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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天的風有一股寂寞,寥寥的蟬鳴隨著鳳凰花的籽逐漸凋零,發出沙子互相撞擊的雨潮聲,令人感慨地想……生气。
  不錯,就是生气。
  金陽下的年輕女子背著單眼相机,粲笑的臉蒙上陰影,煩惱著時限一到,她到哪變出個男人來交差,總不能就任老爸無法無天的亂配鴛鴦吧!
  尤其是他的頑童心性,誰知道到時會蹦出什么奇形怪狀的人物,她想都不敢想,頭皮直發麻。
  都怪兩位“不仁不義”的姊姊,違反她們定下的拒婚守則,落的她欲哭無淚,想逃卻無處可藏身。
  不過說穿了,也怪不得兩位被迫出閣的姊姊,若不是老爸在后使小手段,她們八成宁可成為丈夫的“情婦”,也不愿當人家的“妻子”。
  情婦遠比妻子輕松多了。
  第一、不需要生育子女,背負傳宗接代的命名,可怜的任其枯萎,當個悲情的老媽子。
  第二、不用伺候公婆,應付小叔、小姑之類的親戚,做人女儿可比苦哈哈的媳婦輕松,不怕被人逮個小尾巴就慘遭眾人口伐。
  第三、有錢可領,打扮的像個“女人”,不必時時刻刻擔心會成為棄婦,因為情婦現今的“職責”都流行跳槽,只要有點本事和姿色,該操心的是握不住女人心的男人。
  第四、既不是正室就用不著替丈夫打點門面,什么出的廳堂、入的廚房那一套賢妻良母法根本串不到身上,只要在床上當個蕩婦就成。
  第五、用不著應付丈夫在商場上虛偽的應酬,不必照顧喝醉酒的男人發酒瘋,這些都是妻子的責任,情婦只需在他心情不快時撒撒嬌,當男人背后隱藏的素手,哪怕心傷呢?彼此好聚好散不付真心。
  但——
  相處必有情,做不到絕對的無心。
  “大白天下流星雨呀!瞧你一臉呆相。”一只手大方擱上發呆女子的肩。左天綠沒好气的斜睨一眼,“干嘛,死主編又找我穢气。”
  “拜托你好不好!小姐,你已經陰陽怪气好些天了,至少要恢复正常了吧!”花艷子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缺錢不成呀!問問你的地下情夫,什么時候替我加薪。”她好窮啊!窮到底片錢都是A來的。
  “呸呸呸!開口沒好話,我們只是還沒打算結婚,銜金帶銀的大小姐在小秘書前哭窮?
  不是花艷子要唾棄自己的好友,她和報社的主編算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一段感情計了十几年到也愜意,誰像好命的左大小姐,父親是大醫院的院長,大姊是有錢的要命的大律師。
  大姊嫁了個有錢的丈夫是福气,連帶著二姊也嫁了個有錢的黑幫大哥,她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哭窮,真是叫人火大的想在她身上吐口水。
  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几座金山、銀山擺在面前不去挖,窮死活該,她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艷子大姊,我是看來風光,其實有苦難言。”左天綠大大的歎了一口气。
  “少來了,左家四大傳奇之一,你當我是今天才出生。”她生了一張伶俐臉,專門騙取傻子的眼淚,自己早就覺悟了。
  左天綠調皮的眨眨眼。“傳奇是用來打破,記者的筆可是比刀劍利,請手下留情。”她故意遺忘自己是一個記者。
  江山代有新人出,傳奇只是個可笑的代名詞,隨時等著幻滅虛空,她陷害自家姊妹成為“傳奇”,結果報應來了,反被自個報社的同事冠上光圈。
  坏事做不得呀!老天是長眼的。
  “報社里的筆有誰比你更犀利,是我該請求你少造點孽才是。”大家都嫌豬肥,本末倒置了吧!
