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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拍一張照片會有多難?
  凌婧穿上火紅的低胸洋裝,佩戴簡單有型的黑膽石Y字鏈,如云的秀發松散在肩膀的兩側,重點式的化妝讓她的輪廓顯得更為立体。差不多了,這樣一定可以迷死半數以上的男人!在鏡子前面做最后一次的檢視之后,她信心十足的走出了大門。
  台北市的郊區,這里以高級住宅區聞名,不過邵予呈住的地方還要再往里面些,离最近的鄰居還有一小段距离。為了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坐上由小趙駕駛的箱型車,最后,終于在一百七十二號的門牌號碼前、一棟結合原木与磚牆,藍瓦白牆的三層樓透天建筑物前停住。
  凌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了,該上戰場了!
  “我會把他誘出門外,或是如果有机會能讓我進到里面的話,我會把窗帘拉開,記住,隨時准備好你的攝影机,你沒有太充裕的時間。”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點。”
  小趙擔心的不是他錯失拍攝的時間,而是凌婧一個女子就這樣大咧咧的進到里面,万一邵予呈突然“凶性大發”,那她又應該如何自保?
  然而凌婧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走下車,按下門鈴等候回應。
  還好,屋里有燈光,邵予呈應該就在屋子里面吧!只是,在按下門鈴之后,卻遲遲不見有人出面應門。
  怎么回事?難不成才晚上八、九點,他就已經上床睡覺了?
  凌婧不死心的又猛按了几次,大門突然被拉開,邵予呈一臉不耐煩的站在她面前,襯衫下擺一半外露,一半扎在褲腰中,領口几乎是敞開著的。
  一見到惱人的門鈴聲居然是出自她的手,他的表情由惊訝轉為厭煩,由厭煩轉為憤怒,由憤怒轉為……
  又來了!這次他非報警不可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若不是正在洗澡,就是正在做某种運動……不過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他現在這副模樣不是她想拍的照片,怎么說他們也是家報導工商產經的雜志,如果把他這副模樣登上封面,她肯定他會不惜一切代价控告她的雜志社,一直告到它關門大吉為止,更何況她相信總編輯一定也沒有勇气刊登,她至少得讓他穿好衣服,至少還得讓他梳梳頭發,雖然它們現在凌亂又潮濕的模樣實在是性感得讓人說不出話來。
  “我能不能進去坐一下?你們家不太好找,我的口有點渴……”凌婧一心只想往他開啟的門縫中穿進去。
  “這是我家,你有什么權利進來!我……喂!”
  意料中的反應:肯定不會太客气。凌婧也不理會,逮到縫隙就鑽,徑自走進屋內。
  哇,好漂亮的客廳,寬敞明亮,那沙發一看就知道坐起來很舒服……只是那上面似乎還多了些什么……是個女人。里面的嬌客顯然被凌婧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她很快的恢复鎮定,起身后便直指著她詢問邵予呈。
  “予呈,她是誰?”聲音里有刻意抑制住的怒气与顫抖,顯然她并不常有机會遇上類似的情況。
  “她是一個記者……淳文,你先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記者而已……”邵予呈自己都听不懂這算是什么樣的解釋。
  “一個記者?她到你家里來做什么?她怎么會知道你家?你又為什么讓她進來……予呈,你最好說清楚!”一陣青一陣白交替出現在她嬌柔的臉上,頓時使她蒼老了許多。
  邵予呈比她還想知道,凌婧為什么會知道他的住處?
  “我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這些問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眼看予呈只是消极的解釋,卻一點都不能讓她心服,淳文轉向凌婧,以女主人的高姿態提出疑問。
  “你和予呈到底是什么關系?記者為什么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你究竟是誰?”
  你這么不客气,我為什么要回答你的問題?凌婧根本不想搭理她,甚至還惡作劇的想挫挫她的銳气。心中的想法一落定,她反倒成了在場最气定神閒的人。
  “我能進來這里,自然是得到了主人的許可……我看不出來這關你什么事,況且,我都還沒有問你是誰呢!”她故意讓情況陷入曖味不明的羅生門中。
  “你……我是他的未婚妻!現在我總有權利知道你是誰了吧!”
