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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站在藍蛇宮大殿左側的御書房門前,綠云不禁深呼吸數下,卻仍提不起勇气舉步進入。原本是要去菲狄雅斯王寢宮見夏若梅,但卻扑了一個空,而不得不轉來求見韋風問明事情的真相;結果人已抵達目的地,勇气竟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想起昨晚的毫無記憶,而換來今日莫名其妙的婚姻,她就害怕自己究竟是對韋風做出什么無禮的請求或行為?待會他看見她時,臉上又會出現什么表情?是一陳不變的冷漠?還是壓惡、輕視或不屑……喔!她還是先作好心理准備再來見他好了。
  “你要在那里站多久?如果要見我,就進來吧!”冷冷的嗓音似乎帶有一絲不耐煩的意味,毫無預警地在綠云身后響起。原本志忑的不安感覺,霎時變得更加倉皇失措。她惶恐不安地旋轉身軀,卻迎上一對冰冷又熾人般的眼眸;而俊逸的五官仍然像以往般的冷漠,高傲的神情令她充分地感受到兩人之間原就存在的一道鴻溝,使之永遠無法橫跨、無法接近。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在綠云走進左側的范圍時,韋風就已察覺。事實上,她的出現亦在他預料之中;但等候片刻,仍未見她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不禁困惑地放下手中的奏折出來一探究竟。當儿她轉身正欲离去,向來冷靜沉穩的他則一反常態地想留住她;而她的沉默無語和黯淡的眼神,令他不安地開口詢問。
  “沒……啊!我……綠云拜見韋風首相!”從黯然神傷中回過神來,綠云下意識地一欠身道。
  “你叫我什么?”韋風的眉毛在听見綠云的稱呼后高高挑起,身形一閃,人已快速來到綠云身前。
  “我……我叫您“韋風首相”啊!”俊逸的五官赫然近在咫尺,綠云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并更加恭敬地回答。遠遠看著他就夠令她心慌意亂、全亂如麻又六神無主,但經過昨晚,現在又如此近距离地看他,他那冷傲的眼眸,只令她羞慚得想逃,最好是逃到一處沒有他的地方躲藏起來。
  “韋風首相!”韋風冷聲重复一遍。在經過昨晚的肌膚之親,和今晨所昭告了全界的兩人關系后,綠云的稱呼听在他耳里簡直是刺耳到了极點!再看看她一副惊弓之鳥又長畏縮縮的神情舉止,這哪像是看到心愛人的模樣?
  “對……對呀!韋風首相,綠云說錯了什么嗎?”察覺到他倏然陰沉的臉色,綠云唯有硬著頭皮問道。看來,他果然是厭惡她,一顆心因此領悟而碎成千万片。
  “你居然問我你說錯了什么?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關系嗎?”韋風不悅地質問。瞧她非但無一絲一毫的欣喜,還一臉的憂郁。嘖!她不是愛他嗎?既然愛他,一定會想嫁給他,但她的反應卻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們兩個人的關系?喔!對了,韋風首相,我正是為此來找你,昨晚……我知道我昨晚對您做了無禮的請求,請您千万別放在心上。關于您昭告全界的消息,我會拜托若梅王后把它消除……”綠云輕咬著唇瓣,說出在來此的一路上所想到的解決方法。
  “住口!我既然占有了你,就一定會對你負責任!不管若梅王后跟你說了什么愛情的大道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明白女孩子們都會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你放心,等菲狄雅斯王自冥界回來,我將手邊的事務交代清楚,絕對會讓你擁有一個完美的婚禮。”韋風蹙眉打斷綠云的話。消除他和她的婚姻,豈非要陷他于不仁不義?他韋風可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該死的夏若梅!八成灌輸了緣云凡界二十世紀新女性的鬼道理。哼!待會他非去向她抗議不可!
