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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杜小月在外游蕩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回道觀去。
  早上映色的一番話讓她一直想得頭昏腦脹,左分析右分析之下,她竟然發覺自已真如映色所說——她不喜歡的,別人強迫她不來;也就是說,她根本是喜歡他的!
  一且承認了這個事實,一切疑問豁然解通。她的臉紅心跳、頭暈目眩只是因為他。或許,她心底深處早就知道喜歡他的事,只是因為他的霸道,不顧她意愿的強攫行為才令她想反抗,令她下意識地掩蓋這事實:其實她喜歡他!只是,這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唉!真是莫名其妙呵,她竟然喜歡上他?!
  躲在外面一天,天色也已經晚了,她不得不回去。他不可能還待在道觀吧?
  杜小月從后門溜進去,經過后院,卻吃惊地瞥見大樹下的石桌旁,有兩個人正聚精會神地下著棋;而那兩人竟是她師父和東方賀!
  瞧他們一派悠閒、心無旁騖的模樣,杜小月吐吐舌,正打算悄悄從旁開溜,沒想到一轉身就撞到一個結實的軀体,害她哀叫出聲。
  那人迅速扶住了她,冷淡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杜姑娘,你還好吧?”
  杜小月立刻瞧清楚那堵肉牆是“大冰人”路藏千!然后,她發現原本下棋的兩人正轉過頭盯著她。
  被發現了!她瞪了路藏千一眼,气呼呼地說:“不好!你沒事站在這里干嘛?
  當自已是朽像啊?”本來她還可以偷偷溜走的,都是他害的啦!
  她偷眼瞧見東方賀正一臉高深莫測地看她。而她師父已經站起來住她這邊走來了。“我一直站在這里。”路藏千退了一步,淡淡地說。
  杜小月還沒机會找他吵架,她師父已經走至她面前。
  “你今天一整天不見人影,又跑哪儿去了?”慧明盯著她問。“去找映色嘛!”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一大早?天還沒亮?”慧明師太可不打算放過她。這孩子,她還會不知道她腦袋里在想些什么嗎?
  “嗯……這個……早起空气好,順便散散步嘛!”她打混過去,哪敢說出是為了躲東方賀,而且他現在人又正在這里……
  “是嗎?”慧明輕笑一聲。
  杜小月咬咬下唇,知道她師父根本就不相信她。旁眼偷瞧一下東方賀,卻見他正含笑凝視著自己;而他眼底似乎了然的神情,不由令她呼吸為之一窒,雙頰有些發熱地赶緊別開眼,不敢再瞧他。
  她抬起頭,嘟小嘴,忸怩地、低聲地說:“師父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要問人家。師父好討厭哦……”
  慧明笑了,精神耀爍的臉上布滿慈愛輕松的笑意。“既然你明白我什么都知道,早就應該說實話了。你這丫頭,還想瞞過我呢!”
  杜小月挨慧明撒嬌,壓低聲音:“師父幫外人不幫我。你不疼月儿啦?”
  “撒嬌也沒用!你這任性的孩子,人家已經等了你一整天了,把他丟在這里,自己半聲不響地開溜,你以為這种耐性是任何人都辦得到嗎?”
  “我又沒教他等我……”杜小月噘嘴。
  “可是你知道他會來!”慧明替東方賀說公道話。
  “好嘛!好嘛!我是故意的,行了吧?”杜小月討饒不迭的。
  慧明總算滿意地點點頭。“乖孩子!”
  她轉身向東方賀,向他眨一眨眼,然后緩緩踱步离開。
  臨走前,慧明不忘交代杜小月:“等會儿記得帶東方公子過來用晚膳。”因為路藏千又不知跑哪儿去了,所以院子里只留下兩人。
  “今天玩得還愉快嗎?”東方賀仍然坐在椅子上,突然問起。
  杜小月看他。“除去早上去找映色,其實我自已一個人閒逛了一天,一點都不好玩!”她搖頭承認。
  “嗯。”他靜靜回視她。
  “我想一個問題想了一天,想得我頭痛,都是你害我的!”她末了指控他。
  “我?!我到底是怎么害你的,丫頭?”他好笑地說。
  “原來你就是害我莫名其妙心悸、頭暈的罪魁禍首!我想了一天,才終于想明白,映色告訴我的沒錯!”
  東方賀眉峰一挑,倏地站起來,疾步至她身前,握住她的小手問:“你生病了?
  什么時候的事?你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現在還頭暈嗎?”他邊說邊將手覆上她的額。
  杜小月一呆,連忙抓住他寬厚的巨掌。“你又想害我病情加重是吧?”
  東方賀皺眉。
  杜小月深吸口气,抬頭用大眼直視著他,雙頰陡地浮上兩抹淡淡的嫣紅。“你說你……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你有疑問?”他有些搞不清這丫頭要做什么,又伸手摸向她的額頭,關切地問:“你說你心悸、頭暈……”
  杜小月愈顯嬌羞,而她臉蛋异常的酡紅更令東方賀擔心,看來她似乎病得不輕呢!