  淳文气得都快哭了,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她!
  這句話引來了邵予呈惊訝的注視,不過他不想插入兩個劍拔弩張的女人戰爭中,不想,也不敢。
  “真不幸,你不說原本我還不打算告訴你的,我是他的老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身分證……你搞錯對象了,小姐,在這里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大小聲?”凌婧這么說只是為了挫挫這女人的銳气。其實她更怕邵予呈會扯她的后腿,讓她當場就下不了台。
  “老婆!邵予呈,你太過分了!”
  她犀利的眼光投向邵予呈,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之下,清脆的響聲与五個手指的掌印,已經清楚的烙印在男主角的臉上。她沒有浪費任何一秒鐘,頭也不回的轉身离去。
  屋外跟著傳來引擎猛然發動,与急駛而去的輪胎摩擦聲。
  屋內的兩個人,沉默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誰也沒有動作。
  凌婧根本不敢看他,她自己也嚇坏了……可是,難道兩人就這樣站上整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一時沖動而引起的……她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不敢拉近彼此的距离。
  “你……你的臉……我去幫你找冰塊……”
  見他沒有反對,凌婧一溜煙的跑開。
  廚房,廚房在哪里?有了,冰箱,冰塊,冰毛巾……她為自己這么快便發現要找的東西頗覺懊惱,那表示她馬上就得回到客廳,去面對邵予呈。
  她出來的時候,邵予呈已經坐在沙發上,臉上說不出是什么樣的表情。
  “這給你……”
  她好怕他會像那個女人一樣,一個耳光甩過來。她离他有點遠,但是他又不伸出手接過包裹冰塊的毛巾,凌婧只好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接近他。
  “可能會有點腫,還是敷一下比較好……”
  他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嚇得凌婧手中的冰塊掉落在地上。
  “你到底想怎么樣?你不能接受拒絕嗎,還是沒有人告訴過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從來沒有得過教訓嗎?”
  几乎是用吼叫才能發泄他的怒气,他一使力凌婧被他拖倒在地上。
  “好痛,對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好痛,放開我……”
  她掙扎著想起身,但他的手牢牢的掐入她細嫩的肌膚。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上次也不是故意的,哪一次才算是故意的?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猛然放開手,凌婧失去重心的跌落在地上,他翻身覆上了她,激烈的動作撞倒了茶几上的杯盤。
  “你要什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使將自己包裝成禮物送上門?”
  他單手鉗住了她掙扎的雙手,并將它們高舉過頭,另一只手則固定住她扭動不安的下頷。
  “這就是你要的嗎?”
  他毫不猶豫的覆上了她的吻,強而有力的需索逼迫著她的開啟,追逐著她無處閃躲的舌瓣,吮噬著潤澤的雙唇,貪婪的吞咽著欲望的蜜汁,一次又一次,反覆的折磨著她……
  “不要,求你不要這樣……”
  她的抗議像不确定的歎息,掙扎的雙手掙不開他的鉗制,努力擺動的身軀只是讓彼此更加貼合。
  他像只已然失去理性的野獸,只想征服,只想順任欲望宣泄,只想得到服從,無法再思考其他的細節……他猛然翻身,使她整個跨坐在他的身上,霸气的手指鉗住了她如云的秀發,使她的頭部稍稍的往后仰,他的手指順著她纖細的耳廓,滑下肩頭,來到聳動誘人的雙峰之間,隔著薄薄的衣衫,划出了她渾圓的輪廓,探触著已然硬挺的花蕾……
  凌婧不知該如何抗拒,或是該不該抗拒,她只是紅著臉倒吸口气,嬌喘不休的等待,等待著她也不了解的后續發展。她的体內有她不懂的情緒被激起,一种仿佛希望被屈服,被注視,被填滿……
  他滑下了她上衣的細帶,輕巧的解開她胸衣的前扣,直到飽滿的胸房全然的展示在他的面前,他支起上半身,將臉部完完全全的沉溺在溫熱抖顫的其中,他粗魯的撫弄她,舔噬她,包含她,雙手來回的揉搓著她的脆弱与堅挺,他濕熱的舌尖极盡諂媚的膜拜著她。
  她腫脹痛苦的欲望祈求更多,斷續的呻吟由喉頭發出,宛如她想攀附得更多,她想給得更多……
  他脫去上衣,露出結實健碩的肌肉,不顧她微弱的抗議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同時脫去了自己的長褲……
  躺在沙發上的凌婧,后腦感覺到微微的刺痛,她伸手摸索,拿出了一個小巧卻尖銳的物品……這是什么?耳環?她想起剛剛那個叫淳文的女人只戴了一邊和這只同款的耳環,乍定是她掉落的。那是因為他們剛剛就在這沙發上做著同樣的事?答案太明顯了。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她的熱情急速的褪去,理智飛快的回复運作。我在做什么?