  同事多年,花艷子看著她由實習生成為一位新生代主流,心中不免感触良多,那張稚嫩的少女臉龐漸趨成熟,帶笑的活力始終不變,像春天的百合般清新、無暇。
  不過,外表是會騙人的,看似無害的笑容背后,是一篇篇令人既恨且愛的完美報道,游走在法律邊緣,叫人問她擔憂。
  擁有獨家新聞并非是件好事,被掀露的丑陋往往相當致命,不是每個人都樂意當頭版的主角,尤其是社會版。
  因此,她得罪人的人不在少數。
  左天綠笑笑地拍拍花艷子。“艷子大姊,你大概忘了某件事。”
  “嗯?”花艷子想了一下輕敲額頭。“瞧我這記性,你的主編正等著你的專訪呢!”
  “噢!慘了。”左天綠頭大第呻嚀。“那篇稿子我還沒小手吶!”專訪人物躲到洞里。
  “怎么了,不像沖勁一流的你哦!”花艷子好笑地調侃,頭一回看到“傳奇”踢腳板。
  “還說呢!為了這篇人物專訪,我圣人般的耐心都會磨成灰。”她沒見過這么固執如石的人。
  左天綠的字典里沒有放棄兩字,愈是頑固難纏的人,她的斗志指數相對提高,非要挖出真相不可。
  所以她常常置身于危險而不顧,她知道揭人隱私是不對的行為,但大眾有知的權利,隱瞞事實便是詐騙,她最喜歡將一切罪惡攤在太陽底下,讓人無所遁形。
  ***
  “嗯!哼!稿子呢?”
  沒有半絲愧色在左天綠的臉上,她有點諂地回道:“主編的气色真好,五官長得比劉德華還正,帥透了。”
  國字臉的張克強早熟知她的習性,皮笑肉不笑地扣著桌面,一副要稿子的模樣,不理會她的巧舌亂掰。
  “呃!嘿嘿……這個嘛!你也很清楚,前些日子被綁架,然后又是我二姐的婚禮,接著忙逃難,所以……”
  她張著無辜的清眸,顧左右而言他。
  一模一樣的臉孔引來無妄之災,害她看不到冷殘的畫展倒也罷,平白無故挨了巴掌,這般委屈向誰訴。
  左家二姐半喜事,身為同胞妹子當然要盡棉薄之力,她何罪之有,頂多提供一些無傷大雅的”游戲“供眾親朋好友同樂,居然慘遭“追殺”。
  哼!二姐欺善怕惡,有本事去找那兩位禍首算帳呀!老爸、大姐惹不起就找她出气,真是沒良心。
  也不想想是誰害她遭綁架,摑掌之累。
  “少說廢話,我只要稿子。”
  “唉!人家已經夠可怜了,你……沒事沒事,主編英明,我馬上去寫。”左天綠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
  “寫?”他冷笑地挑挑眉。“我記得有人吃了閉門羹,你打算寫什么來交差?”
  喝!有后老奸,“別這樣嘛!山不轉路轉,我用藍天幫的內幕來交換好了。”出賣二姐并非她心所愿呀!
  “嗯——”張克強考慮了一下。“好吧!反正被砍跑路的人是你。”對他而言,這樣的內幕一樣可以敗頭版。
  真惡劣,“哇!主編你好毒哦!虧我把你當成天神一樣敬拜。”她真想順便吐兩口口水。
  好在藍天幫幫主風似默是她二姐夫,不然一披載出來非被斬成十六塊喂狼犬不可。
  “奇怪,言不由衷的話從你口中听來特別順耳。”他好笑的睨睨她。
  “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呀!”死主編,就會抓她痛腳,不体恤体恤小員工的辛勞。
  他正正色。“前些日子冷殘的畫作展出深獲好評,你去弄篇專訪來。”
  “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
  “可是听說他不接受采訪,連張類似通緝犯的大頭照都沒有,你在為難我嘛!”她好命苦。
  她是很喜歡冷殘的作品沒錯,由他的畫風可感受頹廢的滄桑和冷寂,對于一向太樂觀的她,多看這類作品可以平衡。
  這世界本就不公,一堆亂象污染了原有的純淨,垃圾堆里是開不出一多白蓮的。
  “天綠,最近大概和錢兄姐妹同居一室,順從你老爸的意思當個孝女,准備嫁人去。”
  張克強一個冷眼拋來,左天綠當場打了個冷顫。
  不是他話嚇人,而是害怕婚姻的她一想到老爸一年期限只剩下五個月,忍不住就起哆嗦。
  “我接就是,你不要和我老爸連成一气算計我。”她遇人不淑呀!