  “唉呀!我現在頭更暈了!”她干脆整個人藏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又大又溫暖。
  而他身上散發出男性特有的气息,讓她有安全的感覺。喜歡上他似乎不是件坏事嘛!她偷偷這樣想。
  東方賀那對黑眼睛深遂地凝視著怀中的杜小月,伸出臂膀環住她。“我去請大夫來看看你。”
  “大夫?!干嘛?你生病嗎?”她從他怀里抬頭看著他,迷糊得大眼眨了眨。
  “你不是說你頭暈、心悸……”
  “我什么時候說我生病啦?”她翻了翻白眼,翹起了小嘴,嬌嗔之態盡露無遺,“我只不過是……是因為……”在他炯然雙眼的注視下,她竟羞得說不出口。
  “是因為什么?”東方賀的神情漸慚柔和了下來,溫聲問她。他似乎也瞧出了什么,眼底蘊笑意,緩緩擴大。
  杜小月的雙頗泛嬌艷醉人的紅潮,垂下眼躲過他的凝視,手指玩弄他胸前的衣襟。“沒……沒什么啦……”她支吾著。
  “真的?”他輕聲一笑,低頭輕啄她的唇,逗著她。“現在心跳有沒有加快,頭是不是又昏昏沉沉?嗯,告訴我……”他吻她的頰、她的耳垂、她的頸項,在她耳畔輕聲呢喃。
  被他說中了!東方賀輕触她肌膚的地方彷佛像著火般异樣地熾熱。
  杜小月突地搖著頭,將螓首緊緊埋在他怀里,模糊顫抖的聲音傳出:“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了?”
  東方賀霍地朗聲大笑。
  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因大笑而產生的起伏,杜小月有些惊奇地伸出小手摸摸它。
  他的笑聲嘎然而止。急喘了一口气,忽地捉住她好奇的手。“丫頭!男人的自制力可是有限的。再這樣下去,我可不敢保證會對你做出什么事……”杜小月眼波流轉,睜大眸子天真不解地看他。
  “該死!”東方賀低聲詛咒,驀地低頭狠狠地吻住她。
         ※        ※         ※
  那晚,在東方賀提出正式的求婚及慧明師太的答應下,杜小月的身分變成了東方賀的未婚妻。在兩人一搭一唱,無視于她存在的情形下,她的抗議無效!
  雖然對于成為他未婚妻之事,她的心底漲滿了喜悅,可她覺得事情進展得太快了,東方賀竟然決定兩天后要起程帶她离開這里,前往京城,然后兩個月后成親!
  她坐在那里干瞪著眼,完全沒有插嘴的余地,起碼她也是主角耶!竟然沒人理她?!而她師父那興高采烈的模樣,簡直巴不得她快滾似的,絲毫也不表現出一點留戀她的樣子。她好象沒想到杜小月這一离開是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可不是到隔壁而已,搞不好他師父早就想把她丟給別人,而東方賀正好出現,解決了她的麻煩!
  哇嗚——她好可怜喔!
  “月娃儿!”夜里,杜小月正要上床睡覺,她師父突然在門外喚她,然后推門而入。“師父!”杜小月詫异地赶忙搬張椅子讓她坐。
  慧明坐下,微笑看著她。“我想你一定以為師父不要你了,是不是?”
  杜小月想起方才的事,噘嘴道:“因為我老愛惹師父生气,不听師父的話嘛!
  師父已經受不了,當然巴不得將我早早送走!”
  “傻丫頭!”慧明笑著輕斥一聲。“你這小腦袋瓜里詭計多端,就會鑽牛角尖。
  照你這樣說法,我早該在你小時候皮得讓人受不了時就把你送走,哪還等到現在?
  你再這樣想,我就罰你不准看小抄念十遍的經文。”她半真半假地道。
  杜小月就怕這個,聞言不由咋舌。
  “你呀!”慧明看著眼前她所疼愛、扶養了十几年的孩子,歎了口气:“傻丫頭,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只要有相聚,就會有別离,難不成你要一輩子待在這里?我看得出你和東方賀有很深的緣分,才答應他提親之事;而且你也喜歡他不是嗎?
  你以為師父會不顧你的幸福和你的想法、意愿就將你隨隨便便許配給人嗎?”
  “師父!”她軟軟地叫了聲,眼眶沒來由一紅。
  慧明慈祥地拍拍她的手,無限感慨地道:“記得我剛從河邊把你抱回來時,你才一歲大呢;現在你已經十八歲,長得亭亭玉立,而且就要嫁人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我不要离開師父,我要留在師父身邊嘛!”杜小月哽咽地看著她平日最敬愛的師父,內心充滿了酸楚与不舍。
  慧明听聞杜小月稚气卻流露真性的話語,心中不免感動,只是她畢竟是有修為之士,心霍地一放,看得更開。
  她摸摸杜小月的頭,微微而笑。“這里是你的家,想回來的話,你隨時可以回來,又不是去了天邊,還擔心看不見師父嗎?”