  半裸著身軀,躺在一個几乎算是陌生的男子身上,而且還是她的采訪對象?這不僅犯了職業道德上的大忌,尤其對象是不曾給過她好臉色的邵予呈!
  對她的忽然清醒還不知情的邵予呈,已經將手伸入了她的裙內,試圖褪下她最后的防備。
  “不要!”
  她尖聲的制止了他,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掙脫了他的怀抱,拿起衣物踉蹌的躲到一旁,背對著他穿上。
  他感到錯愕,卻又相信這只是她一時害羞的表現。有時女人會這樣的,以此來強調自己的純洁。他走近由后面擁住了她,他相信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喚回她的熱情。
  “不要碰我!”
  凌婧像只惊惶失措的羔羊,拎起皮包就往大門的方向沖,丟下他一個人留在原地,一臉怔忡的還不是很清楚眼前發生的情況。片刻之后,他頹然的坐回沙發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目睹了一場紛亂的鬧劇。
  對邵予呈來說,這也算是個難得的經驗,有兩個女人前后奪門而出,居然就發生在同一個晚上。

  不知道為什么會讓事情發展成這樣,不過令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是,他終于“注意”到她了!
  也許應該說,如果不是因為“注意”到她的存在,以他以往的處事態度,應該老早就找警衛將她轟出視線范圍五百公尺以外了吧?有趣的是,她不但引起他的注意,還引出了一种他都無法解釋的興趣。
  這個有趣的女人,引起了他的興趣。
  如果不是被她所吸引,自己又怎么會讓她為所欲為,任意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以他之前的行事作風,早就委請律師寄發存證信函了,如何會讓她恣意的顛覆自己的生活?
  對凌婧,那是一种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又气又愛的情緒。
  向來美麗的女人對他而言總是會產生或多或少的吸引力,她們總是表現得很溫順,很体恤,即使在狂烈的性愛之后仍會保持發型的完整,她們刻意的討好他,以他的感受為至优先……這當然沒什么不好,只是和凌婧比較起來就少了一點真實性,她積极主動、個性鮮明,好像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滿腦子精靈古怪的主意。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上面的指印還沒有完全的消褪。還好自己的膚色較深,看起來不至于太明顯,但由此可見淳文當時有多生气了。從他們兩人認識以來,昨天晚上算是她表現最為“激動”的一次。
  女人,如果沒有看到她生气的那一面,千万別妄下判斷說了解她。
  淳文美麗的外表和良好的家世背景,和她相處以來一直頗為愉快,之前從沒有見過她發脾气,甚至大聲一點講話都不可能……邵予呈苦笑了一下。當不成情侶可以當朋友,這种完美的大同世界,也許存在于現實生活中,但畢竟出現的机率實在不高。
  以前他并不在乎他的女伴要的是什么,雖然可能是婚姻或是承諾。
  他不是情場的浪子不愿意付出,只是一直沒能遇見一位能讓自己想“擁有”的女人,一位長期的、安定的、信任的,甚至是想与她共享一切的女人。而對于凌婧,不知怎么的,除了引發他想更了解她的企圖心以外,還讓他忽然有了這种感受。至少,如果未來的對象是她,那生活肯定不會是只有單一色彩的吧?這個善變又固執的女人,應該會讓他的生活充滿挑戰与不同的樂趣。
  為什么天使的外表會結合魔鬼的狂野內心?但邵予呈可以清楚的了解到,与其天使的外表加上天使的內心,他宁愿選擇天使与魔鬼這樣矛盾的复合体,那像他自己,如果不曾有机會深入去了解他的人,是不會明白他斯文嚴謹的外表下,是一顆想流浪、愛冒險、視挑戰為成就的心。
