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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在一處陰暗、潮濕的出租公寓內,滿地的空鋁罐和一地的餅干屑使得整間屋子更盈滿霉味与腐臭,室內只見一張素面帶點霉綠的大床上躺著一名半裸的男子,在拉了一半的窗帘邊,則站了一個憤怒的女人。
  “沒用的男人,你怎么不去死死算了!”一本過期雜志丟向床上的男人。
  那男人手一撥。“你凶我也沒用啊!生意要垮也不是我要叫它垮的,時運不濟你能怪誰?”
  “你現在倒是把責任卸得一干二淨,我把一生的積蓄都拿出來給你開公司,你不到兩個月就給我敗個精光,我看王永慶的家產給你花,也不夠你這敗家子玩夠本。”她一手支著額,滿臉的淚水糊滿清麗的臉龐。
  “絮語——”男子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停在她的背后好言相勸道。“人難免一生會遇到挫折的嘛!要不是愛你愛得這么深,我那么拼命做什么呢?不就為了我們的將來嗎?”
  他試圖越過雷池將手按在她肩頭,但被她一甩而掃開。
  “這話你說几百遍了,我看你只會整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我真后悔跟了你這沒出息的男人。”絮語為了這男人搞得身無分文,只得陪他窩在這种又臭又窄的公寓,這些日子以來,她淚也哭干了,可這男的一點也不長進,存心坐吃山空。
  “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嘛!我不也認真在找工作了嗎?別整天一醒來就哭哭啼啼触我霉頭,報紙買了沒?”他早被這女人念叨得快煩死了,再不找個工作堵堵她的嘴,他自己也不好受。
  他表面上是翻著人事欄,實際上是优閒地在看著報紙,不知情的絮語仍對這种吃軟飯的男人抱著希望,她發現自己正在浪費生命,和一個好吃懶做的人在耗著青春的余暉。
  忽然,禹昕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急忙喚著絮語。“喂!你快來看這則報導。”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找工作?我買報紙給你不是給你看好玩的。”她簡直快要被這無賴气炸了。
  “報上刊登的這個女人不是你高中的同學嗎?”他記得曾經從絮語的畢業紀念冊中看過她,由于她曾對他說過這位同學的家世不凡,因此印象尤其深刻。
  絮語一把將報紙奪了過來,仔細地閱讀報導中的文字,那字里行間全都在對上薰的身世作了一番錦上添花的包裝,還有那身旁高帥的男人不正是全家潛逃到國外的楚雙穎。
  “媽的,同樣是人生父母養的,命就差這么多!”禹昕大口地倒抽一口气,夾帶著不滿的喉音反芻吐納。
  “听說他們每表演一場的收入高達十万美金!”絮語從一些外電來的編譯資料中讀出,這位才出國沒几年的老同學,短時間內竟成了海外知名的鋼琴家。
  “十万美金?”禹昕呆愣了魂魄,直到煙屁股的最后一點火星燙著他的手,才恍然醒悟。“快三百万台幣,她豈不撈翻天了!”
  “你高興什么?錢又不是你的,有本事自己不會去賺。”她一棒敲醒他的白日夢。
  雖說是絮語無心的一句責備話,但也教禹昕的整顆腦袋使坏了起來,要賺?何不從這女人身上撈一票,隨便弄個几千万來玩玩,對這种暴發戶來講,不過是拔他們身上几根毛罷了。再說,絮語和她又有交情,憑借這點,好好布個局、想個游戲,不難拿些白花花的鈔票玩玩。
  “親愛的,我們馬上要發了!”禹昕摟住她的腰,淫聲浪語充斥耳畔。
  “發?你安安分分找個工作我就謝天謝地了,少在那邊說些沒意義的廢話。”她堵回了他。
  “現在有現成的女財主,你覺得這些還是廢話嗎?”禹昕再度拿回報紙,對于照片中的女人充滿了征服欲。
  絮語的神經正熾烈著,面對禹昕即將要采取的行動,她已感到不安与慌張。
  “你……你別亂來,她可是我好朋友!”