  杜小月鼻子酸酸的,淚水沿著面頰流下。
  “雖然你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可是你過得比他們更自在快樂!月娃儿。幸福跟快樂要靠你自已去掌握,什么事多往好處去想就是快樂,明白嗎?”
  這是慧明一向教導她的觀念,所以杜小月從不因自已是孤儿而悲傷,因為她還有疼她的師父、師姊。她不能擁有所有的快樂,但她珍惜她所擁有的快樂。這是她生活的哲學。
  她轉眼一想,倏地擦干淚,點點頭。
  慧明欣慰地拍拍她的肩,眼神触及她胸前的月牙練墜,目光不由一沉。“月娃儿,這練墜你可得好好保存。也許有一天你可以藉由它找到自己的父母,雖然這事得靠因緣巧合,不過總是有机會……”
  杜小月對這事并不怎么積极,只是為了讓師父放心,所以她答應了。
  除了沒爹娘喊,杜小月并不覺得有爹娘又會有什么差別。她有師父疼、有師姊愛,還有什么不圓滿的?她有時也會想象爹娘是什么人?長什么樣儿?在做什么事?為什么要丟下她……可是她怎么想也沒用,因為她不知道他們是誰?現在在哪里?
  所以她不在乎這個,就像她師父常說的一切靠緣分!
         ※        ※         ※
  “我也要喝!”聲音出自一名美麗嬌俏的少女口中;她睜著明亮晶瑩的大眼,看坐在她對面那男子手中持的酒,噘嘴要。
  俊逸瀟洒的男子一派悠閒,瞟了她一眼,搖搖頭。“你不會喜歡,你還是喝茶好了。”說完,他又輕啜几口。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喜歡?我看你喝的一臉陶醉,分明是好喝得緊。不管,我要喝!”少女一張小嘴翹的老高,非喝到不可。
  “你真要喝?”男子嘴角漸漸扯出一絲笑意。
  “要喝!要喝!要喝!”她一迭連聲,一副快渴死的樣子。
  男子東方賀笑得詭异。不再說話地倒了一小杯給她;而那滿心好奇的少女自是杜小月。
  三天前杜小月隨東方賀离開了從小生長的地方,揮別了師父、師姊及方映色。
  她從不輕易流淚的,可是那天她著實哭了好一陣,抱著她們差點不肯离開。
  而這會儿她已經隨著他离開了三天,沿途的新鮮事漸漸沖淡了她离別的愁緒,再加上東方賀在身邊,倒覺得沒那么難過了。她現在已經接受成了他末婚妻的事實,也習慣于他在身邊的事實,而且她覺得和他在一起這樣的生活,兩人似乎愈來愈自在契合,既像朋友又像情人!
  杜小月泛開燦爛的笑臉,忙不迭地就喝那杯好不容易“求”來的酒,狠狠喝了它一口——
  “咳……咳……哇!咳咳……這什……什么……咳……”預料中的聲音傳出,杜小月几乎立刻被喉中那又辛又辣的味道嗆得咳了好半天。
  東方賀早移到她身邊,輕拍著她的背,語气無奈又好笑:“所以我說你還是喝茶的好!也不知味道是好是坏,哪有人第一次喝酒就猛灌?你呀——”
  杜小月咳了老半天才恢复正常,而肚子里此刻好象被點了一團火似的燒灼。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這東西喝起來會這樣?你——你真是坏心!”她鼓著腮幫子,用手推他。
  東方賀文風不動,倒杯茶要她喝下。
  “就算我說了,你還是會喝,因為你有最強烈的好奇心!”他用了解的聲音說。
  她喝下茶,感覺好一點了,卻仍忍不住拿眼瞪他。“你可以先告訴我,起碼讓我有心理准備,我會慢慢喝啊!”
  東方賀嗤地一笑,拿起她只喝了一口的酒輕酌。“我不是警告過你嗎?而且酒呢,偶爾輕嘗小酌即可,喝多了傷神、傷胃。神志清醒的時刻,人是有點理智不敢胡作非為。但有的人三杯下肚后,借酒壯膽,平時不敢做的坏事也做了,等到清醒,一切皆成定局才后悔莫及。其實酒還是少沾的好……”末了他正色道。
  “你跟我師父說的可真像!她只要看人喝酒就皺眉頭,非要勸到人戒酒才肯罷休,她說酒是万惡的泉源。很多男人都以為喝酒才瀟洒,沒想到你跟我師父看法相同……”杜小月咋咋舌,發誓再也不碰那种東西一口。
  東方賀輕揚眉,似笑非笑道:“男人用酒來代表瀟洒,那不叫瀟洒,正确地說法應該是‘裝瘋賣傻’!”