  也許喜歡一個人并不需要太冠冕堂皇的原因,只是一种感覺,希望能和她分享許多時刻,一种強烈想擁有更多的感覺……對于凌婧,他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他對凌婧,不只在肉体上,還有精神層面上的無窮遐思。
  凌婧會喜歡什么樣的男人?除了公事以外,她對自己的“感度”有多少?昨天就像是一場鬧劇,至今他還想不出凌婧臨陣退縮的原因。之前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若說她對自己沒反應,那便是天大的謊言,他還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她細膩光滑的肌膚如何在他的撫触之下泛滿紅暈,她的身軀又是如何的因為渴望而弓起……什么原因造成她的退縮?事實上,他并不會因為這樣而貶低她,人人都有過去,包括他自己,重要的是如何經營未來,兩個人的未來……
  想到這,他很快的撥通了她的電話。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自己怎么會讓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的?啊!這下真的一切都完了!
  她不是一直都能妥善處理公事的嗎?沒想到自己昨夜到他家去的目的沒達成,反而半裸的躺在他的怀里,沖出門后還得面對小趙充滿狐疑的眼神,讓她不知該如何把一切解釋清楚……這下可真是英名盡毀,前功盡棄了!
  凌婧又慌又亂的企圖弭平极端的情緒,怎奈剪不斷理還亂……
  他一定會以為自己昨夜到那里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投怀送抱,以便讓他言听計從,配合采訪的吧?其實她只是想要一張照片啊!為了一張照片卻惹出這么多的麻煩……她已經一再的退讓,由采訪東方祺“紆尊降貴”的想采訪他也行,再由采訪他改成旁人對他的“側寫”,如今她已經“犧牲”到只要一張照片,一張照片就可以讓她對老大交差……沒想到事情愈弄愈糟,不但“名節”被損,連“清白”都差點不保!
  她不是故意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而現在,時間卻又過得太慢……她真想馬上忘記發生的這些事。
  都怪那個女人啦!如果她不要趾高气揚的向自己挑釁,她又怎么會那么沖動的犯下這种錯誤?而對于自己几乎連抗拒都沒有,凌婧更是連想都不敢想……真是太可怕了!
  只是,在內心角落那樣微弱的聲音,她故意听而不聞的忽略。她真正在意的,究竟是擔心影響了她的專業素養,還是擔心影響了邵予呈對她的看法?她一點也沒有細究。
  就在她強自鎮定、力圖振作的同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凌婧,明天是周末,你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安排?”
  邵予呈其實有一點靦腆,畢竟自己對她態度的轉變,他還不知道她會有些什么樣的想法,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情緒。還好,透過電話誰也看不見他的反應。他想到那句老話:在愛情面前,連高山都會低頭。
  “邵先生?嗯……有什么事嗎?”
  昨夜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原本打算閉關忏悔個几天的,沒想到邵予呈居然會主動打電話給她!這是代表事情有轉机了嗎?看來情況沒有她想像中的糟糕。
  “也沒什么,想知道你是不是有空一起吃頓飯,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他故意干咳了几聲,掩飾自己的緊張。“方便的話我明天中午去接你?”
