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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看到螢幕中那几位剛走進電梯內的叔嬸,楚宁還有些無法置信,她知道家族里的那些人不能小看,但乍見這些長輩真的找上門來了,還是讓她万分訝异。
  五年前她逃离了家族,家里的人并沒有認真的找過她,因為他們不認為她能停止她天生的愉竊癮,只要看到新聞報導某某名貴物品失竊,或是听說黑市出現了稀世珍寶,那十之八九便代表她還好好的活著,所以那些長輩并不會很擔心她,反倒是比較擔心她那跑去當保鏢的姊姊楚蒂。
  也因此楚宁看到這些叔嬸,心中突起一种不祥的預感,連忙將收聲裝置打開,立即的,嬸嬸那超大音量便從喇叭中傳了出來。
  才听了几句,楚宁的臉就白得不能再白了。
  開什么玩笑,他們竟想要她回去嫁人?到底有沒有搞錯?現在都二十世紀末耶,那些長輩怎么還會有這种怪异的念頭?
  听听他們說的,可不是要她回去相親,而是已經幫她找到了婆家,要她直接回去“嫁人”!
  几乎是立刻的,楚宁關了電源就要落跑。豈料,還沒到門邊就看見門上的喇叭鎖正被人轉動。
  不會吧?怎么來得這么快?
  楚宁嚇了一跳,來不及細想,當机立斷跑到陽台,想都不想就從二十樓跳了出去——
  她當然不是自殺!
  跳出去時,楚宁手一搭牆,一扭腰再翻身,便姿勢优美地躍進了十九樓的陽台。
  大白天的,她只希望沒人會在這時候站在大街上抬頭往天空瞧,要不然可會嚇到人了。
  一躍進十九樓的陽台,她第一個動作便是查看屋子里有無人類。
  靜悄悄地,現在是早上十點,一般人家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也上學了吧?所以楚宁并不怎么擔心,但小心駛得万年船,她還是無聲無息的查探屋里四處,在确定無人在家后,便又回到陽台去探听樓上的聲息。
  平常這時她早上床睡覺了,要不是為了一件秦哥交代的事情,從昨晚忙到現在,她也不會從監視器中發現那些長輩的到來。
  楚宁蹲在陽台側耳傾听,過了一會儿,便听見那些長輩的大嗓門聲音響起,她早知道那只喇叭鎖是擋不住他們。
  “該死的,又被這小妮子中飯了!”聲音渾厚,是叔叔。
  “剛才去老大蒂蒂那儿慢了一步,現在來到宁宁這里,又慢了半拍,都是你們啦,動作慢吞吞的!”嬸嬸气急敗坏的聲音跟著傳來。
  大伯聞言沉聲道:“別吵了,蒂蒂那儿倒還好,反正她應該會和白辰天聯絡,等會讓人去向問就成了。倒是宁宁比較麻煩,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現在跑得不見蹤影,要再找就難了。”
  “等等,宁宁怎么知道我們要來?說不定她只是出去一下而已,我看我們先在這里等等看。就算宁宁是剛剛跑走,但她的東西都還在這儿,她一定會同來拿的,這叫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在這里守株待兔便成了。”
  一向較為冷靜的小阿姨提出看法,其他人想了一下覺得有理,便點頭同意了。
  楚宁在樓下陽台一听此話,臉色不禁微變,還來不及細想便听見樓上的長輩開始抱怨她那沒床、沒冷气、沒電話,四壁空空的小窩,然后吨位十足的嬸嬸便走到陽台打行動電話,命人將各式家具和電气用品送來。
  嬸嬸真的該減肥了。楚宁不禁往屋里挪了挪身体,雙眼忍不住往上瞄著天花板因為受到震動而掉落的點點灰塵。
  看樣子,他們今天是真的要在樓上待下來了。
  她有些懊惱,因為這小窩是這几年來她還算喜歡的一間房,實在舍不得放棄。
  這地方雖不在市中心,但也不會离市區太遠,說起來勉強還可算是依山傍水、風景优美。
  房子位于二十樓,視野良好,加上這里的住戶很冷淡,不愛管閒事,不大會去注意陌生的鄰居是從事什么工作,對她這种長相平平、身材也平平,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人來說可算得上是“出入自由”。
  事實上,她怀疑即使她十天半個月沒出入活動,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消失不見,這也是當初她會搬到這里住的最大原因。
  但這下可好,這些長輩要在上頭等她,看來上面是住不成了。
  楚宁蹲在陽台上思量著,樓下一定早布滿了楚家的眼線,而且現在又是大白天,她要是下去一定會被人看到,看樣子要等晚上才能蹺頭了。
  反正這間屋于現在沒人,就算會有人回來也是下午的事,就暫時待在這里好了。心里有了打算她便回身走進屋里,打算查看這家人的活動情形。
  剛才進來查看只是看看有沒有人在?這次進門可讓楚宁看了個仔細。
  屋子是兩房兩廳的格局,她再繞一圈便确定這房子只有一個人住,雖然兩間房皆有床被,卻只有一間擺著私人用品,有著人類活動的痕跡,和另一間缺乏人气完全不同。
  只有一個人住,而且從這些衣物和用具看來,屋主應該是個男的。
  楚宁在浴室里拿起刮胡刀在臉上比了比,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應該不會有女人拿這种男用刮胡刀來刮腿毛吧?
