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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展天保安公司
  辦公室里人不多,卻個個忙得只恨爸媽沒多生几只手。一位小姐肩上夾著電話,一只手敲著電腦,另一只手則忙著接起另外一個響個沒完的話筒,順便按下旁邊的傳真机讓資料傳出去,同時嘴里也沒閒著,連珠炮似的報出一連串的數字和資科,速度快得讓人几乎听不清她到底在說什么。其他人的情形也是差不多,同時使用好几具電話和電腦,只見螢幕上的影像跳得飛快。也不知他們到底是看清了沒有。
  才几個人而已,整間辦公室卻嘈雜得像個菜市場,說話的聲音、机器的聲音和打字的聲音全混在一起。
  忙亂的辦公室中,就見接電話的忙著接電話,查資料的忙著查資料,打電腦的忙著打電腦,所有的人無一不手忙腳亂,唯獨一人坐在桌前發呆。
  “白大少,別發呆了,二線電話。”后頭的人推他一把。指指他桌上電話一閃一閃的小紅燈,白天羽連忙回神接電話。
  “你們找到蒂蒂了嗎?”羅芸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他咬著筆搔搔頭,吐了口气道:“還沒,蒂蒂這次是真的鐵了心,不如道躲哪去,古月誠那里的情況呢?”
  “齊叔和箏姨回來了,古杰要他先回家去住,他這几天也一直在找蒂蒂。”
  “他活該。”白天羽幸災樂禍的說。
  本來羅芸嫁給古杰已經讓他不爽了,沒想到連他干妹妹楚蒂也被古杰的表哥古月誠拐走。他在要去香港以前,古月誠和蒂蒂之間已出了問題,蒂蒂跑去躲起來,古月誠找不到她,還鬧到他這里來,新仇加上舊恨,讓他火大的當場和古月誠在辦公室里打了一架。
  最后他們倆被老頭制止,并單獨把古月誠叫進辦公室,不知道和他說了什么。老頭和楚家夫婦本就是多年好友,大概會給古月誠一些線索吧,不過他卻到現在還是沒找到蒂蒂。
  白天羽這才開始感到擔心,讓辰天的人也跟著尋找蒂蒂的蹤影。
  他停下思緒,想起要逮神偷G的事,還要靠藍星的配合,便問:“藍星第二屆世紀風華珠寶展,日期訂了嗎?”
  “下個月三十號。今天晚上我和古杰會去參加王董的宴會,你會到嗎?”
  他本來打算去拍些照片,盡盡做記者的本分,但一想到樓上的女孩,便打消了主意,“我有點事,沒辦法過去。”
  “OK,那找到蒂蒂的話記得通知我。”
  “知道了。”說完,白天羽便收了線,看看時間四點多,他把桌上東西收一收打算回家。
  其他人看了,便有人揶揄道:“大情圣,晚上有約會啊?看你一副急著回去的樣子。”
  “是啊,一位漂亮妹妹。”他大方承認,并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齒,然后在辦公室一陣鼓噪聲中,從容的走出去。
  其實辰天里的人,有不少都是待了十多年的老鳥,和他認識相當早,但不知何時起,大家都忘了他原來的本性,反而只看見他罩在外面的保護色——一位風流不羈的花花大少。
  天知道他原本的性格和花花大少的角色差了多少,但為了職業上的理由,一副風流痞子樣才會讓人松懈而不加以防范。
  白天羽這個人在旁人眼里,是一位不長進的二世子,雖有份記者的工作,實際上卻是靠老頭的關系而討來的一份挂名職業,每天早上去報社打卡然后便下班,偶爾去各大宴會拍拍政商人士的照片,記者的工作就算交差了事。
  剩下的時間,白大少爺便靠著他那張俊臉和甜嘴,到處拈花惹草,游戲花叢間。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其實暗地里他是辰天的保鏢,不過他所擔任的工作,卻是屬于幕后的性質,當辰天的人在保護雇主時,他便在暗處調查,把隱藏的敵人揪出來。