  “摁!下個禮拜把稿子交到我手中。”他低下頭將筆點在行事歷上標注解。
  “下……下個禮拜……”簡直是逼老鼠上吊,主編實在太狠了。“太赶了吧!我連資料在哪都不清楚。”
  張克強笑得陰險地說道:“憑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不會讓失望。”
  新聞界的傳奇他豈敢不信,好几次扔給他心惊膽跳的燙手采訪稿,海他老是擔心走到半路被人砍,三番五次因她的報道遭黑函及電話恐嚇,不撈點回本來怎成。
  “是嗎?”她怀疑的瞥向他。“我怎么有种感覺,你在公報私仇。”
  他心一跳,故作惱怒的表情。“要不要接隨你,這張支票……”
  左天綠手腳頗快地搶下他手中晃動的支票,笑得非常可人,几乎可以耳聞仙樂飄飄。
  “主編,你真是夠意思,我替那些貧苦無依的小孩謝謝你。”她快樂地親吻支票。
  一得意就現出原形,她少了謙卑露出胜利者的姿態,完全不見主編緊抿的唇。
  “咳!咳!你很現實。”
  左天綠嘴角上揚四十五度,一朵炫目燦爛的笑容迷惑眾生,自制力甚強的張克強不由得一怔,惊歎她的美麗。
  并非愛慕,而是人對美的事物都缺乏抗体,縱使他身邊已有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心女友。
  “沒辦法,這是現實人生嘛!”她的兼差正好是社工,偶爾勸募“親朋好友”做善事,公德無量乎。
  “你喔!”他沒撤的搖搖頭。“我會把版面空下來。”
  “是,主編。”她俏皮地吐吐舌頭,一頭長發不馴地輕揚。
  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哼著歌,和端著咖啡的花艷子錯身而過。
  “這丫頭太活潑了,光看她的外表,誰會料到她有一顆固執得讓人頭疼的心。”接過咖啡,張克強淺飲一口道。
  張克強笑著看左天綠小鳥似的輕盈背影。“真羡慕她的自在。”
  “自在?!”他不贊同地輕哼。“我看是太自由了。”
  “不可否認地,她是個人才,注定要吃這一行飯。”不像她,只适合當個接電話的小妹秘書。
  “就是太無法無天了。”他輕喟。
  兩人相視,心中有著共同想法——她的确太亂來了。
  墜上警告信函一捆捆,一封封的威脅字眼足以令膽小怕事的人腿軟,而她竟視若無睹地繼續造反,非把人逼到死角。
  他們想,還是把責任丟給左天藍好了,畢竟這是警方份內之事,納稅人應享的權益。
  有個警官二姐似乎挺不賴,更不用說那個“大哥”二姐夫。
  ***
  回夢藝廊

  美女人人愛看,甜美、可愛、清靈如森林女妖的女子更是不可錯過,可是——
  方昱無奈地揉揉發疼的鬢角,看著再度光亮的美麗臉孔,心中的哀號不斷,很想當個睜眼瞎子,眼不見為淨。
  說“再度”太對不起眼前的絕色大美女,她已經上門七趟了——在兩天內,而且每次都笑容可掬地懇求。要他“出賣”某人的生平記事,最好能見到本人。
  藝廊的生存与否,除了靠杰出知名的畫作外,記者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得罪不起呀!