  怎么了?他邵予呈又不是第一次約女人吃飯,他到底在緊張個什么勁?但也許正因為這些從來沒有發生過的“症狀”,更讓他相信他對凌婧的感覺很“特別”,也更加深了他想擄獲芳心的企圖。
  而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凌清反而有些摸不著頭緒的困惑。
  請她吃飯?這在之前求他他都不肯呢!這是上帝送上門的大好机會,可能是被她的誠意所感動了吧?她只敢這么想,除了老天突然垂怜她的工作前途之外,她想不出其他更具体的原因。
  “好,那麻煩你抄一下……我會在這里。”
  對方停頓了一下,顯然正著手抄下她所說的地址。而凌婧還是不放心,不太确定的再將問題重复了一次。
  “你剛才是說……要請我吃飯?”
  話筒的另一端輕笑了起來。“我是這么說的。”
  “喔,好,那沒事……還是你還有事要對我說?”
  “其他的,等見了面再說吧!”
  剛挂下電話,凌婧的表情開始慢慢的變化。
  先是微攢的眉頭逐漸平复,然后是不确定的眼神逐漸對上焦距,再來是疑竇的嘴角緩慢的上揚,最后終于轉變成她之前的“招牌表情”……
  呵呵呵!果真是絕招一出,天下無敵!凌婧對自己的情緒在几分鐘之內就出現了乾坤大挪移的戲劇轉變,簡直是得意得不得了。看來自己的魅力果真是“凡人無法擋”,讓風云為之變色,連海浪都得轉向。
  這次可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看來她不僅可以成功的拍到照片,還可能順利的采訪他完成報導……一切都太完美了!
  當約定的時間到來的時候,凌婧還決定不了到底該穿些什么。
  雖然只是吃頓飯,但是搭配合宜的服裝可就是一門大學問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為了采訪,主角不是她,穿什么不重要;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想讓他有“惊艷”的感覺。自己可是因為美人計,才換來今天的邀約。雖然這并非她的原意。
  催促的門鈴聲將她打回了現實。也許她應該先開門讓他進來坐一下,好參考一下他的服裝,以便決定自己的穿著。
  “對不起,我起得太晚了,還沒有准備好,你可不可以再等我一下下,很快……”
  真是天大的謊言!從昨晚她光想著這件事,根本睡不到兩個小時,一大早忙著換裝直到現在。當然,這些事凌婧是不可能會提的。
  邵予呈穿得很輕便,休閒衫与卡其長褲。他拿出一把包裝十分精美的花束,百合的淡雅香气頓時彌漫室內。
  “剛好經過,所以……順便買下。”又是一個“不經意”的謊言。
  “啊,謝謝,它很美。”
  以凌婧出色的外型,自然不乏人送花給她,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有一种微酸的甜蜜……這讓她失去了平常應對的自然。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她飛快的沖進房間。
  等她換裝的同時,邵予呈打量了一下她的住處,簡單朴實,卻收拾得很干淨。她會邀請自己進來坐,再加上整個“環境證据”的推斷,這個屋子里并沒有“男主人”這樣的角色存在……他松了一口气。
  雖然這不代表她沒有仰慕者,但仰慕者之間的競爭他向來不畏懼,而如果她已經有對象發展到共筑愛巢的階段,通常他會選擇放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橫刀奪愛這种事他還做不出來。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無袖背心加上牛仔褲的簡便打扮,讓凌婧顯得不同于往日穿套裝時的世故,反而有一种清新的性感。
  他痴痴的呆望了數秒,但很快的讓自己恢复正常。
  “你今天這樣……比以前更适合你。”他衷心的贊美。
  “是嗎?謝謝。”
  她故意快步的走到前面,只為掩飾這句話帶來的影響力——怦然的心跳聲,与緋紅的雙頰。到底怎么了?跟個怀春的少女一樣,一句听了無數次的普通贊美,居然會讓自己有這些反應?
  凌婧,清醒一點吧!她搖了搖頭,像是為了甩開這些無謂的遐想。

  “凌婧,那天拍的照片洗好了,你什么時候要用?”
  邵予呈帶她一到了餐廳,凌婧馬上趁空撥了電話給小趙,讓他終于順利的拍下邵予呈的照片。雖然不能算是衣冠楚楚,但總比上次的“造形”要好上許多。
  只是,凌婧反而顯得有些猶豫。
  “放在桌上好了,我要用的時候會附上去。”
  她怎么了?有了照片,再加上陳時濟的“回憶錄”,只要再采訪几個工商業界對他的看法,這篇報導就可以輕松的對老大交差了,但是她怎么反而……猶豫了起來?