  也就是如此,他才需要一個讓人較不會防備的假象。時日一久,他不只是在面對外人時是那樣,即使是待在辦公室里也是那樣,他讓自己習慣于這樣的角色性格中,為的就是怕穿幫。
  當然,辰天的人大都知道內情,但積非成是,再加上他那副俊臉看起來就像花花大少、浪蕩子,所以可能沒几個人還記得他那做事有條有理、一絲不苟的本性了。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如此喜歡和楚宁相處。她不會說話,又和他所處的生活几乎沒有交集,所以在她面前,他可以很輕松的回复本性做他自己,不用擔心會坏了事。
  楚宁似乎有些自閉,或許是不能說話的關系,造成個性上有點孤僻,她几乎足不出戶,而且作息不正常,白天總是在睡覺。
  上次為了要帶她去醫院复診,他几乎是又拐又騙,好言勸說,直說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醫院去。
  他實在不懂她的家人怎么放心讓一位不能說話的女孩,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城市過活。
  他承認,對于楚宁,他的确是同情心過于泛濫。
  現在回到家后,他第一件做的事不是洗澡,也不是換套輕松點的休閒服,而是先去廚房炖湯,然后帶上樓去看她,也只有在吃飯時間,她才會乖乖的配合,兩個星期下來几乎已經變成習慣。
  對了,明天是周休二日,他要帶她出去走走,這次一定要讓她出去晒晒太陽,最好是能把她不正常的作息時間修正過來,要不然她身体一定會越來越糟。
  白天羽腦海中計划著明天的行程,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微笑。
  而在家中好夢正酣的楚宁,正夢到好吃的美食,完全不知明天就是她的苦難日。
  黑著眼圈,睡眠嚴重不足的楚宁,一大早便被白天羽吵醒。
  天哪!她五點才睡耶,這家伙早上八點就跑來了,猛按電鈴不說,在她受不了爬起來開門時,他竟然還一臉精神奕奕的和她道早安。
  早你個大頭鬼啦!
  楚宁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瞪他一眼,然后當著他的面就要將門關上,結果他早有先見之明,及時伸出腳擋住門,然后便推開門走進來。
  “小宁,吃過早餐了嗎?”
  早餐?她從來不吃早餐的,而且她現在困得要死,對吃的沒興趣。
  缺眠中的楚宁懶得理他,反正人都已經進來了,她也沒力气赶他出去。想來這家伙也不會對她怎樣,干脆就隨他去。
  主意一打定后,她雙眼睜不開的轉身往臥房走去,打算回去繼續補眠。
  白天羽見狀,舉步跟在她身后,“今天放假,我們去故官走走如何?那里正在展出畢加索的畫作……”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爬回床上,抱著棉被繼續蒙頭大睡.壓根就沒听他說話。
  他微皺著眉,拉開她的被子,“小宁,今天天气那么好,外頭陽光普照,你就這樣把一天睡掉不是很可惜嗎?快點起來洗臉刷牙,我們去看畫展,再去陽明山走走。”
  見棉被被搶走,楚宁整張臉皺在一起,不高興的改抱枕頭,用以擋住他所說的亮麗晨光。
  “別睡了,你就是因為太久沒晒太陽,才會白得像鬼一樣,這樣是不健康的。起來了,快點。”他再次把她的枕頭搶走,又伸手把她整個人拉坐起來。
  不要,她不要去看畫展!不要去陽明山!也不要出去晒太陽!她最討厭太陽了!不對,她最討厭的就是他!
  討厭,為什么他不肯放過她?