  “不……不……韋風首相,昨晚是我不對。你雖然占有了我,那畢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你,你不需要對我負什么責任,真的……”綠云紅著臉迫切地解釋。
  “住口!你把我韋風當做是什么樣的男人?你又把自己當做是什么?哼!我既然昭告全界,就不容他人消除,你就乖乖地做我的妻子;還有,等我找到接替你的侍女,你就無須去看別人的臉色,知道嗎?”韋風火大地再度打斷綠云的話。綠云分明是被夏若梅給洗腦,而且還洗得相當徹底。失身于他竟還叫他不用負責任,就連他已昭告全界了還想消除。哇!地分明中毒不輕哪!
  “韋風首……”綠云仍想解釋。她愛他呀!但她不想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勉強。
  “不准叫我韋風首相!你是我的妻子,應該稱呼我韋風或夫君就可以了。”韋風失控地吼道。
  “但是……”綠云錯愕地望著韋風几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眸,心想,冰山怎么變火山了?
  “別但是了,記住,令晚你就搬到嘯傲樓來。好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有什么話晚上再說吧!”強自按下胸腔內不習慣的怒焰,韋風盡量以平常的口吻道。他都已表明和她結婚的決心,她卻一再想逃避。怎么?嫁給他有如此困難嗎?還是她心有所屬了?
  “韋風,恭喜呀!想不到你這家伙終于動了凡心,結婚也不告訴我一聲,真是大不夠意思了:”一陣豪邁又熟悉的嗓音在兩人身后響起,他們不禁側轉過身凝視來人——原來是蛇界的杰斯將軍。
  “杰斯?怎么?你探親回來了?”韋風沒好气地望著杰斯。瞧他一臉促狹的神情,分明是來取笑他的。
  “綠云拜見杰斯將軍!”綠云習慣性地一欠身道。
  “綠云夫人,我可受不起你如此大禮。”杰斯連忙往旁邊移動并揶揄道。憑良心說,綠云和韋風能締結良緣,早在妻子白雪的預料之中,只是,這時間卻比預料中遲了好多年;當然,他從不相信,但如今……他不得不佩服白雪的諸葛神算。
  “夫人……”綠云反應不過來地注視著他,而且頗感困窘。
  “綠云,你先回去吧!”韋風冷冷瞪視杰斯一眼,然后命令道。在綠云尚未接受她的新身分之前,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在言行舉止方面嘲弄或取笑她,而杰斯無疑已令她相當尷尬。
  “喔!好。”綠云如獲圣旨般的离去。看看韋風的神情,她似乎又惹他生气了。唉!畢竟從頭到尾全是她一人在單相思,而他對她僅有的感覺只是責任——責任啊責任,這樣的婚姻會幸福嗎?答案似乎非常明顯,看來,她還是去找夏若梅,請她為她解除這場勉強得來的婚姻吧!
  “綠云似乎還不習慣我這么稱呼她,不過……”看著綠云像逃難似的离開此地,杰斯困惑地欲言又止。雖然他對女孩子的觀察与感覺一向是非常遲頓,但最起碼,一個正處于新婚階段的女孩,臉上居然無絲毫欣喜之色,且看到她的夫君就像老鼠見到了貓般畏懼。嘖!這是啥道理?
  “不過什么?”韋風沉聲問道。
  “你們小倆口是不是吵架了?”瞧韋風不太友善的神情和口吻,分明是心情欠佳。杰斯不禁輕聲問道,因為,他可不想掃到台風尾喲!
  “吵架?莫名其妙!我和綠云好端端的吵什么架?”韋風一挑眉道。吵架是女孩子才會做的蠢事,男人只會据理力爭。
  “是嗎?瞧綠云的模樣……韋風呀!不是我說你,你剛剛對待綠云的方式,就像是在對待下屬或是陌生人一樣。听我說,妻子是用來疼的,話說回來,我才陪白雪回白族一趟也不過二十來天,你和綠云就要結婚了……”杰斯語重心長又頗感怀疑地詢問。
  “堂堂蛇界大將軍,什么時候也成了三姑六婆型的男人?与其操心我的事,還不如多擔心你的寶貝女儿吧!”韋風反唇相稽地提醒道。杰斯的出現正代表另兩位女性的出現,白雪姑且別論,珍珠無疑將會成為夏若梅如意算盤中的絆腳石。
  “珍珠?她有什么好擔心?”杰斯費解地詢問。珍珠在外貌和智能方面完全承襲白雪的优點,而在藍蛇宮更是集眾人之寵愛于一身,誰敢動她一根寒毛,無疑是向天借膽,活得不耐煩也。
  “別緊張,我不是指她的生命安危,不過……”韋風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杰斯焦急地詢問。
  “你不覺得珍珠對羅密歐殿下的獨占欲過于強烈?”韋風擔憂地說明。愛情本來就是一男一女的游戲,若其中多了一位男性或女性,這游戲還能天長地久嗎?