  “方大哥,透露一下嘛!大男人可別太小气,好歹我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他敢說他可不敢听,什么一回生二回熟,這樣的朋友他交不起,被賣了還一副感恩的笨模樣。
  “很抱歉,藝廊有替畫家保密的義務,恕我無可奉告,我不說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這個時候左天綠突然希望有大姐的精明狡詐,二姐的蠻強勢,一把拎起他的衣頸逼供。
  “尚有天地知。”他苦笑地蓋上正在處理的手稿。
  “天?”她無謂地指指上面。“天下事何其多,老天沒空管這等小事啦!方大哥——”
  他抖顫得掉了手中的筆,太假的嗲音令他有點忍受不了。“算我求你吧!姑奶奶,饒了我這一回。”
  不要說她想見名遐國際的畫壇名人,就連他都不得見著本人,簽約、轉交畫作全由第三者就手,這第三者亦是律師,叫他如何透露。
  說起來好奇人皆有之,他不免難以避俗地想探一探但都未能成行。
  “不成啦!方大哥,主編正守著我交稿,要是版面開了天窗,我只好回家吃老媽的鍋巴焦飯。”
  才兩天工夫,她就自動升格成了人家的“老友”,稱兄道弟地攀起關系,艷桃般雪顏漾著膩死人的甜笑,一天三、四回准時報到,鐵定要煩死他。
  最后把廚藝一流的美女媽媽也拖下說,只求達到目瞪口呆,博取同情。
  “左小姐,你在為難我,在商言商,我若隨意泄露,以后傳了出去,誰還敢和失去誠信的我簽約,近來藝廊經營不易呀!”
  “真的不肯幫幫我?”她滾動的眼珠足正轉著坏心眼。
  “呃!不……不行。”她的表情讓方昱有些慌,好像拒絕她天理會不容。
  太詭异了,他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呢?
  左天綠揚起她的招牌笑,拿起相机左拍右照。“若是有人密報藝廊利用空柜走私販毒……”
  “你……你在胡說些什么?”臉一白,方昱被她嚇得從椅子上跳下來。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二姐是高級警官,她的脾气不太好,上個月的報紙你看了沒?嘖嘖嘖!那些人渣喔!下場……”
  她一面搖頭一面注視著方昱泛成腊色的臉,看來他很清楚二姐的“丰功偉業”,她在報上可是大肆地渲染一番,前台灣兩千多万人口無人不知左天藍的傳奇故事。
  包括二姐最暴烈蠻橫的個性。
  “我真的不了解他住在哪里。”無奈之下,他不得不說出實情。
  “少誆人了,你會不知道金主窩在哪個風水的好地方作畫?”說謊她是高手,想騙她門都沒有。
  唉!他歎了一口長气抹抹臉。“左小姐,我用不找唬你,他向來只和他的律師打交道,合作五年我尚未有幸親見。”
  “哦?”她不信地抿抿可愛的粉紅唇瓣。
  “我真的沒有騙人。”方昱一再重申“真的”兩字。“藝術家不是尋常人,多少有些怪……嗜好。”
  他本來要說怪癖,但不言人是非的君子胸怀,讓他及時改了口。
  “作畫需要安靜,他也不想有人常去打扰作畫的靈感,并非我不愿成全你的采訪。”
  左天綠右手撫撫下顎思索了片刻說道:“總有個錯口吧!你仔細細想一下。”她不死心地引導他回想。
  方昱真想大笑,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极地想套話,不給她一條線索去查,她八成會直接打包賴在藝廊,等人送上門來。
  好吧!英雄難過美人關是句名言,他只是很平凡的男人,過不了關是天性。
  有一點他倒是滿怨歎的,他是女人眼中的白馬王子,長相算是出色,翩翩風度吸引不少女性的目光,惟獨她的眼中只有工作,絲毫不受他俊秀外表的影響。
  “一起晚餐,我就把所知的一切全告知于你。”他展露迷人的男性魅力邀約。
  來這一套,她是水來用牆擋,泥太爛了。“好呀!沒問題。”
  方昱一悅,豪不隱瞞地將所知一一闡述,左天綠記下可能地點,臉上維持一貫平和的微笑。
  “几點去接你?”