  楚宁無力的坐在床上,實在快哭出來了。
  最后,她還是禁不住白天羽的三催四請、疲勞轟炸,在他半拖半拉,又說又勸之下,洗完臉、刷完牙,坐上他的車,一起去故宮看畫展。
  在車上她還想睡,他卻一直和她說話,在她旁邊念念念,像蚊子一樣,討厭死了,讓她想睡都睡不好。
  而且陽光好大,一直照到她的臉,讓她沒辦法睡。
  等到了故宮時,她還是一臉苦瓜,當她下車發現他竟然把車停在馬路邊,而不是開上去時,她更是想就此昏死在故宮前那不知道有几百階的樓梯下。
  “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你要運動一下,出出汗,對身体才好。”
  運動?!她的腳傷才剛好耶,她看爬完這些樓梯,她那只傷腳大概也完蛋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白天羽笑著摸摸她的頭,“放心,如果走到一半你的腳很痛,真的不行的話,我再抱你上去。”
  抱地上去?開什么玩笑!她宁愿自己爬上去。
  這家伙嫌她上次出的風頭還不夠啊!
  楚宁沒好气的再瞪他一眼,轉身走上樓梯。其實若在平時,這些樓梯對她一點也不困難,只是她今天睡眠不足,腳又才剛好,所以才不想做爬樓梯這种蠢事,尤其是還大老遠跑到故宮來爬。
  看她賭气的往上走,白天羽一臉好笑的跟在她身后,怕她一個沒踏穩便往后倒;若是真讓她跌個鼻青臉腫,她可真的會恨死他了。
  才走到一半,卻見楚宁停了下來,白天羽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對新郎新娘正在拍婚紗照,她的視線焦點放在新娘的白紗禮服上。有那么一瞬間,他看到她臉上閃過一絲羡慕和渴望,但還未看清,便見她轉過頭繼續往上走。
  他看看那對新人,再看看眼前嬌小的背影,心中陡地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緒。她的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孤單,有些僵直的肩膀似乎警告著他別說任何安慰的話語,又像是訴詛著她早已習慣獨自一人。
  她無法說話,也許因為這點讓她不敢奢想有天能嫁為人妻。
  白天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有沉默跟上,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卻一直回蕩在胸口,久久不去。
  來到展覽區,買了票進場,因為是假日的關系,看畫展的人潮有些多,他們并未跟著導覽的小姐前進,兩人獨自另外看起。
  每當楚宁停在某幅畫前,白天羽便會低聲解說給她听。其實楚宁不是很感興趣,這些東西她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她還會分辨贗品和真畫呢。不過她并沒有阻止他的解說,因為只要不是用來嘮叨她,他那中低帶點磁性的嗓音其實是很好听的。
  讓她有些訝异的是,白天羽知道的并不比她少,而且介紹畫作的說法很有趣,不用多久,她就發現身邊跟了一小群听眾,隨著他們移動。
  到了另一幅畫作前,楚宁忽然凝神專注的觀看起來。
  白天羽很快的發現她的專心,柔聲道:“這是賽雷斯汀,是畢加索藍色時期的作品,賽雷斯汀是位瞎了一只眼的老妓女。你很喜歡這幅畫?”
  楚宁輕輕地點頭。几年前她曾經打過這幅畫的主意,起因于秦哥店里的那幅复制畫,每次秦哥在看畫中的老女人時,眼中都會閃過一絲哀傷,于是她便想到要把真品偷回來送他,但秦哥不准,還為此訓了她一頓。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發脾气,所以印象深刻。
  不過她到現在還是沒弄清楚,秦哥和這幅畫究竟有什么淵源。
  畫中的老女人看起來歷經滄桑,未失明的眼中透著不明的情緒,讓人看了不由得升起濃濃的愁意。
  說老實話,比起畢加索后期的作品,她比較喜歡這幅畫。每次看到這畫,她總是在猜測著賽雷斯汀背后的故事。
  其他的畫作他們很快就看完了,离開擁擠的展覽區到了外頭,楚宁忍不住做了几個深呼吸。
  她實在不習慣和那么多的人共處一室,還是外頭的空曠好多了,至少沒了在室內的壓迫感。
  一陣強風吹來,讓她眯起了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哈啾!”快入冬了,雖然天上高挂著暖陽,但楚宁還是覺得有些冷,鼻子一痒便打了個噴嚏。
  “很冷?”