  杜小月笑著,拍手點頭表示同意。
  高興地吃著午飯,她突然輕咦了聲。“奇怪!路大哥剛剛明明跟我們上來的,怎么又不見了?”她現在才想起來。
  夾菜到她碗里,然后東方賀就這么看她吃,表情盡含寵溺。“他想出現自然就會出現。現在你好好吃,吃飽回房里睡一下,我們再上路。”
  “我又不倦!”杜小月亮著眼,轉移話題:“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和路大哥是什么關系?你們怎么認識的?”她已經好奇很久了。每次路藏千總是冷冷淡淡、神神秘秘的,保護東方賀不像他的職責,反像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似的;而他對東方賀的態度不像主子,也不是朋Page129缺洞’的地方從未出來過時,我才知道為什么他會跟一般人不一樣的原因。這一年來,他雖然變得跟常人無异,不過個性倒是沒什么改變。”東方賀給了她答案。
  杜小月睜圓了好奇的大眼。“原來他一直住在洞里啊?又叫‘寒冰’的,難怪他像個‘大冰人’。咦!那他姊姊呢?他是不是覺得住在里面太無聊了,所以把他姊姊丟下,自己一個人溜出來?”
  東方賀搖搖頭。“事實上,是他姊姊把他丟下。他的武功是他姊姊教的,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和他姊姊住在‘寒冰洞’里;但有一天他姊姊突然失蹤。為了找她,他才從‘寒冰洞’出來。”
  “到現在都還未找到?”
  “他跟我也走遍了許多地方。人海茫茫,搜找一個存心躲著他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語露玄机。
  “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存心躲他?她為什么要躲他?路大哥又沒做什么事!”杜小月立刻反駁。
  “年紀相近的一男一女獨處孤室十几年,況且又不是親姊弟,這种情形下,就算沒有愛情,也會有感情;而藏千對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一般,所以他才會在一次沖動下親近了她,第二天他姊姊就失蹤了……”他嘴角含笑,盯著她不以為然似的小臉蛋。
  “才親了她一下就失蹤?路大哥一定是很粗魯!”她下結論,抬頭卻見東方賀正一副賊笑表情凝視著她,她不由嘟起嘴:“難道我說錯啦?”
  兩人坐在客棧二樓一角的位置,是一個隱密雅靜的地方,根本不愁被人看見,所以東方賀毫無顧忌地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我的月牙儿,我才不想只是親吻你的小嘴,藏千當然也不是親了她一下而已。
  月牙儿,你想不想試試……”他在她耳邊低喃,濁重的呼吸搔弄她的頸項。杜小月模模糊糊地似乎听明白他更深一層的含意,雙頰倏地染上兩抹胭脂似的,嬌羞不胜地赶忙將他推開。
  “人家在同你說正經事儿呢!你真討厭。我……我不理你啦!”
  “嗯……”他握她的手。輕吻她的手指,唇邊帶著戲謔的笑容:“你明白藏千做了什么事吧?現在,你還有疑問嗎?”
  她哪還敢有疑問,忙不迭地搖搖頭,連手也不敢要回來。
  “那……他姊姊也喜歡他嗎?”她根本藏不住問題,忍不住又開口問他。
  “當然!”他玩弄著她的手指。
  “你怎么知道?路大哥告訴你的?”
  “他才不會說這個,而且他姊姊肯定也沒說。你想想,他的功夫既然是他姊姊教的,她自然比他還厲害,她怎么可能不愛他而任由他侵犯呢?”
  “可是她為什么要离開他呢?既然兩人相愛,就在一起嘛!”她真的搞不懂。
  “這個答案我看只有她能解了。”
  “喔!難怪路大哥看起來有些憂郁的樣子,原來……”她歎口气,不知道他姊姊現在在哪里?但愿他能找得到她。
  路藏千時常神神秘秘、來去無蹤的,看來就是為了找她!原來在他冷冷的外表下,還藏一顆摯情、熾熱的心哪!
  一陣吵雜的聲音將她從恍惚的太虛神境拉回。
  “咦!發生什么事了?”雜鬧的聲音似乎是從外面傳來的。
  “大概有人在吵架。”東方賀淡淡地說道。那种事他自是見多了,光用耳朵听也知道。杜小月可不是那种“光用耳朵听”就能滿足她好奇心的人,所以她還是掀開竹帘往外面看去——
  原本熙來攘往的街道登時有些混亂,在另一邊的街角處圍著一群人,鬧烘烘的不知在爭論什么,更多似乎是湊熱鬧的人也跑過去。
  杜小月落腳休息的客棧正面對著他們,所以吵鬧聲听得格外清楚。她實在看不出他們到底在吵什么,皺皺眉頭正想放下竹帘時,人群中一個熟悉的面孔卻突地使她惊訝出聲。
  “怪了!他怎么會在這里?”杜小月放下竹帘就想跑出去。
  “怎么回事?”東方賀及時拉住她,眉峰微攏,不知她慌慌張張做啥。
  杜小月攬住他的脖頸,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后眨眨眼,有些心不在焉地笑道:“我下去找人。馬上就回來!”說完她迅速跑開。
         ※        ※         ※
  段飛?!她竟然看到段飛在下面?!她沒眼花吧?!
  杜小月下樓便朝外面那一群人擠去,那巨大的聲浪差點讓她窒息,費力地推過重重人牆,終于讓她擠到中間了。
  一名健壯打著赤膊的中年人正和一個年輕人吵架,而那年輕人正是段飛沒錯!