  如果邵予呈知道她未經他的同意就拍下這些照片,他會怎么想?以他之前的表現,他應該會很生气吧?會生气到什么程度?永遠不再和她說話,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凌婧,你該不會是被一餐飯就給收買了吧?只是一頓小小的午餐就收買了具專業素養的你?只不過气氛比你想像中好了些,他溫和紳士的作風讓你受寵若惊了些,他与生俱來的优雅与俊俏外表讓你糊涂了些,他對你的坦然讓你心虛了些……光這樣你就亂了方寸,甚至背棄了自己一貫的工作信念?
  怎么可能,才不會……
  可是她翻了翻桌上的照片,在端詳之后,便把它們放入了抽屜的最里面。不是不繼續,只是還得多搜集一些資料,她會用上的,只是再多等一下下……
  “凌婧,有你的訪客!”
  不算大的雜志社,有時候直接拉開嗓門會比用內線電話方便許多,但這只限于确定沒有帥哥在公司里面的時候,于是還陷在思潮中的她,一下就被門口柜台小姐的呼喚聲給惊醒。
  “喔,好,謝謝。”她快步的走向柜台,一個西裝筆挺但陌生的身影正等待著她。
  “你是?”
  “凌小姐嗎?這是邵先生吩咐我送過來的,他要确定你親自收下。”他將遞出的方形紙盒送到她的手中。“有什么需要我轉達的嗎?”
  “不用了,謝謝你。”
  還有些錯愕的凌清,現在只想赶快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看看盒子里面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她走進會客室,還煞有介事的鎖上了門。
  只是等她一拆開紙盒,便被里面那絲絨的雅綠光澤給引得魂蕩心縈。這肯定是她見過最美的禮服,齊胸的利落剪裁,手工鑲邊的刺繡設計,沒有鏈帶或任何松緊的處理……也就是說,穿上它,要完全靠“身材”。
  “好美……”她的心被揪緊,不只是為了這巧奪天工的禮服,還為了他霸气的掌握她的身材而臉紅。
  附上的卡片,龍飛鳳舞的寫下几個字——
  穿上它,晚上七點我來接你。
  當西裝筆挺的司机為她拉開凱迪拉克加長型的車門,身穿黑色襯衫、西裝,打著灰綠色帶有金屬光澤領帶的邵予呈,已經坐在車子里面。
  他端視她的表情有贊賞,有喜悅,還有眼眸深處里她所不能确定的火焰。
  “很漂亮,果然很适合你。”
  “謝謝……”她低下頭故意忽視他的注視對她所產生的影響。
  平穩的車行速度,阻絕了正值尖峰時間的車陣噪音,厚重的玻璃仿佛隔离了兩個世界,一個是車水馬龍的喧囂,另一個卻是宁靜到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聲,即使沒有太多的交談,透過眼神的傳遞,卻訴說著更多、更深遠的聯系。
  等汽車一進入煙云飯店的會場,凌婧才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一樣。今晚他帶她來參加的并不是一個只有兩個人的晚餐,而是一個至少有上百人的晚宴。
  “我……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才剛呼吸到新鮮的空气,卻又馬上得面對更緊張的環境。
  “今天晚上是公司業務部門的慶功宴,你應該知道EK系統推出市場后的熱烈反應,于是公司決定應該讓他們好好享受一下成果。”
  慶功宴?邵予呈居然帶她來參加公司的慶功宴?這樣是不是太……但換個角度來看,身為公司總裁的東方祺,今天是不是也會出現在會場?
  她很快左右張望了一下,心想很可能今晚就能達成心愿了。
  “來,我幫你介紹几位朋友。”
  邵予呈引領著她,主動將公司里的几個重要干部,還有企業往來對象一一為她做了介紹。凌婧握住的手,有久聞其名卻不得一見的工商大老,也有資訊業第二代的青年接班人,拿到的名片不是某某總經理,就是某某董事長,一張小小的名片上,簡直很難容得下他們長長的職稱与頭銜。
  “想喝點什么?果汁還是酒類?”