  楚宁點點頭,一副可怜樣,希望他能放她回家睡覺。
  結果白天羽摸摸她的小臉說:“你看你臉白的,你就是太少出來晒太陽、太少運動,所以才禁不起風吹,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她听了實在很無力,只能一臉苦瓜的看著他。
  白天羽無視她的可怜樣,牽著她的手走下樓梯,邊走邊道:“接下來我們去陽明山走走,我再帶你去吃土窯雞。”
  听到還要去陽明山,楚宁登時垮下雙肩,認命地任他牽著走,唯一讓她覺得好過點的,就是听到有好料的可以吃,多少讓她有點安慰。
  啊,如果他只負責煮菜,其他的別管她,那該有多好!
  可惜,唉!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沒有白吃的午餐。
  來到陽明山,因為不是花季,所以只看到一堆又一堆的樹叢。白天羽帶著她這邊走走、那邊晃晃的,走得她的腳都快斷掉了。
  等到好不容易白天羽覺得她的運動量夠了,才回頭往停車場方向走,這時楚宁精神一振,知道他終于打算帶她去吃土窯雞了。
  坐上車前座,這次她倒是沒有倒頭就睡,反而心情愉悅的打量著路上的景色。
  老實說,她真的是很久沒在白天出門了,就算去秦哥那里,她也會在太陽下山后才出門。因為她覺得在黑夜中,別人比較看不清楚她的面貌,這樣她比較有安全感;她喜歡黑夜胜過白天,從小就是。
  一路上景色怡人,楚宁見他把車子開進一條小路,沒多久便來到一處古老的深宅大院。
  奇怪?不是說要帶她去吃土窯雞嗎?來這里干嘛?
  楚宁狐疑的轉頭看他,這地方可一點都不像在賣土窯雞的。
  “到了。”他笑著說。
  見他把車停好下了車,她也只好乖乖的跟著下車。
  “這是我家,我在這里長大的。”說完,白天羽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往屋里走,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他家?他家不是在她家樓下嗎?
  “媽,我回來了。”白天羽一進門就喊道。
  沒多久,一位福泰的婦人便從一扇門后走了出來。“怎么那么晚才到?”
  門一打開,一陣土窯雞的香味就傳了過來,引得楚宁肚子咕嚕咕嚕的直叫。
  “我們去陽明山逛了一下。”白天羽笑著說。
  楚宁這才知道原來這里是他老家,他父母住在這里。不過,他帶她回家見父母是什么意思?
  她心頭一跳,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被他握住的手就想抽回來,但他卻握得更緊。
  “媽,她就是我和你提過的小宁,姓楚。”
  什么啊?這是什么介紹詞,怎么好像在介紹女朋友一樣。
  楚宁更加心慌意亂,一急之下更想抽回小手,以免造成他母親更大的誤會。結果怎么也抽不回手,她臉上只好僵笑著,另一手干脆也伸過來試著扳開他的手指。
  原來她就是那位不會說話的女孩。方素綾微笑的望著急著想把手從儿子手里抽回來的楚宁,自從上星期儿子和她提過這女孩后,她就很想見她。
  雖然儿子嘴里說是看她一個人獨自居住在外,又不能說話,所以才對她多加照顧,但這女孩卻是繼羅芸和楚蒂之后,儿子將名字挂在嘴上超過三次的异性。自己生的儿子,他的個性怎么樣她當然很清楚,雖然在外面花邊緋聞亂傳一通,但真正讓他放在心上的,而且還會和她這個媽說的,就只有羅芸、楚蒂和這位小宁了。
  “還杵著干嘛?去洗手吃飯了。”方素綾假裝沒看到兩人的拉扯和楚宁臉上的懊惱,轉身走進廚房准備飯菜。
  看來儿子雖然還沒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卻懂得先把東西霸住再說的道理,這下她便不用太擔心了。
  一等方素綾离開現場,楚宁立刻改扳為拍,而且是很用力拍打他的大手,要他放開。
  看見她雙眼冒著怒火,白天羽搞不清楚狀況的問:“怎么了?”