  “傻瓜,你當她是你好朋友,而她可曾關心過你,她在那邊吃香喝辣,我們蹲在這邊跟個狗一樣落魄,如果真的是好朋友,拐她一點錢又不為過,你不希望我們能有好日子過嗎?貧窮的滋味難道你一點也不害怕?眼前這种好時机一旦錯過,你再后悔也來不及了。”禹昕眼睛里早被金錢迷惑,他讓絮語的腦筋快速轉動,務必要說動她。
  “不好吧!我們跟她無冤無仇,這……”
  “又不叫你去殺人放火,你怕什么?等我想個方法,給她撈些錢來花花,等將來我們出頭天才回報她,我想,到時她會諒解我們當初這么做完全是不得已的。”
  禹昕只差沒跪下來求她,這种訴求,很難讓絮語一口答應的,但,她和禹昕的未來總不能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她對目前的生活也快熬不下去了,為了生活也為了能看到一片更燦爛的明天,她恐怕要昧著良心了!
  “我先說好,你絕對不能傷害到她的身体。”
  “我不會的!”他終于有正經事可做了,面對可能會得到的一筆財富,他揚起了邪佞的笑靨。
  ***
  為了要盛宴款待雙穎,霜靈提早打了烊,她明了此刻的他是需要如家人般關愛的,幽邈的小餐廳中,朵朵螺紋狀的彩色蜡燭燃亮了一室的深邃,令人備感期待与興奮。
  霜靈端來兩客自煎的牛排,煙熏油燎她的額際,令她看來像個快餐店的小妹,粉嫩的嬌顏上多出了兩抹黑黝的小炭痕,妝點出她精心奉獻的摯情真意。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的?”雙穎面對滿滿的一桌佳肴,竟忘了形象地歡呼起來。
  最后一塊水果派端到他的面前,她用大廚般的神采道:“我這家店是開假的嗎?要是沒三兩下的工夫,生意會這么好。”
  臉上盡是洋洋自得。
  兩人隔著三盞燭光遙遙相視,透過火光的輝映,霜靈以往所掩藏的小女人嫵媚之態已然浮現,那如桃色般的含羞色澤,与前几次看到的開朗率直迥然不同。
  “真希望看你小時候是不是像現在這么可愛、動人。”雙穎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麗顏,陶醉在一場炫麗浪漫的幻想中。
  “這是當然的,我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要不是不太愛念書,哪容你排得到隊。”霜靈切了塊牛排放進嘴里,仍不忘自我吹噓。
  他放下刀叉。“要是我有選擇權的話,當初我就會留在這儿,不走了!”語中仍顯几許悵意。
  “人對于現況總是不滿足的,當初要是你留了下來,恐怕也沒有今天這种令人稱羡的成就。”她舉起酒杯,想要安撫他的情緒。“來!祝你首場表演能圓滿成功。”
  霜靈的手停在半空,發覺雙穎沒有附和,奇怪問道:“你不希望這次表演能順利、爆滿?”
  “順利、爆滿又如何呢?回到幕后還是很孤單、寂寞,不然就是不斷的爭吵,何樂之有!”他大口灌進葡萄酒,一臉痛苦的表情。
  “小穎哥,別說得那么嚴重嘛!你的生活真有那么慘嗎?”她也不敢再嬉皮笑臉,從他郁郁寡歡的表情看來,事情也許不是她能想像的。
  “慘?何只一個慘字能了的,我才不稀罕這一切的榮譽,根本毫無意義!”又是一杯濃烈的黃湯下肚,他的臉色變紅,醉意漸涌了出來。
  不到半小時,他已灌掉三分之二的酒,雖然酒精的成分不是很濃烈,但不胜酒力的他,雙眼已呈朦朧。
  “小穎哥,別喝了,你一塊肉都沒吃呢!”她怕他喝過頭,到時就難以收拾。
  他似笑非笑地搖搖頭。“今天我最開心了,真正有人關心我了,來,再干一杯!”咕嚕兩口,又去掉酒杯中一大半的液体。
  該死!早不該拿酒出來的,她自責地想奪下他的酒杯,卻被他反手扼住腕緣。“霜靈,你真是好人!就你了解我,不會拿錢來糟蹋我。”
  酒嗝一打,濃烈的酒味自喉間溢出,天啊!他真的喝醉了,這和原來設計的燭光晚餐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她能幫他什么?
  她想搶下他的酒杯,卻反而被他一手撥開。“不要管我,讓我開心地解放自己一次好嗎?”
  “不行——”她不容許他再耽溺于這种自怨自艾的悲情中,原先的美意竟成了讓他發泄的机會,她堅決不讓他藉酒裝瘋。“我不想看你這樣,你要不知樂觀積极一點,馬上給我离開這里。”
  霜靈斥吼出聲,她心疼小穎哥的遭遇,但她不認為他該意志消沉到這种地步。
  短暫的沉默讓雙穎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些,不過,在淋了雨加上酒精的作祟下,他曾開過刀的頭又疼了起來,只見他兩手掌心按住太陽穴隱隱發出間歇的哀嚎。“疼……疼死了!”