  “怎么會?她和羅密歐殿下從小一起長大,就像親兄妹,況且他們年齡相當、興趣又相同,珍珠喜歡黏著他,也是無可厚非的。”杰斯不以為然地說。
  “那是以前,但現在的情況,可不容許珍珠時時刻刻黏著羅密歐殿下。”韋風冷聲道。照珍珠以往和羅蜜歐殿下相處的情形來看,張彩馨不誤會才怪!
  “什么意思?”杰斯一頭霧水地問。珍珠和羅密歐的相處情形又不是最近才這樣,怎么去一趟白族回來,就被韋風拿來大作文章?
  “羅密歐殿下從凡界帶回一位王子妃,如無意外,婚禮應該會定在齋戒日后。”韋風淡淡地回答。
  “王子妃!?”杰斯一征。
  “不錯!你想王子妃若看到珍珠,會有何反應?”韋風冷笑道。
  “這……但珍珠和羅密歐……”
  “杰斯,我勸你最好將這件事告訴白雪,她會知道該怎么做。”韋風冷然一笑地往大殿方向步去。
  “白雪……韋風,等等!你要去哪里?”
  “我有急事要見若梅王后。”韋風說完后,即頭也不回地朝菲狄雅斯王寢宮步去。
  “你有急事要見若梅……天哪!天要下紅雨了嗎?我不在的這二十几天,藍蛇宮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杰斯錯愕地瞪視著韋風的背影喃喃自語。
         ※        ※         ※
  夜幕低垂、星月依稀,綠云猶豫不決地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中午折返菲狄雅斯王寢宮,卻仍不見夏若梅的蹤影,几番探听才知曉她陪張彩馨游宮;好不容易尋覓到她,卻正巧碰上王自冥界回返蛇界,而她唯有先回百花宮處理一些瑣碎的日常職務。
  “叩叩!”敲門聲響起。
  “誰……誰呀?”綠云緊張地問道。中午韋風曾命令她搬至嘯傲樓,但她根本不愿在昨晚那种情況下嫁給他,她又怎能厚顏無恥地搬過去?現在……不會是他大駕光臨吧?
  “是我,梅恩。”
  “梅恩!”綠云聞言欣喜地打開房門。“梅恩,是若梅王后要你來找我的嗎?”
  “呃……不是。”梅恩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回道。
  “不是……”綠云困惑地望著他。她和梅恩向來并無交情,有的不過是平日的點頭之交罷了!
  “綠云,我能打扰你几分鐘的時間嗎?”梅恩鼓起勇气道。他明白綠云的困惑,但埋藏多年的愛意,在今晨听見她的喜訊后猛然崩潰。他必須告訴她,雖然他和她并無緣分,但他還是想向她傾訴并由衷地祝福她。
  “悔恩,有什么事嗎?”綠云納悶地注視著梅恩倏然堅定的神情。
  “綠云,其貿我不該來問你說這些話,但我并無任何的惡意与企圖;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我一直偷偷地愛著你。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韋風首相,我也知道你和他要結婚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告訴你。請你放心,我說這些話不是想讓你產生困扰,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并誠摯地祝福你和韋風首相白頭偕老。”梅恩正色地陳述。
  “梅恩……”綠云無法置信地望著梅恩,他那誠懇的臉孔和發自肺腑的言語深深地感動她的心靈。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她的心早在初遇韋風時就遺失了。
  “綠云,我只希望能做你永遠的朋友。”梅恩誠摯地請求。
  “梅恩,謝謝你……我不知道這么多年來……現在……唉!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過,我很高興能擁有你這么一位朋友。”綠云感動地說。
  “真的嗎?我真是太高興了!”梅恩激動地握住綠云的手道:“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對了,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事?”