  她眼光一閃。“九點吧!”
  他正高興佳人与之共進晚餐,她的下一句話卻打破他編織的美夢。
  “公元三千年。”
  方昱臉一僵,半晌說不出話。
  “很感謝你的幫助,我會在采訪稿末致上謝意。”左天綠頑皮地送上一個飛吻。
  才一轉身准備离去,不意和人擦撞了一下,她學過几年武術,身子骨雖軟卻耐撞,對方克沒她強健,一撞就跌在地上,她赶緊去扶。
  “對不起,你沒事吧?”
  文荏心微蹙下眉,在她的扶持下站起,淡雅地朝她笑笑。“沒事,是我太不經心了。”
  左天綠一見她沒事,揮揮手朝呆怔方昱的方昱道別,在踏出冷气房的瞬間,她似乎隱約听到他一呼——怎么又來一個人要找他?
  人間事各有定律,她還是去拜托藍天幫的兄弟找人較快,至于方昱的問題不關她的事。
  這叫過、河、拆、橋。
  ***
  騎著有些車齡的風速一二五,左天綠看向后車鏡,再一次攏起眉頭,手心加快畫速往產業道路沖,討厭屁股后頭有蒼蠅亂飛。
  在家里車庫停了一輛NSX本田性能跑車,但是為了跑新聞方便,她棄新穎的跑車就涼兩輪摩托車,節省塞車的困扰。
  一從藍天幫七護堂之一的沈千原口中得知小時后,她二話不說的直奔可能地點而來,管他天崩地裂。
  “要命,怎么甩不掉?”
  气死人了,要堵她也要得先電燈采訪告一段落,不然交不了稿克會挨轟炸,如花似玉的她怎堪暴雨摧殘。
  左天綠盡挑選小路鑽,其如擺脫后面那輛深藍色的廂型車,可惜功效不彰,對方死命得緊追不舍,海她不由得咒罵起那個龜隱人。
  好好的人不住在大都市,偏偏往深山叢林里待,真是自找麻煩。
  “看來是在劫難逃,流年不利呀!”她不是綁架就是遇到這等倒霉事。
  身為新聞叢業人員,她不揭發不法的官商勾結丑事,斷了人家欲升官發財的后路,并讓很多“有力人士”灰頭土臉,若沒人想找她算帳才奇怪。
  平時她的警覺性很高,不輕易落單,一發現有鬼祟人影竄動,馬上往人多的地方靠齊,絕不會將自己置身危險地帶。
  這一次,他們算是用了腦子,用不同顏色的車体一路跟蹤,一直到郊區她才惊覺眼熟,可惜來不及回頭,這條路沒有岔口,筆直地往半山腰通去。
  后面的來車不斷逼近,她一輛舊机車哪敵得過四輪轎車,逼不得已認了命,她找了塊空曠的平地停住。
  早死晚死都得死,左天綠不相信這伙人有膽置她于死地,她的后山可是硬得可比金剛鑽的藍天幫,想投胎的盡管來排對。
  三、四輛廂型車下來十位橫眉豎眼的猥瑣男子,有的空手有的手持木棒。
  “嗨!各位大哥真有興致,來郊游烤肉還是露營呀!山上沒几戶住家,你們一定走錯路了。”
  嬉皮笑臉是最佳的掩護色,她打量著可溜的山路小道,笑面迎人虛應著。
  人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一拳可打死一頭牛的神力女超人,以卵擊石的蠢事她不屑為之,難逃自逃,呆呆待在那挨拳頭是可恥之事。
  如果二姐在的話,這寫男人根本不夠看,她用牙簽戳戳牙縫還嫌太空呢!