  “果汁好了。”
  雖然她的雙頰已經因為興奮,不用酒精就顯得粉紅,但她還是竭力想保持清醒,畢竟今天晚上的活動可不是她平日接触得到的。
  邵予呈吩咐侍者為她調了杯淡酒,看著她發亮的眼神,覺得又好玩又好笑。
  “這些來賓都是禮貌性的邀約,待會儿他們就會自動消失不見了。”
  “為什么?”
  “今天是業務部的慶功宴,他們要的可不是什么豪華舞會,而是可以盡情放縱的游樂會……待會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晚餐時間一過,現場的气氛慢慢的轉變起來。不知在什么時候挪出的舞池,柔美的輕音樂也逐漸變成搖滾樂,有些人開始扯下領帶,說話的聲音也慢慢大了起來。
  “各位同仁,歡迎蒞臨今晚由業務部門主辦的EK慶功宴,首先依照慣例要感謝一下公司的德政,讓大家今晚能夠盡興的在這里狂歡,而不必擔心明天早上的打卡鐘。各位都知道我們業務部向來都以优秀的俊男美女出名,所以現在廢話不多說,由我在這里宣布:今晚的派對開始了!”
  現場通明的燈光為之一暗,低重音的喇叭撞擊出強烈的節奏,發酵在空气里的顛覆因子,悄悄的蔓延在耳語中……直到燈光再度集中在舞池中間,具有強烈爆發力的舞曲音樂瞬間充盈整個空間。
  “這……就是你們公司的慶功宴?”
  沒有大頭的致詞,沒有一一唱名的頒獎典禮,沒有主持人以及司儀,沒有……但凌婧的問題還沒得到解答,她便被邵予呈拉往舞池的中心。
  “按照慣例,我得先開舞!”
  “喂,等一下,我不會跳啊……”
  在現場一片熱烈鼓噪的掌聲与哨音之中,邵予呈充滿熱力的手掌放在她纖柔的腰際,用右手引導著她的方向,拉丁舞曲的狂野与性感,在他專注的眼神、緊繃的身軀、捷豹般曼妙的旋轉……將現場气氛帶往高潮。
  他靈魂里的末梢被挑動,深藏在渴望里的情緒被撩撥,包裹住雪白身軀的絲絨像是他的撫触,在振惑著,在鼓動著,在催促著,她的能量被引導,潛藏在水柔下的辛辣被激發,每一處的細胞都在分泌著性感的汁液,她的汗水淋漓,不過她一點都不介意它的揮洒。她放心的把自己的身軀交給他,由他帶領她在舞池中飛舞,像交纏的蛇与蝎,像兩頭饑餓的野獸……
  他粗獷的唇部線條刷過她細嫩的臉頰,滑過裸露的肩頭,他的溫熱抵住她發燙的頸背,在她脆弱的耳邊輕喃著性感的文字。他舉高了她的雙臂,拉住它們交錯在彼此的眉線,挑逗的唇再次靠近了她,距离是那樣的緊密,緊密到足以讓她相信這次他是真的會吻她。
  在情緒最高昂的臨界點,她不由得發出了尖細的叫聲,當音樂終止,順理成章的跌入他的怀抱中。
  現場響起了瘋狂的掌聲,他們的演出如痴如醉的撼動周圍的人們。
  “安可!安可!”
  “太棒了!大頭目,再來一次!”
  但邵予呈沒有再繼續,他只是笑著彎了下腰,算是對他們掌聲的回饋。
  “走吧!”
  他將她帶离舞池。若不是他的攙扶,她很可能隨時都會摔倒在地上。
  “這……這就是你們的慶功宴?”
  “覺得怎么樣?還算特別吧?”
  “簡直是……太好玩了!”
  她只能這么說,因為這是現在她腦袋里面唯一能組合出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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