  “韋風首相是……”
  “放開她的手!”一道冷冽如刀的聲音伴隨著一股強風向梅恩襲去,在毫無預警之下,梅恩當場摔飛了出去。
  “韋風……梅恩,你沒事吧?”綠云惊詫地瞪著韋風,人則擔憂地朝梅恩摔落的方向跑去。
  “不准過去!”韋風臉色一沉地攫住綠云的手臂。若非适逢菲狄雅斯和杰斯一家人回返蛇界而舉行晚宴,否則他早就發現綠云未如他所言地搬到嘯傲樓;好不容易脫身,卻逮到她和梅恩親昵的言行舉止。哼!竟敢私會情人給他戴綠帽子,怒火霍然燒上心頭!
  “哎呀!好痛……你放開我!”那強勁的手力抓痛了緣云,她連聲哀叫,并欲掙脫出他的箝制。
  “放開你?哼!好讓你來破坏我的名聲嗎?你休想!”韋風咬著牙道。一雙眼眸則死盯著摔飛几丈遠,正掙扎起身的梅恩。不知死活的家伙,竟妄想碰他的私有財產!
  “整痛……韋風首相,你抓痛我了……”綠云痛得冷汗直流,卻在注意到他冒火的眼神后悚然一惊!他真的是那位冷漠高傲的韋風嗎?眼前這位彷佛被火焰包圍的男子,竟陌生得令她不知所措!
  “痛……哼!去收拾你的東西,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气!”韋風毫不怜香惜玉地松開手,人則大步朝梅恩走去。
  “韋風首相,你想對梅恩做什么?”雙手一獲得自由,就看見韋風如凶神惡煞般的朝梅恩走去,綠云頓時惊慌失措地抱住他的身体。
  “怎么?這么擔心你的情郎?難怪你不肯嫁給我,就是舍不得他嗎?我告訴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韋風想要或決定的人事物,就絕不容許他人染指、覬覦!”韋風冷冷地聲明,內心則如万馬奔騰般的怒火,正一點一滴吞噬掉他的理智和冷靜。“放開!”
  “不是,你誤會了!事情不是像你所看見的,我和梅恩只是朋友。”綠云使盡全身力量地緊抱住他。在誤會尚未解釋清楚前,她無論如何絕不能放手,否則梅恩的下場……
  “朋友!?你以為我會相信?”韋風嗤之以鼻地說。
  “你當然要相信!因為,我愛的人始終是你呀!”綠云絕望地傾訴。
  “你愛我,那你為何要解除我們的婚姻?哼!”韋風冷聲質問。
  “我想解除婚姻,只因為我愛你,而你并不愛我,我不想你為了責任道義來勉強你自己……”綠云黯然神傷地回答。
  “綠云……”韋風如遭電极般的僵立原地,那緊貼著他的嬌軀正微微地抖動著。她在哭!一股莫名的情愫赫然涌上心頭,并狠狠地瞅緊住他的心。“你別哭,是我誤會了你,你別哭好嗎?”
  回答他的是輕微的啜泣聲,韋風頓感手足無措地任她抱著。惹女孩子哭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适才如排山倒海的怒浪,早已隨著她的淚水而風平浪靜。
  “我娶你的确是為了責任道義,但我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或許此刻我并不愛你,不過,從以前到現在,我也從未愛過任何女孩子,而你如今卻是我的妻子。
  我雖不知道愛是什么感覺,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今生我已認定你是我的新娘。至于愛……我會盡量試著去學習,好嗎?”韋風輕柔地擁著綠云。女人一定要為愛才肯結婚嗎?愛到底是啥滋味?他實在不懂,面包應該比較實際吧!