  看樣子并不像是酒精引發的頭痛,從他表情看來,仿佛在他腦中有人拿著巨杵撞鐘,聲聲撕扯割裂他的腦門,霜靈一時也措手不及。
  “我的頭好熱,快燒死我了!”雙穎的吶喊已非普通的呻吟,他瘋狂地掃掉桌上的餐盤、燭台,整個人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如同遭受強大電极般的難受。
  “小穎哥……”霜靈看著在地上打滾的他,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
  千不該、万不該,就是不能讓小穎哥喝酒,誰知他這么不胜酒力,連葡萄酒都可以喝到醉在地上亂滾亂叫,幸好嵐軒的老公繞回店里來幫她拿外套,才及時幫她叫了救護車送到醫院。
  “通知他家人了沒有?”在病榻旁的品德慎重地質問霜靈,語气出現難得的責備。
  “他家人全在奧地利怎么通知,不過我已打電話到國家音樂廳,叫他們負責聯絡接洽小穎哥演出的經辦人,我想會有人赶來的。”她又沒錯,干么用那种口气說她?
  “你噢!要不是我及時赶到,看你有几條命夠賠人家。”
  “干么對我這么凶啊!我們本來也不過是吃個飯,誰知道他興致一來,就吐了一大堆的苦水,看他那么難過,我又不好攔他,就越喝越多……就這樣了啊!”她報告完畢,又瞟了眼雙穎那蒼白的臉,天啊!一點紅潤的色澤都沒有,要真就這樣一睡不醒,她豈不罪孽深重了。
  “你喔!找麻煩一流的。”他見雙穎的脈象及呼吸尚算平緩,拍了拍大腿起身道。“我看他應該沒什么大礙了,我得赶緊回去陪嵐軒,她預產期快到了,不能不小心一點。”
  “放心吧!這醫院醫生、護士那么多,別把我看得那么沒用,OK?”她實在受不了摩羯座男人的事事叮囑,老不放心似的。
  品德前腳才踏了出去,雙穎的眼睛就慢慢舒張了開來。
  “噓!還好,你沒死掉!”
  “你說什么?”
  她一時說太快,忘了避諱,連忙撇了撇唇道:“沒事、沒事,你覺得好多了嗎?你差點把我嚇死。”
  “天秤座的人不會死得這么沒有美感的。”他早听到她不經意脫口的那句話,回幽了她一默。
  瞧他還能說,表示應該已經回复正常了,她還是不放心地問:“你的頭怎會疼得那么厲害?”
  “老毛病了!”他躺在松絨軟呢的枕香中。“這是開刀從腦中取出血塊后的后遺症。”
  “以后我不准你再喝酒,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嚇死了。”她眼中既是溫柔又是擔心,深怕他有什么不測。
  “你這是關心我?”他希望听到一些更貼心的話語。
  “你不要我關心的話,那拉倒,算我沒說。”她頭一撇,無意識地把玩白色床巾。
  雙穎從床單下翕然伸出他的手,握住她毫無准備的手,她一惊,原想縮回,但他的手傳達出好溫暖、好舒服的撫触,深深融化了她從未曾開啟的心房,從小到大,除了老爸以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這樣牽過她的手。
  “你能像這樣一直關心我,給我溫暖嗎?”他覆蓋住她的手,另一手順勢撫上她的臉頰,如感受春天綻放的花瓣一般,動作溫柔似水。
  “小穎哥……這里是醫院,形象、形象。”她不習慣這种親密的廝磨,平時大剌剌的她一時也不知要如何來回應他的大膽作風。
  “你不是說你小時候喜歡我嗎?”他疑惑地望她一眼,期望能從中找出真話。
  “是、是沒錯,小時候我的确很喜歡跟你玩在一塊,但,那時心智還未成熟,根本不懂什么叫愛。”她發覺小穎哥把她的手握得好緊,她根本抽不回來。
  “那現在呢?懂了嗎?”窮追不舍的眼神令她無所遁形。
  豆大的汗珠從她額前汩汩冒出,該如何來回應他的逼問呢?她靈机一動,隨手拈來床柜上的苹果。“來!吃苹果!”
