蔣曼琳,沉靜才真正對這曲折的一天松了一口气。
         ※        ※         ※
  沈靜接任會計部主任的人事命令發布后,張子揚馬上直奔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
  “爸,您……您從來沒告訴我這項決定。”他有點气急敗坏。
  張仲鴻依然埋首于文件中。“我做什么決定需要先問你的意見嗎?”
  “我……我沒辦法和她共事。”張子揚急著表明自己的想法。天天看著一個不要自己的女人,對他而言無异是一种折磨。
  “那你可以把她開除。”張仲鴻仍舊沒有抬頭。
  張子揚知道再溝通下去也是徒勞無功了。
  “子場,”張仲鴻終于抬起頭看著儿子,“沈靜是個人才,而且,這件事引起的爭議,對你們兩個而言都是一种磨練。”
  是啊!老爸真是用心良苦,張子揚不服气地在心里嘀咕著。
  “我知道了,我會把她當一般下屬看待。”他說著都覺得自己做不到。
  而整棟競宇集團的辦公大樓則飄散著許許多多的傳說。大家都對少東的前一段婚姻重新燃起興趣,更為董事長直接下達由沈靜接任會計部主任的人事命令感到惊訝不已。一些參与今晨工作會報的干部,都看到了董事長話一出口時,張子揚一臉明顯的錯愕,難道他毫不知情?
  太有趣了!
  會計部的職員更是興奮,換上了一個受矚目的領導人,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好象也變得重要起來。總之,競宇集團處于异常的亢奮情緒中。全体員工空前未有地一致期待著那位少東的美麗前妻,也是競宇集團現任的高級干部──沈靜。
  沈靜初上任的第一天,著實有些緊張。
  她久久才決定穿上一套剪裁大方的灰色套裝,還把頭發挽了個髻,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成熟、干練。她希望這會是新工作的合适打扮。
  八點半的工作會報,她還是在職員指引下才找到會議室的。
  主持工作會報的是張子揚。在場的人似乎部等著看他們兩人“交手”的精釆好戲。
  “首先,我先為大家介紹新上任的會計部主任──沈靜。”張子揚平靜地說著,并示意沉靜站起來,就像從前有任何新干部上任時一樣。
  “沈小姐是T大會研所畢業的高材生。”他假裝低頭瞄著資料,其實對她的經歷,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她在會計師事務所服務三年,有很丰富的實務經驗。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她。”語罷,他便帶頭鼓起掌,心里卻覺得自己的舉措几近可笑。
  掌聲停息之后,他親切地問著沉靜,“沈小姐有沒有什么話要對大家說?”
  沉靜事先并沒有准備,可是她推測大概“競宇”的新干部上任都會說上几句,只好帶著微笑,用專注的眼神向全場的人表示友善,“今后還需要各位前輩多多指教,我會全力以赴。”
  不可免的又是一陣掌聲,但卻出乎尋常的熱烈。為的當然不是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講詞,而是她那迷人的樣貌与嗓音。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業務報告和功工分配,這也是沉靜第一次見識到張子揚的工作能力,或者也可以說是一种魅力。
  那种与生俱來的气勢和他顯然下過功夫的表現,讓沉靜相信他在商場上絕不比情場上遜色。
  一樣是看准目標,一定要手到擒來。
  會議結束后,張子揚走到沉靜身旁低聲說:“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她睜大了雙眼看著他,眼里滿是疑惑。
  “這是例行公事。”張子揚心里暗歎了一口气,她以為他會對她怎么樣嗎?
  沉靜這時才覺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她想,他們應該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到了張子場的辦公室里,沉靜還依稀能感覺到門外有許多窺伺的目光。她并不知道大家都對适才會議上,他們兩人“相安無事”的狀況頗不滿意。
  “坐啊!”張子揚招呼沉靜在辦公桌對面的皮椅上坐下。
  “你瘦了!”他翻閱著桌上的文件,不經心地說著。
  沉靜的嘴角泛開了一朵微笑,張子揚的父母和他怎么都把這句話當開場白?
  見沉靜不回話,張子揚遞了一疊文件給她,“這是近來你所需完成的一份評估報告。”說著,他又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卷宗,“這是從前一個類似的CASE,格式你可以當作參考,不需要拘泥。下星期一以前交給我。”
  按著,張子揚又為地介紹了公司和她部門下的組織,末了還加上一句:“不會的事可以問我。”
  沉靜點了點頭,“謝謝。”
  “還好嗎?”張子揚的話聲分明充滿了情意。
  “這是一份很理想的工作。”沉靜誤解了他的意思。
  “我指的是……你的生活。”張子揚用許多女人都無法抗拒的眼神凝視著她。
  沉靜愣了一下。“我的生活絕不致影響我的工作表現,還請總經理放心。”她刻意加重了“總經理”三個字,好拉遠彼此的距离。
  “那么你是過得不好囉!”張子揚怔怔地低聲呢喃著,沉靜卻听了個一清二楚。
  好一會儿,她才出口詢問:“總經理,請問返有事要交代嗎?”