  把刮胡刀放回去,眼角瞄到那特制的淺藍色大浴缸,她忍不住走過去仔細打量著。
  好大的浴缸啊,她整個人都可以在里頭躺平了,看樣子這男人應該滿高的,而且……很愛洗澡。
  出了浴室,她走進有人睡的那間房,進門一入眼便是那張看起來很舒服、很干淨的白色大床,她看了好想睡……
  不行!楚宁甩了甩頭振作精神,她得先看看這男人通常何時會回來才成。
  她走到床旁邊的書桌,翻查桌上的資料看這人有無寫行事歷的習慣。
  沒看到,看樣子他不是沒寫就是將行事歷帶走了。
  那電腦里呢?她一挑眉打開電腦,然后點選他的行事歷。
  賓果!楚宁看著螢幕上密密麻麻的資料,臉上笑容擴大,當她發現這人最近都不會回家時,她的笑容就更大了。
  忽然,一記反光吸引了楚宁的注意,她瞄向電腦旁邊反射陽光的物体,是一個相框。
  看來她可以知道屋主的尊容了。
  楚宁伸手拿過相框,定睛一看,卻見照片中的人是女非男,是屋主的女朋友嗎?
  她仔細看了看照片中的女子,咦,怎么這面無表情的長發美女有點面熟?她好像在那儿見過?
  楚宁歪著頭想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
  算了,管她是誰,只要別干扰到自己就好。楚宁聳聳肩將相框擺回原位。
  既然确定這男人最近都不會回來,她也樂得在這里躲藏几天。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樓上那些長輩一定沒想到她會躲在他們正下方。
  真是天助她也!如果這屋主真是像行事歷上所寫去香港出差兩星期,那她大可在這里躲到他們离開為止。
  那些長輩絕不可能耗那么久的,等他們一走,她就可以回去了。一想到可以不用放棄樓上的小窩,楚宁的心情就更加放松,一放松她就想睡覺。
  將電腦電源關掉,她轉向那張超級柔軟舒服的大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快樂的鑽進白色的被窩里,她舒了口气。
  呵,真好……一覺睡到月儿升起,會醒來一是生理時鐘的習慣,二是她肚子餓了。
  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她悠哉地晃到衣柜前,拉開下方的抽屜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好几條新毛巾和牙刷。拿了一組新的盟洗用具,她繼續晃進浴室洗臉刷牙。
  如她所猜想的一樣,這人實在龜毛,做事一板一眼的,她今早剛進來就有這种感覺了,現在則更加的肯定。
  他會准備備用的盥洗用具,衣物還會一件件疊好或挂好,牙膏一定從最下方擠起,然后將擠扁的牙膏管往上卷,所有的家具和物品都排放得整整齊齊,使這屋子看起來近乎一塵不染。
  這男的搞不好有洁癖。
  楚宁刷好牙洗好臉便晃到廚房去找吃的。
  冰箱里沒什么食物,只剩半盒蛋,不過廚柜里琳琅滿目的干糧卻讓她嚇了一跳。
  干燥香菇、金針、海帶、紫菜、紅棗、枸杞以及一些中藥,然后是好几包面條、面粉和一大包的米。
  真扯!有誰會在家里收藏這一袋袋的東西,他是怕鬧饑荒啊?