  他的身后還站了一個面貌枯瘦、滿臉病容的老人。
  中年人和段飛在爭論,而四周的群眾也不落人后地互相討論誰是誰非,這到底怎么回事?
  “……誰看過我拿藥給他了?明明是他到別的地方吃錯藥來這里誣賴我,他病死、毒死是他家的事。跟我沒有關系!你這小子是他什么人,干嘛替這老騙子出頭?”中年人大聲吼,面上青筋都浮現出來了。
  “老人家才不會隨便說謊!他說是你賣藥丸給他,而那藥丸根本是假藥,他吃了你的藥,病得差點下不了床!”段飛理直气壯,看不過中年人的跋扈,大聲地跟他對喊。
  “他本來就是快死的人了,自己亂吃藥卻賴到我身上,要是每個吃藥有事的人都來找我,我就不用做生意了!”中年人吹胡子瞪眼,還是不肯承認。
  “公子,算了!算了!”那老人突然拉了拉段飛的衣服,低聲委屈地道。
  “怎么可以算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段飛橫眉豎目,打算教訓這賣膏藥的奸商。突然,有人拉住他,同時一陣熟悉頑皮的聲音響起:“怎么每次見你都是老樣子?你好忙哦!”
  段飛一怔,回頭看見那正沖著他笑,靈精美麗的少女時,他高興忘形地握住她的手,眉毛挑得老高地叫道:“真的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能在這里,我當然也能!我看你好象有麻煩了……”杜小月看見那中年人正怒气騰騰朝他們走來,赶緊提醒他。
  段飛急忙轉身,及時喝止他的來勢洶洶:“你做什么?”
  “我要找老頭子當面對質,看是他說慌,還是我說謊!”他停住腳步,瞪著段飛,粗嗓門喊。
  “好!”段飛轉向一直躲在他身后的老人,放柔聲音說:“老人家你就跟他說,在這么多人面前,他不敢對你怎么樣的。你說吧!大家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老人畏畏縮縮地搖頭。
  “哼!我看他是心虛,怕被人揭穿了謊話!怎么樣,敢不敢站出來跟我當面對質啊?”中年人打從鼻子里哼气。
  “這里到底在做什么?月牙儿!”一個不耐煩的聲音突地響起,眾人眼前一花,只見一名英俊挺拔、气度迫人的男子已經站在眾人中間,他看著杜小月。
  杜小月沒想到東方賀也來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這事,只得聳聳肩,苦笑;而那老人似乎嚇了一跳,低頭,嘴里喃喃地不知念著什么,突然往外面沖去,眾人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喂!老人家,你快回來!你別走啊……”那是段飛的聲音。
  “你再不走,下次被我碰到,我就將一整灌藥塞到你嘴里!混蛋!竟然誣賴我賣假藥……”中年人更是沖著老人跑走的方向罵。
  老人一下子不見人影,現場一片混亂,沒了主角沒戲唱,圍觀群眾一下子散光,剩下仍感莫名其妙的几個人。
  “你匆匆跑下來就是為了看人吵架?”東方賀盯著段飛和那中年人,眼神有些銳利。“才不是!”杜小月指著段飛。“他是我朋友叫段飛,路大哥也知道他的,不信你問路大哥。”
  段飛一眼即知兩人似乎關系匪淺,而這個气勢非凡的男人展現出的卓爾不群風采讓他打從心底贊歎,一听說他認得路藏千時,可更為惊奇,不由睜大眼。
  “路大俠是你的朋友嗎?路大俠上次拔刀相助救了我,我一直找不到机會謝他。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
  東方賀直覺喜歡這小伙子的直爽,緩緩露出了一抹揶揄的笑意。慢條斯理地說:
  “他不就站在你后面?”
  段飛嚇了一跳地回過頭去,只見身后竟不知何時悄悄多了一條人影——正是一臉酷像、面無表情的路藏千。
  段飛還來不及表現他的惊訝,那一直站在一旁喃喃咒罵著,即剛才為了那老人和段飛爭執得猛烈的中年人突然叫了一聲,指著東方賀惊异地道:“你已經身中劇毒,再不醫治就來下及了!”
  眾人一陣錯愕。
  中年人突地從腰袋里掏出一包小布包,迅速打開,里面正排著几根長長的針。
  東方賀眉頭一蹙,腦子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杜小月听了中年人的話,莫名其妙心悸了下,轉頭看東方賀,卻被他煞青的神色嚇了一跳;而他輕晃了那一下,更讓她惊駭得本能地立刻扶著他。
  “你……你沒事吧?”天哪!他的身子好熱!