  楚宁气得指著他死握著不放的手,又指指他母親消失的方向。
  “我媽?你擔心她嗎?放心,她人很好的,我昨天就和她說過要帶樓上的鄰居小妹回來吃飯,她知道你不能說話,不會介意的。”白天羽安撫道。雖然不知道她怎么了,卻誤打誤撞的解釋了不少事。
  不能說話?
  又一位誤認她是啞巴的。他從來沒開口問過她,她早怀疑他一定誤會了,但她也懶得解釋,以免引起許多麻煩,不用說話正好。
  但是鄰居小妹?!
  呃,難道這次是她自作多情誤會他了?都怪他剛剛那暖味的介紹詞,才會害她想歪,還有剛才他干嘛死不放手?真是的。
  楚宁在心里直念,卻不知道白天羽是怕她太緊張,所以才會一直抓著她的手。自從那次帶她去醫院复診后,他就知道她不喜歡面對人或和人太接近,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她會變得特別緊張,几乎所有的神經都繃得死緊,身子還會下意識的變僵硬。
  他以為因為她是啞巴,所以在面對人群就會緊張害怕,怕被人排斥、怕被嘲笑,所以不論是在展覽會場或是在陽明山,他都不著痕跡的將她護在身邊,替她將人群隔開,而且從頭到尾都握著她的手,怕她太過緊張害怕,也因此她剛才要抽手,他才會死不肯放。
  “放心。”他輕捏她的手,溫言安慰道:“我媽人很好,做的菜也很好吃,我的廚藝都是和她學的。”
  是嗎?那表示他母親煮的東西更好吃嘍。
  楚宁睜大了眼,立刻帶頭走在前面,准備洗手吃土窯雞。
  午后的徐徐涼風,吹得人通体舒暢。
  似乎是知道楚宁的不自在,方素續并未在樓下久留,吃過飯后就上樓去了。白天羽忙著收拾善后,她則吃飽喝足的坐在椅子上看他收拾。
  不是她不懂得禮貌,實在是她本來就不太懂得做客的道理,事實上,這里是除了那群親戚之外,她第一次經過主人邀請光明正大進入的屋子,而且還不是挺心甘情愿的。
  她一向不懂得該如何和人相處,就連眼前的白天羽,也是因為他的過度主動,她才變得較能接受他。
  所以白伯母雖然人很好,但她的离開真的讓楚宁松了口气。
  看他忙碌的擦桌洗碗,楚宁忽然想到他那洁淨整齊的公寓,看得出來他這种習慣是從小養成的。
  經過剛剛那段小小的誤會,她的思緒一直在一個問題上打轉。
  他和她究競算是什么關系?
  依他方才的解釋,在他眼中她是個有點可怜的鄰家小妹。那她自己呢?楚宁一手支著下巴盯著他,不由得打了個小呵欠。
  嗯,她當他是什么?
  一個可以讓她利用的免費煮飯男?
  一個很煩、很愛嘮叨她的多嘴公?
  一個同情心過度旺盛的大笨蛋?