  不過怪的是,他這儿几乎什么都有就是缺了罐頭和泡面。
  楚宁瞪著塞滿整個柜子的東西,忽然覺得自己好笨,其實仔細想一點也不怪,這男人看來是祟尚自然食物主義者,也就是說,他不吃垃圾食物和添加防腐劑的東西,因為他收藏的那些食物包裝上,不是注明了真空包裝,便是印著純天然不加料的字樣。
  真是怪胎一個!
  楚宁咕噥著,不甘不愿的拿出一包面條,把水煮滾再將面條放下去,然后加顆蛋,再加上調味料便起鍋。連鹽都是低鈉鹽,她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只能這樣隨便吃吃了,不然還能怎么辦?這真是她近半年來,吃得最簡便的一餐了。看樣子她一定得從外面偷渡些垃圾食物回來,要不然兩個星期后她准會瘦成皮包骨。
  等她要洗碗時,發現竟然連洗碗精都沒有,屋主用的是清洗用黃豆粉。
  天啊,這怪家伙是從哪蹦出來的?!
  楚宁看著那包黃豆粉,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匆匆洗好碗盤,她只慶幸沒真的認識這屋子的主人,因為他一定規矩一堆,而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守規矩。
  將廚房的東西歸回原位,楚宁跑到臥室里摸出剛才發現的天文觀星望遠鏡,再找出膠帶和深色紙,把紙在望遠鏡前端繞一圈,用膠帶固定住;會這樣做是避免鏡面反光。然后她便扛著望遠鏡到陽台,將其架設起來偷看樓下情況。
  果然,對街左邊、右邊以及正中央有三輛車里皆有著一點紅色火星,一看就知道有人正在車里抽煙,她再將鏡頭一調,果見駕駛座旁的地上有几根被捻熄的煙蒂。
  剛好此時有另外一人提了一袋便當,不著痕跡的打量左右四周,見沒有人注意他,便走到那几輛車邊發放便當。
  可怜的家伙,他們一定守了一整天了。
  突然,樓上傳來一陣笑聲,她凝神仔細一听,原來是那些長輩們在看電視。
  呵,今天才是第一天,他們還輕松得起來,但再過兩天就好玩了。
  不過,樓下那些人守得那么嚴,她想出去偷渡食物可不行走下面,但是現在她身上又沒有吃飯的家伙,要飛槽走壁可就有些困難。
  楚宁收起望遠鏡將它扛回原地放好,環顧客廳四周,卻不見有任何東西可以利用,只好又晃到臥室。
  當她看見衣櫥時,雙眼立即一亮。他們會注意回來的人,卻不會注意從這棟大廈出去的人,她只要穿起他的西裝扮成男的,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買東西。
  變裝可是小偷的必修課程之一,只要有了衣服,其他一切好解決。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這男人的尺碼有些大,她勢必得動刀修改衣袖和褲管,還好這也是變裝的一部分,所以她也曾學過。
  像他這种龜毛的男人一定有針線的。楚宁再次翻找衣櫥的抽屜,當她發現一整盒針線和裁布的剪刀時,她可是一點也不訝异,如果沒找到,她才會惊訝呢。
  動作快速的修改好西裝,她刻意在里頭多套了好几件衣服,再穿上一件白色襯衫,然后才穿上那套西裝,打上領帶,跟著剪下一小戳頭發貼在嘴唇上方當胡子,加上她原本就削得极短的頭發,若在昏暗光線中,她看起來就像個矮壯的男士。
  楚宁在鏡子前面照了老半天,确認沒問題后,她便興高采烈的下樓買吃食了。
  到了樓下后,她還故意在大門前弄掉鑰匙再請旁人撿起來,讓站崗的人對這位從大廈內出來的“男土”印象加深。
  等她提了大包小包的垃圾食物回來時,那些人只瞄了她一眼,确認她是剛剛出來的住戶后又回頭繼續監視路口。
  哈,想逮她,下輩子吧!這几天算是撿來的休息日。
  楚宁悠哉的挑了本龜毛男人書柜里的書躺在床上翻看。
  看第一本,她還沒覺得有哪里不對,看第二本時,她就有些狐疑了,等她翻開第三本時,不禁挑高一道眉,忍不住連翻好几本,只見每一本上面都有著相同的東西。
  我的老天,他竟然在每一本書上畫紅線寫注解!連雜志都有耶!