  “韋風……”綠云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注視著韋風依然冷漠的臉厭,但內心則為他的一番話而感到溫暖与心安。他愿意試著去愛她,這無疑代表著他對她并非全然地無動于衷,也就是說,他還是在乎她的。
  “愿意跟我回去嘯傲樓嗎?”韋風溫柔地拂去綠云臉頰上的淚珠,并輕聲問道。
  “嗯。”綠云欣喜地點頭。“啊!梅恩……”
  “他走了,哼!算他識相!”韋風不悅地說。綠云竟然還在挂念梅恩,明天他非得抽出點時間來警告他。
  “韋風,我和梅恩真的只是朋友。”濃厚的火藥味令綠云頗擔憂地再度聲明。
  “我知道,不過……他必須搞清楚狀況。”韋風冷冷一笑。
  “什么意思?”綠云不解地望著韋風倏然浮起的笑容。
  “沒什么,你快去收拾東西吧!”
  “喔!好。”
         ※        ※         ※
  為了早日熟悉地形好逃回凡界,張彩馨几乎是天一露曙光就拖著茉莉在各宮游走。連著四天反复地行走,她終于不會迷路,但對要逃走的路線仍是毫無概念;不過,她對自己深具信心,她一定會在齋戒日之前摸熟地形,然后逃走。
  “茉莉,我們可以走了。”張彩馨拿起紙筆開心地走到花廳道。前几日,光是厘清各宮建筑物,她的腦袋就不知死了几千、几万個細胞;而今天,她必須將各宮的基本路線給畫下來,如此一來,她只須背熟路線圖,就無須傷腦筋也。哈!早點想到這個方法就好嘍!
  “你拿著紙筆想去哪里?”熟悉的嗓音帶著一絲困惑,張彩馨頓時一征!待看清羅密歐的身影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笑容猛然隱逸。
  “你來這里做什么?”五天來毫無他的蹤影,忿怒霎時涌上心頭,張彩馨不悅地瞪著他。
  “我來這里做什么?我倒想問你這几天都跑到哪里去了?”羅密歐碧綠的眼眸倏然瞇成一條線,看得張彩馨不禁心惊肉跳;隨即,她忙不迭地甩掉心中的懼意。哈!她又沒做錯事,怕啥?
  “我跑到哪里去,關你什么事?”張彩馨將頭一揚。
  “你竟敢說不關我的事!”羅密歐沉聲道。四天前,若非被探親回來的珍珠給纏得無法脫身,以至于他不得不毀約;晚上又因急著和父王擇定婚禮日期,而拖到隔日來向她解釋,結果等他上完早朝赶到迎君小樓,卻已人去樓空。然后他又被珍珠給纏上,就這樣日复一日,他總是見不到她的蹤影;今天,他不得不赶在上早朝之前先到迎君小樓,否則等他上完早朝,這小妮子十成十又溜了。
  “茉莉,茉莉……”張彩馨懶得理他地朝花廳外邊走邊喊。既然他在蛇界已有一位美若天仙的青梅竹馬,現在還來找她做啥?這几天雖不見他的蹤影,但他和珍珠相處的情形,則有許多“善心”蛇士一五一十鉅細靡遺地全告訴她了。
  “站住!你要去哪里?”羅密歐火大地抓住她的手。這小妮子居然無視于他的存在,分明是要活活把他气死!
  “你管我去哪里,放開啦!你去找你美麗溫柔的珍珠,別來煩我好不好?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耶!”張彩馨掙扎地吼道。
  “你知道珍珠?”羅蜜歐錯愕地抬眸,凝望著那張因用力過猛而漲得通紅的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張彩馨嘟著嘴道,還說要帶她去郊外玩,一轉眼就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哼!幸好她沒期望,否則非失望才怪!但不可否認,她的心仍然受到傷害;几日不見,她發覺自己竟然很高興他的出現,就連此刻,她雖然努力掙扎,卻很欣喜兩人身軀的親密接触。嘖!都什么時候了,她還眷戀于他怀抱的溫暖?逃走才是首要之稱,蛇人還是配蛇女才是正确的,但……她竟有种不以為然的感覺。嘖!她不會真的愛上他了吧?
  “你是在吃醋嗎?”羅密歐赫然領悟地問道。敢情她的不悅,完全是沖著他和珍珠?