  “他真的中毒了!”段飛叫了起來。
  中年人立刻捉住東方賀的手,拉起他的衣袖。眾人惊見在他右手腕處腫起一個殷紅的腫塊。以腫塊為圓心,一條黑線正緩緩往手臂上爬升。
  東方賀陡覺意識開始模糊。由右手臂傳來的陣陣刺痛、熾熱的感覺讓他想起剛才被那老人撞了一下,手腕似乎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了。莫非……
  “該死!那個老人……”他詛咒地低喃,然后整個人突然倒了下去。
  段飛立刻幫忙扶撐住已經渾無知覺的東方賀,中年人用快得不能想象的速度,一只手在他手上來回移動,東方賀的手臂馬上多了几根針。
  “找個地方讓他躺下,最好再准備些熱水和毛巾!”中年皺著眉,急聲吩咐。
  杜小月被東方賀的情形弄得一時慌得沒了主意,赶緊請段飛背著東方賀,帶著他們往對面的客棧去。
  唯獨路藏千沒有跟上去;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比寒冰還冷酷的光芒,黑色身形一閃,疾速往剛才那枯瘦老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         ※
  段飛將東方賀放在床上,中年人解開他身上的衣衫,熟練地在他身上又扎了几針。
  杜小月現在可顧不得害羞了。听從中年人的吩咐,用熱毛巾一遍又一遍擦拭著東方賀燙紅的軀体。段飛則幫忙捧來熱水,又忙煎藥,現在的他可半句不敢吭聲,剛才誤會了人家,還當人家是騙子,看來他才是被人騙的傻子!唉——
  從東方賀的手臂上逼出了一盆子的黑血,而他的体溫也漸漸降下來之后,那中年人似乎才敢松口气。“還好!還好及時發現,否則現在躺在這里的可能是一具尸体了……”他慢慢取出東方賀身上的金針,聲音里有絲輕快。
  杜小月半跪在地上,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地盯著床上面孔毫無血色、昏迷不醒的東方賀。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听到中年人的話,不由全身一陣冷顫!
  她小心翼翼、微帶顫栗地低語:“他沒事了……他現在沒事了,對不對?”
  從他出事的那一刻起,她整個心就像被狠狠糾住了般,又疼又痛又怕!老實說,她怕极了,真的怕极了會失去他!這种惶然不安的情緒一直在絞扭著她,她只知道守住他,一定要守住他!
  經歷這段可怕的事后,杜小月才明白,對她來說,東方賀是這么地這么地重要!
  他不能出事,她還沒親口對他說喜歡他,他怎么能不听她說?!她的淚水一直簌簌地往下流。
  “他應該已經沒事了,可能還會再昏迷個一、兩天。這几天要好好照顧他,別讓他染了風寒什么的,那樣會很危險。喏,這藥單我寫給你們,一天照三次煎服,直到他好得差不多了再停止;還有,這株人參也順便送他好了!”那中年人遞給杜小月一張單子、一株大人參之后,轉身就要走。
  對于救命恩人,杜小月哪敢怠慢。她立刻擦了擦淚,振作起精神,站起來攔住他。“您的大恩大德感激不盡,還不知道您的尊稱?”
  “我姓牛,人家都喊我牛老大,其實我只是行走江湖的半郎中而已。這位公子中的毒,我恰巧在苗疆那一帶看過,那是种只產在苗疆深山里的植物。這种植物的葉子長著尖銳的勾刺,而且勾刺上還分泌著毒素。被它刺到不立刻處理的話,毒性蔓延到心髒就沒救了。苗疆人時時在深山活動,自然有防備這种植物的方法,我那時剛好救了一個苗疆人,為了答謝我,他才將解毒的方法告訴我,想不到今天竟然再碰巧讓我遇上這种苗疆之毒……”牛老大向她解釋,末了有些不解地說。
  “難道施毒之人是從苗疆那地方來的?!”杜小月皺皺眉。“誰跟東方賀有如此深仇大怨,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她又擔心地回頭看了東方賀一眼。
  牛老大聳聳肩,提他的藥箱子就要走。
  “牛老大你等等,我拿些銀子給你,這人參……”杜小月赶忙要拿錢給他。牛老大十分瀟洒地揮揮手。“我又不是為了銀子才救人,就當是他讓我練習練習醫術好了!”他大腳一跨,快步走了出去。
  杜小月怔了一下,最后只得歎口气又回到東方賀身邊。沒多久,段飛小心翼翼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藥進來,兩人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才將那碗藥讓東方賀喝下。
  “謝謝你!幸好有你的幫忙……”杜小月這時才松了口气,笑著對段飛道。
  “這哪有什么?朋友有難本來就該互相幫助的。幸好他也沒事了……其實真正救了他的,應該是那位牛老大才對,我也沒做什么……”段飛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你進來時遇見他啦?”杜小月在心里一陣竊笑,她很清楚之前兩人的沖突,看來段飛這次可得為他的熱心腸卻搞錯對象愧疚一番了。
  段飛露出一副無奈又羞愧的模樣。“我實在太盲目、太沖動了!那位老人家找上我,我也沒問清楚就跑去找牛老大理論。還說他賣假藥害人……剛才我跟牛老大道歉,還好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了我……”
  “有時候好人坏人很難分辨,坏人要裝模樣騙取你的同情,你防也防不了,這就是要讓你記取教訓嘛!”在這方面她是鬼靈精一個,還有模有樣地說給他听。
  段飛想了想,了解地點點頭。
  “對了!我還不知道這位公子是什么人,還有,你怎么會在這里?”他眼光接触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的男人,突然醒起似的問她。
  杜小月說了東方賀的名字及他是她未婚夫之身分。段飛不由笑開了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兩人一直聊到他那夜救了方映色的事,直到一個黑影倏地開門進來——
  “路大哥!”