  這人真的……怪到极點了。
  每本書上都有著密密麻麻的紅筆字,讓她想看都看不下去,只好放棄的全塞回書柜里;不過他的字倒是很好看。
  楚宁無聊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在這里住了好几天,時間越久,她就對屋主越感好奇。
  雖然對他某些一絲不苟的行為覺得很荒謬,但卻能知道這人是很認真的在過生活,和他相比,自己似乎過得太糜爛了。
  她是一個小偷,她爸爸也是小偷,她媽媽雖然不是,但在沒嫁人前卻是專門銷贓的;事實上楚家根本是個小偷家族。
  而她很不幸的,剛好是這代的接班人。
  她和楚蒂從七歲起就被家族分開教養,她一直很奇怪為何楚蒂能夠出去上學、游玩,而她卻不行,老是得做長輩們規定的功課。
  后來才知道,因為眾人認為她比較有當小偷的天分,楚蒂沒有。甚至到了年歲漸大,楚蒂更是顯現出旺盛的正義感,甚至還想跑去當警察,引起家族里一陣軒然大波,最后在多次爭論后,雙方各退一步,楚蒂便去當保鏢。
  楚蒂想當警察這件事,是楚宁首次知道原來小偷不是正當行業!
  她一直不認為到別人家中拿東西是錯的,因為高中之前,她從未离開過家門,長輩們有技巧的讓她從沒接触過外界,也沒上過學,所有的知識都是家族中的叔伯阿姨們教的。
  她學習一切干這行必須具備的知識,其中有些知識之艱深甚至超過學校里的課程許多,而且還有更多的部分不被外界所接受;當然這也是她接触外界人的想法后才知道的。
  他們教導了她一切,她則像塊海綿般吸收所有的知識,但長輩們卻忘了教她一件事——他們忘了告訴她小偷在別人眼中是錯誤的人种。
  當她因太過震惊而去質問爸爸時,他語气淡然的回道:“所謂的是非對錯,你必須自已去找到答案。”
  什么答案?她不知道,這答案她找了十年,仍然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答案。
  楚宁瞪著天花板,心里想著,或許根本就沒有正确的答案,她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确定家族的觀念是錯還是對。
  楚宁依然記得許多年前第一次上場,她和爸爸不費吹灰之力便盜到价值千万的藍寶石項鏈,爸爸興高采烈的送給妻子,老媽也很高興的收下,但是她從未見過老媽戴過它。直到一年后,她在蘇富比拍賣會上見到那條項鏈,這才知道原來項鏈當晚就轉了手,收到的金錢,一半匯入國際紅十字會的戶頭,另一半則進了她老媽的口袋。
  之后,她才知道楚家的家規:第一、不偷窮人;第二、不偷喪家;第三、助人為快樂之本。
  她不知道開山祖宗到底是哪個死了八百年的家伙,但就是他所訂定的最后一條讓她無所适從。
  什么叫助人為快樂之本?拿走這人的東西去幫助另一人,這就叫助人為快樂之本?可是失去東西的那人卻變得悲傷了,不是嗎?
  這是不對的,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卻又會想起另一群孤苦無依的人們,而最重要的是——她無法控制她的偷竊癖。
  如今,她只能盡量做到不偷對人們很重要的東西,她下手的對象大部分都是能負擔損失的有錢人,然后說服自己,她是在做善事。
  楚宁雙眼空洞的直視前方,雖然對外界的人來說,這個理由還是不夠充分。白天羽戴著墨鏡走出海關,嘴角淤青未褪,額際還有著擦傷。但縱然如此,他依舊是机場大廳里的目光焦點,當然大家看他不是因為他臉上的傷,而是因為他舉手投足散發出的自信風采。
  然后當他挂著微笑熱心的幫一位老婆婆拿行李到計程車上時,望著他的視線就更多了,有許多女人巴不得自己就是那位帥哥的女朋友或老婆。
  這种又帥又有良心還有點小錢——看他身上的名牌西裝——的男人要哪里找?提著燈籠都找不到!