  這樣想,顯得她真的很沒良心也。
  楚宁又打了個呵欠,懶散的再想,記得好像有個形容詞可以表示……對了,那形容詞好像是叫“朋友”。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思緒也漸漸飄离。
  她當白天羽是朋友嗎?算得上是朋友吧。
  當楚宁整個人趴到桌上時,只隱約想起,她以前好像從來沒有朋友。
  朋友嗎?大概吧……
  所有東西都整理好時,白天羽回頭一看,卻見楚宁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本想將她叫起來,免得她現在睡飽了,晚上精神又變得很好,那他想改正她日夜顛倒的功夫就全白費了。
  但見到她疲倦熟睡的容顏,原本伸出去要推醒她的手,最后卻輕輕的落在她柔嫩的小臉上。
  這小妮子……看她睡得這么安穩,他竟然舍不得將她叫醒。
  白天羽無奈的笑笑,輕手輕腳的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帶她上樓到房間去睡。
  下午,羅芸打電話通知白天羽,古月誠找到蒂蒂了,原來蒂蒂竟然待在古月誠父母家,實在是有些离奇。不過,既然人找到了,他也就不用擔心了,倒是開始為古月誠的將來感到有點可怜。
  羅芸后來又從電腦傳送珠寶展的展示區位置圖及其他安全資料給他,白天羽就在家里研究了一下午。
  很快的,日薄西山,白天羽收好資料,便上樓去叫楚宁起床吃晚飯,結果她大概太累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每次拉她坐起來,才一放手,她又倒下去睡。
  白天羽沒辦法,只好讓她繼續睡,在吃完晚飯后,便要抱著她回車上。
  “那么麻煩,干脆你讓她留在這里睡不就好了,做什么還要帶她回去?”方素綾不贊同的叨念,不知道他腦袋在想什么。
  “媽,明天我還要上班,要是小宁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她會害怕的,她還不習慣和人相處,我還是帶她回她家比較好。”白天羽抱著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楚宁邊往外走,邊和他母親解釋。
  儿子那么為這女孩著想,她就不信他和小宁之間什么都沒有,他要是真把她當妹妹才有鬼,要不,怎么從不見他對干妹妹楚蒂那么好?
  這傻小于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覺,真是的。方素綾暗付。
  不過,儿孫自有儿孫福,她也不想太多事。
  看著儿子溫柔的將那女孩抱到車上,替她蓋上外套,方素綾也不勉強他現在認清自己的情感,等到時真的出了問題,他自會來向她這老媽求救的,感情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好。
  前几年,她還挺擔心這獨生子的,因為工作上的需要,他改變了自己的本性,有時連她這做媽的都還以為儿子變了,開始關心他在外頭傳出來的花邊緋聞。但她知道儿子從小就喜歡羅芸,所以還不會太過在意那些傳聞。
  可是當兩年前羅芸愛上古杰嫁人后,天羽還是那個調調,日子久了,她就開始憂心了。畢竟篤定的准媳婦跑掉了,儿子還四處花天酒地,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要相信他,但卻怕他因為羅芸的事件受到太大的打擊,從此不敢放真心下去。
  再且他年紀也不小了,就算他和外面那群女人都是逢場作戲,但那么多個,總該有個喜歡的吧?就不見他帶過哪個回來,甚至連個名字都沒和她提過,也難怪她要緊張他娶不到老婆了。
  幸好這次總算有點眉目,要不然就算她不是喜歡多事的那种母親,也會找人幫儿子相親了。
  “儿子,開車小心點,天黑山路不好走,別開太快了。”見他上了車,方素綾忍不住再三提醒。
  “知道了,媽,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他笑著在車里向母親揮揮手,然后便開車下山。
  送走了儿子,方素綾手扶著有些酸疼的腰往屋里走去,心里則盤算著,今晚要和老伴討論儿子的感情問題,順便叫他幫自己按摩一下才站了几分鐘就有些酸痛的老骨頭。
  儿子大了,她老了,骨頭也開始不中用了,想當年,她也是能摔能打的女中豪杰。
  嘿,方素綾自嘲的搖頭笑笑,會出現“想當年”這三個字,看樣子,她還真是老了啊。
  黑夜下,燈光昏黃,她緩步進屋。
  真的是想當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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