  “路大俠!”
  杜小月和段飛兩人同時回頭,見那進來之人正是剛才忽然不見蹤影的路藏千時,皆不由詫异地喊。他們還看見他手上抓一個人——竟然是剛才肇事的主角,那個滿臉病容、瘦削的老人!
  此刻他正閉眼,全身直打哆嗦,看來更形可怜。
  “路大哥,你帶他來做什么?”杜小月甚感奇怪地問路藏千。
  路藏千眼神酷寒地看著老人,嘴角微微牽動:“他下毒!”
  杜小月心猛地顫動,差點跳起來,不可置信地指著老人。“你是說,他就是下毒害了東方賀的人?怎……怎么會是他?!”
  段飛更是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是他?!”
  老人額上開始冒汗,抖得更厲害。
  “東方說的!”路藏千硬聲道。
  “他什么時候說的,我怎么沒听到?”段飛不信地叫了起來。他一直都在東方賀身邊,為什么他沒听到他有說這句?
  路藏千瞟了他一眼,表情變也沒變。“我有听到!”
  段飛搔搔頭。
  杜小月站在老人面前,目光陰沉地看他。“你是苗疆的人嗎?你為什么要下毒害他?”
  老人倏地張開眼,目露凶光。杜小月猛被他嚇了一跳,后退了一步。路藏千手一緊,扣住老人的衣領,讓他差點窒息,老人這才又頹喪無比地垂下頭。
  “我确是從苗疆而來,可是我要下毒對象不是他,我是一時失了手……”
  “你說你毒錯人了?!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一個無辜的人?!虧我還這么相信你,浪費我那么多力气找人吵架!”段飛忍不住沖上前抓住他的衣襟,開口大罵。
  “你才是我要下手的對象。”老人盯著他緩緩說。“什……什么?!”段飛的反應是一呆,杜小月也吃惊地看著老人。
  “原來我是要對你下毒,沒想到他突然出現,結果毒針刺到他,你反而逃過一劫。”老人實說。
  段飛跳了起來,“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干嘛要害我?”
  老人默然不語。
  路藏千手上力道又緊,老人痛苦得急促喘气,冷汗直冒,這才惶恐地、斷斷續續地說:“是……是有人托我……這么做的……他給……給了我……好多錢……
  要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死你……”
  那個人是誰?你快說!段飛急切地問。誰會這么想要他的命?他想,他又沒跟人結過什么深仇大恨。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小月也皺著眉。
  “我……我不知道……我另一位伙伴……他也被委托要……要對一個叫……叫段殷揚的人……”
  段飛在听到“段殷揚”三個字時,陡地倒吸口气,眼睛睜得老大,大力搖著他叫:“你沒搞錯吧?!你确走是段殷揚?!”
  老人被他搖得開始頭昏腦脹,只得道:“他是這么說的。”
  “天哪!那是我爹的名字!那是我爹!”段飛大喊一聲。
  “原來有人在打你們家的主意!”杜小月吐了口气,也被這消息震撼了住,看樣子這事好象不簡單呢!
  段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得赶快回家看看,我爹現在說不定……”
  雖說他常不听他爹的話,還跑出來晃蕩了好几個月,可其實他還是很敬重他爹的。這下知道他可能遭遇危險,也許已被人毒害了,怎不令他慌又急呢?“對!你現在赶緊回家,可以的話,順便請牛老大跟你回去,說不定需要他。”
  杜小月腦子一轉,建議段飛。
  段飛點點頭就要跑出去,眼睛一瞄到那老人,問:“他怎么辦?”
  “哦!你別擔心,相信路大哥會有辦法處理。你赶快回去吧!”杜小月向他揮揮手。
         ※        ※         ※
  杜小月這兩日就忙著照顧一直昏迷的東方賀。直到第三日夜里,他突然清醒了過來。“月牙儿……”
  蒙矓似夢間,好象有人在喊她。杜小月被這兩日不眠不休照顧東方賀積壓的疲倦,弄的頭一靠床就睡了。那輕喚聲并沒有讓她醒來,只是睡夢中的她似乎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她臉上輕細、溫柔的愛撫,好舒服呵……讓她陷入更深、更沉的夢境……
  杜小月醒來,發現日已當中,而自己好好地躺在她的房里時,她愣了一下,然后跳下床,往隔壁東方賀住的房間跑。
  床上的東方賀正半坐著,路藏千在喂他喝藥,兩人低聲在談著什么,听到撞門聲,一齊把視線轉向那一路沖進來的杜小月。
  “你醒了?!什么時候醒來了?!路大哥你怎么沒告訴我?!”杜小月如連珠炮般的迭聲問,末了還責怪地看了路藏千一眼。
  “我昨夜就醒了,看見你睡著,才沒要藏千告訴你。”東方賀的臉色看來好多了。他凝視著杜小月,眼神盡是溫柔与怜惜。
  杜小月從路藏千手中接過那碗藥,開始喂他。“我只是不小心睡著了,你應該叫醒我嘛!”