  “誰吃醋?拜托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嗎?咦?你不是要上早朝嗎?”張彩馨臉紅脖子租地反駁。她吃一個蛇女的醋?哈!要傳揚出去的話,非笑死人才怪!
  “是呀!不過我想見你,所以找就來了。”羅蜜歐愛怜地用右手輕輕抬起張彩馨的下顎。珍珠的陪伴仍比不上和她相處來得愉悅;凝望著她那苹果般的臉頰和艷紅的嘴唇,天啊!他已有五天未曾一親芳澤,此刻若不吻她,他鐵定會欲渴難耐;一思及此,他緩緩俯下了頭。
  “你想見我才怪!哼!我才不會上當!”愈俯愈低的雄唇霎時令張彩馨的心如小鹿亂撞般狂跳不已,但一思及珍珠,她忙不迭地側轉過頭,羅密歐性感飽滿的嘴唇就將目標落空地降落在她的臉頰上。
  “你呀!我說真話你都不相信,你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肯相信呢?”羅密歐無奈地移開唇,但想熱烈地親吻她的欲念,卻因她的不服從而越發強烈。
  “我……”張彩馨聞言側轉回頭,卻在望見那深情又略受挫折的眼眸而頓口。這一剎那,她的心宛若被外力給狠狠地撞擊著……喔!難道她的心已在不知不覺中淪陷了嗎?
  “馨儿!我真的很想你呀!”凝望著那傍徨無助又迷惑的臉龐,羅密歐頓覺心口一緊,万般怜惜地柔聲道。唉!她才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就得獨自生活在和凡界完全迥异的世界里,甚至勉強她与之共度此生,也從未曾考慮過她的心情。他……是不是錯了?愛她并非要完全地占有,但他實在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該怎么過……她已完全溶入他的生命中,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無法分割。
  “羅密歐,吻我好嗎?”瞅緊的心令她情難自禁地脫口而出。她該接受這世人所不容許的愛情嗎?她應該要慧劍斬情絲嗎?或者就這么轟轟烈烈地變過才不枉此生?但她能拋卻她在凡界的人事物而無所埋怨、無所悔地留在蛇界……天啊!她不知道!
  “馨儿。”羅密歐詫喜地俯下頭。她在要求他吻她,莫非她已能接受他的愛而心甘情愿地待在蛇界。喔!感謝上天,她終于想通了!
  “雜密歐殿下,珍珠郡主求見。”羅克的聲音徒然響起,花廳內的兩人均一征后分開。
  “你……可惡!”張彩馨臉色一沉地罵完即沖進內室。她怎么會亂了自己的決心?她不能愛上他,她必須逃回凡界,但她的心……好疼啊!
  “馨儿……”羅密歐正欲奔進內室,卻看見擅自進入花廳的珍珠。“珍珠,你來這里做什么?”即將到嘴的吻不但沒了,還引發一場相當深又沒必要的誤會,霎時,一股深沉的無力感強烈地包圍住他。
  “羅蜜歐,我惹你生气了嗎?對不起,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的新娘……”珍珠輕咬著如攻瑰花般的下唇,楚楚動人地說。探親回來那晚,她就從母親口中獲悉張彩馨的存在,并被囑咐在羅密歐的婚禮前盡量少去接近他,但她根本做不到。從小她就戀慕他,無奈他總將她視作小妹妹般看待,而她也只認為能陪伴在他左右就已足夠,直到張彩馨的存在,令她深深体會到她以前的想法全錯了,而且錯得一塌糊涂!她不愿意只做他的小妹妹,她不甘心只做他的小妹妹,但婚禮已擇定日期,她似乎無法挽回。
  “你想看馨儿……她人不太舒服,我下次再介紹給你認識。”羅密歐望了一眼內室,隨即苦笑道。
  “既然彩馨姊姊玉体違和,那我們就別打扰她休息。羅蜜歐,待會你能陪我去市集嗎?我想買一些東西送給彩馨姊姊做見面禮。她初到蛇界,一定還不适應,我真希望能和她做好姊妹呢!”珍珠甜甜地請求道。既然無法挽回,她就得想辦法破坏!羅密歐是她的,任何女人都不能將他從她身邊搶走。