  他搖搖頭,望著她离去的背影發呆。
         ※        ※         ※
  照說,像沉靜這么一位“空降”的主管,并不會太受歡迎;可是她在會計部的人气實在很旺。大家都覺得她深受公司器重,基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想法,每個人都想在她面前奮力表現。
  而且,她實在親切有禮。
  像是今天下班前,徐小眉匆匆忙忙地送來一份分析表。
  沉靜大略看了一下,“徐小姐,這份分析表好象不太完整。總經理今天下午不是交代將兩家新成立的公司列入考慮嗎?”她抬頭看了看時鐘,“可能要麻煩你加班了,這份分析表明早工作會報時要用。”
  徐小眉一副面有難色的模樣。
  “有困難嗎?”沉靜一直期許自己做個体諒下屬卻不流于縱容的主管。
  “我……我答應陪我男朋友一起過生日。”話一出口,她便低頭吐了吐舌頭。天啊!她竟然笨到對一個离了婚的女上司說要幫男友過生日,看來她注定得留在公司挑燈夜戰了。
  沉靜笑了笑,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那么你先下班吧!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那……這份分析表……”徐小眉怯怯地指著桌上的文件,心中還怕沉靜“笑里藏刀”,話中別有含意。
  沉靜再度給了她一個和煦的微笑,“我會完成的。他一年只有一次生日啊!”
  于是,徐小眉喜出望外地道了謝,像只花蝴蝶般地翩然离去。
  沉靜只好留在公司加班了。她打開計算机,重新做著分析表。猛地,她想到張子揚生日時兩人鬧得不歡而散的往事。她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都六點了,居然還有人走到她面前。她輸入一個指今后,才抬頭看是誰來了。
  是她的老板──張子揚。
  他自動自發地搬了一張椅子到她身邊坐下,懶懶地靠著桌子,一只手側撐著頭問她,“今晚和顧嘉南沒有約會?”
  “沒有。”她從結婚后就沒見過他了。
  張子揚的臉色卻黯了下來。今天晚上沒有,那是代表很多其它的晚上有囉?
  “那可以請你吃個飯嗎?”為了這個女人,他已經极力踐踏自己的尊嚴了。
  “我今晚要加班。”沈靜的口气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一天八小時不夠你把工作做完?”他的話里很有些輕視的意味。
  “勤能補拙。”沉靜胡亂應了一句,她不想解釋自己是為下屬“捉刀”。
  “是啊!你就是傻才會看不見我對你的好。”張子揚語含怨懟地說著,卻瞧見沉靜气鼓鼓地,雙頰都脹紅了。
  他太過分了!沉靜緊握著拳頭,恨不得揍他一頓。當初他是如何糟蹋她的?現在卻裝成一副無辜的樣子。
  看著沉靜不肯說話的賭气模樣,張子揚不禁有些痴了。
  一個連生气都別具風情的女人!
  “那天晚上的事真的很抱歉。”那是他生命中過得最糟的一個生日,因為他做了一件錯到底的事──雖然對于得到她初夜的事實,是有那么一點心疼的喜悅。
  “我說過別提那件事。”難得沉靜會近乎歇斯底里地吼著。
  “很痛是不是?”他感到心都要碎了,小心翼翼地問著。
  沉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為什么他一定要提起這令人難堪的話題?為什么隔了這么久才問她……問她痛不痛?
  久久沉默。
  沉靜意外地瞥見張子揚紅了眼眶,眼里滿蓄著沮喪与自責。
  “真的很對不起。”
  她知道他是誠心道歉的,不禁垂下了頭說:“我對你其實也很殘忍。”
  是啊!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張子揚心里燃起了一線生机,“那我們一筆勾銷吧!”
  沉靜朝著張子揚苦笑,他怎么會那么天真?
  “我向來恩怨分明。我做錯的事,不會奢求你原諒;你對不起我的,我也絕對無法忘掉。”
  張子揚歎了口气,站起身來,“我總是惹你生气。”
  他緩緩地背過身子,軌電梯的方向走去,連背影都教人看得出落寞。
  沉靜挫敗地低下頭,為什么天下這么多女人,你偏要在我這里找罪受?她不知道這個問題也一直令張子揚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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