  路藏千的表情似乎閃過一絲笑意,然后悄聲离開。“藏千說我昏迷了兩天,你也不眠不休地照顧了我兩天,你的确應該好好休息才對。”東方賀抬手輕輕撥去她頰邊的發絲。
  “路大哥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啦?”她淺淺一笑,能再次享受他溫柔的感覺真好!看他似無大礙,她的心情也跟著愉快了起來!
  東方賀點頭,眉峰微攏。“看來段飛這次真的有麻煩了……”
  “嗯!希望他爹沒事才好。牛老大這人還真不錯,段飛對他如此無禮,他事后還能原諒他,并且隨段飛回去救他爹……”喂完最后一口藥,杜小月將碗擱在小桌上,自然而然地拿出手絹細心地為他擦擦嘴。
  東方賀握住她的手,輕吻著她的手腕。懶懶地、誘人地露出微笑,專注地看著她:“我看得出你很喜歡段飛那小子!”
  “當然!”她看得出東方賀也喜歡段飛,因為段飛是那种又熱情又坦率的年經人。她笑得無邪,忽地環住他的腰,將頭枕靠在他胸膛上,嬌羞地說:“我也喜歡你呀!”
  “嗯!”上頭傳來他隱含笑意的輕哼聲。
  “你不相信?”杜小月迅速在他怀里抬起頭,亮著晶瑩的雙眸看著他,輕噘小嘴。
  東方賀低頭凝視她,眨眨眼,嘴角掠過一抹隱隱的笑。
  “我喜歡你,比喜歡段飛要多出好多好多……我最喜歡你了!”終于說出來了。
  杜小月卻不覺得不好意思,因為這是她的真心話,她一直都想跟他說的。
  “我知道!”听了她的告白,東方賀咧嘴笑了,在她粉頰上啄了一下:“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不過我很高興終于听你親口說出來了!”
  杜小月本來還有些羞赧,可她眼珠子一轉,唇邊彎出一個頑皮的笑容,雙手勾攬住他的脖頸,拉下他的頭,小嘴淘气地在他唇上點了一下,又迅速移開。東方賀一揚眉,邪邪似的一笑,倏地一手圈住她的腰肢,一手扶住她的后腦稍施壓力,立即攫獲她的唇,印下一記綿長而略帶懲罰的深吻。
  “討厭!你……你怎么可以賴皮?!”喘著未平的气息,杜小月羞紅著臉藏在他怀里嗔聲道。
  “明明是你先賴皮……”愛煞她因嬌羞而緋紅的臉蛋,東方賀忍不住低頭在她頰上輕輕一吻,笑逗弄她。“所以事實證明,你親愛的相公逃不過娘子的魅力。
  你只要眼神一拋,就足以誘惑我了……”
  “是嗎?”杜小月用手指刮刮他的臉,嗤地一笑:“根本是你定力不夠、耐心不足,要是別的女人也這樣,你不就被迷得暈頭轉向啦?”想起第一次遇見他時他置身的青樓,杜小月就不免泛起陣陣醋意。
  “你猜是不是……”他捧著她烏黑的發絲把玩,唇邊帶著戲謔的笑容。
  她突地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又要我猜,我找路大哥問去!”
  “他現在沒空理你,你問我不是更快些?”他長臂一伸舒,又將她拉回來。
  杜小月嘟著小嘴。“你就只會欺負我。哼!”
  “傻丫頭!我疼你、愛你都來不及,哪舍得欺負你?”東方賀輕捏她俏挺的鼻,黑而炯亮的眸珠看著她。“我的月牙儿是天底下獨一無二,唯一值得我愛的女子,沒有任何人比你重要……”他的手臂愛怜地摟著她,“能把我迷得暈頭轉向的,也只有你這丫頭辦得到。怎么,對自已沒信心嗎?”
  “你把我哄得暈頭轉向才是真的!”她撒嬌,把頭埋入他的臂彎里。
  東方賀驀地朗聲大笑。
  杜小月迷地看他因笑意而燃亮光采又吸引人的臉龐。
  “在這里耽擱了兩、三天,回去的時日也慢了,丫頭,明日我們就起程回京城去……”東方賀含著笑搔搔她的頭。
  “可是你的身子還沒完全好……”她關切地說。“想不想坐船?”他搖搖頭,柔聲問她。
  “坐船?!”杜小月一愣。
  “你不是一直想坐船嗎?我已經請藏千去找船家,明天我們就坐船回去;一來滿足滿足你的心愿,二來走海路快些,我們可早几日到家……”
  杜小月听得開始興奮地雀躍不已。“真的?!你真的要帶我坐船?!我們明天要坐船回去?!喔!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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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Pinepro's G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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