  雙穎的雙手毫無顧忌地攀上她的肩,深刻迷人的五官貼近了她的臉頰,她連他的呼吸聲都听得一清二楚,火紅的唇抿出線條优美的誘惑,輕輕柔柔的耳語如嗎啡般注入她体內,使得她雙手一顫,苹果骨碌碌跌落到床下。
  “不……不要,小穎哥,別……別這樣!”她的唇左右閃躲找尋逃生口,不敢与他一唇相接。
  “小穎哥,我……”
  “你們倆在干什么?”一句晴天霹靂的嘶吼震碎了兩人耳鬢廝磨的畫面,站在病房門口,顫抖的手仍停留在門把上,上薰慘白的臉寫滿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官……官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實際上,這……是這樣的……”完蛋了,越想解釋結巴得越厲害了。
  “原來是你,難怪雙穎這兩天老不對勁,早該想到你這寡不知恥的女人,從机場起我就應該知道你是有企圖的,害我差點也被你騙了。”上薰和韓君云是從國家音樂廳的工作人員留言中知道雙穎的消息,一獲悉此事,便火速赶往醫院,不料恰好撞見這一幕。
  “雙穎,原來韓伯伯以為是上薰在無理取鬧,可我現在卻是親眼目睹你的所作所為,你怎么能做出這种事呢?你現在是公眾人物,万一這件事被傳了開來,報紙一登,你的前途就完了。”韓君云痛心地斥責他。
  “我們真的什么也沒做呀!”霜靈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上薰來到她面前,惡狠狠地朝她身上來回打量。“等你做了那還得了,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勾搭男人倒滿有一套的嘛!”
  “你說話別這么刻薄行不行?虧你還是個彈鋼琴的。”水瓶座的理性,不容許別人亂扣帽子。
  每個人各執己見,根本沒有商量溝通的余地,霜靈更是無辜,成為眾矢之的。
  最后惊扰了醫院內的護理人員前來制止,才暫時消弭了這場爭端。在上薰負气走出醫院后,正處精神渙散的她,竟不知不覺又踏入了另一個圈套之中……
  ***
  剛回飯店的上薰,正准備上樓好好將自己鎖在房間大哭一場時,竟然發現在大廳處有著一對男女的身影在等她。
  “官小姐,那位阮小姐等你很久了!”柜台人員朝一株万年青旁一指。“就是她!”
  上薰正打探這陌生的身影時,那女子适時地一轉身,才讓她恍然大悟。
  “是……是絮語嗎?”她一掃剛才的不愉快,立刻迎了上去。
  “天啊!不愧是一流的世界級鋼琴家,多有气質啊?全身上下都名牌耶!好羡慕你喔!”絮語不忘先吹捧她一番。“我為你介紹,這是我同事,禹昕,他可是沖著你的名气來的。”
  在西裝革履的包裝下,禹昕倒也有一絲斯文优雅的气質,再加一副金框眼鏡,更襯托出他的确有欣賞藝術的品味。
  “官小姐,久仰你的大名很久了!”他禮貌地伸出手,博取善意。
  上薰見多了這种場合,也不忌諱地伸出手与他問好。
  “你怎么了?剛哭過嗎?”細致觀察的絮語,一眼便瞧見了她眼中的紅絲。
  “沒……沒什么!”她微側著頭,不敢把丑態揭示在外。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請兩位吃點東西,咱們邊吃邊聊。”禹昕大方地提出建議,以便和上薰多點談話的机會。
  心情實在糟糕透頂的她,原來是不想臭著一張臉和老朋友敘舊的,但看著絮語熱誠相邀,又不好潑人冷水,只好到大廳旁的咖啡屋里坐,順便平撫一下紛亂的情緒。
  ***
  “什么?他那么可惡啊!”絮語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差點沒被上薰剛說的一段話气到吐血。
  “這种男人太過分了,要被我碰上,絕對非好好揍他一頓不可。”禹昕也加入打抱不平行列,适時表現出自己是站在上薰這邊的。
  “反正該看開的也要看開,這些年他要什么我就供應他什么,我不明白他還要在外面招惹別的女人做什么?那种沒身份地位的小女孩也會引起他的興趣,這才是我嘔的地方,太欺負人了。”她的眼眶又再次蓄滿淚水,体貼的禹昕忙為她遞上一條紙巾。
  “什么家族會教養出什么樣的小孩,你也不想看看當年他們舉家犯了票据法逃到國外,這种操守有污點的家族,真搞不懂憑什么來高攀你們,你的心腸就是太軟了,處處牽就他,才會把他慣坏。”絮語言語盡是挑撥,她的目的不也正是如此。