  “臭娘們,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不要以為叫大哥我就會饒了你。”為首之人啐了口口水。
  十几個男子因他的話發出奸佞的笑聲。
  “大哥,你們一定找錯人了,小妹秉性善良,豈敢得罪人各位英挺高大的帥哥們。”
  她說得面不紅耳不赤,一副非常誠懇的表情,惹得帶頭的几位沉著臉,風雨欲來地繃緊五官,因為他們認為這是嘲笑。
  自個的長相豈有不知之理,其中有几位身高恰在五尺高一點,大概一百六十几公分而已,這不是諷刺是什么?
  “左天綠,你不要多費口舌,瞧你有几份姿色,不如陪老子玩玩。”
  一臉漣色的男子一說完,其他人亦露出色心,奸笑地朝她靠近,圍成個半圈。
  唉!天煞星罩日。“這樣吧!大哥,你們一個一個來,小妹奉陪。”
  听他一言,所有人急色色地扯上衣、脫褲子,准備玩玩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小美人。
  帶頭的兩人欲先玩三人行,才一靠近想扯她的衣服,一記過肩摔加側腿一踢,兩個人當場趴成狗吃屎,左天綠趁眾人失神之際,拔腿网樹林密叢里躲。
  “該死的女人,你們快給我追。”
  一聲令下,這票目瞪口呆的男人才一震,尾隨著她飛快的倩影進入樹林。
  一行人在陡簸的林中追逐,她是很机伶地利用地勢攻擊身后的男人,但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一場雷陣魚,她的腳步頓時難以在泥泞中邁開。
  憑著靈活小巧的身形尚能應付,一遇到滑不溜丟的草泥地,左天綠是叫苦連天,大歎老天不公為害“忠良”。
  “爛婊子,看你往哪儿跑。”
  前有惡狼擋路,后有十分陡峭的山坡斜地,她是進也難退也難,在這种荒山野岭用不找大聲呼救,雨聲夾雜著隆隆雷聲,鬼才听得到聲音。
  天要滅我也,是不是該來個死前大清算呢?她想想還真不值。
  “哎!我認了,誰叫我是紅顏。”自古紅顏多薄命。
  “我們不會要你命,只是教你學點規矩,不要在報上亂寫一通。”口里這么說,心里想的卻是女記者的滋味一定不賴。
  “好吧!算我不懂事。”她仔細地計算有几成胜算。“我想知道得罪人了誰,以后才不會有下筆。”
  “陳議員。”
  一位小弟不小心地說出,被大哥狠瞪了一眼。
  “喔!是陳啟東議員呀!”好大的狗膽,居然踩到左家人的頭上。
  好色又貪財,她不過小小地影射一下又沒提名點姓,狐狸尾巴自然露了出來。
  “不是陳啟東議員啦!你還是乖乖地讓老子騎。”
  急于撇清!在大雨的橫行下,她的衣服濕貼在凹凸有致的曲線上,冰冷的雨水滅不了野狼的欲火,一個個朝獵物張開森寒的白牙。
  左天綠只注意著他們,未曾留心腳下的土地,一個不留神踩了個空,硬生生地由斜坡上滾落,尖刺的碎石頭和參差不齊的利石穿透她的薄衫,磨出一道道血痕。
  滾著滾著,頭撞到大樹才停止,她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忍著痛,躍入一條急湍的小溪流,隨波逐流,甩掉窮追不舍的家伙,整個人陷入昏迷中。
  此時——
  在南部的左天虹不小心打破一只水晶杯,心口有些悶悶地拾著碎片。
  左天藍正打著靶,神射手的她居然心口一緊射偏了,差點一槍了結她新婚夫婿的命。
  而正在台上走秀的左天青拐了一下腿,不太了解為何有心痛的感覺。
  身處三個不同地方的人,心里頭卻有一個共同的念頭——
  是誰在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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