  立時有几位膽大貌美的小姐提著行李就要靠過去,豈料這時卻殺出一位程咬金。只見白天羽一臉惊喜,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雙手快步迎向大廳中央一位气質冷絕的冰山美人。
  “羅芸——”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美人儿,卻見她突然被人拉到身后擋住。
  白天羽及時收手,要不然抱到的可是男人,他又不喜歡男人,尤其討厭眼前這個。
  只見他臭著臉,不爽的看著古杰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高興。”古杰一臉冷傲,將羅芸更加拉向自己。
  “你來接机就好,干啥還帶這家伙過來?”白天羽一看古杰占有性的攬著羅芸纖腰的手,就一肚子不是滋味。
  “你以為你是去月球還是火星,值得我大老遠來為你接机。”羅芸挑眉回道。
  “那不然你來机場干嘛?”
  “我陪杰去美國開會,剛下飛机。對了,你這次到香港有沒有查到什么?”羅芸想起白天羽會出現在机場的原因。
  “不會比一般人在報章雜志上看到的還多。”白天羽一提起這個心情就更糟了,一臉無趣的邊說邊往大門走去。
  “什么意思?”羅芸挽著古杰的手跟在他后面。
  來到大門外,白天羽一眼便看到藍星的司机下車開門,他毫不客气的就坐上車,羅芸同古杰跟著坐進車里。
  “不是那些被偷的富商們有心隱瞞,而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要瞞什么。那家伙神出鬼沒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只除了保險箱里的東西不翼而飛,和上次那卷意外拍到他身影的監視錄影帶。”
  “是那個只有拍到一秒,立刻被他發現而破坏掉監視器,畫面相當模糊的那卷嗎?”羅芸問道。
  “還會有別卷嗎?”
  “那賊倒是挺厲害的。”古杰冷言冷語的諷道,很高興白天羽被那小偷給困住了。
  聞言,白天羽瞪了他一眼,不怎么愉快的哼了一聲。他查那小偷查得都快累死了,古杰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說起來辰天保安向來只保人,并沒有接保物品的案子,照理說應該不會跟那位小偷有任何交集,但在兩年前,辰天破例為藍星集團接了世紀風華珠寶展的保全案,沒想到第一次保物品就出了問題。
  展示中的主要珠寶紅寶石項鏈“死神的微笑”竟然莫名其妙不見了,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見的,他們第二天進展覽室中,才發現東西被掉了包,連忙調出昨晚的監視帶來看,剛開始還找不出項鏈到底是何時被竊,最后還是白天羽反覆觀看后才發現,監視帶中上一秒還在的紅寶石項鏈,下一秒就被偷天換日。
  時間是在晚上十點,所有參觀人員退出展覽室后的十分鐘,放在展示柜里的紅寶石項鏈就這么突然的、怪异的在保全室三位監控人員六只眼睛下被入換上另一條精巧的仿制品。
  問題在于那整整十分鐘里,并沒有人進出過展覽室。而最后同時离開展覽室的兩人,一個是辰天的人,另一位是藍星的警衛。
  這些人的資歷和人格、財務完全沒有問題,監守自盜這點完全排除,于是辰天便往別的方向查,結果浪費了一堆時間,還是沒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還是白天羽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一再重复觀看那卷監視帶,這才發現監視器被人動了手腳。
  失竊的時間是十一月十日,而他們看到的那卷監視帶和十一月九日晚上十點整到十點十分的監視帶一模一樣,也就是說他們所監視的根本不是現場,而是一卷事先制作好的十分鐘錄影帶。那名竊賊在九日時便先行溜至保全室,將九日十點的時間改成十日十點,錄出來的影像時間便成了十日,因為只有短短十分鐘,以至于九日時竟沒有人發現日期不對。