  “官小姐,像你條件這么好,實在沒必要這樣委屈自己,天底下還是有好男人的,我希望你別一直把這种不愉快悶在心里,會傷身子的。”他見上薰的杯子已見底,忙喚服務員再為她換上一杯熱咖啡。
  上薰很少看到男孩子有這么体貼入微的真情,從見面的一剎那,她就看出這男人的确有一股吸引女孩子的魔力,他不說話,光憑動作就可以讓女人的心頭小鹿亂撞,尤其是那充滿靈性的慧眸,如童話故事中的王子般深情,令人克制不住地怦然心動。
  “謝謝你,禹先生,想必能當你女朋友的人一定很幸福。”她翦翦雙瞳露出崇敬之意,語气中也擬出少見的柔順。
  “我還沒有女朋友,期待有緣人。”誠懇的語气,仿佛在透露一些訊息。
  “你干什么?別想趁人之危,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心情能開朗些,別老想些不愉快的事,我警告你,別趁火打劫。”絮語俏皮地糗了他一句。
  兩人很有默契地對看一眼,絮語忙揚起表來道:“糟了,晚上我要去我男朋友家拿東西的,我怕去晚了又要被他疑神疑鬼,上薰,改天有空我再幫你洗塵;禹昕,多陪陪她,別說些不開心的話,知道嗎?”
  “如果官小姐不嫌棄我,我自當義不容辭。”一雙棕眸亮出鑽般的誠摯。
  絮語拎起了包包,迅速消失在咖啡廳的一隅。
  “官小姐,不介意我叫你上薰吧!”攪動咖啡的手戛然停了下來,唇角出現一抹微笑。
  “叫吧!你愛怎么稱呼都無所謂,就算我今天是個女王、公主,也不一定能要到我想要的。”上薰想到雙穎,語气一直熱絡不起來。
  禹昕又開始了攪咖啡的動作,并微微發出一點輕笑。“雖然我沒見過讓你又愛又恨的那個男人,但,听你剛剛說的一切,我認為你傻得一點都不可愛。”
  “你憑什么這樣批評我?”她的耳朵似乎容納不下忠言。
  “不是嗎?你又不缺手缺腳,家庭背景又是上流社會中的佼佼者,要拉攏你求你青睞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真不清楚你的執著和頑固從何而來?十全十美到令人死心塌地的男人不該是他吧!”禹昕有條有理地分析,試圖打破她非“穎”不嫁的觀念。
  “你以為我們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當一個公眾人物,又身為藝術界的一名音樂家,那名譽及聲望都是我們一輩子所不能忽視的,有時,也來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她似乎被千斤枷鎖所束纏,眉頭蹙得緊緊的。
  “只怕他就是抓著你這弱點,才敢為所欲為吧!”他噙著笑意看她。
  “你又不了解他,為何口气比檢察官還篤定。”她震懾于禹昕的自信。
  “我只說‘只怕’,但也逃不出一二,你不想丟臉,他硬要捅些紕漏讓你失面子,這种簡單的愛情游戲,三歲小孩都會玩,這种感情還值得你為他哭得肝腸寸斷,不是傻得一點都不可愛嗎?”禹昕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緩緩放下杯子。
  真如他說的那么不值得嗎?這几年下來的感情會在他輕描淡寫的暢言下,全化為泡沫了嗎?
  他和她頭一次見面,竟然能將她的事解析得頭頭是道,要不是真為她好,就是另有目的?但,他是絮語的朋友,應該是真的關心她吧!
  至少,看他本身光鮮亮麗的外表,不該是那种為圖著她的什么而來的!
  “你在想什么?”禹昕發覺她有點心不在焉,忙出口問她的心事。
  “沒什么,我……我想休息了。”她將椅子往后一移,站起了身。
  “我送你上樓。”殷勤的他不忘替她拉開椅背。
  “不……”四目相接,上薰覺得仿佛說“不”是殘忍的。“那麻煩你了。”
  兩人并行上了電梯,一路上都沒有再多說些什么,一直到了房門口,上薰才停了下來,拿出了開鎖卡。“可以了,送到這就行了。”
  “答應我,要對自己好一點。”他扶起她的手,很紳士地在她手背上輕吻了一下,隨后安靜地走离她身旁。
  我太多疑了!
  上薰在內心喃喃地告訴自己,沒想到自己真碰到一位可以信賴的好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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