  “這……”羅密歐為難地再望向內室。誤會若不及早澄清,勢必會愈來愈深,但對珍珠……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因為,他早已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般疼愛;更何況,她的這分心意令他好生感動。張彩馨的确需要朋友,而珍珠無疑是最佳人選。
  “拜托嘛!羅蜜歐……”珍珠撒嬌地搖搖他的手臂。
  “這……好吧!那就快去快回吧!”羅密歐投降地望向內室。他心想,等他自市集回來再向她解釋吧!而在他轉過頭去的同時,一抹得意的笑容悄悄浮上珍珠的嘴角。
  另一方面,奔入內室的張彩馨乍听見珍珠的聲音堂而皇之地在暫時屬于她的地盤中響起,她就有片刻的火大,因為,羅蜜歐并沒有當場跟她進入內室,還和她談笑風生,且陪她逛市集去也,難道這就是他愛她的表現嗎?原有的火大情緒因此而感到無限的悲哀,顯然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遠不及珍珠。
  “彩馨小姐!”茉莉焦慮的聲音在花廳外響起。适才地和羅克均等候在迎君小樓的前院,對于張彩馨的呼喚,她可是有口難言,畢竟,王子的命令可比未來王子妃要來得有權威性。
  “茉莉。”迅速隱藏起內心的哀傷,張彩馨回道。
  “彩馨小姐,你今天還要通宮去嗎?”茉莉略邊疑地走進內室。當看見羅密歐殿下和珍珠郡主親密地從花廳內走出來,茉莉不禁深深同情起張彩馨,同時內心亦不滿羅密歐殿下的態度和珍珠郡主的行為。已經連著四、五天未曾相見,也不多陪陪張彩馨,大過分了!但……誰叫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唉!可怜的彩馨小姐!
  “當然要呀:茉莉,走吧!我東西都准備好了。”一經提醒,張彩馨慌忙抬起散落在地毯上的紙和筆。嘖!犯不著為那臭蛇人浪費她珍貴的眼淚和愛情,她和他原本就不該相愛,她還是做好她該逃走的准備事宜吧!
  “彩馨小姐,你為什么要帶紙跟筆呢?”茉莉狐疑地盯著張彩馨手里的物品問。游宮卻拿紙筆,太奇怪了吧?
  “沒辦法,誰叫我是“路痴”!不帶紙筆,下次我若一個人游宮,絕對會迷路的,誰叫這里又沒有地圖。”張彩馨頗無奈地聳聳肩。
  “地圖……蛇界有地圖呀!”
  “真的!?蛇界有地圖,在哪里?能不能借給我看?”張彩馨迫切地說。
  “地圖很寶貴的,全蛇界只有菲狄雅斯王、韋風首相、杰斯將軍和羅密歐殿下才有呢!”茉莉緩緩道。
  “茉莉,你是說罷密歐殿下有地圖?”張彩馨略一思索后興奮地問道。如果她有地圖,不是馬上就能逃走了嗎?但她若直接向那臭蛇人借看,陰險狡詐的他一定會洞悉她的企圖;看來,她必須用“偷”的。而此時,羅蜜歐和珍珠游市集去也,哈……無疑是她下手的最佳時机。
  “是呀!”茉莉困惑地點點頭。
  “茉莉,我們今天去擎天宮吧!”張彩馨欣喜地決定,她彷佛已看見凡界的親朋好友在向她招手了。
  “去擎天宮F但彩馨小姐你不是說絕不踏進擎天宮一步,你不是說那里的建筑物丑陋、空气品質差……”
  “哎呀!茉莉,忘記那些話好嗎?”張彩馨困窘地阻止茉莉重复她曾說過的話。擎天宮的諸樣不好,全都是因為那里住了一個教她又愛、又恨的人……咦,不對!她對那蛇人不會有“愛”,只有“恨”!不錯,就是恨……嗯!她一定得牢牢記住!
  “好。”茉莉甜甜一笑。張彩馨的心情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干扰,如此一來,她就放心多了。
  “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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