  那竊賊再將九日錄好的十日監視帶,拷貝一份后放回原位,然后在十日進去展覽室時,把監視器切換到他制作好的監視帶上,接著他就可以從容不迫的將那條紅寶石項鏈盜走了。
  所有人觀看帶子都只注意十日的帶子,沒人注意到九日晚間十點到十點十分這短短十分鐘的帶子上,出現的時間竟是十日的日期,再加上十日十點十分雖然螢幕有出現极微小的跳動,但眾人皆仗著自個儿的本事,沒人覺得奇怪,才會讓那小偷耍得團團轉。
  事實上在十點警衛离開前,項鏈的确還在,他是在所有人离開后輕而易舉的偷天換日;然后离開,但所有人因為太相信監視器,所以并沒有發現异祥。
  若不是白天羽再三觀看監視帶,發現十點十分前后項鏈的反光顏色有點不同,這件案子就要成懸案了。
  他發現這事后,立刻回現場去查看監視器的線路,果然發現在地下室的電線有被人動過的痕跡,這才确定了那小偷的手法。
  老頭便將這件案子丟到他這儿子頭上,所以他才會辛辛苦苦的追查這個小偷。
  展覽前就有謠傳一位著名的小偷“神偷G”會對世紀風華珠寶展下手,雖然不确定是不是這家伙干的,但總比什么線索都沒有好。
  于是白天羽便開始追查這名神愉G,沒想到一查兩年,竟然還是沒多少線索,更遑論逮到他了。
  這次便是听說神偷G在香港干了几票,他才會到香港去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結果當然還是什么都沒有。在下雨。
  雨絲好冰、好涼,細得像絲線一樣,在空气中飛舞、墜落。
  灰蒙蒙的城市,灰蒙蒙的天空,不過楚宁的心情倒是不錯。原因是樓上那些長輩終于打退堂鼓,在今天早上帶著那群眼線浩浩蕩蕩离開了。
  她听著雨聲,仔細的收拾著這几天借住的屋子,將所有東西歸回原位。
  确定所有東西都和她進來時擺放的一樣后,她再次看了一圈,對自己的杰作滿意的點點頭。
  用掉的蛋,補齊了;用掉的面條,補齊了;用掉的盥洗用具,補齊了。她制造出來的垃圾也早丟了,望遠鏡被她放回原位,書本雜志也物歸原處,剪刀、針線、原子筆等雜物,也早在她使用完后都搞定了,跟他借的衣服也洗好、燙好挂回衣柜里了。
  她滿意的看著衣柜里的衣物,忽然感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協調,就在此時,她突然听到有人在用鑰匙開鎖的聲音;耳朵靈敏是她當小偷的天賦之一。
  楚宁當机立斷,關上衣柜就跑進客廳,在門被打開的前一秒竄進陽台,躍上牆,往上一跳,小手勾住自家陽台外底部的溝槽,再一使力翻身,輕輕松松就翻到二十樓陽台的牆上。
  白天羽開門進來,疲憊的直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但眼角余光卻瞄到陽台外似乎有東西掃過,他狐疑的定睛再看,卻什么也沒有。
  真是的,大概是他太累了。
  他蹙眉搖搖頭,扯下頸間的領帶,轉身走進浴室里。
  在二十樓的楚宁整個人懸在陽台外,一手攀著牆,另一手抓著差點掉下去的拖鞋。在听到他關門的聲音后,她才敢做進一步動作,再翻回二十樓陽台內。
  受不了,差點被她自己搞砸了。
  楚宁走進屋內,要是她為了雙拖鞋摔死,她死都不會瞑目的。
  等她抓著拖鞋進到屋內才猛然想到,這雙拖鞋是樓下那男人的,真是糟糕!
  趁著那家伙在洗澡,楚宁動作迅速的將拖鞋歸回原位,還不忘帶條毛巾把身上滴到地板上的雨水擦干,也順便擦干了拖鞋,這才又溜回樓上。
  這下該不會再有事了吧?
  楚宁倒在長輩們命人送來的大床上,重重的吐出了口气。
  她側頭看著窗外蒙蒙的細雨,想起不知是誰說的——下雨天是睡覺天。
  現在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沒有煩人的長輩、沒有惱人的煩惱,只是單純的睡場好覺。嗯,睡覺也許是上帝發明的十大好事之一。她睡著前的那一秒,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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